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比王府更要静上几分,是以当开门的吱呀声传来,雪盏身体蓦地一颤,竟下意识地掩住了口鼻。
“爷。”门后的人声音恭谨,竟是忻王府管家。
“祥伯,她呢?”
祥伯的回答她未听清,脚步声渐起,想来是三人被祥伯引着进了院内,她轻轻拨开树枝、探出头,却见那院门紧掩,于角落中缓缓走出来一人,那人头戴斗笠,面容教纱掩着,朦朦胧胧看不分明,从体形来看却是名女子。
那女子站在忻王面前,并未走近。两人似乎刻意压低了声音,饶是雪盏耳力极好,也听不分明。
“你不是躲着我,不肯见我么?”院内忻王笑道,“怎么,今夜邀我来此所为何事?”
那女子一怔,嗓音涩哑,似是抑着什么情绪,“爷所做一切,不就为迫我出来见爷一面么?若爷不愿见了,我回去便是。爷请放心,消息我还是会带过来,若爷不愿见我,我会派蝶烟过来,她甚是忠心、又有些功夫底子,到底比我有用。爷若没有别的吩咐,那我——”
“好,如此甚好,”忻王负手而立,“祥伯,送姑娘回去。”
“不必了,我自己会回去。”
雪盏就见那女子后退一步,绕过忻王快步打开院门、跑了出来,她正诧异,却听得忻王低斥道,“让她走!”
正欲迈出院门的男子身形一滞,一揖到地,“爷,姑娘一个人夜里回府不安全,属下——”
祥伯截断他的话,“爷,奴才去送姑娘。”
忻王未出声阻止,祥伯立刻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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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真不想填内容提要神马的,简直就是在剧透…
问了编编之后,这篇文似乎要归到玄幻奇幻分频去→_→
大冷频在等着我,嗷嗷嗷嗷嗷…
PS:谢谢云自在童鞋的地雷票~抱住咬一口!
PPS:由于19号要回家,准备科目三考试,更新可能不会及时,所以这几天尽量多存稿,不过也就只能保证隔日更。目前的情况是明天照常更新,下周一开始隔日更。到时候回归会跟大家说一声的,么么哒!

、第八章

第八章—方知你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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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锦前几日便夸赞说王妃娘娘聪慧好学,如今的绣工足以将王爷吩咐的荷包绣好,因而白姝卿一大早便起了,着手绣那荷包,她不想让楚景淮觉得她作为女子却不擅任何活计。
穿针绕线好一会,白姝卿记起楚景淮昨日说以后要她陪他一同在书房用膳,忙侧头问道,“王爷这会可有用过早膳?”
“王爷并未传过早膳,”碧凝笑道,“可是要奴婢差人传膳送到王爷书房去?”
白姝卿略略斟酌道,“我过去书房罢。”
待得出了房门,白姝卿却一转头望向一直沉默不语的丫头,“雪盏,你今儿怎地如此少话?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雪盏一愣,身子一低便要跪下,白姝卿急忙制止她,“怎么了这是?”以前雪盏跟碧凝在她面前没个正经规矩,这会竟要跪她,想必这丫头当真遇到了事情,而且这事不小。
雪盏知道这事是瞒不住了,惶声道,“主子,咱们回房去说。”
白姝卿坐在圆几旁,啖了口茶方道,“雪盏,到底出了何事?”
雪盏脸色煞白,缓了缓呼息、颤声说道,“奴婢昨夜出了王府…”
雪盏将昨夜所闻所见一五一十地叙述给白姝卿,当她讲到与忻王见面之人是名女子时,雪盏见原本面色平静的主子脸上有了丝苍白,担心主子伤心难过遂住了声。
白姝卿手握了又握,旋即轻扯嘴角,“你这丫头,话怎地讲一半?”
雪盏虽知对方是女子,但那女子与王爷的谈话却未闻见,她只知道二人昨夜不欢而散,忻王似是很生气,那女子离开之后他动身回府,身边两名侍卫皆不敢近身。
雪盏将那女子一人离开,忻王最终甩袖而去的事讲了,以为主子会因此有些欣慰,却见白姝卿依旧没什么表情,不由得轻了声,“主子?您没事吧?”
