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对我而言,这是我的期望。”叶飞羽坦然承认,“但是,你今天故意拒绝尚君澄,故意气走他,不也是为了守护他?”

守护他?徐南方被叶飞羽的话吓了一大跳,她背后的汗涔涔浸湿着衣服,是呀,自己对尚君澄说那么多狠话,不就是想让他对自己的念想都绝了吗?不就是想让他远离自己所在的是非吗?让他不要再和自己淌一条浑水吗?

她没有回答,没有狡辩就是默认。

叶飞羽并不顾忌,继续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你既要守护四百年前的一个人,又要守护现在的尚君澄,你到底有几头几臂?而万一这两者之间起冲突的时候,你又该选择谁?一旦你入了夏家,当你拿到璀璨之星的时候,就是永远见不到尚君澄的时候,而你要拿到璀璨之星,要付出什么代价,会不会伤害到尚君澄,恐怕都不是你能够决定,能够避免的!”

叶飞羽的话颇有深意,两者之间有了冲突,这让徐南方忽然一下子没了主意,万事万物都有正反两面,要得到一个东西,那就一定会失去另一些,璀璨之星属于夏老王爷,自己要拿到璀璨之星要付出什么代价未可知,但是会不会伤害到尚君澄却也是未可知。若是从前,当然没有任何事物能够动摇徐南方要回去的决心,可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当想到自己离去之后不能再见尚君澄她竟然有一些忧郁的心情,而万一,真如叶飞羽所说的,拿到璀璨之星要伤害尚君澄,自己又怎么可能会真的狠下心?

“假若有一天,要你在现在的尚君澄和四百年前的那个人之间做选择,两个人之中只有一个人可以生,你会选谁?”

“当然是……”徐南方想要说自己的父亲,可不知怎么,想到尚君澄的死,她竟然会隐隐作痛,叶飞羽的这个比方毫无意义,自己不过是要一枚陨石,难道还需要付出尚君澄的生命吗?

“与其为已知的四百年前的历史而做什么改变,为什么不选择未知的现在?”叶飞羽这一次的话深入徐南方的心。“历史是既定的,你没有想过你出现在这里,本就是上天的安排,我听说那些算命的观星的,最讲究的就是无为而治,就是不能逆天而行,不是吗?”


青色卷 第十二章 既定的历史
可是,我怎么可能不管我的父亲?怎么可能让他一个的在那边?”徐南方扑簌簌地落下泪来,积蓄了许久的幽怨都只在这一刻爆发出来,“我父亲就同尚君澄一样,只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他的世界里只有星象历法,只有他的几何数学,他的抱负很大,我崇拜我的父亲,他是这世上我最敬佩的人,更是我唯一的亲人,他毕生的愿望就是要完善历法,完善数学,为此他每日工读诗书,不眠不休,听我娘 说,父亲为了实现这个梦想,光花在考科举中进士的时间,就有三十 年,他整整考了二十三年才得中进士。”徐南方说着自己的父亲,眼中的泪光闪烁非常,脸上挂着的笑是那样的无奈和辛酸“只是父亲以为中了进士得见圣上,就能够让他的学说发扬光大,可是,那些安于现状的老夫子又怎么会为了一个无权无势的人而改变什么?沉迷于后宫的皇上又怎么会对他的学说感兴趣?”

叶飞羽忽而意识到了什么,“所以,你为了你父亲,入了宫?!”他的声音有些空泛,徐南方听着他的话,胸中所郁结的又一股暖意涌上鼻头,酸酸楚楚,“我只是没有拒绝罢了。父亲毕生的愿望就是要世人接受他的见解,我自幼就跟着父亲学习星象历法,我知道父亲的本事,他的推算绝对是一种进步。”徐南方的眼睛里放着光,只是这光芒只刚刚绽放就迅速地黯淡下去,“可那些掌政之人怎么会平白无故就推行你的历法?莫说推行天下,就连提出这样的学说,恐怕都会惹来无妄之 灾。”

徐南方幽幽道:“先妣早逝,从小我就和父亲相依为命,父亲就是我的全部,要实现父亲的心愿,要保住我父女二人的性命,就只有两条路可以走。——那就是,要么你自己成为天底下可以主宰一切的人,要么就是让主宰天下的人对你言听计从!”

