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横帮声道,“忻王殿下说的是,皇上的伤势要紧,还是先让太医治伤才是。”汪横朝身后使了个眼色,一直候着的老太医立刻上来,待嘉懿帝被人扶着靠着树干而坐,太医在伤口周围撒了止痛的药,很快有人赶着马车而来,嘉懿帝又被人扶进马车中。
有嘉懿帝的准许,楚景淮也坐在马车之中。返回途中遇到楚景琰、楚景南,二人听说父皇受伤皆目露吃惊之色,上了马车询问嘉懿帝伤势。
相比楚景琰与楚景南的迫切担忧,嘉懿帝要平静许多,“只是小伤,不碍事。朕当年与你们一般年纪时不知受了多少伤,如今这点伤不算什么。”说着却若有似无地看了楚景淮一眼。
父皇是如何受的伤,二人已从汪横那里听说,楚景琰不由讽道,“今儿出来莫名其妙遇到野狼,十弟的马也赶巧失了控,也不知是真的巧还是有人别有居心。若有人想要害父皇,儿臣定会让那人死无葬身之地。”说罢重重地看了一眼楚景淮的方向,言外之意可以窥见。
楚景淮却忽然记起他在自己耳边那番警告,照他的意思应是在林中设了埋伏的,这会却只是想法设法将矛头指向他,令父皇对他产生怀疑,不由心生疑窦。他正思量着如何答楚景琰的话,却听得马车外传来刺耳的哨声。
一时之间,马车外的人严阵以待。马车中的人不由屏息去听外面的动静。
汪横尖细的声音传来,“有刺客,保护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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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是不是太难看了= =
准备砍大纲了…

、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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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声嘶鸣,震荡林中,马车中人皆能料想如今外面是何种仗势。这回微服出宫,嘉懿帝随行所带禁军不足百人,听得外面惨烈的厮杀之声,嘉懿帝的脸色终究是变了变,楚景淮察觉到了,他脸上神色与方才他误以为自己要将他射杀时的神情极像,但那股失望似乎更重,恨与愤怒中揉进了些许带了悔意的自嘲。
四人只是屏息听着马车外的动静,三人已是防备的姿势,不忘将嘉懿帝护在中间,谁都没有轻举妄动。
忽听得马车外传来一声凶狠的大喊,“皇帝就在那辆马车里,谁若能斩下皇帝的首级,主上必有重赏!”
四人面色一凝,眼前的帘子被掀开,汪横一个闪身进了来,“皇上,待在这马车之中不是办法,老奴护着皇上跟几位爷出去。”
若待在这马车里,刺客单枪匹马或围攻之皆不可怕,就怕刺客朝马车不停放箭,马若受了惊吓,禁军更难保护他们的安危。皇帝略一思索,扶着汪横的手背跃下马车,而与此同时,车身猛烈颠簸起来。
余下三人对视一眼,抽出刀剑往上重重一拂,马车顶盖教剑劈开,三人一齐由车顶跃出。嘉懿帝由汪横护着跃出马车那刻,黑衣刺客攻击的方向瞬间转移集中嘉懿帝身前一瞬躺倒了数名禁军。三人这时冲出,一定程度上分散了刺客对皇帝的攻击。
楚景淮心中却忽觉不妙——这些黑衣人招式狠辣,几乎招招致命,那剑甩到他身前时却都默契地减了几分力道,外人看起来虽不明显,但他挡起他们的攻击却教他人轻松许多。若这些人是三哥所派,这般做法的目的不言而喻。
若能将父皇、五哥与他一起杀死自然最好,可若失手,看样子三哥是打算让他做这个替罪羊了。楚景淮嘴角浮起冷笑,在刀剑再次向他攻来时刻意放慢了动作,臂上很快便挨了一剑。
有眼尖的禁军瞧见楚景淮受伤,大喊了一声,“保护十爷!”七八名禁军瞬间围上来,将楚景淮护在中间。
“不碍事,你们先去保护父皇!”耳边惨烈呼痛的叫声不断,楚景淮这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那几名禁军教他的气势所迫,一半的人撤回皇帝身边。嘉懿帝自然听到了楚景淮方才的话,隔着众人的厮杀重重看了楚景淮一眼。
刺客的攻势正有渐弱之意,由密林深处又杀出数十名黑衣人。他们的武功较之前那些似乎更强,很快将散在马车周围的人团团围住。没有丝毫迟疑地砍杀,黑衣人迅速逼近了嘉懿帝所在的位置。
一时之间,刀光剑影从眼前掠过,嘉懿帝看了眼身上教鲜血染红的衣袍,嘴角却是一扬,不知是笑自个还是别的什么。眼前身影交缠,又有多名禁军躺倒在地,眼看有黑衣人的长剑朝嘉懿帝的方向刺去,汪横五指成抓,一手锁住刺客的手腕,一手抓向那人的脖子。
只听两声骨头的脆响,那黑衣人已哀嚎连连,摔倒在地。为首的黑衣人始终不动如山地坐在厮杀之外的马背之上,淡淡看着眼前一切,直到这时才向身后比了个手势,立刻有弓箭手窜出,随着他一声令下,密麻的箭雨射了出去。
“父皇小心!”三人几乎同时喊道。汪横利落地为嘉懿帝挥剑挡下飞来的箭矢,而与此同时,三人一跃而起,向嘉懿帝奔来,将他护在中央。
楚景琰楚景南也相继负了伤,反击的动作不复最初时利落,汪横体力大减,眼看就要护不住身后的一国之君,却见第三批黑衣人呼啸着围了上来,与先前的两拨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楚景琰脸色稍稍一变,楚景淮敏锐地察觉到他脸色的变化,心里那丝怀疑不安渐渐放大。若先前那些是三哥的人,那如今涌上来的这些,又是谁的人?