她能有什么事,楚景淮身为大梁王爷,身边有多少女人都不为过。她只是在想那院子或许是忻王府的一处别院,楚景淮要常常与那女子在院中密会,遂差人悉心打理。
悉心打理的意思就是说…那人在楚景淮心中很重要。王府里必不乏密室之类,他不与她约在王府密室反而约在不起眼的别院,这说明他在意她的安全,怕被王府的人撞见对那女子不利。
思及此,白姝卿眼稍一厉,沉声道,“雪盏、碧凝,这事切不可说出去,免得惹祸上身。”
“是,主子。”
最终还是在自己房里用了早膳,白姝卿不想在这个时候去见他,在他昨夜私下见了其他女子之后,他在那个女子那里受了气,她亦怕被迁怒。
用过早膳,白姝卿仔细端详起楚景淮那枚旧荷包,边角处微微磨损,是主人佩戴久了的缘故,荷包上绣的是蝶恋花,那蓝紫色的碟振翅欲飞,不知何故颜色相较别处竟有些暗淡,倒似常常有人抚触。
这物什,会是那名女子赠他的定情信物么?若是如此,楚景淮又为何送到她这里来?不怕他心上人知道以后吃味?
她正胡乱想着,房门被人推开,楚景淮阔步走进来,沉着脸、一掀衣摆坐在了圆几旁。
“王爷。”
他不作声,白姝卿只略微福了福身,多说多错,她干脆拈起绣针继续绣那只蝶,一只手臂倏地探过来,将她手里的绣花绷子夺了,重重地搁在圆几上。
白姝卿记起以前看过的电视剧,皇帝龙颜大怒,臣子便会跪一地,嘴里喊着微臣惶恐,她此时是不是也该跪一跪,喊一句妾身惶恐?如此一想,白姝卿竟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楚景淮眉头笃得更深。
“嗯,”白姝卿想了想,柔声道,“妾身在想如何能让王爷开口讲话。”
显然这个答案楚景淮并不满意,他盯着她的脸,目光沉戾,似是要在她脸上烧出个洞来,许久之后方道,“你便不想知道爷为何生气?”
为何生气?总归不是为她,白姝卿握上他按在桌沿的手,一笑道,“王爷为何生气?”
楚景淮反手一握,大掌紧紧包裹住她的,“爷不是说你以后必须陪爷在书房用膳,你自己倒先用了,爷的早膳呢?”
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个男人演技一流,这番话讲出来,倒真似他会为这种事动怒,白姝卿一瞥旁边那两个丫头,碧凝把自己当作壁花神色未动,雪盏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似随时都要给这位爷一记白眼。
白姝卿忙道,“雪盏,差人将王爷的早膳送来。”
“是,娘娘。”
楚景淮还在“生气”,白姝卿忙找了个台阶让他下,“妾身正为王爷绣荷包,总在琢磨这旧荷包针线中的神韵,是以竟将昨儿那回事给忘了,是妾身的错,王爷快别生气了。”
嫁到忻王府以后,她向他认过两回错,前一回她真心诚意,为自己不顾及他颜面一事愧疚懊悔,他未当众给她脸色看,她亦感激,这回她明明知道他生气的原因并不是她,甚至连这情绪都可能当不得真,嘴上却越发顺溜了去。
讲真话时因为要暴露真心给对方,是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扯谎时对对方的感受不甚在意,讲起谎话来倒似比真话还真。
楚景淮要了她这台阶,拾起绣花绷子看了眼,道,“这绣工是差了一些,不过才几天功夫能有这番造诣也不简单了。”
“王爷过奖,妾身愧不敢当。”
白姝卿陪他用完早膳,这位爷一时兴起要教她解穴,白姝卿只好装作什么都不懂、从头学起。不多时有人来禀:熙王到。
熙王她知道,与楚景淮乃同母所出的皇子,由于年纪小一直养在宫里,那日皇帝寿宴他恰病着,大婚那日又怕人多杂乱伤了皇子,是以白姝卿未见过他本人。
熙王是被奶娘抱进屋里的,他瞧见楚景淮、脆生生地喊了声十哥,奶娘将他放回地面,他一路小跑着钻进楚景淮怀中,接着又盯着白姝卿看,白姝卿朝他一笑他竟知道害羞,往那人怀里躲了躲,自以为小声道,“十哥,十嫂嫂真好看,我长大以后可以娶她吗?”
他十哥和善地拍拍他的背,轻声道,“不可以。”
熙王委屈地扁扁嘴,抬头瞥见他十哥脸色,识相地克制了眼泪。
白姝卿最是见不得这样的萌正太委屈,将他从楚景淮身上扒下来,蹲下身看着他道,“十嫂嫂带熙王殿下去院子里玩儿,好不好?”
