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有问他那个经常跟他看书的女孩是谁,我曾旁敲侧击咨询过我爸,我爸睿智的眼穿透我的灵魂,一针见血得发表高论,“桃花,爱情是道选择题,叶知秋就是那个做题的人,他最终落笔前,会细细思考那几个选项,他有这个选择的权利。”
我一开始还很执拗,“爸,我就是那个perfect choice,这还用说吗?”
我妈坐在沙发上优雅得翻阅着时尚杂志,语气骄傲得插进话,“蠢货,不让他把你和外面的女孩子比较比较,怎么知道你有多perfect。”
我妈更一针见血,我一想也对,我妈虽然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但在两性问题上,绝对是我的心灵导师,值得我信任。而我承袭了我妈天生的傲骨,对自己的魅力自信满满,于是我决定给叶知秋足够的空间,让他自行选择,反正我是那个correct one无疑。
卖炭翁老爷爷说,手艺嘛,还不就是熟能生巧那回事。我桃花说,数学嘛,还不就是熟能生巧那回事,套用林北北的口头禅,洒洒水啦。在我自己的不懈努力,以及叶知秋孜孜不倦的帮助下,我的数学成绩终于稳稳站在120分以上,庄子然和林北北大跌眼镜,林北北捂着嘴大呼小叫,“妈呀,乌龟都会飞啦,庄子庄子,世界疯狂啦。”
又一年高考如期而至,所有人都把满腔的希冀投注在我身上,可又怕我压力大,人人都一副假装云淡风轻的模样。魏叔叔表达他云淡风轻的方式很不同,临考前,他向我爸坦陈道,一想到心肝桃花要高考,他找老相好幽会的心思都没了,就想每天守着我。
我感到委屈,我什么时候成了这老家伙的相好了?
六月临考前的几天,魏叔叔天天以“守着我”的名义上我家蹭饭,因为魏阿姨旅行去了,而魏阿姨忌惮于魏叔叔多到能出系列书的风流帐,死都不肯请保姆,她的原话是这样的,“老保姆也不行,家里一老一小两条豺狼,万一盯上老保姆的女儿呢,我要为人家女儿的清白负责的。不行不行,凡是母的,都不能出现在家里。”
于是每个下午时分,我总能见到一个肥胖的老男人趴在手提电脑前买卖股票,偶尔对着电脑里看了几百遍的电影“狼牙山五壮士”稀里哗啦抹老泪,还一边用兔牙啃桃子,啃完了还会挂着泪花自觉得喊,“桃核,把桌上的那堆桃核收了。”
桃核那两天肺都气炸了。
高考前尹瑞发过短信来过,问我在哪个考点,我回了他一句,“美人,你的心意我收到了,不过假惺惺又费时间又费金钱,你还是省省吧。”
他不予理会,又发来一条:你在哪个考点?
我翻翻白眼,懒得和他耍嘴皮子,只好据实相告。而他又来一条短信:恭喜你和知秋的小青梅狭路相逢,你们在同一个考点。
我看着手机皱着眉,想起来叶知秋提起过,那个陆蕊小他一届,会经常上他家找他辅导,志愿也是考上A大。我不禁惘然,生活就是如此的不教人省心,虎视眈眈的女人无处不在,青春的皮囊狰狞的心,为同一个目标展开肉搏战,还没开始战斗,我就已经闻到了远方飘来的血腥味。
我苦笑摇头。此时尹瑞又发来短信:桃花,考试的时候带上我的那颗牙吧,我这人走到哪都算是福星一个,牙也是福牙,会给你带来好运的,我在A大等你。
我不客气得回复他:你那牙早扔进我爷爷家的茅坑喂粪便了。
我十分不爽尹瑞总是带给我坏消息,于是我又回复了一句:邱克文让你在A大乖乖待着,他马上就来了。
过了半晌,尹瑞的短信来了:他来关我什么事?
我回复道:美人,难道你不知道你自己男女通杀的吗?
发完这条暧昧不明的短信,我啪的关掉了手机,站起身来,我越想越开心,终于叉着腰在房里哈哈大笑。桃核紧张兮兮得跑进来,接着是魏叔叔,接着是我爸,接着是我妈,人人都很害怕我就此万劫不复,高考完就直接上精神病医院挂号了。
桃核在三个大人的指示下,清了清嗓子问,“姐你干嘛笑?别勉强,想哭就哭吧。”
我妈赏了她一个耳刮子。
我立起身收起笑,挥挥手说,“没事,你们别紧张,我笑是因为江湖又将有一场腥风血雨,挡都挡不住啊。”我想象尹瑞因为我这短信而吓得魂不守舍的样子,拍拍手感叹说,“怎一个爽字了得啊。”
桃核不无悲伤地对在场三个大人说,“要不给姐姐找个专家门诊吧?”