徐南方的话音刚落,远处的鸟鸦就好像受到了惊吓一样,扑扑地拍着翅膀朝天空直冲而去,发出难听低沉的咕咕声。

叶飞羽一声不吭,但是却能感受到这个女人的无奈,和她的爱。如果这个时候太阳忽然出来,徐南方就一定能看到叶飞羽眼中的粼粼波 光,叶飞羽永远记得徐南方在定陵地宫里跟他说她不过是万历皇帝玩物时的样子,永远记得她指着空空的棺床告诉他,她和她那六十岁的丈夫在地宫巡视时所说的“甜言蜜语”,如果说徐南方是一只生活在豪华樊笼里的金丝雀,那么这只金丝雀的日子却并不曾好过过。没有爱情,朝不保夕,可支持着她一直走下去的动力就是她的父亲,从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入宫十年,只为了让他的父亲平平安安,让他的父亲受到皇帝的肯定。

她所要扛受背负的东西,实在不是一个寻常人能够想象的。

“南方……”叶飞羽唤了一声徐南方的名字,声音里头有些凄迷,“你付出的太多了,……”他似乎还想说一句话,只是那句话还没说出来,硬生生地又被自己给憋了回去。

徐南方淡淡地一笑,“若是自己不觉得苦,那就不算苦。”她这句话说出来,却更让叶飞羽觉得心酸,徐南方意味深长地说着,“这一 点,我相信你能理解。”

徐南方的话让叶飞羽一颤,他当然能理解徐南方的苦痛,只因为他和徐南方都是同一类的人。“但是你和我不同,上天给了你重来一次的机会,让你离开了那个梦魇一般的时代,就是要告诉你一切都重新开 始,你还年轻,可以在这里过新的生活。可是上天并没有带我离开这,他只是给了我一个复仇的机会!”

他最后一个词说出来的时候,分外有力,徐南方能洞悉他心中的决心,如同泰山一般无法撼动。“都说了你能理解我,自然能理解我的决心和你一样坚定。”徐南方轻轻的笑。

“南方……徐……”叶飞羽忽然之间想到了什么,“你的父亲 是……徐——徐光启吗?”

徐南方听到这三个字,蓦地一颤,身子差点没有坐稳,从石头上摔倒下去,“你……你知道他……?”只是她刚刚问完,又自言自语起 来,“是了,我早该猜到父亲的所学一定为世人所赞赏,能够流传千 古,自然是许多人都认得他,都记得他,对吗?”

这个时候的徐南方就像是一个刚刚得了喜糖的小女孩一样,整个人说话的声音

变了,如沐春风一般。

“是,我也早该猜到你就是徐光启的女儿,我历史学的不好,知道你父亲,却没有联想起你和他。”叶飞羽暗自埋怨着,徐南方一直对天文星象所知繁多,又姓徐,应该猜到她就是大名鼎鼎的天文学家徐光启的女儿。“现在上海的徐家汇,据说还是因为是徐光启,呃,也就是你父亲的老家,所以为了纪念他,才命名的。如果有机会,你可以去看 看。”

徐南方的眼睛顿时泪如泉涌,父亲若是知道几百年后还有这么多人都记得他,他一定会很开心高兴吧。可如今的徐南方却要以这种方式来想念父亲,却又总有一种悲凉的,怪怪的感觉。

旁边的叶飞羽忽然想起了什么,翻开了手机,徐南方只看见他在手机上飞快地用一只小笔杆轻点,眼睛一眨不眨,不知道他在作甚么。

“南方!”当叶飞羽手上停止动作,眼眸从手机屏幕上收回的时 候,他的手忽然抓住了徐南方的手腕,有些用力,把徐南方给吓了一 跳,不知道叶飞羽到底想要做什么,她想要挣脱开,却发现旁边的叶飞羽浑然不觉他的粗鲁,只抓着徐南方把自己手里头的手机递给她,示意她看。

徐南方看简体字有些费力,但勉强连猜带蒙倒也能把那些字认得七七八八,她看着手机上的每一句,只觉得每一个字都好像在她的心上轻轻地戳动了一下,腹海里波涛翻滚。

——

徐光启(1562-1633,字子先,号玄扈, 文定。明松江人。著有《徐氏庖言》、《诗经六帖》,编著《农政全书》、《崇祯历书》,译《几何原本》、《泰西水法》等。万历三十二年(1604)进士。通天文、历算,习火器。入天主教,与意大利人利玛窦研讨学问。四十 年,充历书纂修官,与传教士熊三拔共制天、地盘等观象仪。四十七 年,明军败于萨尔浒,疏请自效,擢河南道御史,练兵通州。熹宗即 位,以志不得展,藉病归。天启元年(1621)复职,力请铸红夷炮御敌,后忤魏忠贤革职。崇祯元年(1628)召还,奉敕督领历清军。三年,疏陈垦田、水利、救荒、盐法等拯时急务,擢礼部尚书,奉旨与传教士龙华民、邓玉函、罗雅各等修正历法。五年,以礼部尚书兼殿阁大学士入参机务。崇祯六年(1633年

