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念成“BURANKO”吧,音译得很时髦,感觉好像在哪儿听过……想到这里,她猛然醒悟。
职业介绍所告诉她的“马车道餐厅”名单中,就有一家叫“BURANKO”的店。因为当时是听的,所以她写成罗马拼音。电话号码一模一样!
悦子连忙拿起电话,一边按数字键一边迅速动脑筋。之前浏览名单时,她也曾打电话到“BURANKO”餐厅。对方说投有叫贝原操的女孩来打工,也没有外貌形似小操的女孩。那,丕有什么别的可能?
小操又不是有钱的粉领族,应该不会以美食家自居到处下馆子吧。就算是和某人约了见面,从小操位于东京东中野的家,一下子跑去横滨的马车道,这也未免太远了。
电话响了两声。
“喂?BURANKO,您好。”是个男人的声音。
“喂?我傍晚曾经打电话跟店长谈过,我姓真行寺。”
要求和店长再次通话后,电话暂时保留,响起了威尔第《四季》的旋律。等待期间,悦子也在拼命思考,有什么理由会把小操和“佛兰珈”联系到一块儿?
(我在马车道的餐厅跟朋友一起打工。)
打去贝原家的那通电话是骗人的,这点她有把握。那是某个藏匿小操的人,为了欺骗小操的父母,用某种方式撒的谎。不过,会连谎话的内容都是凭空瞎说的吗?
“跟朋友一起在马车道的餐厅”这句也是编出来的吗?
好不容易店长接起电话,悦子立刻咄咄逼人地说:“对不起,实在很抱歉,能否请你再查一下?你们店里的确在征求工读生,这是事实吧?”
店长的声音带着困惑。
“你是之前那位小姐吧?”确认之后店长说,“我不是说过了吗?店里没有贝原小姐这样的员工,而且我们也不用工读生。四月招聘的是正式职员,不但得接受在职训练,也有单身员工宿舍可住。”
“是,这我知道。我想请教的是,在招聘职员时,有没有出现‘贝原操’这样的女孩。应征者的履历表你还留着吗?起码会留份复印件吧?”
“小姐,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些?你之前说是要找离家出走的女孩——”
“没错,拜托。请你务必告诉我,这是重要线索。你会怀疑理所当然,不过我绝非可疑人物。我把我这边的电话号码给你,你可以用对方付费的方式重新打来。”
悦子说出电话号码后,店长说:“那我就挂断重打。”不到一分钟电话就响了,不是对方付费。
“喂?我是真行寺!”
店长叹了一口气。
“我答应你就是了,请等一下,我现在去查。”
再次听着《四季》,悦子有耐心地等着。
“正如你所说,四月三日有一位贝原操小姐来面试。”
听到店长的声音时,悦子不禁闭上眼睛。初春正是小操吐露打算休学的时候,就算被这份附有宿舍的工作吸引也不足为奇。
“她外表看起来比较成熟,但毕竟还是高中生,所以我拒绝丁。”
“那时,她是一个人来的吗?有没有跟朋友一起?你还记得吗?”
她只能默默祈祷。
店长似乎是彻底投降了,说:“是跟朋友一起,也是高中生。我把两人都训了一顿才让她们回去,所以我还记得。”
那个朋友叫久野桃子,十七岁。就读的学校和小操的不同,但同样住在中野区。问到她的电话号码后,悦子大喊:“改天我一定好好道谢,谢谢你!”然后挂了电话。
25
时钟的指针已过了十一点,但久野家的电话立刻有人接起。由于对方嗓音沙哑,悦子本以为是久野桃子的母亲,没想到接电话的却是桃子本人。有青少年的家庭,晚上十点以后的电话不让父母接,这或许已经成了不成文的规定。
桃子立刻理解了悦子说话的内容。如果光听声音,她给人的感觉很成熟,几乎令悦子错觉是在和“永无岛”的同事通话。
“所以,你不知道小操现在在哪里?”
“对,桃子,你知道她可能在哪儿吗?”
“她没来找我。最近也没去‘围场’露过脸。”
“什么‘围场’?”