很快楚景淮便知道了答案。
第三拨黑衣人中,为首的一人虽掩着面容,楚景淮却从他的眉目之中辨出他定是父皇身边亲近之人,那么…这些人会是父皇早便安排好用以救驾的人么?既如此,为何又不以真面目示人?这也是父皇的意思?
有了第三拨黑衣人的加入,纷乱很快平息,那刺客之中为首的那人已逃走,剩余教第三拨黑衣人捉住的也纷纷立刻咬舌自尽。风波过后,地上横横竖竖躺了许多人,血腥味漫起,嘉懿帝按住肩上的伤口由众人身后步出,慢慢拧起了眉。
有一人快步走上来,是一名黑衣人,却无人上前阻止。那人在嘉懿帝面前缓缓跪下,朗声道,“微臣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这会众人皆辨清了这人的身份——禁军统领,聂照鲁。
嘉懿帝扶他起身,对身后的三子道,“朕累了,你们三人便随朕一起回宫去,朕有些话需好好问问你们。”
“儿臣遵旨。”三人恭声道,却各怀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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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上,已包好伤口的嘉懿帝身子慵懒地靠着椅背,眼睛却锋利无比,他便这般看着三人,已有一刻钟之久。殿内气氛凝滞,众人屏住了呼吸,等待嘉懿帝的指示。
末了,嘉懿帝接过宫女呈上来的茶盏,啖了口茶方淡淡道,“有关今日之事,你们可有什么需要向朕解释的?”
三人一齐跪地,“儿臣不懂父皇的意思,还请父皇明示。”
嘉懿帝面色沉了几分,他微眯着眸、将视线转向楚景淮,“景淮,方才在城郊树林之中,你不是曾与朕说,回来要向朕解释你那马儿失控之事,如今想好说辞了?”
“回禀父皇,儿臣已派人对它进行了一番查验,发现它并无任何异样,想是那会它见到野狼受到惊吓,遂失了控,儿臣若能料到它会如此,林中那箭儿臣定不会令它射向父皇。”
嘉懿帝笑了几声,笑声有点冷,“好一句并无任何异样!朕听太子说你曾在他之前猎下一匹野狼,那会你的马不是还勇猛的很?怎么到了朕这里就偏偏出了状况?若你无法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就算朕相信你,这宫殿之中的人便能全部信你的话?”
嘉懿帝声音很轻,却让人不寒而栗,井然有序的宫女太监,动作就那么忽然顿了一下,接着才恢复了常态。楚景淮苦笑道,“父皇所言甚是,只是若儿臣的目的如同父皇所想,那么为何当时儿臣身后并无多少随从,且那一箭…”楚景淮顿了顿,“还请父皇饶恕儿臣接下来大逆不道的话。”
“你说。”
楚景淮沉吟片刻,缓缓道,“若儿臣想对父皇不利,那么方才那一箭便不是射在父皇的肩窝,而是更能致命的位置。”
楚景淮说罢这话,大殿内瞬间寂静下来。原以为嘉懿帝会大发雷霆,孰料三人头顶之上,他的笑声慢慢传来,“你所言也有道理。”他像是彻底相信了楚景淮的话,将矛头转向楚景南,“你来与朕说说,那些个刺客的功夫与宫中禁军相比,你以为如何?”
