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抱起的瞬间晕眩恶心达到顶点,像是整个儿一副内脏都被翻了三百六十度。但是偏头靠在宋墨的肩头,沈醉的心里终于踏实下来。
应该是死不了了——
大脑里浮现了这么一句话以后就彻底黑屏,进入待机状态。
再醒来的时候人已经毫无意外的被放倒在病房里了。
宋墨很够意思也很有本事的弄了一间单人病房,干干净净也安安静静的。
房间里并没有人,她的手上戳着一根针,连着一个硕大无比的瓶子在点滴,瓶子里的药水只剩下不多,但大瓶子旁边还挂着一个半满的小瓶子,看起来也是准备要往她身体里注水的。
沈醉有点怕针,因此无比庆幸自己是在无意识的时候被戳上的。
烧似乎是退了些,但是身上还是一分力气也无,眼前仍然亮亮的一层水雾,看久了东西就会晕。
人说生病的时候最容易想家,尤其是身边一个人都没有的时候。
沈醉从小就受宠,这样凄凉的生病真的从来都没经历过,远离父母,远离家乡,一个人在异地他乡病的人事不省,唯一能依靠的那个人却自顾忙得天昏地暗完全顾不上她。
那感觉,真的不好受。
沈醉压抑着眼眶舌根底下的酸意,闭着眼睛躺了一会儿,想睡,但是睡不着,肚子鼓鼓涨涨的,很想上厕所。睁开眼睛往床头费力的看,正在找哪个是紧急呼叫的按钮时候,病房的门就被推开了。
沈醉看过去,是宋墨,心里顿时有些说不出的失落。
宋墨身上的西装有些古怪的凌乱,外套拿在手上,衬衫的扣子也开了几颗。看起来很像是从某个正式场合临时跑出来的。
看到沈醉醒过来了,宋墨脸上露出了笑容,罕见的柔和,完全没有平常那股狐狸的味道。
“醒了?感觉怎么样,舒服一点了没有?”
宋墨撑住床头,俯下身子,让沈醉可以不用费力的大声说话。
沈醉动动嘴角,想微笑,但是未果。
“不舒服就不要说话了,好好休息一下吧。”宋墨安抚的说。
沈醉抿了抿嘴唇,实在是忍不住,有些难堪的低声问:“能不能帮我叫一下护士。”
宋墨张了张嘴,马上反应了过来,厚道的没有笑,伸手按了床头的呼叫铃。
护士很快就来了,宋墨随即起身出去。
病房内就有洗手间,沈醉几乎是被护士半扛半抱的扶进去,手上还挂着点滴,解决完问题又被扶回床上,短短的几步路累的她好像跑了几千米的路。
护士顺手帮她把点滴瓶换成小瓶,然后才离开。
前后脚的,宋墨回到病房里,坐到沈醉的床边。
“睡一会吧,我刚打电话找苏阑的秘书通知他了,他来之前我都在这里陪着你。”
宋墨的笑容和声音都很温柔。
沈醉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敌不过身体内部侵蚀开的虚弱疲惫,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一生中一分钟
醒过来的时候病房里已经开了灯。
点滴不知什么时候被拔掉了,手上麻木的只觉得凉并不觉得痛。除了自己以外没有他人的病房里太安静,安静的让沈醉的心一下子好像空了。
门忽然被推开,沈醉猛地偏头去看,却是一个穿着浅蓝色护工服的中年护工阿姨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束半盛开的百合。看到沈醉醒了,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
“你醒了,时间太晚了,宋先生已经回去了,让我来照顾你。对了,这是宋先生送来的花,我刚刚去加了点水。”说着,把带着营养土底座的百合放在沈醉床边的柜子上。
被堵塞的鼻子其实闻不到百合的香气,看着带着水珠的娇艳花朵,沈醉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没有…别人来过吗?”沈醉艰难的问了一句,嗓子还是刀刮一样的疼。