“就是我和小操有时候会去的电玩游乐场啦,在新宿,通宵营业,我认识那里的店长,所以让我们以优惠价玩。”
“小操‘排煤气’的时候,都是去那里跟你在一起吗?”
桃子笑了,远远传来咔嚓一声,大概是打火机吧。
“小操也跟你用‘排煤气’来形容啊?都是她老妈啦,真的太恐怖了。”
“你最近什么时候跟小操见过面?”
桃子一边嘀咕一边思索:“已经很久了。六月……嗯,应该是七月吧。对对对,好像是七月中旬刚过的那个礼拜六。一大早……我想想,大概是五点左右吧,她忽然晃到‘围场’来。至于我,周末固定都会在那里混。”
“你说中旬刚过的礼拜六,应该是二十一日吧?”
“是吗?嗯,是吧。”
“小操在那种时间去那里很稀奇吗?”
“就只有那么一次。而且,样子还怪怪的。”
“怎么个怪法?”
“好像喝醉似的两眼惺忪,可是又显得特别开朗,还说了很奇怪的话。说什么‘我啊,正在寻找自己,我找到了所以才能来这里’。”
“那是真的吗?”
这句话太奇怪了吧?我在寻找自己,我找到了。
“对呀。我男朋友——就是围场的店长啦,他组了一个乐团,还自己作曲。后来,他说小操讲的那句话很有意思,还把它写成歌词了,所以我绝对没记错。”
悦子握着话筒,瞪着墙壁苦思。
“小操还讲了什么别的吗?”
“细节我不清楚,早就忘光了。不过,小操好像很high,我还想她是不是嗑药了呢。”
嗑药,也就是迷幻药吗?强力胶和甲苯应该也算在内吧。
“小操以前碰过那种东西?”
“就我所知,她应该没那么笨。”桃子断然说道,“而且,那玩意儿听说对皮肤也不好。”
“就你所知,最近小操有没有什么地方不一样?再小的事情都可以,你能告诉我吗?”
“这个问题太抽象了,我无从答起……因为我向来脑袋不好。”
“比方说她的穿着打扮变了,有了什么新嗜好。对了,小操之前不是在打工吗?”
“啊,这我倒知道。”桃子说着声音也变大了,“是在那种类似冷饮店的地方。她说时薪很高,而且还供应一餐。”
‘你知道在哪里吗?”
“那家店叫‘小松冷饮店’,就在新宿小间剧场旁边。那边不是有个广场吗?店前还搭着粉红色遮阳篷。”
悦子忍不住用力拍膝。
“谢谢!”
“不过既然离家了,小操说不定连小松冷饮店也没去。”
“我猜也是这样,我明天会去看一下。小操在那家店里是不是结交到什么密友?”
这时桃子忽然陷入沉默。
“你等一下哦。”她匆匆说完后,似乎用手捂住话筒。传来物体摩擦的声音,接着是含糊的说话声。然后,桃子忽然发出怒吼声,“就跟你说你很烦,我待会儿再洗啦!”
悦子吓了一跳。桃子又恢复普通的音调回到话筒边。
“不好意思哦,老太婆超啰嗦的。”
“你说的老太婆是你母亲吗?”
“对呀。”桃子不当一回事地又回到原来的话题,“小操说过,她交了个男朋友,是一起在小松冷饮店打工的同事,好像是大学生,叫什么来着?我已经忘了。”
“总之,的确有这么一个人吧?太好了,我去问问看。还有什么呢,我想想……”于是,她试着提起打回贝原家的那通骗人电话的内容,“比方说,想出国旅行所以才打工存钱,她说过这种话吗?”
“她是很想去旅行啦,是不是为了这个才打工我就不知道了。虽然她嘴上说时薪很高可以存钱,但她花起钱来却小气得很。所以,也许另有什么目的吧,我是没问过她啦。因为小操就跟铁蛋一样。”
“铁蛋?”
“嗯,她从来不谈自己的事。我跟她打初中就是朋友了,可是她的事,我还是有很多不了解。她小时候怎样我不知道,但她会变得跟卤铁蛋一样硬邦邦的,也许是因为发生了郁惠的事吧。”
“什么事?”