一向稳重、喜怒不形于色的徽王这会脸色郑重,恭声禀道,“儿臣以为,二者的功夫各有所长,那些刺客招式歹毒狠辣,禁军迎敌一致整齐,只是若要比起耐性,却是宫中禁军优势所在。”
嘉懿帝慢慢一笑,“不错。可老五,方才那一战当属激战,太子与老十身上的伤却远比你重上许多,你又作何解释?”
若说起谁受伤更重,若不检查一下伤口无法轻易下论断,但相较起来,楚景南的面色却比另外二人好上许多。楚景南脸上满是苦笑,却依旧不卑不亢道,“大抵是儿臣公务不及三哥、十弟繁忙,近日的武功有所精进,是以迎击刺客尚有余力。还请父皇明察。”
嘉懿帝未说话,三人便一直跪着。末了,嘉懿帝看向一直垂首的太子,“景琰,你同朕说那林中伏着猛兽,今日见了也确是如此。只是朕心中有一疑问,这野狼不是极爱夜行么?怎地青天白日之下便忽然出现,你便没察觉出这其中有何古怪?还有那些刺客,一个个咬舌自尽又是为了包庇谁?他们口中的主上又是何人?”
“回父皇的话,”楚景琰道,“儿臣也觉得那林中处处古怪,只是儿臣目前尚无法确认那些古怪之处是何原因。至于那些黑衣人咬舌自尽之事,儿臣以为那是他们主上事前的吩咐,若刺杀父皇不成,不能落下活口,令父皇问出主谋是何人。父皇今日受了伤,儿臣痛在身心,若教儿臣将那主谋捉住,必令他不得好死。”
同在马车中时不同,楚景琰并未再将刺杀之事推到楚景淮头上,嘉懿帝重重看了他一眼,旋即轻声道,“朕累了,你们且先退下罢。今日之事,明日早朝后再议。”
三人正要离殿,嘉懿帝却忽然扬声道,“景淮,你留下。朕尚有话想单独问你。”
三人皆是一怔,楚景淮恭声称是,折了回来,楚景琰与楚景南则一齐走出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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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还是决定将以前的想法慢慢写完,因为觉得极有可能是唯一一部古言

、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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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父子二人许久未能切磋一下棋艺,今儿你在宫里,便陪朕好好下盘棋。”皇帝将楚景淮领进了偏殿,命人在桌案上置了棋盘,他脸色一派平和,倒似方才的逼问从未发生过一般。
莫怪楚景淮平日里心思难辨,他一半深藏情绪的本事便是从嘉懿帝身上学来,只不过在嘉懿帝面前鲜少真正派的上用场罢了。
皇帝此时重又恢复慈父模样,他看似随意地落下一子,抬头道,“对今日之事,你有何看法?”
楚景淮轻轻落下一子,望着皇帝的目光倒是坦荡,“儿臣以为,今日行刺的黑衣人是有备而来,或许沿途跟了我们一阵子,后来决定在密林中实施计划,以为密林偏僻,我们难以寻来帮手。若不是聂统领及时赶到救驾,后果不堪设想。”
皇帝微一颔首,“确是若此。关于行刺的主谋,你可有想法?”
楚景琰在他耳边那些警告的话自然不能作为他派人刺杀皇帝的证据,楚景淮沉吟了下,道,“主谋可能就在今日同行的人之中,但也有可能只是些想要撼动江山稳固、企图作乱的贼子,倒不一定与父皇之间有何仇怨。”
嘉懿帝却忽然笑了笑,命人呈上一样东西。
那是从禁军身上取下的箭,上面却刻了忻王府的标记。
楚景淮眸光一动,起身在皇帝面前跪下,缓缓道,“这箭矢之上的确是忻王府的标记,不过那些黑衣人却并非儿臣所派。若儿臣对父皇起了杀心,儿臣又怎会令那些刺客使用忻王府的箭矢?若刺杀未成、留下把柄,岂不麻烦?”
