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伙,今天的手法直一不漂亮。守想起牧野曾感到不解地说过:显得很奇怪,提心吊胆似的。
「播映出扒手被发现遭逮捕、警卫在追赶之类的画面,是针对人们的下意识提出警告。所以犯罪行为会减少,而且罪行容易败露。放映那些画面,会让意图不轨的人心理屋生愧疚:如果在这里做了不法约事,绝对会被逮到的。」
「这么说来,对那两个人呢?也足以说明出现错乱状态这回事吗?」
「那两个人除了药物之外还有其他共同点,也就是心理上都有相当脆弱的部份。一个是有窃盗习惯的神经衰弱者,一个是有前科的药物中毒者。让他们和「会被抓喔」的无意识的警告碰撞看看,那就像踩到他们脑子里沉睡了的地雷一样。」
真纪装着一副浑身颤抖的样子说:「我原以为人只依照自己的意志在行动呢。」
我能任意操纵别人。「那个人」的声音在守的耳朵深处苏醒了。你可能不相信,但是,我做得到。
「我们去调查看看,」守斩钉截铁地说:「录影带在月桂树的集中管理室吧?最好的办法是实地调查。」
高野在膝盖上拍了一巴掌,说:「说得对。可是怎么做?那里不允许不相干的人进入,门锁得牢牢的。收放录影带的铁柜也上了锁,最棒的是,我没有任何钥匙。」
来了!守暗中想道。又来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知是否感觉到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真纪站起来说:
「嘿,我得洗碗了。高野先生请慢坐。」
她走出去以后,高野催促似的望着守。
赌一赌吧。守心想,从没告诉过任何人爷爷教的事,将来也无意透露。如果不说出整个原由能被信任到何种程度呢?
「高野先生,我大概做得到。我想,我能把录影带拿到手。」
「你?」
「嗯,我不能说是用什么方法,而且,原来也不想这么做,重要的是,你能不能信赖我?」
高野一动也不动地陷入了沉思。
「在帮那个女孩的时候,守走一般用楼梯上了屋顶。那时候你说……门没上锁是吧?」
他的表情很严肃,说道:
「可是,后来调查了以后,我知道那里一直都锁着呢。那个时候……,也就是说,那回事啊?」
守点头。
高野整整思考两分钟后,终于开口了:
「好!怎么进行?」

注:幻觉剂停用时,可能出现短暂的幻觉或知觉上的扭曲:妄想与情感障碍等心理与情绪作用,且可能持续数月至数年之久,临床上称为倒叙现象。
注:为知名美国电视影集,以一位衣着邋遢、矮个儿的警探贯穿全剧。


守在第二天,也就是除夕的晚上行动。年假之后从三号开始营业,时间很充裕。
在卖场举行的小型庆功宴结束后,守佯装先回家,却躲进行了厕所。等了约莫三十分钟,喧哗声消失,警卫室和紧急照明灯以外的灯全熄了以后,守从口袋掏出钢笔型手电筒,走入黑暗的店内。
由于白天已确认了行进路线,守在黑暗中走来毫不慌乱。走到设有监视器的位置时,守如忍者般弯腰弓背沿墙壁奔跑。守拿出偶尔携带在身上的防臭喷雾器,确认了在微细粉末中浮现的警报设备的红外线,小心翼翼地避开。
这些状况都在白天调查完毕。一整天里,守神态自若地四处查看,既向警卫打听,又浏览了和「月桂树」有合约关系的警卫公司的简介。没有人起疑(其中一个警卫还有点高兴地表示,很少人对设备感兴趣呢),还给了他很多方面的指点。守对于周遭的人夸奖他办事认真,以及遗传自母亲的那张看起来对人畜无害的老实脸孔,只能暗暗称谢。
打开集中管理室的毫不费事。这是由密码开启及上锁的按键锁,门把头上一到十二的数字和A B C三个罗马字按键并排着。
守蹲下来,拿出钢笔型手电筒照射按键。十五个按键中,有五个按键颜色显得较深,那是手上的油脂沾在上面造成的。
这次又该发酵粉上场了。守拿出毛笔小心地分别在五个按钮上涂白粉,五个中的四个就是今天最后关上这道门的人的指纹。
有三个数字+分别是三、七、九,加上罗马数字A。
接着他取出里头的袖珍电脑,卸下锁盖,接上内部的电路,并依序按这四个键的组合……(这不是守想出来的,也不是爷爷教的,而是传习自电脑迷发表在电脑相关杂志上的资料),就在此时,守灵光一闪二这儿是「月桂树」的城东店,全国连锁第三七九号店。