“没有,但是宋先生才走了不长时间,对了,他还把手机留下了,说是万一有人联系你的时候好用。”护工阿姨把一只手机从抽屉里拿出来给沈醉看,顺便也放在了百合花的旁边。“这个宋先生的人真是不错。”阿姨赞叹了一句,“很少有男人这么细心的。”未竟的意思大概是这样的男人千万别错过了才好。
沈醉当然明白,正因为明白,才哭笑不得。
凝聚了力气,沈醉试图坐起来,护工阿姨见了,赶紧过来帮忙,把沈醉撑坐起来,放了一个枕头让她靠着。
用一边的好手把宋墨的手机拿过来,上面未接来电很多,估计是宋墨把来电调成了无声所以她才没有被惊醒。顺着看下去,并没有哪个是自己熟悉的号码。沈醉叹口气,无奈的把手机放了回去。
护工阿姨看出沈醉的脖子和肩膀不对劲,问沈醉要不要稍微按摩一下。
沈醉求之不得。
阿姨的按摩技术很不错,按了一会儿就让沈醉觉得轻松了许多。
道了谢,请阿姨把房间里的电视打开,节目一个换过一个,但是都看不进眼里去。
“要是不难受的话,要不要吃点粥。”阿姨指着一个保温桶问,“宋先生特意买回来的,还是热的呢。”
沈醉一整天什么吃的都没碰过,虽然没有饥饿的感觉,但是胃里一阵一阵的恶心,嗓子又很疼,真的什么都不想吃,于是摇摇头。
“那先把药吃了吧。”阿姨把水和药拿过来。
忍着难受,沈醉把药硬咽了下去,把杯子还给阿姨。
坐不住,在阿姨的帮助下又躺了回去。
电视的声音响着,护工阿姨就在房间里附设的折叠床上陪护。这是个无可挑剔的环境,说实话很适合养病。但是,讽刺的是,这一切竟是一个对她没有半点义务的人帮她打点的。那个承诺了她家人会好好照顾她的男人呢,是不是到现在都没有发现她进了医院。还是发现了,也当作没有发现。
皱着眉头,沈醉又迷迷糊糊的昏睡过去,身上的高热渐渐退去,心里的某个地方渐渐冰凉,从身体深处一直凉出来,冰寒了手脚。
一直没有睡的很踏实,总是有光怪陆离的梦境纠缠着,睡睡醒醒的,半夜的时候感觉到阿姨帮她测了一次体温,然后用毛巾帮她擦了一次汗。
早上的时候觉得比昨天好了很多,虽然还是难受,但是身上总算是有了力气。
护工阿姨已经把早饭打好带回来了,说是宋墨昨天订好的,直接让附近的饭店送来的。沈醉看了看,清爽适口的几样小菜,煮的烂透的皮蛋瘦肉粥,都是很容易引起食欲的东西,也好消化。
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粥,软软的粥很好喝,只是咽下去的时候嗓子还是会疼,不过比起之前吃了就想吐,后来干脆什么都不能吃的惨状已经好了非常多。热乎乎的食物滑进胃里,有了实质的温暖感和充实感,整个人也比较有精神。
享受着一个男人毫无理由的细心关怀,很难不反省自身的言行。
宋墨也许有他过份的地方,但是必要的时候,他真的可以做到无微不至。相比之下苏阑的毫无声息才让她更心寒。
人忙到没有回去睡觉也就算了,问题是没有。既然回去睡在一张床上,如果,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关注,身边的人在高烧,他又怎么会一点都没有发觉到。
沈醉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内心的巨大寒流。
她可以体谅苏阑的忙碌,也明白他或者也是为了自己父母来的时候能腾出时间来才会如此的赶时间。但是,再怎么忙碌,总会有喘口气的时间吧,连看短信这样用不了一分钟的时间都没有吗?还是,他根本就没有点开自己传过去的短信。所以才到现在都不闻不问。但是宋墨不是说已经让他的秘书转告他了吗?难道秘书在赤道而他在南极,所以到现在都没有转告到。
之前不管是什么时候,只要接到自己的短信,用不了五分钟就会回电话。现在不管是什么急事,短信和电话都找不到这个人。如果没有宋墨,可能她今天死在那间房子里苏阑都不会知道。
为了这样一个男人,她到底是千里迢迢到这座城市来干什么的?!