父皇在拿到这般证据以后,既单独留下他在宫中、与他对弈,而不是干脆令他招认,必是已经想到这箭矢的不妥之处,更何况父皇对今日的刺杀早做足了准备,如今只是想尽快找出主谋之人,是以楚景淮并未惊慌,一字一句透着股从容。
嘉懿帝看了一眼他,命他起身,“朕并未怀疑你什么,若朕不信你,又怎会单独留你在宫中?朕自然知道这箭矢是真正的主谋刻意留下用以嫁祸给你,不过这伎俩未免太容易瞧出。朕尚有许多事想不通,才会将你留下。”
“父皇有何疑惑,儿臣愿为父皇排忧解难。”虽然皇帝已明确表示对他不再怀疑,楚景淮态度却越发恭敬起来。
皇帝眯了眯眸,如同被挑衅后的猛虎,眼神慵懒中透着股凌厉,“便如同朕方才在太子、老五面前所言,野狼忽然出没,令人生疑。那些个刺客似早便知道我们的行踪,知道朕这回微服出宫的人不多,你三哥五哥与你,还有照鲁。若不是你三哥提议打猎,恐怕朕不会在那林中待久,后来的刺杀便不会发生,这自然也可能只是巧合,毕竟你三哥身上的伤并非不重。”
说罢,皇帝看了楚景淮一眼。楚景淮立刻便知道,他并未尽全力迎敌甚至刻意受伤的事恐怕早便教父皇瞧出,只是他不想在这会提起这事,只以此略施警告,毕竟如今有更为重要的事摆在他面前。
楚景淮想了想道,“儿臣听闻宁安城外的深山之中有人驯饲野狼,可能是驯狼人未能看管好,才令它们跑了出山,差点伤到父皇。”自然也可能是那主谋之人买通了驯狼人,只是这话尚不能对父皇讲,楚景淮顿了顿道,“三哥对父皇一向恭敬,又乃我朝太子,对父皇不利,实无必要。想是未曾料到那密林中会有野狼,那刺客更是早已埋伏许久,只等咱们出现。”
嘉懿帝放下久久拈在手中的棋子,“如此说来,这事仍无头绪。也罢,如今朕在宫中,无需担忧太多。这回刺杀之事便交与你慢慢查清,朕便不多操心了。”
这确实是件颇为棘手的事,楚景淮恭声应了,脸色却凝重起来。
皇帝岔开了话茬,“朕可听说了你与秦妃在城中如何恩爱的事,对她宠爱是一回事,也莫要冷落了白妃,她毕竟是大将军的女儿,如今又怀了你的孩儿,平日里也甚是贤惠懂事,日后在忻王府是做的了主母的。”
楚景淮能够猜到父皇这番话中的意思,白姝卿是白将军的女儿,看在白将军面上也不该亏待了她。他如今本来也不愿去亏待她,只是期盼城中那些流言未传到她耳朵里才好。
楚景淮点头,恭声应了声是,“谢父皇教诲。”右手执棋子正要落下,外面候着的小太监尖声通传道,“宁妃娘娘到,熙王殿下到。”
话音方落,有一团小东西快速跑了进来,先是向皇帝见了礼,之后坐到了楚景淮身边,声音有些怯怯地喊了声十哥。楚景淮有些意外地瞧了楚景桓一眼。
宁妃走进来,微微笑着见了礼,坐在了皇帝身旁,柔声笑道,“桓儿知道十爷来了宫里,非要这会赶着过来见十爷,臣妾也劝不住,只好带他过了来,没打扰到皇上与十爷对弈的好兴致罢?”
皇帝握了握宁妃的手,“你总爱这般先斩后奏,朕当真拿你没办法。”宁妃羞涩一笑,嗔了句皇上。
楚景淮心底却陡然清明起来。怪不得这小家伙来了却不敢看他,原来是被宁妃拿来当幌子。只不过看父皇的态度,似乎他并非一无所知,但他却无丝毫责怪的意思,这委实有些奇怪。
在宁妃与楚景桓的观战之下,皇帝与楚景淮很快结束了一盘棋。宁妃朝楚景桓使了个眼色,楚景桓立马对皇帝道,“父皇,儿臣听闻十嫂嫂怀了孩子,以十哥的性子定不会准许她去府外走动,若在府中定会憋坏了的,更何况,儿臣有些想念十嫂嫂了,趁十哥也在宫里,父皇能不能宣十嫂嫂进宫一趟?”
皇帝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模样,对楚景淮微微笑道,“景淮,白妃近来身子可方便?”皇帝看似随意的一问,楚景淮却知父皇将白姝卿宣进宫必有他的打算,他就算不愿又能如何,想通了这点,楚景淮一笑道,“她近来气色不错,进宫一趟想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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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派人来到别院时,白姝卿正准备用晚膳,听了旨,白姝卿草草用了些汤粥,坐进了皇帝安排的马车中。一路上她揉着额头思索皇帝忽然宣她进宫的原因,未果,遂倚着马车壁小憩,脑海中忽然闪过什么——
祥伯今儿午膳时告诉她楚景淮今日有要事在身,无法抽身前来陪她用膳,她那时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无意中却瞥见祥伯的脸色有些凝重。莫不是楚景淮出了什么事?是否与他前几日提起的计划有关?那计划…莫非的确事关皇帝?
她愈想愈觉得心惊,迟疑了下,慢慢掀开了帘子。帘外的小太监见她似有疑问,体贴问道,“娘娘有何吩咐?”