那么,应该在何处插入A?一共只有四套组合。
试了几次,结果是三A七九。真是辛苦了。
进到里面,一眼就瞧见收放着录影带的铁柜。
铁柜。说是柜子,但门板上是转盘式的结合锁,不如说它是金库。守心想,这样的警备足见学院广告公司背后果然有隐情。
守动手之前先在狭小的房间内搜寻着。从门的密码推测,这里的负责人个性不是那么谨慎。他想,也许能够从抽屉里、电话机后面、花瓶里,或者地毯下,找出藏着或写着铁柜的密码。
然而一无所获,想必是带在身上吧。没办法,开始吧。
首先,在转盘式锁的内侧放一枝2 B铅笔,铅笔的头对着右手边,然后在笔尖前方贴上白纸。这是为了做成类似测量地震时用的仪器。
右耳顶住冰凉的橱柜,他开始拨转盘。为防止窃贼靠声音辨识卡榫处,转盘内侧装了发条,因而无论如何转动,都只发出滋滋的声音。
但是在转动时,当内部某处的咬合点衔接上以后,仅在那瞬间——尽管非常轻微,但锁的整体还是有反应。那细微的搏动传到笔尖,在白纸上留下振动的痕迹。之后,依循纸上的纪录,再转动转盘,一个个确认就可以了。
三十分钟过去了,守大汗淋漓,他抱起放在里头的三卷录影带,循来路回去,再从一楼厕所的窗户爬出去。只要从内侧开窗,警报设备就不会运作。
高野在停车场等候。他打开爱车的门,催促着守:
「我跟朋友借了剪接室,走吧。」

工作室的技师是高野大学时代的朋友鸭志田。那人长得高头大马,活脱是儿童漫画里的大能一般,一脸好人相。他管高野叫「一」,叫守「小哥」。
工作室的规模小小的,依旧崭新的地毯和隔音墙都是白色的。视听室的构造并非如守以往所想像的那般,而是全用电脑操作,键盘和工作台并排着。
鸭志田立刻展开工作。把守偷拿出来的录影带放进电脑,将有如帐号的号码一幕幕地输入,依号序显现在萤光幕上。录影带一秒有三十幕。虽然是利用机器却是相当费时的工作。
有问题的昼面,在第一卷录影带的二十五幕最先显现。
在类似「月桂树」的店里,一名男顾客的手被警卫按住。男人的脸上浮现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下一个镜头是,三个巡逻警察手按住腰部的警棍,朝近处这飞奔过来,上衣袖子都被风灌得鼓胀起来。
其中两人将一名男子手腕扭转在背后按住了。
还有一个女人被警卫追赶着,她把头往后甩,发出惊叫……声音不见了,但嘴巴歪斜着……边喊叫边逃走。
一幕接一幕二这种镜头彷佛丑陋的污点,插入在枫红、南海乐园和流行服饰秀的画面当中。
鸭志田低低地吹起口啃。
「这就是防止扒手的特效药呀……?」
高野高声吼:「这根本就不叫了解扒手的心理,说穿了只是恫吓罢了。」
「于是就引发错乱了,」守看着画面,出了神。
「应该说是对那些内心藏着炸弹的人吧。」
鸭志田坐在椅子上转了过来,正对着守和高野说:「可是,很少人对潜意识广告的效果有清楚的认识吧。单凭这个,就能让人承认这种因果关系吗?」
「不管怎么说,他们毕竟制作了这种录影带。」
「话是这么说,小哥曾看过这卷枫红的录影带,没错吧。可是,那时并不知道里头的画面已被动过手脚吧。即使现在也还不能确认那两人呈现精神呈错乱状态时,当时播放的录影带是否已动过手脚了?」
他轻轻地摊开双手,说:
「如果高野一要我做,我可以通宵熬夜把插入这三卷录影带里头奇怪的镜头全剪掉。可是,学院广告公司还是会拿新的带子来。还是一样没完没了。要怎么做?」
高野动也不动地面对着空空如也的画面,过了好一会儿,终于说:
「总之,拜托你复制这些录影带。」
沉默中,只有工作室内的恒温箱传出运转的声响。守不禁全身颤抖。


高木和子从那年年底,便在远离公寓和老家的一个镇上的咖啡店「塞伯拉斯」(译注)度过。
「塞伯拉斯」是一家只能容纳十个人的小咖啡店。店内只有一个与和子同年的男子三田村独力照顾内、外场。
之所以常到这家店,是和子离开公寓,搬进短期公寓约一周之后的某一天,三田村先向坐在公园长凳上的和子搭话。
「你每天都在这里做些什么啊?」
和子抬头看了对方一眼,没有答腔。男人下一句想说什么,她能推测得到。好像在哪里见过你?要不然,如果方便,一起去喝杯茶吧。或者,如果闲着没事,就交往看看吧?
