元煜立在原地,双眸沉沉。
而隔着一堵墙,初华靠在阴影里,眼睛定定地盯着地面,心砰砰地跳得紧……
*****
初华以前曾担心过,睿华不太喜欢元煜,也一直催她早些回中山国,如果将自己与元煜的事告诉他,他会不高兴。
但是如今所见,这远不是不高兴的问题。
初华从来没有想过,她要面临这样一个选择,有睿华没元煜,有元煜没睿华。她和睿华是至亲,兄妹两人好不容易才相认,她当然不能放弃睿华;可元煜也是她好不容易得到的人,要她放弃,亦是心疼不舍。
心还没开始疼,她已经感到头疼。
初华踌躇再踌躇,思索一阵无果,便先去找元煜谈谈。不料,府中的从人说,元煜刚刚骑马出了城,要过一阵才会回来。
于是,初华只得回头去找睿华。
屋子里,侍从们进进出出,正在拾掇着行囊。睿华站在案前,将一把短刀擦拭着,光照下,刀刃雪亮。
“好漂亮的剑!”初华称赞道。
睿华回头,见是她,露出微笑。
“睿华也佩剑了么?”初华凑过去,好奇地问。
“出门在外,自然少不得。”睿华说着,把剑递给她。
初华接过来,欣赏了一番,还给他。
“明日便要启程么?”她看看那些忙碌的内侍,问道。
“正是。”睿华道,“诸国突然反叛,常山国与赵国俱是近邻,我要尽快回去才是。”
初华点点头,没说话。
二人在榻上坐下,睿华看她眉头微微拧着,心中不禁黯然。
“你不愿跟我回去,是么?”他沉默片刻,问道。
初华的心一震,看向睿华。那双眼睛清澈明亮,似乎能洞察人的内心。
“也不是……”初华赧然,小声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也真的很喜欢朔北王……”说着,可怜兮兮地望着他,“睿华,真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睿华看着她,目光深远,“初华,你可觉得我是个不讲理的兄长?”
初华连忙摇头:“不是!”
睿华一笑,正要说话,内侍端着一只碗进来,道,“大王,时辰已到,该用药了。”
初华看着那黑乎乎地汤药,有一瞬的愣神。
“你还要吃药?”初华望着睿华,紧问道,“可暮珠说你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我以为……”
“哪有那么快。”睿华苦笑,“我脱离了太后的掌控,到现在,也不过半年。”
初华睁大眼睛:“那要多久?”
“当初来诊治的名医说,此事急不得,从前落下了病根,要慢慢调理。”睿华说着,扬扬眉,“你别以为我很弱,那位名医说,我能恢复到现在这样,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他说完,却发现初华并没有高兴起来。
她望着他,眼睛倏而发红,蓄起了水光。
睿华愣了愣。
“睿华,对不起……”初华紧紧握着他的手,声音哽咽,“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你这般身体,还跑这么老远来寻我……”
见她抽泣起来,睿华有些手足无措,心中却满满皆是柔软。他伸出手臂,轻轻地拥住初华,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
“你这是什么话,我是你的兄长啊,”他低低道,“初华,别哭了,跟我回中山国,别让我再担心了,好么?”
初华伏在他的肩上,没有说话,片刻,点了点头。
睿华看着她,唇边,浮起欣慰的笑。
*****
初华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尤其是面对睿华的时候,她始终无法狠心,不想让他失望。
所以,从睿华屋里出来,初华更加心事重重。
从人告诉她,元煜已经回来了。初华却发起怯来,设想了一下元煜的反应,心中一凛,觉得还是不要见他为好。想着,脚下转了个方向,回自己屋里去了。
不料,没多久,元煜自己找来了。
“睡这么早?”初华开门,他见到她披着衣服,诧异地问道。
“嗯……”初华囫囵地应一声,让他进来。
灯火如豆,元煜四下里看看,十分自然地坐到榻上。看着初华的模样,他微笑,伸出手。初华走过去,坐在他的腿上。
身体自然地贴合在一处,二人相拥,享受着一日来难得的缠绵。
“很累么?”元煜吻着她的脖颈,低低问道。
“还好……”初华环着他的脖子,感受着他的拥抱和温存,很是不舍。
“元煜……”过了会,她开口轻轻道。
“嗯?”
