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转身在厨房里寻了只盆子,打了水来,以水为镜,抹开脸上灰尘。待收拾好后转身,见步惜欢静立在门口望她。
厨房里灯烛暖黄,灶台蒸雾蒙蒙,她瞧不清他的神色,只见他望了她许久,转身走去院中,负手望月,久久未言。暮青走出来,见夜色里男子华袖舒卷沉浮,手腕骨骼清奇,月色里着了凉意。
“走吧。”她走过他身边,步子没停。
她走过之时,月光落在她脸上,清雪般的肌肤已灰暗,背影几分坚毅,落在男子眼里,忽见几分沉,几分痛,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震动。待她走得远了,他才迈步,前行。
*
两人在后头磨蹭了这么一阵儿,魏卓之和陈有良已经先到了前头。
步惜欢和暮青到时,屋子已经备好了。
进屋前,暮青道:“府中衙役且不审,先传文官来问话。”
魏卓之眉一挑,这姑娘的嗓子…
陈有良听闻要先审文官,脸色颇有隐忍,显然内心仍有挣扎,并不情愿让一女子来审朝廷命官。一旁却忽有目光落来!那目光比月色寒霜还凉,望人一眼,便让人觉得心头落了冰,冷得透心。陈有良惊住,见步惜欢正望着他,眸底浸了森凉。
陈有良有些陌生地望着步惜欢,陛下平日里总是漫不经心,或喜或怒,总一副懒散意态,叫人猜不透圣意,总觉深沉莫测。他随陛下五年,从未见过他如此直白的目光,森凉,冰冷。
“去办。”只两个字,听不出怒来,他却知道,陛下动了真怒。
“臣…遵旨!”陈有良躬身而退,后背竟觉湿冷。
暮青的声音自他背后传来,“死者身中三刀,第一刀在腹部,腹部中刀的致死概率比胸部和颈部小得多,可见凶手并非职业杀手。若职业杀手行凶,下手应该干脆利落,不会费三刀。死者是文官,不会武艺,现场有挣扎打斗痕迹,表明凶手可能也不会武艺。刺史府衙的公差,即便不是高手,身手也不会差。所以,别浪费时间,先查文官!”
她可以不解释,但她还是解释了,不为陈有良,为步惜欢。为他今早殿中指引解惑,他既诚心待她,她便回以诚心。陈有良虽然为人迂腐不化,但这等迂腐文人有个优点,便是忠君。步惜欢年幼登基,一副昏庸之相面对世人,她相信他有苦衷。看得出来,江南有他诸多心血在,陈有良这汴州刺史有青天之誉,颇得民心和天下学子之心,对步惜欢来说,此人有大助!她不愿因她让他们君臣之间起了嫌隙,毕竟陈有良才是那个常伴君侧辅佐他的人,而她办完这件案子便是要远行的…
暮青垂眸,遮了眸底神色。步惜欢低头瞧她,眉宇间神色亦被面具遮了去,只余那衣袂夜风里轻动,似某些说不清的震动心绪。
她这般相护的心思,他怎能看不出…
陈有良也未曾想暮青会解释,他虽甚不赞同女子问案,但他能穿上这身汴州刺史四品大员的官袍,自不是蠢钝之人,当下复杂地看了暮青一会儿,转身去办事了。
片刻后,他回来,暮青已在屋中。
屋子东边一间通屋,隔了帘子,步惜欢和魏卓之去了帘后,暮青静坐在屋中一把椅子里,面向门口。
见他走到门口,她问:“这件案子刺史大人在府中查了两日,凶手用的凶器,府中人可知道?”
陈有良面色有些复杂,但这回没为难她,依实答了,“这两日府中衙差拿着凶器血衣在城中各绸缎庄和打铁铺遍查,此事自然瞒不住府中人。”
“那凶手杀人离开后,在后窗小径上擦拭血迹以及留下脚印的事,府中人可知?”
“此事那晚已查,不需衙役再查一遍,本官没再吩咐,因此此事只有那晚查案的人知道。”
暮青闻言,点了点头,表示明了了。
陈有良不知她问这些有何用,但也没再问,瞧她不再问了,便进了屋,坐去了她身后。暮青身后放了一张方桌,一把太师椅,陈有良身穿官袍坐在她身后,明显是要瞧她问案。暮青没反对,她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夜审刺史府官吏,若无陈有良在场弹压,哪有人会乖乖给她审?