这次换成桃子惊讶了:“咦,你不知道吗?小操没把东海林郁惠的事告诉你?你是‘永无岛’的真行寺小姐,没错吧?小操一直说你是个非常可靠的大姐姐,所以我还以为她告诉你了。”
“没有,我没听说,你能告诉我吗?”
桃子有点犹豫。
“既然小操没说,我讲出来好像不太好吧……”
这句话立刻使悦子心中的天平大幅倒向桃子。虽然桃子说话无礼,而且小小年纪就烟不离手,但这个女孩还是有诚实重义的一面。
“小操那边我会道歉,现在为了找到她,不管是什么琐事我都想知道,拜托。”
打火机再次铿然响起,桃子呼地吐了一口烟后,才说:“好吧,我告诉你。”
东海林郁惠是小操和桃子以前的同学,升初三时重新分班后三人才第一次变成同班同学。
“她成绩好又长得可爱,但我一直不喜欢她,因为她老自以为是女王。”
郁惠当时有个男朋友,和郁惠一直同班,从初一、初二两人就是有名的“最佳班对”。
不料初三新学期刚开始没多久,郁惠的男朋友就和小操要好起来。
“即使我们冷眼旁观,也看得出他们相处融洽。那个男生分明是爱上小操了,因为小操是个美女嘛。长得还算不错的女生是很多啦,但是小操比她们美多了。”
两人一旦亲密起来,郁惠自然很不是滋味,她表现出强烈的妒意。
“她简直就像老公被别的女人勾引似的闹得鸡飞狗跳。她找小操挑衅出气的时候,我都不知道介入阻止过多少次了。她甚至还破口大骂:‘你这只偷腥猫!”
霎时,悦子放松下来,感到有点好笑。在女学生的来往中,竟然会出现“偷腥猫’和“勾引”这种词,这种中学生活到底是什么?原来这些小朋友表面上国文和数学课,私底下却在演那种洒狗血的连续剧吗?
“小操当然很困扰,可是她好像也很喜欢那个男生,不打算分手。这本来就不能怪小操嘛,又不是她抢来的,是那个男生自己变了心。哎,反正男生都是很花心的。我们那时还年幼无知,所以特别认真。一旦变成情侣,就等于认定对方一辈子了。”
这次,悦子真的忍不住苦笑了。那桩恋爱纠纷发生时,相关者都才十四五岁。而现在,回顾当时的事用“年幼无知”来形容的桃子,也不过才十七岁。
“你别笑嘛,这件事一点都不好笑。”桃子继续说,“因为这场纠纷闹得无法收拾,最后郁惠自杀了。”
悦子不禁抽了一口气。
“自杀?”
“对,她从自家公寓的顶楼跳了下去。听说还留了一封超长的遗书。大人没给我们看,也不知道写了什么,不过,听说好像对小操百般指责,还写了什么‘我的爱情遭到背叛,孤单在世,我已活不下去’之类的话,真是太小题大做了。”
何止小题大做,这种反应简直是偏激。初中生的虚拟恋爱,怎么会演变成这种寻死觅活的结果呢?在那个年龄,对于“爱情”与“背叛”,恐怕连该怎么拼写都还不太会吧。
“郁惠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孩?”