初华咬咬唇,“我……我答应了睿华,跟他回中山国,明日启程。”
怀抱微微松开,元煜停顿住。
初华忙解释道:“元煜,睿华千里迢迢来寻我,我总不能让他自己回去。你也知道,他身体不好……我送他回去之后,没多久就会回来,你放心……”
“知道了。”元煜道。
初华愣了愣,却见元煜看着她,道,“他是你兄长,他来接你,自然不能拒绝。”
听得这话,初华诧异十分。再看元煜的神色,只见毫无异样,似乎是真心的赞同。
心中倏而敞亮,初华露出笑容。
“元煜元煜!”她高兴地把头埋在他的颈窝上,感动非常,“你真好!你最好了!”
元煜的唇角抽了抽。
“最好么?”他嗓音低哑,“你这般狠心离我而去,可有安抚?”
初华一怔,这才发现他的手有些不规矩起来,从她的腰摸向了腿,另一只则探入衣底。脸上一热,初华连忙把他的手捉住。
“不行……”她红着脸说,“明日,要赶路……”
元煜目光凝住。
“赶路……”他含着初华的耳垂,“不疼就行了,是么?”
初华一愣,还未回过味来,却已经被元煜带着躺在了榻上。
“放松些,不会疼。”元煜的声音带着热气,在唇间辗转,衣下,那手却伸向了隐秘之处,粗砺的长指,如同附了魔魅……而身体相抵之处,一块硬物触感突兀。
“初华,别让我再等了……”他低低道,温柔溺人,好似带了**的巫咒……
*****
宜禾城的清晨,没有鸡鸣,只有刮了一夜的风。
第二日早晨,太阳早早地升起,光照伴着凉风,轻柔而干净。
初华一夜睡得沉沉,待她第二日醒来,榻上只有她一个人。睁眼不久,昨夜的一切忽而又在她脑海中浮起,初华双颊登时热气窜起。
没想到,还可以那样……萧元煜,果然是个流氓!
初华用凉水一遍一遍地冲着脸,觉得不那么烫了,再去照镜子,却发现里面的人脸上带着笑意,双颊像施了胭脂,明媚照人。
采补……心里突然想起了吴三他们那些荤词,初华窘然,连忙甩甩头。
中山国的众人准备好车驾行囊,睿华唤了初华来,见她也收拾妥当,心中安稳下来。
“怎么了?”他发现她目光闪闪,好像在张望着什么,问道。
“没什么。”初华连忙答道。再往四周瞥去,心中纳闷,元煜去了何处,竟不见露面……她就要走了啊,这一去,可不知何时再见……
睿华知道她的心事,逢得神清气爽,亦不计较,索性带她去与元煜辞别。
可才到将军府门前,他却发现此处亦是车马齐整,亲卫骑马列着队,威风凛凛。
未几,元煜走出来,一身出行的衣袍。
睿华看到他,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殿下何往?”他问。
“自然是往中山国。”元煜答道。
睿华脸色一变:“为何?”