我爸赏了她一个耳刮子。
高考那两天十分顺利,我的实力已经不能同日而语,所以等我顺利考完最后一门考试时,我如鸟儿般扑进了叶知秋的怀里,抱着他又蹦又跳,笑容灿烂得堪比天边绚烂的朝霞。
那两天,叶知秋兑现他的承诺,每天在考场外等我。而当我坐在寂静的考场里,想到他就在外面守望我,像是夏日海边一块痴情的“望妻崖”,我就觉得心花怒放,全身都泛出甜丝丝的味道,力量也源源不断得涌进身体,士气特别振奋。
“叶知秋~叶知秋~叶知秋~”我紧紧抱着叶知秋又蹦又跳,兴奋到只能重复喊着他的名字,而叶知秋也傻笑呆站着由得我去,僵硬得拍拍我的肩膀时,只听身后远远一声甜甜的“秋哥。”
我还没从喜悦中回神,下一秒,我就被一双手钳住手臂,将我狠狠扯离叶知秋怀抱。我脚步不稳,差点被推进花坛里,还好叶知秋眼疾手快拉住了我。我火气蹭蹭涌上,定睛一看,原来是许久不见的小黑妹陆蕊,她黑着一张俏脸瞪圆眼看着我,气呼呼的,像母鸡护雏般站在叶知秋面前呵斥我,“你干什么光天化日下抱着我秋哥不放,占他便宜,欺负他好脾气是不是?”
背着叶知秋,这个小黑妹的眼神赤裸裸的恶毒,天上的太阳光都没她的眼光毒,我真应该唤她一声“太阳女神”。
她白了我一眼,低声喃喃道,“怪不得叫桃花,还真是桃花癫。”
叶知秋看不下去,给我一个温暖的眼神,低头对她警告得说道,“蕊蕊,不可以这样说话,桃花是高兴而已。”
陆蕊又瞪了我一眼,嘟着嘴靠近叶知秋开始撒娇,“秋哥,你下次不可以这样好脾气了,好脾气会受人欺负的。”说完她还不怀好意得瞥了我一眼。
我听得牙痒痒,真想把这个突然出现的黑妹送回遥远的非洲大陆,但碍于天生的教养,我没有秀出自己的獠牙。机会难得,我要让叶知秋将我和这个非洲女人好好比较,因为只有通过比较才能凸显我百合般的女主角形象,我只赚不赔。
而陆蕊继续用那发腻的嗓子撒娇,“秋哥你是特地等我的对不对?阿姨不是说你今天有重要的实验课吗?”她自作多情得抚着胸口,一脸诧异,“秋哥你特地为我翘课对不对?对不对?”
她倏地抱住了叶知秋跳了起来,自作多情得厉害,“秋哥你是为了我来的对不对?不是因为这个桃花对不对?秋哥你太好了,我就知道你只对我好。”
叶知秋瞥了我一眼,有些难堪,“蕊蕊,先把手放开。”
黑妹置若罔闻,还处于自己编织的谎言中不可自拔。我站在一边嗤之以鼻,不过却用含水的目光看着叶知秋,原来你为了我居然翘课了,还骗我说自己这两天没事。叶知秋接收到了我的目光,朝我撇撇嘴角,看起来是求我体谅。
纠缠还在继续。我感到无奈,当文明世界的美人遇上非洲来的黑妹,当端庄遇上野蛮,那么这场战争就注定是一场史诗般的战争。因为文明必胜。你有长矛算什么,我一颗子弹送你回非洲老家。
“好了,蕊蕊你先放开说话。”叶知秋好言相劝,想拉开陆蕊,但圈着他的爪子实在太用力,他只能无奈得望一眼我,抛给我一个无奈的苦笑,一向温润不惊的脸上居然显出几分狼狈。我涩涩得回笑,冷眼看着黑妹占据我的地盘,心里有些抓狂气闷。
“哟,小蕊,你这架势,是要把你秋哥哥给吞下肚吗?”