“我也不知道,到现在都还是个谜。哎,我是不太想批评死了的人,但她的自尊心强得吓人,或许也因为这样才无法忍受失恋吧。她好像也在烦恼升学的事。总之,对小操来说真是无妄之灾。人家说死就死了,却把责任都推到她头上,好像都是她的错。从那以后,小操就变得很胆小,开始跟朋友保持距离。以前她不是那样的,她还是班上的偶像呢。”
悦子的脑中浮现“我这人向来很不会交朋友”这句话。那时,悦子一边看着小操端丽的容貌一边想,这女孩为什么会这么胆怯昵?当时悦子感到非常不可思议。然而,这也难怪,因为小操一直没从东海林郁惠自杀的阴影中走出来。
怎么可能走得出来?这就像刚考取驾照第一次开车就忽然被撞,而且对方还死了。就道理来说自己当然无过错,可就是会让人钻进牛角尖,觉得自己必须心怀愧疚,如果不摆出“对不起,都是我害的”的表情就活不下去似的。
原来小操背负着那么沉重的包袱啊。一想到这里,悦子不禁有点憎恨那个素未谋面、如今已不在人世的东海林郁惠。但她不过是个小孩罢了,还只是个根本还没尝过孤独在世的滋味、尚未体会过真正活不下去是什么感受的小孩。
“我啊,现在想想,”桃子说,“郁惠的死,也许就像是突然发作,等于是一种歇斯底里。你看,小孩如果不如意,不是都会哇哇大哭暴跳如雷吗?就像那样。可是,当时,家长会里还有那种笨蛋说什么‘小孩纯真的情感令人心痛’呢,小操真的很可怜。”
悦子闭上眼睛。
“容貌的美丑,就算努力也无能为力,你说是吧?喜欢上一个人也一样。郁惠就是不肯承认有些事不是道理可以解释,也不是光靠努力就能解决的。因此,她只能竭力憎恨小操,用那种方式把小操的未来也一起拉去陪葬了。我啊,要是能够再见到郁惠——就算是她的鬼魂也好——我一定要好好臭骂她一顿。她那么一死,活着的人就输定了。谁能赢得了一个死人?那样赢了就跑太卑鄙了。”
好一阵子,悦子只能哑口无言地紧握话筒。
“喂?你还在听吗?”
“在……我在听。唉,郁惠是七月四日那天死的吗?”
“啊?我也不确定。好像是七月左右,至于日期就不记得了。”
小操日记中的“三周年忌日”,是为了东海林郁惠而写,小操并没有忘记,她忘不了。郁惠不是用临死前的死亡车票砍伤小操,而是让小操遭到烈火焚身,好让那片伤痕变成丑陋的蟹足肿留在身上,继续折磨小操……
“真是谢谢你,能跟你聊聊太好了。”悦子说。
“就你一个人找小操?她家人呢?”
悦子临时撒了一个谎:“当然也很担心,所以我也来帮忙。”
“噢,有我能做的尽管说。不过,我很笨,也许帮不上什么忙。”
“桃子,你一点也不笨呀。”
“啊?可是,我就是成绩太烂才被退学的。”
“那只是表示你不擅长念书,脑袋聪明与否学校根本看不出来。”
“嗯……是这样吗?这种说法我倒是第一次听到。”
说着,桃子第一次发出十七岁女孩该有的笑声。
“小操啊,说到你的事情时,曾说你是个很会一语惊人的人,还说你会讲那种从来没有人说过的好话。”
这句话深深打动了悦子的心。
“那是因为我对你们没有责任吧。一定是因为我们纯粹只是朋友,只是认识吧,我想。”
“是这样吗?”
“对呀。所以,就算你再怎么嫌你妈妈唠叨,也不可以喊妈妈‘老太婆’,好吗?”
桃子笑了。
“我会考虑。小操曾经说,不知道真行寺小姐是怎样的人,没跟我见面时的真行寺小姐不知是什么表情,会不会骂小孩。”
“当然会骂,还会打屁股。”
“小操她呀,是个很在意别人看法的女孩。这也不能怪她啦。所以,她有个怪癖喜欢打探别人的事。不过,她不是拐弯抹角地缠着当事人猛问,更像是那种迂回刺探消息……”
这时,桃子忽然“啊”地叫了一声。
“怎么了?”
“哎,真行寺小姐,你有男朋友吗?”
悦子大吃一惊。
“什么?”
“我听小操说,你先生已经死了。可是男朋友呢?你现在跟谁在交往吗:”
“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桃子慌了。
“我没有别的意思啦。因为小操曾经说,真行寺小姐好像有个秘密情人。”
悦子毫无印象。自从敏之死后,她甚至没有跟男人并肩漫步过街头。
“我根本没有什么情人。”
“真的?那,这是怎么回事呢?”
这时,悦子想起“真行寺小姐◆”那行记述。那意味着“真行寺小姐的情人”吗?难道她见过一个自称是悦子情人的男人?