“看完了吗?”叶飞羽目不转睛地盯着徐南方,手机屏幕微弱地灯光照映在她的脸庞,如梦如幻般,她的眼眶好像有水波在流转,就差凝结成珍珠儿垂落。

“看完了。”徐南方好半晌才出声,那声音细若游丝。

“有看见最后一句吗?”叶飞羽的音调猛地上升,这才是他要说的话,他在等着徐南方的回答。

“看见了又如何?”徐南方并没有叶飞羽所预期的那样激动。

“崇祯六年,你没有想过来吗?你离开明代的时候是万历四十七 年?也就是一六——”

“1619年。”

“对!你父亲后来在崇祯皇帝的时候,比起你那时候的官运似乎还要好,一直当到了尚书,还被尊为少保,说明他一直一帆风顺,你所希望看到的,不就是你父亲能够平平安安,安享晚年么?如今你也看到 了,就算没有你在他身边,他老人家也无灾无难,和和顺顺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在他身边?我只是在万历四十七年的某日消失,但我要是拿到了璀璨之星,就可以再回去。”

徐南方的反问让叶飞羽简直要抓狂了,“你为什么就不能为你自己考虑一下呢?万历皇帝只是一个老头,你就算回去了,没多久他就要死了,他如果死了,你就是寡妇,他不再宠你,别的皇后妃嫔又怎么会放过你?你这样凭空消失了,她们不再针对你,而你父亲很快也得到了别人的赏识,这样不是很好吗?”

“璀璨之星能送你来这里,难保不会把你送到另一个空间,另一个时代,到时候你又要重新开始吗?与其费尽心思只为一个未知之数,又为什么不为你自己的现在好好打算一番?”叶飞羽说的有些激动,徐南方不曾见到叶飞羽为自己的事这样张罗紧张过。


青色卷 第十三章 冥冥中的安排
南方当然明白叶飞羽的意思,说到底,他都希望徐南 的动机不简单,但他说的话却也是深深地烙入徐南方的心。他说,她还年轻,他说,她要为自己好好打算一下。

可是徐南方还是摇了摇头,“要是在我没有进定陵之前,你让我看这些,同我说这些话,我或许还会犹豫。我早该想到父亲已经留名千 古,原本我应该知足,该安安乐乐地留在这里,你说的对,毕竟璀璨之星既不好得,又只是一个未知之数,能不能把我送回去,根本无法得 知。而我只要知道父亲他老人家平安无事,无忧一生我就该心满意足 的。”

“可是,可是我鬼使神差的去了定陵。明代十三陵,这里有那么多陵墓,有那么多皇帝的陵寝,偏偏只有万历皇帝的陵寝地宫被开启,只有他陵墓里的一切都在世人面前暴露无疑,我偏偏又正巧去了,去看了万历皇帝的棺椁,还有我的棺床!”她这几个字眼说出来,又偏偏在黑暗的树林里,就好像远远的哭泣声,嚷嚷的,却能够不眠不休。

“你的棺椁又怎么了?”叶飞羽很快就有抓住了事情的中心,这个想法让叶飞羽倒又音调升高起来,“是了,那棺床上什么都没有,你也说了那里本来是要放你的棺木,现在根本就是空的,是不是就说明你根本就没有回去!”

“你错了!那棺床是空的,但这里却原本是有棺木的。只是后来定陵地宫被人盗过,这间偏室没有密封好,以至于棺木腐朽,挖掘定陵的人才把棺木移走。”徐南方眼睛里的眸子已经暗淡无光,“这些在墓室的指示牌上都已经写得清清楚楚。皇上在这墓室新建棺床,原本就是为了我而特意修建的,能够躺在那的也就只会是我。”徐南方倒是对万历十分了解,“再者,万事万物,虽然规律和结果已经为人所知,但却始终还是需要人朝已知的方向前行,就如同我虽然知道父亲最后能够名扬天下,能够让世人都记得他,可是我父亲终究是个不问世事的人,需要促成这一切,则必须有人把这一切都按照历史一步步的推进。而我,则必须是那个人,天地循环,原本就没有人能够逆行,能够背离这个轨 道,我在此处原本就是一个错误,事实上,也摆明了我终将回到过去,走自己应走得路。”

徐南方的话空洞洞的,听在叶飞羽的耳朵里竟是那样的刺耳。

“你还是要回去的?”叶飞羽的声音有些虚无,“你,说的,放在定陵的棺木里,真的,有你?”