我的身后响起尹瑞嘲讽的清朗嗓音,是他一贯的漫不经心的语调,却直中目标。闻言我转过身,发现骄阳如火的太阳光下,美人尹瑞挂着灼灼的笑看我,一如既往的妖孽,“桃花,天气这么热,你倒是挺有看戏的心情。”
“哪有你尹瑞心情好。”我冷哼,本来就心情不好,见到瘟神般的他出现,心情越加糟糕,瞪了他一眼后直接视他如空气。此时叶知秋终于与八爪鱼般的陆蕊拉开了一些距离,朝尹瑞礼貌得招呼。“嗨,尹瑞,你也来了。”
尹瑞点点头,指了指远远跑来的一大坨东西,“我舅妈下了圣旨,要我陪苗苗考试。”尹瑞扫了我一眼,又补充说,“苗苗也在这里考。”
我眯眼远远目视那大坨东西越来越近,越近体积越庞大,那三个下巴如波浪般层层叠叠起伏,那浩浩荡荡的架势似曾相识,这不是馄饨店里的小甜甜吗?我毕生都记得她夜莺般的嗓子,大象般的吨位。
这小甜甜三步一喘得跑来,哧哧得喘粗气,大汗淋漓,比我记忆中的吨位更加庞大,我目测一会,不得不承认有些人会因高考而消瘦,有些人则只会胖到令别人伤神消瘦。小甜甜喘着气指了尹瑞半天,发嗲道,“尹瑞哥,你….你看到谁了嘛,走得这么急,累…累死我了。”她说完,眼睛扫到了一旁的陆蕊和叶知秋,一脸惊讶,“呀,陆蕊你也在。你知秋哥来陪你考试啊,”小甜甜不满得嘟起嘴,“你知秋哥真好,我尹瑞哥老是让我追,哎哟,累死我了。”
尹瑞似笑非笑得瞟了眼小甜甜,“苗苗,站在你身边太热,你不知道你身上传导出的热量多一些的吗?”
陆蕊扑哧笑出来,尹苗嘟起的嘴则能挂个酱油瓶。
我真受不了大象撒娇。这时尹瑞察觉到我的冷然,指着我开口介绍,“苗苗,这就是在馄饨店请你吃了三碗馄饨的神仙姐姐,认识一下吧。”
尹苗天真得眨眨眼皮耷拉的小眼,虽然她再怎么努力眨,还是看不到她的黑瞳。她张开樱桃小嘴问,“呀,神仙姐姐把头发剪短了,我一下子还没认出来呢。”
尹瑞搭话,“是,神仙姐姐现在看上去像江姐。”
我瞪了他一眼,偏头朝小甜甜打了个招呼,“hi,尹苗你好,叫我桃花吧。”
尹苗上下仔细打量我,口气很是羡慕,“桃花姐你好苗条哦。”
我只能真诚应道,“你也可以的。”
尹苗的小眼瞬间闪过一丝惊艳,那眼神分明在暗示:桃花,你是女神。
树下阴凉处逐渐聚集了不少高考学子和学子家长,陆蕊扇了扇热风,要拉叶知秋走,“秋哥我们走吧,我爸开车过来了。走吧走吧,这里好热,晚上我爸还订了位置要替我庆祝,你一定要来,现在老找不到你,今晚说什么也要来帮我庆祝。”
叶知秋踟蹰得看了我一眼,我则泪眼汪汪得望着他,我们说好晚上一起庆祝的。
叶知秋低声喊了我一声,欲言又止“桃花….我们再联系。”话音刚落,马上惹来了黑妹对我的恶毒注视,下一秒更用力得拽着叶知秋离开。
一直沉默的我只能强颜欢笑,朝叶知秋潇洒挥手,无言得目视他们走远。
我的心里已经低落到尘埃里去。这场野蛮的爱情杀戮里,假如我假装高洁,妄想置身事外,那只有被蛮夷杀死的命运,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才是杀戮的真理,我了悟过来。
在我抿唇深思时,只觉肩膀一沉,我歪头看去,才发现尹瑞的手搭在我肩上,他黑色深邃的眼睛也追随着远去的两人,转头不怀好意得对我笑说,“我告诉过你,他们感情很好,知秋没办法拒绝她。”
我扭头就走。
从高考中解脱的这晚,我是和尹瑞还有小甜甜一起度过的。小甜甜用风卷残云的架势解决掉了一盆又一盆的菜,而我愁闷难解,在大排档里叫了几瓶啤酒,和尹瑞一杯接一杯的喝开了。
尹瑞倒着酒问我,眉眼中有丝讥诮,“借酒消愁愁更愁,你悠着点,喝多了误事。”
我剥着油腻的龙虾,而后朝他媚笑一眼后,故意把满手的油腻蹭到他的CKT恤上,蹭了又蹭,“尹瑞,你怕我强暴你是不是?”