正如和子预料的,他开口说了:「方便的话,到那家店喝杯咖啡吧。」
男子手指着对面,是「塞伯拉斯」。
「保证好喝,因为那是我的店。」
和子缓缓地眨着眼睛,打量着「塞伯拉斯」的招牌和男人的脸。对方似乎觉得好玩,笑着说:
「那可是我把经营者杀了以后抢来的店喔。所以,地板下还埋着尸体呢。开玩笑的啦,那真的是我经营的店,不过大约只有一根柱子是属于我自己的,其他都还是银行所有的。」
「为什么找我?」和子简短地问。
「常到我店里的客人里,有一些太太的孩子就读附近那家幼稚园,她们对你好像有什么误解。」
和子望向紧临公园的幼稚园。在狭窄的庭院里,穿着藏青色制服的孩子们活力充沛地跳着、玩耍着。
「因为我每天都到这里来朝着幼稚园看,所以那些妈妈们对我产生了戒心?」
「是的。因为最近发生了很多讨厌的事件,大家都变神经质了。」
和子真是莫名其妙。她完全没有盯着幼稚园看的意思,反过来说,她是因为感受到自己危险才逃到这里的。难道她这张思虑过度的脸坐在这里的模样,看起来像是要诱拐孩子?
「终于笑了呢,」对方也微微一笑说:「还能笑的人,就没什么问题了。我会跟那些妈妈们好好地说明。总之,喝杯咖啡如何?说了这些失礼的话,得向你致歉。」
就那样,和子踏进了「塞伯拉斯」。
店名虽然很奇特,但倒是一塞议人感觉舒服的好店。咖啡很浓、很烫。三田村自我介绍后,以一种没经历过什么劳苦的语气,闲聊着在这里经营咖啡店的甘苦,在和子没有自我介绍以前,他都没问她名字。
「店名是谁取的?」
和子脚跨在横杠上休息,问道。
「我自己。很怪的店名吧?」
「非常,像怪物。」
「说中了。是神话中看守地狱门的狗的名字。」
「干嘛取那怪名字?」
「就是说,这家店是地狱的入口。所以,客人从这里走出去时,可以说就像从地狱的门口折返吧。客人无论以多沮丧的心情推开这道门,都没有比进到地狱更恶劣的事了吧。」
和子微笑了。内心不知哪里紧闭着的门开了,一股暖流注了进去。
后来,她每天都去「塞伯拉斯」。三田村总是很忙,有其他客人在的时候就无法交谈,但和子看着忙碌的他就觉得高兴。
「新年准备怎么过?要去旅行吗?」
快到除夕的某一天,三田村问道。和子摇头说:
「没有什么计划,一个人待在家里吧。」
跟老家说了今年不回家。主动提供线索给追过来的人,多可怕。
追过来的人,和子现在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被人追赶着。
「我打算除夕夜不营业,新年第一天早上很早就开门。因为,去参加年初拜神的客人会顺道过来。在开店以前,一起去神社作新年初拜,怎么样?深夜里会有点冷,不过,感觉很好唷。」
和子答应了。然后,突然想到,自己一个人很恐怖,如果有人陪的话……她说了:
「顺便拜托一件事好吗?」
「什么事?」
「在参拜以前,如果你能跟我一起回去以前住的公寓那就太感谢了。虽然距离这里稍微有点远,可是我想回去拿行李。」
三田村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凝视着和子,他的眼里浮现出疑问——这个人到底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终于,他回答了:
「好哇,简单的事。」
前往和子的公寓,搭的是三田村那辆旧的迷你车。他一副很丢脸的样子,说:
「光是付店里的贷款就很费力了,没能力管到车。」
「车子只要能用就行了。」
和子公寓门前的邮箱里,插着五、六封信。有广告邮件和信用卡公司的通知、旅行公司的简介等,全都没什么用。但是,其中有一封没写收信者、邮戳、寄件者名字的信。和子拆开了。
内容很简洁。
「我想我可以帮助最后幸存者的你,一月七日,下午三点以前,请到有乐盯的MARION注)来,我会找你。别告诉任何人,请小心行动,很危险。」
和子拿着信呆立着,这时在公寓入口等候的三田村走了过来。