叶飞羽也有结巴的时候。

徐南方想要自嘲的笑,“是啊,差一点,我就能自己看到自己的尸体呢。”这样的逻辑让徐南方自己都觉得有些如同梦游。

“我懂了。”叶飞羽不再劝徐南方,好像徐南方要回去的决心让此时的他有些黯然。叶飞羽的表现有些过度了,就因为徐南方不能再按照他所预期的,和尚君澄一起“享受生活”,最终让他父子彻底决裂。

然而徐南方吹着风的时候忽然发现,真要是按照叶飞羽的想法,她不再追逐璀璨之星,又怎么可能帮叶飞羽谋夺夏家,真要是按照他所想的,和尚君澄比翼双飞,又怎么会让叶飞羽做些对不起尚君澄的事?

“原来冥冥之中都已经有了安排。”徐南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话好像有回音一样,在即将蒙蒙亮的林子里环绕着,经久不息……

*****

叶飞羽是第二天早上把徐南方送回夏家的,自从徐南方同他把话说清楚,告诉他自己的决心,最重要的是告诉他,自己已经在四百年前就埋葬在了定陵地宫之后,叶

不再对她说那些建议。

应该说,叶飞羽就一直平淡地没有和徐南方有其他的交流,整个人都用一张看着面无表情,但又挑不出任何瑕疵的脸来对待,只是在把徐南方送到夏家的时候,有礼貌地说了一声再见。徐南方有些不大理解叶飞羽为什么有种心情低落的感觉,自己要回去,对于他来说只是有利无害,难不成他还真的是替自己着想?急他人之所急?

叶飞羽是这样的人么?可若不是,昨晚上的交谈,他奋不顾身地相救,回想起来却又不像是假装的。

徐南方不再去想叶飞羽究竟是什么心思,因为她既然已经选择了回来,那么就只有一条路走下去。

当她一身狼狈的出现在夏家园子里的时候,那些仆人都有些幸灾乐祸看笑话似的看着徐南方,甚至有些人在旁边用阴阳怪气的调子,故意小声却又说给徐南方听,“我还以为这个狐狸精不回来了呢。没想到这么丢脸的溜回来,真好意思……”

徐南方没有理会,径直往夏绛咨所在的青淙园奔去。莲蓬看到徐南方直吓了一跳,“姐姐怎么回来了?少爷不是说你不回来了吗?”看样子,园子里的人都知道徐南方离开夏家的事。

徐南方摇摇头,苦笑道:“说浑话,我和三太太签了契约的,怎么可能说走就走。”她急需要洗个澡,浑身都是泥巴,衣服也都已经有些残破了,想来是昨天被叶飞羽抱出车门的时候,被刮花的。要不是徐南方回来的时候,还对着车的后视镜稍微打理了一下自己的脸,把泥土都给擦干净了,只怕莲蓬一时半会还不能把她给认出来呢。

她想进去洗个澡,莲蓬这才注意到徐南方的身上脏得要命,她想要问,可是话刚说了一半,才发现徐南方似乎并没有理会的意思。

莲蓬吐了吐舌头,正要帮徐南方放水,夏绛咨已经风风火火的冲进来了,他的手里还是抱着那只波斯猫小白,或许是他走得太快,怀里头的猫似乎还有一些不适应,卯直了脖子警惕地瞪着它一大一小的眼睛望着徐南方。

“喂,你怎么回来啦?”见到徐南方出现在这里,最意外的应该属夏绛咨,“我昨天还冒着必死的心同我妈说,你可能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让澄哥哥同我妈去解释呢。你不知道我昨天同我妈说这话的时候,我妈脸都绿了,她以为我真的和澄哥哥闹翻了,结果我昨天同她说你喜欢澄哥哥,我要成人之美的时候,我妈知道她奸计没有得逞,都快要气晕过去了!可是,你现在怎么又回来了?”