“小操还说,希望真行寺小姐得到幸福。可是,如果你根本没有男朋友,那未免太荒唐了,那家伙不知道是哪里误会了。”
那晚,悦子做了一个梦,是关于小操的梦。
她和悦子并肩走路,忽然眼前出现岔路,她对悦子挥手说“拜拜”。悦子不想分手,小操却渐行渐远,背影隐没在雾中消失不见。
小操不是一个人,在她的前方,还有一个人。悦子明知那个人会造成危险,想警告小操,却发不出声音,连动都动不了。
然后,她听到时钟的声音,指针划过时间,毫不留情。那个钟的文字盘是倒反的,秒针是红色的,鲜红如血。只要能拿到那个钟,让时间倒转回来,悦子就能追上小操了,可是她却不知钟在哪里……
26
那个钟现在在贝原操手中。
在隔离她的这个房间里,无法得知时间。要是没有这块去网野桐子说的女用精品店买的怀表,恐怕连白天与黑夜都无法区别了。
现在,倒反的文字盘上显示时闭是午夜一二点二十分。小操确认后,轻轻把表放回到床边的桌子上。
身体好重。装脑浆的地方好像被木屑堵住了,脑袋无法运转。
从那家叫“黑豹”的店被带来这里,不知道已经过了多少天了。三天?四天?就小操记忆所及,那次“冒险”回来是八月十一日晚上,十点左右……不,比那更晚……
回来之后,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村下一树的脸。他是“黑豹”的店长,却总是喝得醉醺醺、懒洋洋地摊在店内角落。可是,那晚他很清醒。
“我回来了。”
“对呀,大家都回得来。”
“可是,不是说到了Level7就不用再回来了吗?”
“你并没有到达Level7。”
“为什么?我不是说过了,我想到达Level7,你没替我做到?你骗我?”小操露出右手腕,对一树说,“你看,这里明明写着Level7,你欺骗了我,是吗?”
一树那双仿佛褪色般浅淡的眼中,微微流露出一抹畏惧,他说:“如果真的到了Level7,根本没有人能回来。不是不用回来,是回不来。一旦到达Level7,只会永远变成废人——”
小操回来时几乎站立不稳,头也很痛。因此,就在“黑豹”后面一树的房间里暂时休息,她睡着了,因为口渴而醒来,然后……
她听到惨叫,好可怕的声音,是个声音撕裂的女人。
“不要,不要,你想干什么?!求求你不要不要不要!”
这时,声音忽然断了。同时,房间的灯光也暗了一下,下一秒,又闪着光恢复正常。
小操陷入恐慌,起身想离开房间,可是房门上了锁。她好怕好怕,怕得都快疯了,抡起拳头拼命敲门后,一树终于来了。
不,不止一树,还有一个人,比一树稍微年长的男人。一看到小操,那人嘴角僵硬,差点冲上去揍一树。
“浑蛋!为什么带人来这里?你这样违反了约定!”
一树连忙紧紧抱住小操,也大声反驳:“你凭什么来命令我!这个女孩不一样,她是我的马子。”
小操很想从一树身边挣脱。这家伙没资格喊她“马子”,这种人她才不喜欢,讨厌,讨厌死了,放开我……
就在挣扎的过程中,她逐渐失去意识。等她回过神时,已在这房间里。
室内面积跟小操自己的房间差不多,墙壁和地板都是雪白的,窗帘是白的,床也是白的,把脸埋在枕头里会闻到一股药味。
她立划猜到,这是病房。
撑着枕头试着坐起来,头还有点痛。不是整个头痛,是头的右侧,耳后的部位,那里好像有人从内侧拿针不停地刺。
床边有张小桌子,上面放着小操的皮包。打开一看,就知道并没有少什么东西。跟昏倒时唯一不同的只有衣服,从红色连身洋装变成洗得发旧的白色睡衣。
在这个时候,她还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管怎样还是先搜寻一树的脸。
“村下先生!”她试着喊,但使不上力气,光是发出声音,就感到异常疲惫。
喊了又喊,还是无人出现,也没人应答,甚至找不到病房里该有的护士呼叫铃。小操决定下床。这时,她察觉左臂不能动。准确说来,并非完全不能动,只是像麻掉似的,无法灵活运转。她试着捏手肘,也没有疼痛的感觉。她甚至怀疑,那里的皮肤变得像大象的皮一样厚,所以感觉才会迟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