「怎么啦?」三田村轻松地瞄着她的脸问:「拖欠房租,被宣判得搬走吗?」
和子连指尖都变白了,三田村也注意到了。
「怎么啦?」
又问了一次,这次是真的疑问。
和子依言不发地递出信,三田看了以后,抬起眼睛问道:
「这是什么?」
和子内心的河堤溃决了,她开始打哆嗦,无法抑止,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她抓住三田村的手腕。终于,她说了:
「请相信我的精神是正常的。现在,我一直到都在说谎,但人们都信以为真。如果现在我终于说出真话,我想反而不会有人相信的。」
她开始说了,将整件事源源本本地全盘托出。
那就遵从写信者的指示试试看,三田村如此建议。
「我也跟你一起去。那地方人很多,没问题,不会有危险。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会被杀的。」和子喃喃自语。
「不会的,你已经不是单独一个人了。」
那晚,她迁出短期公寓,整理了行李后,搬进「塞伯拉斯」。在那晚,她才明白自己还会哭泣。
新年初拜后的回家路上,两人遇到对路人分送传单的少女。她站在写着「主的教谕」的招牌前,和看来像是她母亲的女性,一起唱着赞美歌,歌声清脆。
「常见的新年弥撒呢,」
三田村微笑了。少女靠近和子,递出传单说:
「圣经里的一节,请看看。感谢主。」
和子接下传单。为何会突然觉得这是贵重而神圣的东西呢?
和子坐上三田村的车后,才开始看内容。
少女送给和子的传单,引用了新约圣经(约翰坚不录)中的一节。和基督教无缘的她也理解句子里的不吉利。她把传单揉成一团,投进一旁的纸篓。
「写了什么?」三田问道。
「看不懂。」
和子的眼睛望着外面。新的年、新的市镇。太阳很快就会升起,黎明即将来临。
扔掉传单前,最后看到的一句话,深深地渗入她的内心。
——那骑马的名叫死亡,阴间紧跟着他。
如果日下守没能及时伸出援手,和子将难逃一周后死亡的命运。

译注:希腊语,Korbono,看守地狱之门的三头犬。
注:有乐町Marion位于银座有乐町车站旁的十四层大楼,八楼以下为西武及阪急百货,九楼到十楼为电影院,大楼外墙挂有一座大型的机械时钟,整点时会有人偶乐队出来报时,是著名的约定见面场所。


第六章 魔法之男


新的一年从三日开始营业,但只有守和高野的精神仍然高昂不起来。
「装做不知道。」
守问及高野和主任谈话的结果,高野懊恼地紧握拳头回答道,又说:
「把复制的录影带摆在眼前,他还佯装下知道。我一再追究,他们反问:你能证实其中的因果关系吗?还说,如果这件事搅和得太厉害,会给你的部下添麻烦喔。」
「意思是,我们?」
「主任也很聪明呢,虽然我不在乎被炒鱿鱼,但书籍专柜里有很多人很看重这份工作呢。」
应该有办法的。高野凝视着开始播放影片的录影机,说:
「一定要把那玩意儿从这里驱赶出去!」
从另一层的意义来看,新年对守而言,还星让他心情沉重。「那个人」还没跟他接触,他觉得自己快被沉重的压力压垮了。
手里拿着压岁钱的孩子涌入书籍专柜,守也支援会计,为了应付购买游戏书和漫画的小孩忙得团团转。佐藤远离日本,正在砂漠——那全被砂尘包围的地方。守越来越羡慕他。
被母亲带着来买文学全集的小学生,流露出抱怨的眼神盯着动画人物的专柜,守不由得同情起他,找零钱的时候,把镶饰着超人气漫画人物的徽章也一起递给他,小学生的眼神亮了起来,说:
「谢谢!」
守用手势暗示他赶紧收好。正在这时,有人喊他的名字:
「日下!」
在专柜的入口处,一个比孩子高出许多的人站在那里,是吉武。

「很抱歉,在这么简陋的地方……」
正好是午休时间,守受邀一起吃饭,守领着吉武到五楼小吃街的中华料理店。带着曾旅行世界各地,想必是一定程度的美食家吉武到这小店来,守觉得很不好意思,但又不能走远,只好委屈客人了。
吉武拿热毛巾擦了脸后,笑着摆摆手说:
「无所谓。我跟你说过平时我都怎么吃中饭的吗?常吃外带便当呢。」 .