病中的沈醉压抑不了心里的负面情绪,胃里骤然拧住,吃了两口的粥便再也吃不下。刚放下勺子,旁边柜子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沈醉不抱什么希望的看了一眼,不料居然真的是苏阑打来的。
要是这通电话在昨晚以前打来,沈醉都会毫无龃龉的感到踏实,可惜现在看到,感到的只有灰心。
慢吞吞的把保温杯交给阿姨,拿过电话,犹疑着按下接听键。
苏阑的声音和往常一样,磁性中带着不着痕迹的淡漠自制。
“好点了没有。”上来就是这样一句,把沈醉心里的冰点成了火。
原来他并不是不知道的。
“好多了。”沈醉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沙哑,她忽然很不想在这个男人面前示弱求怜。
“那就好。昨天知道已经很晚了,我想不要打扰你让你睡一觉比较好,就没过去。听你今天是有精神多了。”苏阑的语气很自然。
沈醉相当无语,好一个不想“打扰”她。真是很多谢了,她今天能好一些都亏了他没有来“打扰”。
从牙缝里挤出一个气音当作回答,沈醉实在无话可接。
“对了,今天我会让人去安排酒店和餐厅,你父母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
“…都好…”沈醉的指关节握到泛白。
“那我就让人尽量安排了,今天还有一点事情,忙完了我就去看你,好好休息,嗯?”公式化的交待到了后面变成了诱哄,但那又有什么差别。
沈醉完全不想再和苏阑说什么,嗯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想来都可笑。
工作比她重要就算了,连安排她家人的吃住都比她重要,简直是本末倒置到不可思议。
苏阑啊苏阑,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放下电话没多久就被护士戳了一针,又吞了一堆药,只能无力的开着电视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今天感觉怎么样,好点了没有?”门上响了两声,带笑的声音随即出现。
沈醉看过去,宋墨西装笔挺,捧着大束的香水兰站在门边。
护工阿姨看到宋墨来了,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和宋墨打了个招呼,接过花,拿去换瓶,把空间留给他们俩。
沈醉无奈的笑了一下,撑起身子,“好多了,总算多少能闻到点花香了。真是谢谢你,帮我这么多忙。”声音仍然是沙哑的,但是比起昨天来真的是好了太多。
“应该的,和我就不用这么客气了。”宋墨回身从门口又拎回一篮子水果放在沈醉床边的柜子上,苹果葡萄樱桃堆在篮子里,很是新鲜水灵。
沈醉失笑,这男人,殷勤若此,也耍帅若此——还把水果先放下,捧着花先来个亮相。
“辛苦你了,工作那么忙还来看我。”
“本来你在这里就没亲没故的,我在不上心,那不是没天理了。”宋墨一笑带过。
沈醉知道他和苏阑有工作上的合作,但是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只是,生意做到一定程度,忙是必然的,如论如何,宋墨这个人情她是欠定了。
而宋墨也真是个识情知趣的人,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过苏阑半个字,让沈醉松下一口气。
闲聊了几句,柜子上的手机就开始震动闪烁,沈醉伸手把手机拿过来,居然是苏阑又打了电话来,不由得抬头看了宋墨一眼。
宋墨体贴的笑笑,“我去找医生聊几句。”然后出门,把空间留给她。
沈醉心情有点复杂,按下接听键,不知道苏阑又有什么说法。
“喂。”
“中午想吃什么?我让人带过去给你。”公事也许很顺利,苏阑的声音听起来很有些轻松的味道。
沈醉沉默了几秒,别说她现在嗓子疼到进食如受刑,就是好好的,也未见得就有食欲。
“都好。”沈醉憋出两个字。
“那我就让人安排了。”苏阑没听出沈醉的意兴阑珊,依旧是颐指气使的做派,“对了,方才你妈妈打电话给我,你的手机在家里没人接听,她找不到人。我没有告诉他们你生病的事情,怕他们会担心,只说是你出门忘带手机了。等下我让人把你的手机带过去,你回个电话吧。”