熙王高兴得拍手,“好呀好呀。”
两个人出了门,熙王忽然一本正经地对白姝卿说道,“十嫂嫂,以后叫我桓儿罢。”又附到白姝卿耳侧说道,“只有那些奴婢奴才才唤我熙王殿下。”
“好,桓儿,咱们玩什么呢?”心里不免感叹皇宫真不是什么好地方,这才多小的娃娃就知道长幼尊卑了。
楚景桓拉着她的手往前走,白姝卿回头,见祥伯对楚景淮禀报了什么,楚景淮神色凝重,见她望过来遂扬声说了句你们先玩,我到书房处理点事。
楚景桓不许下人跟随,引她去了王府的后院,弯弯绕绕的路他走来毫不费力,最后他扬手一指,笑道,“十嫂嫂,这里美不美?”
白姝卿放眼看去,不远处是一池荷塘,荷花开得正好,微风拂过花海,送来沁香之气,令人心旷神怡。她来王府这么久,倒不知这王府里竟有如此景致,狠狠一点头,叹道,“好漂亮,十嫂嫂好久没见过如此美的荷花了。”
楚景桓却忽然抱住了她的腰,头深深埋着,口里的话含混不清,“桓儿想母妃了,所以来找十哥…桓儿原以为宁妃娘娘是母妃,可下人们背地里都说桓儿的母妃已经死了…”
忻熙二王的母妃是早已逝世的辰妃,辰妃死后皇帝将小皇子交给宁妃娘娘代为抚养长大。白姝卿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蹲下身来抱紧了他,待他哭累了,摘了一片荷叶送他,两人坐在亭子里滚着上面的露珠儿玩儿。
余光忽见似有人闪进不远处的回廊后,白姝卿站起身,对楚景桓说十嫂嫂为桓儿去寻一个好玩儿的物什,桓儿要乖乖坐在亭子里,不可乱跑。
她穿过回廊,最终在一处停下脚步,不远处站着三人,楚景淮、祥伯,还有一名女子。是她吗?是昨夜与他见面的那个女子吗?白姝卿屏住声息,听得那女子语气恭敬,“王爷,小姐她昨夜并非有意使性子,您大婚那天小姐喝了一夜的酒,她心里苦,嘴上却不肯说。蝶烟知道王爷新婚多有不便,小姐想方设法与您见上一面最终却是不欢而散,小姐回府之后便将自己锁在房间谁都不见,这样下去只怕小姐会生病,蝶烟没有办法,只好来王府求王爷见小姐一面。”
“她不是不愿见本王吗,”楚景淮轻笑,“你回去跟你主子讲,本王不需要如此不识大体的女子在身边。”
蝶烟一愣,苦笑着摇头,“小姐果真是爱错了人,忻王殿下,我家小姐祝愿您跟新王妃百年好合。”
蝶烟走后,楚景淮却还立在原地。白姝卿忽然有些想笑,何必说出这样的话来,伤人伤己,有何好处?从那名叫蝶烟的女子口中说出小姐喝了一夜酒之后,他负在身后的两只手,便再没松开过。
“爷,您这是何苦?”祥伯轻叹口气。
原以为这位年轻的主子不会开口,孰料他竟是满脸自嘲之色,“祥伯,昨夜她说我做这一切都只为逼迫她出府见我一面,连她都看出来了。我一直知道她在王府中安排了人,我由着她,甚至故意在那么多人面前对那个女人好,将她亲手绣的荷包交与他人去仿,传到她耳朵里,不过是想确认她心中对我是否也有一点在意,无关我日后身份地位,也无关我能保住她的家族,她明知我待她如何,却偏要拗着性子不肯给我台阶下…”
他苦笑,却忽然神色一冷,低喝道,“谁?!”
白姝卿在听他讲到“将她亲手绣的荷包交与他人去仿”时便不忍再听,急匆匆转了身,回头却见楚景桓正悬着身子去够荷叶,她心下一凛,赶紧跑过去,将楚景淮那声喝止置之脑后。
这副身子倦怠已久,待她跑过去只来得及拽住楚景桓后背的衣襟,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这小皇子绝不能有事,她将楚景桓用力扯回亭子里的同时,身子却不受控制地下落、跌进池塘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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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下更周一见。从下周起暂时一三五更新,鞠躬~

、第九章

第九章—落水见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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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姝卿!”
“十嫂嫂!”
耳边两声呼喊,大抵还有身体撞入水中的声响,白姝卿只觉得这一下跌得极痛,声音渐渐辨不分明,不由自主屏住气息,眼前的景致开始晃动,她看见楚景淮跃到亭子里,盯着池塘中挣扎的她,眼中划过一抹浓重的思量。
他在思量什么?救…还是不救她?