“不为何。”元煜看看又惊又喜的初华,微笑道,“孤曾与大王立下盟誓,如今大王归国,孤自当送行。”说罢,对睿华笑笑,一礼,“兄长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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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战云
元煜说是送行,便真的是送行。他带着卫队一百余人,跟在中山国众人的后面,往东而去。
因着战乱之事,睿华不敢耽搁,每日抓紧赶路。初华担心他的身体,时不时去他车上看看,幸而这马车是特制过的,较之别的车厢更舒适不说,里面的各色物什亦是一应俱全。
初华十分惊讶,连连赞叹,睿华却笑笑,道,“这都是曹女史准备的。”
“曹女史?”初华讶然。
“就是曹太傅的孙女。”睿华道,“暮珠离开后,我身边缺人,她便入宫做了女史。”
初华明白过来。先前夺国,曹湛是第一功臣,长子却不幸为冯暨所杀,睿华复位之后,对曹家尤其厚待。这些,初华都是知晓的。看到睿华身边诸事妥当,她的心安下不少。
虽然是在路上,元煜除了赶路,正事也没有消停过。一路上,中原来的密报不断,初华骑马去看元煜的时候,常常见到他在车中拿着密函沉思。
两天之后,连睿华也亲自向元煜问起战事。
“叛军分两路围攻京畿,一路以梁、楚、吴、越为主,目前正攻洛阳;常山国、赵国周围,亦有十数小国宣布反叛,在洛阳北方,与梁楚等成夹击之势。”元煜指着地图,道,“冀州、青州、兖州之中,十万户以上的王国,只有中山国与齐国未反。”
睿华看着地图,眉间发沉。
“常山国与赵国拉拢周边诸国,早有图谋。”过了会,他说,“只是孤未想到,他们竟一哄而起,尽皆反叛。孤从国中出来时,诸国尚无动静。”
“这消息是五日前的,如今说不定又多了几个。”元煜道,“朝廷削藩,好些侯国亦是不满。”
睿华讶然。
“五日?”他有些不可思议,“那边离此可有几千里。”
元煜没有回答,继续道,“诸国都是有备而来,洛阳虽有高城深池,但抵挡不得多久。”说罢,意味深长地看了睿华一眼,“大王先前所言,有一句说对了。目前而言,中山国尚可自保,因为他们的目的是洛阳。”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是睿华已经明白。中山国可自保的原因,是叛军无心来战,而待得洛阳攻下,中山国要么同流,要么死战,没有第三条路可选。
“孤不会让中山人陷入无谓的战乱。”睿华淡淡道。
“孤亦是此愿”元煜唇角勾了勾,未几,补充道,“为了初华。”
睿华盯着他,目光不定。
元煜回视,神色平静,“现在,你我可算得是同一边?”
众人一路紧赶,初华和元煜虽然离得近,见面的时候却不多。一来她对睿华心怀内疚,二来她知道睿华不同意自己与元煜在一起,虽然每每望见元煜的身影都心痒痒的,但是初华还是按捺着,时常到了晚上才能抽出身来,到元煜的帐中去看看他。
“你真的要跟我去中山国?”初华忍不住问他,“那战事似乎十分紧张。”
“正是紧张才要去。”元煜摸摸她的头,笑容温和,“你一个人去那边,我不放心。”
虽然初华知道元煜跟她走,必然不是闲着没事做,但心里还是甜滋滋的。
睿华曾经指出过,元煜帮人不会白帮,比如,他从前救她,明确是有条件的;比如,他就算是去西域救她,也不曾耽误会盟。
但是初华并没有觉得难过。她虽然不乏人爱护,但这世上的艰难和无助之事,自己也曾体会过许多。她从不奢求能够从别人那里得到不求回报的帮助,而即使是与元煜相互交心之后,她也明白,元煜身上背负的比她想象中多得多,他在尽自己的力对她好,这一切,在经历了西域的变故之后,更是宝贵。
“你若是要做什么,可不许丢开我自己去。”初华环着他的腰,嘟哝道。
“嗯?”元煜不明所以地眨眨眼,“你是指去看大馒头么?”
初华用力拧他的腰,元煜抓住她的手将她按下。
营帐里,传来一两声低呼,未几,像被什么堵住,只有灯火橘黄的微光仍旧透亮。
*****
一行人长途赶路,沿着边缘越过荒漠,四周的景色慢慢变换,数日后,终于到达五原。
见到元煜回来,文钦一个高悬的心放下,即刻将中原来的各类密报堆满了他的案头。
暮珠见到睿华和初华回来,亦是激动万分,对睿华满面愧色;对初华则瞪起眼睛,恨不得将她一口吞下去。
“别生气了,”初华拉着她的手,赔笑乞怜,“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还有下次?!”暮珠怒道。
“没有了没有了!就这一回!”初华连忙保证。
暮珠看着她,一脸恼恨,直到初华将安色伽送的珠宝拿出来,暮珠看着那满匣子金灿灿的物什,脸上的神色才好转起来。
“那个马贩子,这么有钱?”她将一颗硕大的绿宝石指环戴在手指上,咋舌道。
“算是吧。”初华忙添油加醋,“那马贩子足足送了十几箱呢,还有一只鹦鹉。可惜那时元煜要赶路,不能带辎重,都留在了姑墨,姑墨王说他会派人送过来。”
“哦?”暮珠眼睛闪了闪,睨着她,“他送你那么多,朔北王没说什么?”