“好,我要打针了,你先忙吧。”沈醉麻木的听,然后恍惚的说了个借口,想要赶紧结束这段让她疲倦的通话。
苏阑果然配合的道了别就挂断了电话。
握着电话,沈醉茫然的看着窗外,病房里电视始终开着,就算是无意义的声响也比苍白的背景强。
宋墨真的去询问了下医生,沈醉昏迷中只能做基本的检查,初步判断是连续高烧导致的急性肺炎,送来的时候已经很危险了。
放轻脚步回到病房里,看到沈醉脸上只有疲倦,宋墨的眉头一动,眼色也沉了下去。
苏阑这家伙,有时候他真是觉得斗来无意义。公事上精明厉害的无人可比,私事上糊里糊涂的一推就倒,甚至连吃一堑长一智都用不到地方。难为沈醉忍耐了他这么长时间还没放弃。
不过,看着平日里外柔内刚宛若琴里剑的沈醉如今弓懈弦怠的样子,宋墨的心里莫名的有些不忍。
贺音谨慎小心,为自己找了一条后路,搏了一个安稳适宜的幸福。谢童敢爱敢恨,始终忠于自我,最后饮恨放弃,也算是重获新生。沈醉介于两者之间,不愿将就,也不愿退缩,所以才会把自己陷入这样进退两难的境地。
若是连沈醉都放弃了,那苏阑这家伙也真是失败到极点,不知道会不会去出家。
宋墨不怀好意的琢磨,轻咳了一声。
沈醉闻声惊醒,转过头来,对他微笑了一下,和风细雨的竟看不出勉强的意思来。
“回来了?医生怎么说?”睡了两天,自己究竟是什么状况居然到现在都没问过,想来也算是奇葩了。
“急性肺炎,怎么烧成这样。年纪轻轻的,你这体质还真是…”宋墨摇头钦佩。
沈醉一惊,继而苦笑,想到这次的病来势汹汹应该不轻,没想到真的这么严重。
“好了,现在没什么严重的,医生说你只要把作息调整好,多修养一阵子就行了。”宋墨宽她的心,“你要是不放心等会查房的时候可以再详细问问,刚好也让医生再帮你好好做次彻底的检查。”
“现在好多了,让你费心了。”沈醉诚心的道谢,这次真的多亏他。
“行了啊,你这么客气来客气去的可不是朋友了。”
“好,等我出院,我父母他们也该来了,好朋友一起吃顿饭,之前我说的那些气话,你就大风吹过,都忘了吧。”
气话?
是针对他的气话,还是针对苏阑对他说的气话?
宋墨微微一笑,眼角眉梢又带出些狐狸的味道,“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保证乖乖的当个老实的好朋友。”
沈醉失笑,低下头看到手里的手机,赶紧递过去,“等会苏阑会让人把我的手机送过来,这个你快拿回去吧,这两天估计也耽误了你不少事情。”
“没事。你好好修养,我先回去了,有事情就找我,千万别再客气了。”
“嗯。”沈醉领情。
但是两个人都知道,这种机会估计不会再有了。
这是我的错
形式比沈醉预想的还要严峻。
她第一次清醒的赶上医生来查房,被问了一堆问题,然后又被安排做了一堆检查。
结果,不只是肺炎,还有胃炎和热伤风引发的支气管炎。所以她才会恶心胃胀,像有块石头压在胃里似的,也所以才咳嗽成那个样子,嗓子也像被砂纸磨过似的火辣辣的疼。至于头晕目眩,一半是因为高烧,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的颈椎病又严重了。
这一堆毛病啊,估计爹娘他们来了之后要先到医院来观赏她这个名胜了。
人有时会走背运,但是这样的走法…沈醉几乎觉得是种命运了。
命运伸手拨弄她,警示她要把自己的位置和处境看得清楚明白,警示她要好好考虑接下来要走的路,要做的选择。
人人都看到灰姑娘穿上水晶鞋变成王妃,但是材质冰冷坚硬的鞋子究竟好不好穿又有谁知道。她不是灰姑娘,勉强要比喻,可能豌豆上的公主更贴切。这样的她,真的能忍受那双没有柔软度没有温度没有弹性的水晶鞋吗?
沈醉偏头看看宋墨送来的那束洁白芳香的香水兰,静静的,自嘲的笑了。
——兄弟啊,你就不怕我照顾人照顾到自己的怀里?
宋墨电话里的嘲讽言犹在耳,苏阑看了一眼副驾驶上放着的玫瑰,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车开了束紧了一天的领带。
推开病房门的时候,沈醉正在护工阿姨的帮助下吃晚餐。靠坐在床上,嗓子疼得每咽下一口都要皱下眉头。看到苏阑进来,愣了一下,放下勺子,和护工阿姨道谢不吃了,不打算继续折磨自己。
苏阑看到托盘上还剩下大半的饭菜,皱起了眉,大步走过来,随手把玫瑰放在沈醉的床上,然后坐在床边。
“吃的这么少?”