“皇上这番宣本宫进宫…”白姝卿轻咬了下唇,“你可知忻王是否在皇宫里?”
那小太监看起来极激灵,眼珠转了转道,“奴才只是负责传话,接娘娘进宫,其他的奴才也不清楚。”他指了指前面,“娘娘莫担心了,皇宫很快便到了,到了宫里,娘娘心里的一切疑惑都能够解开。”
小太监这番话令她心中更加没底,当她见到眼含笑意望着她的楚景淮时便险些回不过神。楚景淮以为她尚在为上回见面的事闹别扭,迟迟不愿走到他身边来,他一急,也不顾尚有其他人在场,起身将她半揽进怀,将人带到皇帝面前见了礼。
“老十媳妇不必拘礼,”皇帝温和一笑,道,“这就是普通的家宴,你在将军府如何,在这里便如何。”
“谢皇上。”
楚景淮扶她坐了,自己才入座。皇帝跟宁妃都忍不住瞧了二人一眼。
说是家宴,又怎可能普通。楚景淮知她喜好,她碗里少了什么他便及时为她添什么进来,倒是一点不避着皇帝。白姝卿胃口虽好,却吃得有些心惊胆战。皇帝为了令自己看重的儿子更适合做一国之君,未来不会教枕边的女人干政甚至夺去江山,替儿子除去宠妃的例子还少么?
她虽算不得楚景淮宠爱的妃子,但他如今这番做法未免有些过了。她有些搞不懂楚景淮的心思。
在弄懂他心思之前,白姝卿却因宁妃的几句话吃了一惊。用完膳,宁妃居然对皇帝说,“臣妾一见忻王妃便觉得十分喜欢,皇上能否让忻王妃在皇宫里陪臣妾几日,就当陪臣妾说说话儿,解解闷儿。”
楚景桓很是高兴,笑眯眯地看着白姝卿。楚景淮却皱起了眉头,凉凉地看了楚景桓一眼。他这一眼做的十分明显,连皇帝都察觉到了,立刻便问道,“怎么?让白妃在皇宫里陪宁妃几日你便不舍得了?”
楚景桓也撅了撅嘴。
楚景淮这会多少猜到了嘉懿帝这般做的意图。嘉懿帝留白姝卿在宫里,控制住的不仅是他的女人,还有白姝卿腹中、他尚未出世的孩子,所以他便只能暂时听命于他,他得尽快查出真相,找出主谋,并且保证不与那主谋合谋刺杀他。
帝王家哪里会有简单的温情,楚景淮心里冷笑,于桌下悄悄握住了白姝卿的手,却对皇帝笑道,“父皇说笑了,儿臣自然愿意让她留在宫中陪宁妃娘娘。”
“那便好,”皇帝见他答应了,便不吝赐他一粒定心丸,“朕不会令白妃在皇宫里有任何闪失,等你忙完你的事,到宫里来接她回府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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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景淮离开皇宫之前将白姝卿拉到一边,明明有许多话想说却一直欲言又止。白姝卿大概知道皇帝留她在宫里绝不像表面那般简单,尽管心中有疑问,却不知该不该问他,毕竟他此刻的神情已经够紧张严肃了。
楚景淮抿了抿唇,简单向她交代了今日发生的事,见白姝卿已惊愣到说不出话,他安抚了一番她的情绪才道,“父皇恐怕已猜到是三哥派人动的手,他不愿与自己的亲生儿子闹翻,只好派我去做。”楚景淮笑了笑,那笑意有几分自嘲,“父皇一向多疑,他怕三哥被逼得紧了、会想方设法劝说我与他一起夺去父皇的江山,遂将你留在宫里,好在日后逼我就范。”
白姝卿望着他,心情有丝复杂。
他又安抚她道,“不过你不必担心,父皇既向我做出了保证,必不会将你怎样,你只需安心养胎,等我进宫接你回府,懂了么?”
白姝卿见他眼中浮起波光,知他是在为自己担心,主动伸出手臂抱了抱他。头顶传来他压抑了的闷哼声,白姝卿一怔,从他怀里出来,“你…身上受了伤?严不严重?太医给看过了么?”
白姝卿问出口,也觉得自己问了些傻问题,楚景淮却很开心似的,他也不顾身上的伤口,将她慢慢抱进怀里,下巴就搁在她发顶,“不碍事,太医给看过了。”
他又道,“你在宫里要好好的,有什么事定要派人通知我,知道么?”
白姝卿只有点头同意的份儿,等他啰嗦着交代完,宁妃派了另外两个丫鬟给她,扶她回了自个的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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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3╰)╭
太子是那么好解决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