“又不是我想要的,他能说什么。”初华不以为意。
暮珠看着她,轻轻叹口气。
“你啊……”她摇头,“等朔北王得了天下,你这没心没肺的性子,还真得改一改。”
“得天下?”初华讶然。
“是啊。”暮珠点点她的额头,“你看不出来么,为何中原开战,朔北王却是按兵不动?鹤蚌相争,渔翁得利,他出手时,这天下才叫真的变天。”
初华看着她,瘪瘪嘴,不以为意。
*****
“洛阳以北的叛军,以常山国、赵国为首。如今他们围攻洛阳,国内兵力空虚,殿下若要出手,先攻常山国乃是上策。”大将军府的前堂,众将领谋士得了元煜召唤,齐聚一堂,议论纷纷。
“我以为不可出兵。我等将士在边关戍卫,乃是保家卫国,朝廷却恨不得削弱朔北军,克扣粮饷,如今遇到叛乱,可倒是想起朔北军了。殿下不若继续静观其变,谁占了上风帮谁。”
“这是什么话!殿下已经被诬有反叛之心,如今若坐视不理,只怕谣言更甚,望殿三思!”
“反叛又如何,殿下独力支撑朔北多年,天下谁人不服……”
众人的意见不一,没多久,吵成一片。
元煜没有表态,散会后,却将文钦留了下来。
“你如何看?”元煜问。
文钦道:“小人附议,首攻常山国。”
他只提首攻,不提是否出兵,元煜会意淡笑。
“常山国和赵国……”他修长的手指叩在地图上,片刻,淡淡道,“此二国皆为虎作伥,其余诸国则更是,打他们太费力气,且打下之后,用处不大,还是攻心为上。”
“攻心?”文钦讶然。
元煜看着地图,目光深远,“不错,攻心。”
*****
情势愈发紧急,睿华要尽快返国,元煜也不耽搁,亲自点了兵将。睿华也不推拒,命暮珠等国人押着辎重在后,自己则随着元煜先行一步,隔日即刻往中山国而去。
相较于中原的鸡飞狗跳,朔北还算得风平浪静,但初华隐约能感觉到,此番回去,不会是什么安稳无忧的日子。
中山国地近朔北,过了云中郡和定襄郡,便是国境。早有将官领着迎驾的兵马在关口等候,睿华一到,即刻迎接。而对于那些护送睿华来到的兵马,中山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见那些人都穿着寻常的衣服,一个个虎背熊腰,笑笑嘻嘻,有的还一脸胡子拉碴。说像官军,太不正经;说像山贼,又太正经了点。
睿华亦不解释,直奔灵寿。
叛军就出自家门口,中山国亦是人心惶惶。睿华离开时,名义上是到别邑养病,知道他不在的人,只有几个信得过的心腹。
而当睿华回到宫中,众人皆是一振。
跟元煜在五原的待遇一样,睿华还没来得及喝水,议事的大臣已经接连来到,文牍如山。如元煜所料,叛军并非进攻中山国。但是据各地来报,叛军粮草不足,频频骚扰边邑;而躲避战火的流民亦有不少,聚集在国境上,让戍守的城邑长官头痛不已。
初华见睿华一直与众人商议到深夜,十分担心他的身体,见得终于散了,连忙迎上去。
“累么?”她看着睿华有些疲惫的脸,关心地问。
“不累。”睿华看着她,笑而摇头。
这时,殿外传来内侍通报的声音,说曹女史来了。
初华讶然,转头。只见灯烛光下,一个身着女官衣饰的女子走进来,柳眉明眸,身姿窈窕。
“拜见大王,拜见翁主。”她走到睿华面前,行个礼,声音如春风般柔和,“夜深了,庖中备了粥食,可解乏安神,请大王与翁主用膳。”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鹅打了气排球,收拾完已经九点了,明天估计会手疼……
咳咳,就诉个苦撒个娇,不会断更滴,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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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夜话