苏阑的脸色严峻起来气势非常人可抵,没见过这个高大冷峻的男人,护工阿姨的神色惊疑不定,来回看了看沈醉和苏阑,不确定他们是什么关系。
“嗯,嗓子疼吃不下。”沈醉对苏阑无奈的笑了笑,然后转过头对护工阿姨说,“麻烦你阿姨,帮我把玫瑰插起来好吗?”
阿姨收拾好餐具,看看玫瑰,又看看床头盛放的香水兰,有些犹豫,“可是没有其他的瓶子了。”
苏阑也看到了那大束洁白芳香的花朵,继而环视了一下病房。整间病房宽敞明亮,房间里就有洗手间,很是方便,甚至还配了专门的护工。宋墨的用心反衬他的迟来,就像某种无形的讽刺。
宋墨和他有一家合作经营的公司,零散的也有其他的投资但都是持股而已。比起既要经营家里庞大的集团公司又要兼顾自己独立事业的自己来说确实是相对没有那么棘手。□乏术的公事确实让他无暇他顾,但是看沈醉被宋墨照顾的这么殷勤,苏阑还是眼色一沉。
沈醉敏锐的发觉了苏阑的情绪,无奈的弯了弯唇角,对护工阿姨说,“没关系,都插在一起就好了。”把护工阿姨支开。
病房里只剩下两个人,有片刻无人开口的静寂。
苏阑站起来,走到床尾去看挂在上面的病历,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他以为宋墨的说辞是在夸大,没想到实际情况比宋墨所说的还要严重。
沈醉发来的短信他看到了,但是几乎所有人都忙得焦头烂额的关口,想着反正有事可以等晚上回去时见到再说,就没有在意,开会中为了尊重合作方也将手机关了机。他没想到沈醉会忽然病的那么重。
这场意料之外的大病把苏阑的一切计划都打乱了。
林林总总的病,沈醉至少要修养十几天才能出院。他可以把今天晚上的应酬推掉,但是明天后天的会议却不可能缺席。这件合作案进入最后阶段,他无论如何也离不开。
沈醉看着苏阑的脸上流过的神情,嘴角似有若无的弯了一下,想笑,但不知道笑点在哪里。
“没关系,都是养养就好的毛病,不用太在意的。”
苏阑抬眼,见沈醉的脸色苍白,但依旧笑容可人,不由缓下了神色,重新走过去坐在沈醉的床边。
“那就好好修养,等你父母来了看到你这个样子可不好。”
“嗯。”沈醉点头,垂下了眼帘。
穿着宽大的病号服,沈醉高挑的身材似乎也缩了水,看起来很安静,也很乖。苏阑伸手揉了揉沈醉的头顶的发心,软软的发丝从指间流过。
苏阑的心头一动,恍然想起他们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过这样的亲昵。这段时间自己真的是忙得过份忽略了她。
沈醉安静的感受这苏阑手心的触感,沉默了一会,欲言又止的看了看苏阑。
苏阑了然,“不要担心,你父母他们我会安排好的。”
沈醉笑了笑,也就不说话了。
苏阑并没有待很久,公司里还有一堆事情等着他裁决,护士刚给沈醉打上针,他就被电话叫走了。
看着苏阑匆匆离开,沈醉的心情其实很复杂。
她能理解苏阑的工作有多忙,相对的,也担心苏阑的工作会太忙。她现在这个样子,万一连父母他们到的那天苏阑又腾不出时间去机场借人,那时候,该有多么尴尬。
她远离家乡来到这个城市和这个男人在一起,要是苏阑错过了接机,看在父母的眼里,她又该如何自处。
千担心万担心,沈醉的父母一行还是如期而至。
临上飞机前一天给沈醉打电话听她说得了热伤风不能去接机的时候,沈家的人就觉得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沈醉但凡能爬起来就不会自认是病猫,能让她承认自己病了,那就一定不是什么小毛病。因此,沈家人本来轻松出行的心情也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下了飞机到了出了出机口,找了半天也没看到苏阑的影子,倒是贺音看到了熟人,很惊讶,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
宋墨自然也看到了贺音他们,沈醉的父母他没有太深的印象,贺音和沈际他却是认识的。
“阿姨,我看到他们了。”宋墨露出个灿烂的笑容,手上一挽苏母,快步迎了上去。
沈家二老看到一个陌生的年轻人和一位很有气质的中年妇人朝他们迎过来,有些疑惑。眼见那两个人和贺音他们打了招呼,然后青年人彬彬有礼的向他们问候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