喉中呛进了水,身体渐渐冰冷,她不太记得身体的原主是否识水性,但白清自小身体便不好,父亲怕她在水中憋气时哮喘发作,因此不准她学游泳。
“十哥,你怎么不救十嫂嫂?!”
孩童稚嫩清脆的质问,楚景淮似被惊醒,跃下水来…
白姝卿眼皮沉重,意识挣扎着要醒来,却总是无法睁开双眼,记忆回溯到落水那刻,他冷眼旁观,她想拼命地抓住什么,慌乱中触碰到满手温热,一惊之下竟醒了过来。
窗外依旧亮堂,想必仍是白天,白姝卿转过头,碧凝、雪盏、素锦还有祥伯,该在的人都在。哦,还有坐在床侧满脸沉戾的人,掌心有什么如此硌人,视线下移,他的手掌教她紧紧握着、动弹不得,原来是因为这个脸色不好吗?白姝卿松开手,哑声道,“熙王殿下没事吧?”
站着的四个人皆不敢吭声,她只能望向楚景淮。他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语气亦甚是冷淡,“他没事,只不过受了些惊吓,本王已差人护送他回宫。”
那就好,小皇子没事,她亦不必死。身体仍有些累,白姝卿闭上眼。
“你们先下去。”他冷声吩咐。
接着是脚步声、轻微的关门声。
楚景淮盯着她略显苍白的脸,一字一句说道,“本王派人了解过,白将军的子女个个深谙水性。”
白姝卿心尖一痛,哦,他的意思是说她落水之后装作无法自救,弄成现在这副样子、想以此来博取同情?他的同情么?她想她不屑。
“王爷,”她慢慢睁开眼,目光只落在头顶的床帏上,“若有一日王爷不慎落水,妾身哪怕清楚王爷的武功出神入化、水性甚好,除非山崩地裂否则绝无可能有事,妾身还是会下水相救。”他在亭中那番迟疑犹豫,令她相信没有什么事他做不出,她怕死,怕连累将军府的人,是以她还不能跟他翻脸。
楚景淮一怔,旋即冷笑,“你要救,本王便要你救么?”
“嗯,王爷自然不需要,”白姝卿慢慢坐起身,掀开被子便要下床,动作却被人制止,“你要做什么?”
“妾身只是想把一样东西还给王爷。”趁他愣怔的功夫,白姝卿下了床,赤脚走到圆几旁,拈起那枚荷包,走回来交到他手中,轻声道,“这东西,王爷莫再交到他人手里了。”
楚景淮身形一滞,倏地握紧了手中荷包,嘴角一抹笑意沉冷,“你听到多少?”
白姝卿略略一笑道,“王爷便当妾身将一切都听到了罢。”
腕上倏然一紧,楚景淮似要将她的骨头捏碎,“说,你还知道什么?!”
白姝卿这时还算冷静,他不知道雪盏昨夜跟踪他的事,是以她不必上赶着去承认,她的命他尚不可轻易夺去,但雪盏不同,若要他知道了…
忍者手腕上的疼痛,她轻声道,“妾身知道王爷有心爱之人,但毕竟皇命难违,是以王爷娶了妾身。王爷的心上人因此伤了心,对王爷避而不见,王爷心惦念之,遂做了一些事激她与王爷见面。妾身想说,若王爷真心喜爱她,与她又是两情相悦,不若择日将她娶进忻王府,如此一来,一切矛盾可解。”
他一声轻嗤,忽然狠狠甩开她的手,“本王想要娶谁,还用不着你来过问。”
“是妾身僭越了。”白姝卿福了福身,垂眸淡淡看着被他甩开的那只手,方才还未发觉,这眼看去却发现手背上的皮肉破了,伤口处还沾着沙砾,想必是被池塘中的砂石划破的。
白姝卿抬眼望去,发现他已经换了干净的衣衫,她不清楚自己昏迷了多久,但他来得及换下身上衣物却没工夫命人清理她手上的伤?还是…他根本不知道她的手受了伤?