夏绛咨在旁边喋喋不休的说话,自从徐南方回来以后,就只听见他两片嘴皮子叨叨地念个不停。

“我原本就是要到夏家做事的,昨天只是有些事要交代一下,少爷您忘记了?或许是南方出门的时候没有同少爷您说清楚吧。”徐南方一边忙活着,一边若无其事地回答着夏绛咨的问题,好像昨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徐南方冰冷却又恭谨的态度让夏绛咨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他围着徐南方,一挥手把莲蓬给打发出去,一边非常八卦地绕着徐南方转, “喂,你和澄哥哥又闹别扭了?还是怎么了?需要我再去找他不?”

徐南方放下手上的活,正儿八经地看着夏绛咨,“少爷,你的好意南方心领了。只是从今往后,南方只是少爷你的丫鬟,和尚先生没有半点瓜葛。少爷,以后也就不要再掺和了。”徐南方的话不温不火,但是话里头的含义却生硬得很。


青色卷 第十四章 安分的女佣
绛咨对于徐南方这态度愣了半天,这才注意到徐南方泥土,背后的衣服显然都被蹭烂了,夏绛咨不禁拽住徐南方的衣袖,瞪大眼睛问道:“发生什么事啦?啊,我知道了!”他声音陡然转低,好像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一样,“一定是澄哥哥对你动粗了,是吧?啊,你身上这么多泥,澄哥哥一定是开车把你带到了什么植物园公园,谁知道一时之间兴致突然来了,又见四下没什么人,公园里头好像人不 少?”夏绛咨一个人自言自语地分析起来,“那一定是把你带到没有人烟的荒郊野外,想要在那里同你做一场!你当然不愿意,所以就因为 这,你们两就在草地上滚过来滚过去,搞成这样,澄哥哥和你都生了 气……我没说错吧!”

夏绛咨似乎对于自己的推断很是满意,不禁洋洋自得地向着徐南方一笑,用男人的角度安抚起徐南方来,“其实,男人嘛,有时候兴致来了,不好控制住。而且有时候这越是外面,越贴近自然,心情一好,就更想了。再说了,南方你长得这么漂亮,澄哥哥把持不住,很正常啊。当然了,如果你真的不喜欢在外面,那你就好好同澄哥哥说,如果你不介意,我去帮你说啊?”夏绛咨又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他这笑简直让徐南方无法忍受。

夏绛咨对她说的这些话,都有些不堪入耳,只是徐南方原本只当作没听见,任由他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可是听着久了,这些个令人红脸的字眼和描述如同蚂蚁一样成群结队地爬入了她的耳朵,想当作没听见都不可能。

徐南方只好对夏绛咨下起了逐客令,“少爷,南方要沐浴了,麻烦少爷出去。”她现在只需要安安分分地待在青淙园里,照顾好夏绛咨,徐南方需要把自己身上的污秽都去除了,但她更需要的则是思考一下,下一步该怎么走。

夏三太太已经承诺了要带徐南方回T市,进入夏家之后,该怎么样接近夏老王爷,该怎么样保全自己实在是一个难题,尽管自己有叶飞羽在暗处看着,又是夏三太太的丫鬟,但到时候离尚君澄的爸爸,夏二老爷太近,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要是想杀自己,只怕机会也不少,叶飞羽和夏三太太也不可能一直照顾着自己。所以徐南方必须想到一个万全的法子,先保住自己的性命没有危险,才能进一步探讨之后该做些什么。否则人都死了,还要那枚璀璨之星又有什么意义?

她已经把夏绛咨往外面推,夏绛咨一个劲地返转头来,有些依依不舍地看着那冒着白花花温水的浴缸,惋惜道:“嘿!真不用我说呀摆出一副好心好意的模样,要不是看在他是夏家的三少爷,徐南方恨不能给他一耳光。

然而,夏绛咨还没有离开,外面赫然就多了一个人,徐南方一抬 眼,却正是三太太身边的莲珍,此时这个女人正用狗仗人势的眼睛看着她,不屑一顾,却又昂着头挺着胸,把徐南方不放在眼里。

“少爷!”莲珍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夏绛咨和徐南方说的那番话,而是直接用一种高高的声调,提起夏绛咨的注意。“少爷,不要和这样脏兮兮的人在一起,惹太太不高兴事小,可要是让少爷也得了病,那这罪过就不知道有多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