听到“强暴”一词,小女孩尹苗满嘴油腻得停下啃鸡腿的动作,好奇得望过来,但在尹瑞锐利的眼神示意下,又乖乖得继续啃鸡腿,啃完鸡腿,开始嚼起小山般的牛肉干。
尹瑞把视线又定格在我身上,初夏的风吹起他额角的发,狭长的眼里仿似有刀剑,却似乎又含着微波,这个男人确实赏心悦目。他状似不正经得问,“桃花,如果我把自己打包给你,你要不要?”
我躲开他有些灼热的视线,借着酒精捧着下巴傻笑,“你又不是叶知秋,我要你干嘛?”我凑近他,冲他眨媚眼,“尹瑞,小心我把你扔进垃圾堆。”
尹瑞将杯中啤酒一饮而尽。
回家的路上我还扭伤了脚踝,尹苗害的。我本来就脚步轻飘,歪歪扭扭的,最后立在花坛边平顺呼吸。可尹苗实在太胖,她擦着我一个肥猫般的大力转身,我就被甩进了花坛,惊跑了花坛里的一只野猫。
我也被吓得不轻,脚踝还有丝异样的感觉。尹瑞拍掉我身上的草屑扶起我时,我吃痛不住,“唉哟”了一声,就一屁股瘫坐在花坛上了。
懊丧的夜晚,清爽的风吹来孤单的风尘。我的手机没电了,也不知道叶知秋在热闹的晚宴上有没挂念孤零的我。后来尹瑞让小甜甜先打车走,他则带我去医院检查,确认无大碍后,背着脚肿的我回家。
宽阔人稀疏的路,夜漫长,那个人却不在。我伏在尹瑞肩膀上,一开始我们都有些沉默。我眺望一眼天边微白的星辰,建议道,“尹瑞,唱首歌吧。”
“唱什么?”
“随便。”
尹瑞开始唱了。
你瘦了憔悴得让我好心疼
有时候爱情比时间还残忍
把人变得盲目而奋不顾身
忘了爱要两个同样用心的人
你醉了脆弱得藏不住泪痕
我知道绝望比冬天还寒冷
你恨自己是个怕孤独的人
偏偏又爱上自由自私的灵魂
你带着它唯一写过的情书
想证明当初爱得并不糊涂
……….
他的声音款款深情,呼应这有些荒凉的夏夜。尹瑞轻轻吟唱,我认真得听着,最后伏在他肩膀上抽泣起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哭,哭泣有时候并没有太多理由。
第二天清晨我辗转醒来,洗漱的时候桃核冲进来问,“姐,昨天的大帅哥是谁?”
我凝视镜中那个憔悴的少女的脸,淡淡说道,“只是路人。”
第三十二朵
我收到A大外语系通知书的时候,我正跟桃核在乡下爷爷家避暑。那时夏风正盛,台风刚离去不久,毁了不少快收割的夏季稻,一大片歪歪斜斜倒在田间,佝偻的,枯黄的,横陈在往日欣欣向荣的田间,伴着落日,让人心上升腾起苍凉。
虽然台风每年都来,每年都会淹死不少秧苗,我爷爷还是流露出了只属于农民的沮丧和无奈,于是我只能安慰他,“爷爷,别伤心了,来年咱们会有好收成的。”
我爷爷把老脸埋在草帽下,拾掇着田间的干草,捆作成一堆,而后直起腰眺望着整片的绿野,叹气道,“小花啊,爷爷不伤心,咱们农民就是看天吃饭,这一年一年下来,也习惯喽。”
我爷爷抹把额间的汗,沧桑老脸在夕阳下映出丝铜色的红,眼角那沟壑像是岁月无情的刀痕。我心念一动,跑进田里用脖子上的毛巾给他老人家擦汗,哄他道,“爷爷,咱不心疼,稻子没了,还好咱们猪圈里有得是母猪娘娘,天天给咱们生小猪,爷爷你还是万元户呢。”
虽然现在街上的万元户和蚂蚁一样多,一抓一大把,但我爷爷仍活在90年代的记忆中走不出,听到“万元户”几个字眼,立马双眼铮亮喜笑颜开,干劲十足得背起干草吆喝我道,“走,小花,咱爷俩给猪娘娘换被窝去。”
“太棒了爷爷,娘娘睡得香了,肯定愿意多给咱们生小猪崽。”
我们一老一小到家时,已经日落夕阳。桃核抢先跑出门向我道贺,扬着那大红的通知书叫道,“姐,你通知书到了。”随后我爸妈、奶奶走出,人人均一脸笑意得看着我。
我一脸狂喜得接过通知书,看着通知书上赫然的我的名字,以及A大的落款,先是怔忪,后抱住桃核跳了很久,最后更是激动地一一亲过家里每一个人。而我最想亲的那个人不在这里。
我马上掏手机冲到院子里给叶知秋打电话。身后我奶奶问,“这孩子急冲冲的干嘛去呢?”