“可以开始了,传人进来吧。但有一句,这案子一旦开审,如何审如何问,我说了算!刺史大人只需记着两个字。”暮青回头,看向陈有良。
“哪两字?”
“闭嘴。”
“…”陈有良一口气没喘上来,面色涨红,眼里隐有怒色。这姑娘…方才他还以为她是个心胸颇宽的,闹了半天,是他错看了?
暮青没再理他,转过头来。一间屋子,两把椅子,这就是她要的。虽然身后坐着汴州刺史,旁屋坐着大兴帝君,但这案子由她审,便要她说了算!
“传人!”她面向院中,忽喝一声,那声音有些低哑,却气势忽震,传去老远。
前头,院门吱呀一声开了,两名衙役守在门外,一人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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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一章能写多少内容,严重估计不足,求轻咬
今儿开始,我得存稿,攒21号入V那天的万更稿,所以明天开始,大家可能会发现我更新的时间慢慢提前。
这几天见有不是姑娘问我首订活动是什么,表示入V前一天我会跟大家公布的。
…
前天收到两个无节操提问。
陌芍:步惜欢什么时候攻略蛋清?
18051155789:是不喜欢先扑倒我们青青的,还是我们青青霸气反攻扑倒不喜欢呢?
微博已答,不过我发现放一张内涵图果然可以引得你们脑洞大开,那图啥意思,我一会儿去揭晓。
…
还有啥问题要问我,不要害羞地丢上来吧!
第四十三章 如此问案?!
来人未穿官袍,但一瞧便是文人,步态恭谨,进屋一愣。
屋中灯火通明,一名少年坐在椅子里,面朝屋外,刺史大人坐在少年身后的方桌旁,烛光映着削瘦的脸,有些红。
“大人…”那人瞧一眼陈有良,又瞥一眼暮青,不知这是演哪一出。数日前夜里,文书王文起在刺史府公房中被杀,此事震惊了府中上下。人被杀时是夤夜,能出入刺史府的大多是府中人,因此刺史大人才决意将那晚值夜的吏役衙差都过一遍堂审,后来又说府中所有吏役都要审。
可不知为何公堂变成了私审,这屋中少年又是何人?
“咳!”陈有良咳了一声,脸色更红,垂眸道,“这位公子的身份本官不便透露,今夜由他来问话,你且答,就当是本官问话。”
陈有良显然不常撒谎,说完便低头喝茶,没敢再抬头看人。
啊?
那人有些愣,再看暮青,见他一袭白袍,乍一看普通,细一看肩头袖口隐见兰枝。兰枝浅淡,少年衣袂微动,那枝叶竟似随着摇曳烛光在人眼前轻轻舒卷,精致惊艳,竟是颇为名贵的纬锦!纬锦由朝廷织造局织造,用色可鲜艳可淡雅,贵在繁复精致,便是淡雅,行止间也能让人如见繁花绽放,甚为惊艳。此锦专供宫中和士族贵胄之家,他这等朝廷六品史学教官都用不得。
那人顿惊,见暮青肤色虽有些灰暗,但眉眼清贵,气度卓绝,颇似哪家士族门第的贵公子。少年不过志学之年,依大兴律,尚未到出仕的年纪,夤夜私审朝廷命官太不合礼制,但士族门阀位高权重,便是无一官半职在身,也非他这等六品州城文吏能惹。刺史大人都不便透露身份之人,身份定然贵重。
那人态度顿时恭谨了些,这时,听暮青开了口。
“坐吧。”她声音有些低哑,似这年纪的少年常有的声线。
那人却不敢坐,躬身笑了笑,姿态甚低,“刺史大人在此,下官还是站着答吧。”
“坐。”少年淡道,“我跟人聊天喜欢平视。”
那人怔了怔,抬头看陈有良,陈有良面有郁色地抬眼,匆匆点头,又低头喝茶去了。
那人以为陈有良面色不豫是因自己,又见暮青神色冷淡,这才不敢不坐,恭谨小心地坐去了暮青对面的椅子里,屁股只敢占了椅子的半边。
“不必拘谨,只是随便聊聊。阁下所任何职?”暮青问。
那人抬眼,见少年与他平视,那目光就像他的人,寡淡,清冷,但不知为何有种干净澄澈得直照人心的感觉。他顿时有些势弱,恭谨答:“下官李季,任史学教官。”
暮青轻轻颔首,道:“数日前夜里,文书王文起被人杀死在公房中,身中三刀。凶手在书桌前一刀捅在他腹部,他惊恐之下奔向房门欲求救,凶手将他拖了回来,把他拖倒在书架旁,在他胸口又捅了一刀。凶手以为他死了,但他没死,他抬手想抓住凶手,凶手干脆蹲下身,在他颈部划了一刀。这一刀划开了他脖子上的皮肉血管,要了他的命。”
少年讲述得平静缓慢,就像他亲眼看见了王文起是怎样被凶手一刀刀杀死的般,在这寂静的夜里,房门大敞,屋里就着烛光,他慢声细述,似讲一个故事。夏风自院中吹进来,明明微暖,却令人后背起了毛。
李季坐立不安,眼里流露出惊恐神色。
但令他更惊恐的是少年之后的话。
“假如你是凶手,杀人之后,你会从前门离开吗?”