「真的吗?」
「真的。对我来说,刚煮好的饭和味增汤是最棒的佳肴。从前,借住在简陋的旅馆那段时间,常梦到热腾腾的料理呢。」
吉武点了几样高级料理后,还加点了甜点荔枝。这里的服务生是守打工的同事,只见他手里拿着点菜单,微偏着头走到厨房里头去了。守担心地想,虽然菜单上有荔枝这道甜点,但恐怕连荔枝的影子都没有呢。
「我去你家,听说你假日在这里打工。」
大造和以子过的是可说是睡觉年。尤其是大造,因为不习惯耗费体力的工作而疲累不堪,说是腰痛,成天躺着。对吉武突然的造访,想必很慌张吧。
菜送上来,吉武催促着守拿起筷子,说:
「多吃点,下午也会很忙吧。」
「大白天就吃得这么丰盛,会被同事怨恨的。」
「那么,下次一起招待大家。一定喔,我和太太两个人生活,一直都很憧憬大伙儿热热闹闹地吃饭。」
「吉武先生也从今天开始上班吗?」
守一直以为企业里的大人物能多休假几天。
「要处理的事很多。况且,工作时反而觉得比较轻松。因为啊,元旦到夏威夷的日本人村度假,没想到竟然碰到认识的人。」
「夏威夷?」
守心想,怪不得,吉武皮肤应该晒得更黑才对。
「是为了打高尔夫球休的假,我太大还留在那里,她果然是太闲了呢。」
「好好喔。」
「你也去玩一次吧。我在那儿买了一栋别墅,虽然不算大,但看得到威基基海滩,还可以吃到比饭店更棒的饭喔。」
吉武边说这是惯例,边拿出一大盒巧克力,说:
「送给卖场的工作人员。大家都累了,一副需要糖分的表情。」
简直就像「美国伯伯」呢。守边吃,边想起从真纪那里听来的故事。一个到美国去创业赚了很多钱的人,去拜访穷苦的劳动者人家。劳动者一家幸运地得到了钱财,而有钱的伯伯则得到了家庭的亲情与温暖。这是真纪最喜欢的故事。
可能是守的脸上显现出回想的表情,吉武感兴趣地问:
「想起以前的事所以笑了?」
「啊,不是,对不起。没什么,正好想到姨丈的事。」
「姨丈?」
守慌了,说:「思,我家的姨丈看来好像已经习惯新工作了,每天都乐得很呢,这一切,都是托吉武先生的福。」
说完以后,自己也察觉这么说怪怪的,又加了一句:
「喔……,对不起,这么说更奇怪了。」
吉武答说是,笑了。
「其实,我是浅野家的养子,但那并非正式的,我们的姓也不一样,其实我和真纪姊是表姊弟。」
「你父母呢?」吉武慢慢地问道。
「母亲已过世了,父亲……,」稍微迟疑了一下,说道:「就和去世了一样,因为一直都不知道他的行踪。」
到新日本商社工作后不久,大造有一次显得很意外地说:「我在公司听到,吉武先生听说也出身枚川。」说不定他知道日下敏夫的事,守看着吉武的反应,但吉武什么都没说。
直到甜点送上来,有一小段时间气氛显得沉闷。守突然想到,问问他也许无妨。
「吉武先生,你认为人可以任意操纵别人吗?」
吉武正剥着送来的荔枝的壳,停下手,问:
「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命令别人,要别人做其实并不想做的事,可能吗?」
吉武笑了出来,「如果有那种方法,我也想知道呢。我想在秘书身上试试看。她呀,真的很严格。没经过她的允许,我连厕所都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