初华看着那位曹女史,只见生得十分端正,笑起来,两颊有浅浅的小涡。
睿华颔首,莞尔,“女史辛苦,呈上来吧。”
曹女史行礼,让宫人将食盒呈上。睿华的饮食向来精致,粳米做成的粥,熬得似羹一般,里面有各色杂果,软糯香甜。
初华一边吃着,一边不时偷眼瞅那位女史。她立在一旁,双眸温柔地注视着睿华,未几,忽而发觉了初华的目光,即垂眸收回。
睿华对曹女史很和气,用过膳之后,问了她家中近来的状况,特意问了卧病在床的曹湛。
“祖父近来已好转些许,可独自用些汤羹。”曹女史道。
睿华颔首,“女史且替孤问声好,待孤这两日清闲些了,便到府上探望。”
曹女史行礼谢恩。
初华觉得这粥真是好吃得很,小心地问睿华,“这粥,还有么?”
睿华看着她,明白她心中所想,面色不改。
“庖中可还有余下的?”他问曹女史。
“还有一些。”曹女史忙道。
初华一喜:“我去……”
她刚开口,睿华却已经道,“还烦曹女史让内侍盛一些,送给玉泉宫的贵客。”说着,瞥瞥初华,“便说是翁主赐下的。”
曹女史应下,告退而去。
初华抿抿唇,脸上露出些失望之色,她还想着去见一见元煜呢……
睿华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无奈,摒退左右,道,“初华,你想对我说什么,便说吧。”
初华鼓起勇气,道,“睿华,我觉得,你对元煜有些偏见,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睿华就知道她会说这些话,不急着辩论,却道,“初华,你所谓的好,是如何?”
初华想了想,道,“有才能,有魄力,有担当。”生得也好……心里补充道,初华脸上微微一热,对睿华道,“睿华,你仔细想想,元煜是算计过,可他真的从来没有害过我们。”
睿华看着她,好一会,叹了口气。
“我也不否认这些,但就算他好上了天去,我就要把你给他么?”
初华讶然。
他用手揉揉她的头发,苦笑,“初华,你我好不容易团聚了,他却来把你抢走,我连不愿意也不行么?”
初华登时赧然,结巴道,“不是……”却登时喜上心头,笑逐颜开。
“睿华!”她感动地握住他的手,“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
“我没有同意。”睿华道。
初华怔住,嘴巴半张。
睿华注视着她:“初华,他是很好,也知道你很喜欢他,可我始终不以为他是良配。别的不说,单凭着这战事,你让我如何放心让你跟在他的身边?”
“我能自保……”初华想反驳,可是看着睿华的眼睛,却不禁把话咽回去。经过西域那事,她对自己的能力也开始看得更谨慎,元煜和睿华,都曾为了寻她而远走千里,想起来,她就觉得愧疚而心虚。
心中纠结万分,好似乱麻,找不到头绪。
她一直觉得,和元煜在一起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是,睿华对她而言,也很重要啊……
看到初华沉默的模样,睿华亦有些不忍,道,“初华,我只是想你好好的。”
初华望着他,没再说下去,却紧紧握住他的手。
*****
元煜自从来到中山国,就住进了南边的玉泉宫里。
他此行乃是极秘,睿华也安排得很好,没有什么闲杂人等来打扰,但与战事有关的奏报,都会给他送来一份。
“不出殿下所料,叛军的兵器,大多来自吴地。”一名将官将几件兵器放在案上,灯光下,尖刃锋利,有的还沾着血迹。
元煜拿起一支箭,看了看,上面铭记着一个“吴”字。
吴国的工匠以冶金高超而闻名,铸币、铸器等行当,皆为天下之先。先帝曾经想借削藩将吴国收回,却无奈朝廷疲弱,而吴王国富兵强,动不得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