李季一惊,那半边屁股险些从椅子里挪到地上!
陈有良正喝茶,一口烫在嗓子里,呛了个正着!他猛咳几声,暮青皱眉回头,他抬眼时正与她目光撞了个正着,那目光就一个意思——你很吵,闭嘴!
陈有良顿怒,暮青继续问。
“假如你是凶手,杀人之后,你会从后窗离开吗?”
“假如你是凶手,你离开时,会将地上的血迹擦拭掉吗?”
“假如你是凶手,你离开时,会沿路留下脚印吗?”
她每问一句,稍停片刻,一连三问,李季坐立不安地从椅子里站起来,陈有良呼哧呼哧喘气,猛灌了一盏茶水,怒气压都压不住。
胡闹!
儿戏!
哪有这般问案的!
审案问案,先问疑犯何人,家住何处做何营生,再问疑犯与死者可相识,是何关系,是亲是疏,可有仇怨。案发当时,疑犯身在何处,可有人证。若有,再传人证问话。
他自九品知县做起,一路至今,升堂问审不下数百,从来都是如此问案,也未曾见过哪个同僚不是如此问的。像暮青这般问的,他还是头一回见,根本就是儿戏!她指望府中人自招是凶手吗?他审案无数,凡凶手招供,无外乎两种缘由——一呈铁证,二动大刑。
不见铁证,亦无皮肉之苦,谁会傻到自承行凶?
她如此问案,怎可能会问出真凶?
陈有良将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放,他承认暮青验尸是把好手,可问案乃州官之职,隔行如隔山,仵作终是替不得,女子也终是不懂公堂之事!
“大人!下官…”李季颤颤巍巍便要跪下。
“你可以走了。”暮青忽道,“出门右转,旁边厢房里等着,不可出这院子。”
陈有良和李季都一愣。
“出门,右转,这很难?需要我送你?”暮青挑眉看向李季。
李季惊住,他哪敢叫暮青送他出门?虽不知怎突然便不问他了,但这等问话少听几句他感觉能多活两年,于是忙向陈有良告退了,出了门依言进了右边厢房,门关上后,听见暮青的声音。
“传下一个!”
陈有良转头看向旁屋那道帘子里,陛下也该听见了,如此问案实乃荒唐之举,不知可否停了这场闹剧?但那帘子静静挂着,帘后悄无声息,半分圣意也未传出,院子门开了,一人走了进来。
那人见了屋中情形,与李季反应差不许多,陈有良未见圣意,只好脸色难看地坐回去,将刚才的谎又撒了一遍,然后端起空了茶盏,佯装喝茶。
听暮青道:“不必拘谨,只是随便聊聊。阁下所任何职?”
陈有良手中的茶盏险些翻去地上,他不可思议地抬眼,这是打算把刚才那荒唐的问话再问一遍?
这回他猜对了,暮青将案情叙述了一遍,又问了那四个问题。那人与李季一样,听了那“假如你是凶手”的话,惊得坐立难安,起身便要辩白。
“你可以走了。”暮青又道,“出门右转,旁边厢房里等着,不可出这院子。”
那人走后,暮青又传,“下一个!”