我妈见怪不怪的声音凉凉响起,“还能干嘛,给您孙女婿打电话呢。”我只听我妈含糊得咕哝道,“有了男人忘了娘。”
我吐了吐舌头。
叶知秋在电话里也有几分激动,往常平静的声音扬高了几度,爽朗的笑替代了往日那不可闻的浅笑,像是天尽头火红绚烂的云,尽数被我珍藏。
我追问他,“叶知秋,你开心吗?”
他说,“很开心。”
我不乐意,“到底有多开心?”
他在电话那头沉默几秒,缓缓说道,“是今天最开心的事。”
我心满意足,甜蜜的笑挥之不去,但还是甜甜追问,“那你今天还有什么其他开心的事呀?”
叶知秋在电话有了更长时间的沉默,在我开始狐疑时,他终于开口,“桃花,蕊蕊也进了A大,而且她…也是外语系,你们将来是同学了。”
笑容僵住,我握着手机不由扯出一丝苦涩的笑。生活果然是一出狗血的琼瑶剧,我不得不在心中抒情得喊了声“Fuck”。我简单得“哦”了一声,就沉默了。我该说什么呢?难道说,叶知秋真是太好了,我高复那么久终于能和情敌在A大会师了,然后我俩上演一场二女争一男的老套戏码,争个头破血流山河共泣,争到你开始厌恶我,然后鹬蚌相争渔翁得意,一个陌生女人从角落突然冲出,你们双双携手离开。
我的秋,多少女人融化于你似水柔情中,而我却不能眼睁睁见你与其他女人牵手离开,我不能,因为我是那个死心眼的女主角桃花,为了你我甘愿与天下所有女配角为敌。
我回忆起与陆蕊短短两次的交道,就已感觉到她的蛮横,想起未来的狭路相逢,心里真不是滋味。我桃花热爱和平,但偏偏老天派来一个第三者掀起腥风血雨,虽然我十分不愿,但若她不仁,那就休怪我不义了。
我长久的沉默让叶知秋有些急,“桃花,还在吗?怎么不说话了?”
我眨眨眼仰头忘夏日的晚空,灵机一动,计上心头,“在,低头看蚂蚁呢,地上有只迷路的蚂蚁,找不到吃的,在四处乱爬。”
叶知秋松了口气。但紧接着我喊了声他的名字,迷茫飘进了风中,相信也飘进了他的耳朵,“叶知秋。”
“嗯?”
又是几秒的沉默。叶知秋察觉到不对劲,也轻轻喊我的名,像夏夜呢喃,“桃花?”
我吸了吸气,干笑两声鼓起勇气道,“叶知秋,今天我爷爷家的老母猪又生了两个小猪崽,我打开围栏进去看小猪,结果两头小猪趁机跑出去了,我爷爷花了老半天才把他们赶回猪圈。昨天我钓鱼差点掉进水沟,前天我教会隔壁叔叔家的小孩说shit,大前天我把人家钓的鱼偷偷放生了。”说到这里,我喃喃一声,“叶知秋…..”
“桃花,我在。”
我捋捋耳边的发,“叶知秋,你看我老是犯错,我很害怕有一天自己闯下大祸,而你烦了,再也不理我,我很害怕成为一只离群的蚂蚁。”
电话那头叶知秋欣然得笑了,他说,“桃花,我不会不理你,因为你犯的都是美丽的错误。”
“真的?以后我做错什么你都不生我气。我提醒你哦,我要去A大了,肯定经常烦你给你气受,你确定真不会气?”
“不气。”
“你保证?”
“我保证。”
顺利骗到叶知秋的保证,我蹲在墙角狡黠得笑了。黑妹啊黑妹,你最好安生一些,倘若不能,那我也就不客气了,我桃花尚方宝剑在手,除了你这妖孽还不跟踩死蚂蚁一般的简单?
邪笑间,我蹲着仰望头顶的葡萄架。上一次还点缀在绿叶中的葡萄籽,转眼间已经青红长大,颗颗大小均匀得散落在叶子间,风吹来,一个个荡开去,像是会说话的精灵。我想,什么时候我和叶知秋能花开结果,什么时候我们能像葡萄一样,互相依偎着身体随风歌唱。
摇摇头,摇去心间惆怅。我急什么,猪娘娘三个月养一胎,我虽然不如猪娘娘勇猛,但我桃花折腾个几年,总能怀上叶知秋的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