忽然觉得有些讽刺,白姝卿再次福了福身,浅笑道,“王爷,妾身饿了,若王爷没有其他吩咐,妾身要传些膳食。”
楚景淮坐着未动,这正好,白姝卿扬声命外面的人进来,在他们推门而入的那一刻,她忽然低下身吻住了楚景淮的嘴唇,在他推开自己之前,她飞速朝门口扫了一眼。此时此刻,素锦眼中的是…嫌恶跟嘲讽。
楚景淮并未推开她,大抵是在下人面前不好闹得太僵,白姝卿直起身,又往素锦脸上瞧去,方才的情绪已不见,她正望着自己笑得粲然。
在回廊听到他讲他知道他的心上人在王府安排了人,那会她还在猜测那个人的身份,直到他提到荷包她才猛然想起一人,因为那人被安排在了她身边,她与忻王之间的所有互动那个人都看在眼里,如果说在回廊时她只是怀疑,那么这会她几乎可以断定他的心头好安排在王府的人就是素锦。
忽然记起他刚把素锦赐给她的时候,她向素锦问东问西,从素锦口中知道了不少王府的趣事,那会心中还在感激他的体贴,知道她不适应住在这王府遂特意安排一个机灵的奴才在身边,原来一切不过是他的计,为逼迫那个女子与他见面的计。
初见他时,他倜傥儒雅、温柔似风,便是这最初的一点好感令她在嫁他之后隐隐有了丝希冀,他对她那般好,她忐忑、怀疑,却也感动。可到头来却发觉这一切不过是他伪装出来的假象,他似乎极善宠爱跟讨好一个女人,却也不擅长,在他真心所系的女子身上他总将一切情绪拿捏地太过小心仔细,不过是因为他在乎,才乱了阵脚、无所适从。
如今知道了一切,也免得未来自己会情不自禁,再次做出傻事来。
这是好事。
他盯着她的脸看了片刻,起身去了书房。白姝卿立刻传了膳,随随找了个借口将素锦打发了,两个丫头这才奔到她身边,急道,“主子到底发生了何事?怎会摔进池塘里?”
“王爷是如何说的?”
两个丫头摇头,“王爷什么都没说。”
白姝卿敛了敛眉,说道,“今日之事莫再问了,你们就当从未有过这事,只是日后要注意了,在王爷面前要谨言慎行,不可行差踏错。还有,不要将太私密的事告诉素锦,千万记住了。”
“素锦?”
白姝卿略一点头。
两个丫头虽不明所以,还是点头应了,“是,主子。”
碧凝发现了白姝卿手上的伤,匆匆取了药箱过来,为她清理了伤口、上了药,白姝卿一抬头发现两个丫头皆是眼圈红红,好笑道,“你们主子又死不了,哭什么?”
雪盏拭去眼角湿润,哑声道,“方才主子躺在那里,无声无息的,雪盏还以为主子就那么去了呢——”
碧凝一捂她嘴巴,急忙道,“呸呸呸,你就不能说些吉利话儿!”
白姝卿摇头一笑,这时晚膳送了上来,她这一日下来心绪起伏,确实饿得狠了,待得风卷残云一般用完晚膳,她命碧凝取来笔墨纸砚,写了一封家书,用蜡封了,交给雪盏,“你将这封信送去将军府,快去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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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盏还未走到忻王府门口便被人截住,记得主子吩咐她不敢妄动。
“你出府所为何事?”问话的是祥伯。
“奴婢奉王妃娘娘旨意,出府是为置备一些杂物。”
“是何杂物竟需她贴身婢女亲自去办?”忻王不知从何处走了出来。
雪盏连忙跪下,怯声道,“娘娘交给奴婢一份清单。”她将清单交给祥伯,他接过却未打开折叠的纸笺,而是瞥向雪盏胸前衣襟,沉声质问,“衣服里藏了什么?!”
他将雪盏藏在怀中的信夺过,转身交给楚景淮,楚景淮却只是盯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雪盏,祥伯取出信,看完之后神色变得十分古怪。
“怎么了?!”楚景淮劈手夺过祥伯手上的信,只见上面书了两行字,是很漂亮工整的字迹。
“女儿一切都好,望爹娘、大哥勿念。”
雪盏送完信,心惊胆战地回了王府,见到白姝卿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主子,以后这种事可别叫奴婢去做了,奴婢不及碧凝机灵,以后这活儿还是交给她来做罢。”
白姝卿一笑道,“就是知道你不够机灵才差你去送,若我派去的人是碧凝,王爷疑心只怕会更重。”
雪盏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白姝卿没听清,她只知道,楚景淮已不再信任她。
他心上那人既然善妒,想必他为了她做过不少事罢,比如逼疯那位可怜的正妃。虽然那只是猜测,她不敢冒险,在这个世界,一人犯了错会累及不少人,她不想连累他人性命,更不想落得跟那位正妃一样的下场。经过这么一探,但愿能降低他对她的戒心跟防备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