下一个,下一个,人一个一个地进来,一个一个地惊起,又一个一个地进了右边厢房。暮青问的话却始终在重复,有的人她连四句没问完就叫人离开了,但没有人能让她的问话超过四句。
眼见着刺史府的文官都进厢房团聚去了,陈有良坐不住了,“公子打算如此问到何时?我刺史府的人都快你问遍了!”
“问遍了?不见得吧?”暮青这回竟没嫌他吵,转头挑眉,“我似乎,没见到你刺史府的别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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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丁果果vivian妞儿问:后面故事里,有木有强大的男二和步惜欢抢蛋妃啊?
已答,哇咔咔,望看得懂。
嗯,下章接着审,飘走。
第四十四章 真凶现形
别驾,乃一州副官,总理州府众务,职权甚重。因出巡时可不随刺史车驾,别乘一驾,故名。
陈有良一听暮青要审汴州别驾,脸色便沉了,“公子,何大人乃朝廷命官,正四品下!”
暮青挑着眉,听后点了点头。陈有良以为她懂了,听她道:“传!”
陈有良:“…”
门开了,来人远远便道:“大人,公堂怎改私审了?可是有新线索?”
那人年逾四旬,一身褐色锦袍,中等体型,以文官来说,身量算高的。走到门口,见到屋中情形,那人也愣了愣,问道:“大人,这位公子是?”
“这位公子的身份本官不便透露,今夜由他来问话,你且答吧,日后本官再与你细说。”谎话说多了也会熟练,陈有良很顺溜地说出了口,只是脸色不太好看。
那人怔住,反应与其他人差不许多,也是将暮青细细打量了一遍,眼底露出惊色。但他少了些恭谨,显得随意些。
暮青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道:“坐。”
那人闻言,大方坐了下来,与暮青面对面。
“阁下所任何职?”暮青问。
“本官汴州别驾,何承学,见过这位公子。公子仪表堂堂,能被刺史大人请来问府中案子,想必公子有大才!”那人笑道。
暮青面无表情道:“单眼微眯,单侧嘴角微挑,典型轻蔑的表情。我不过志学之年,尚未出仕,且是府外之人,你不满我一个外人审刺史府的案子,也不认为我有能力审得出。大才之说听着恭维,实则讥讽。”
何承学愣住,眼底露出惊色。他不知那表情之说何来,但这少年后面的话竟真说中了!他再度细细打量暮青,这少年到底何人?
陈有良也望向暮青,不快的脸色僵了几分。单眼微眯,单侧嘴角微挑?何承学刚刚有这神情?他怎么瞧见他只是笑了笑?陛下说暮姑娘会察言观色,莫非…这便是?
他目光头一回深了些。
“官场上那套寒暄对我就不必了。我不会因你的恭维便少问你几句,也不会因你的轻蔑而刁难你。进入正题吧,我问,你答,废话少说。”暮青道。
“咳!”何承学咳了咳,有些尴尬,当他抬眼时,暮青已开始了。
“数日前夜里,文书王文起被人杀死在公房中,身中三刀。凶手在书桌前一刀捅在他腹部,他惊恐之下奔向房门欲求救,凶手将他拖了回来,把他拖倒在书架旁,在他胸口又捅了一刀。凶手以为他死了,但他没死,他抬手想抓住凶手,凶手干脆蹲下身,在他颈部划了一刀。这一刀划开了他脖子上的皮肉血管,要了他的命。”
今夜不知多少次说起了这段话,她看见何承学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公子这是…见过王文书是如何死的?”何承学惊讶问,却看见少年面色清冷,目光澄澈。
“罪案现场是会说话的,凶手如何行凶的,现场会告诉我。”
“呃…”
“王文起死前一段时日,身中慢性砒霜之毒,有人在他的膳食里下毒,时日不短,你认为这个人会是凶手吗?”
何承学愣住,陈有良一惊!
他在这儿坐了一晚上,暮青对所有人问的话都一样,这是第一次出现不一样的问话!纵然觉得暮青如此问案实属儿戏,但这不同寻常的情况还是让他不由自主地望向何承学。
“有人在他的膳食里下毒?”何承学依旧露出惊讶神色。
“你认为这个人会是凶手吗?”暮青问。
“这…”
“你认为这个人会和凶手认识吗?”不待何承学回答,暮青便又换了个问题。
“这…”
“你认为这个人会是刺史府中的人吗?”暮青似乎根本不需要何承学回答,每次他一开口,她便换了问题。
陈有良眉头皱了起来,他分明要回答,为何不听他怎么答!
何承学被暮青接连打断,面色沉了些,望着暮青道:“这本官怎知?本官又不是凶手!”
“那假如你是凶手,杀人之后,你会从前门离开吗?”
何承学一噎,没想到他都说了他不是凶手,暮青竟还要假设他是凶手,他面含怒色,暮青却似瞧不见,继续问。
“假如你是凶手,杀人之后,你会从后窗离开吗?”
何承学脸色难看地垂眸,似觉得暮青不可理喻,不想再理会她的问话了。
“假如你是凶手,你离开时,会将地上的血迹擦拭掉吗?”
“假如你是凶手,你离开时,会沿路留下脚印吗?”
“假如你是凶手,留下脚印后,你会直接出府吗?”
问题还在继续,一连三问,何承学抬眼,眼中含怒,望了暮青一眼便问陈有良道:“大人,这位公子可是真将下官当做凶手了?这位公子不知,大人是知道的,那夜并非下官值守,下官在自己府邸歇息,此事有府中人为证。”
陈有良竟未开口维护,只望着暮青,那神色颇有几分复杂。今夜进来的人一个也没出去,外头等候的人都不知屋里问了何话,但他是一清二楚的。暮青今夜问案,不曾问过下毒之事,何承学是第一个让她问出此话的人,且前头的人都未能让她的假设超过四句,何承学却又破了例——他听到了第五句。
他与何承学乃同窗之谊,又同在汴州为官,私交甚好。从私交上来说,他很不愿他被女子如此审问,但于公来说,他不可徇私。他乃大兴的臣子,自是要忠君之事。凶手杀人后拿走的这封密信关系甚大,不可不查!
陈有良忍着未开口,何承学目中露出惊色,再望向暮青时,目光里又多了些审视。
这少年究竟何人?
“假如你是凶手,留下脚印后,你会留在府中吗?”
听暮青再问,何承学再度垂眸不予理会。
暮青再问:“假如你是凶手,杀人之后你要拿走公房里的一样东西,你会拿走公文吗?”
“公房里有东西被拿走了?”何承学又惊讶抬头。
暮青的目光往他腿上握着的拳上一落,不答,只问:“你会拿走信件吗?”
那拳倏地握紧,随即见他愤怒起身。
暮青也起身,盯着何承学便是一连三问,每一问她只停顿片刻,“假如你拿走这样东西,你会交给别人吗?会销毁吗?会留下来吗?”
“大人!”何承学忍无可忍,“下官不知这位公子是何身份,但瞧他年纪,想必尚未出仕,大人将公堂改为私审本不合规矩,又叫一介白丁来审朝廷命官,下官斗胆,敢问大人此举置我刺史府于何地,置朝廷于何地?!”
陈有良站起身来,屋中烛火摇曳,映着他削瘦的脸,忽明忽暗,却问:“他的问题,你为何不答?”
何承学一怔,随即面色涨红,怒道:“下官何曾不想作答?只这位公子将下官假设为凶手,这叫下官如何作答!如此问案,闻所未闻,荒谬至极,大人为何偏信?莫非,连大人也怀疑下官是凶手?”
陈有良听了,刚要开口解释,面前忽然晃过一人来。
正是暮青!
暮青插在两人中间,似根本不在意汴州职权最重的两位正副官的争吵,只挡了何承学的视线,让他望向她,接着问。
“假如你将拿走的东西留下来,你会带在身上吗?”
“会藏在刺史府里吗?”
“会藏在你府中吗?”
“会藏在书房里吗?”
何承学被问得面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红,变了几轮,忽然怒哼一声,拂袖转身,大步离去。
刚走出两步,听暮青在身后忽然一声喝!
“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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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下章解释怎么瞧出来的。
今儿用户j8lrg31irk妞儿问:暮青的名字有什么典故吗?已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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