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之上凌乱,显然有昨晚人休息过的痕迹,最重要的是…旱巴里上前,捡起地上那块殷红的床单,面上闪过一抹奇怪的表情。
“你们,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不知道,明白吗?”他冷冷的回头,低低的开口。
“是!”黑衣武士皆都异口同声。
一进入寝宫,初夏就迷迷糊糊的睡下了,丝毫没有要与西陵叶阳说话的冲动。
坐在床榻上,凝望初夏那略显苍白的脸额,西陵叶阳拼命的压制着心中的冲动,昨晚,在那个木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带走初夏的黑衣人是谁?初夏她…西陵叶阳忽然感觉有一抹刺骨的寒意从心底缭绕而起,有一种说不清的疼痛开始在他的骨血里默默作祟。
只是,他却一句话也问不出来。是他没有保护好初夏,让她陷入这种危险的境地,如果昨晚她被人…西陵叶阳不敢想下去了,他只觉着心越来越冷,体温在一点点地流失,蓦地,脸上有了一股冰凉的味道。他抬起手来,摸摸,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竟然流泪了,冰凉冰凉的,宛如他的心。
初夏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觉着好冷,明明是在寝宫中,明明她迷迷糊糊的可以听见宫女们小声说话的声音,可是为什么感觉仿佛昨夜一般,那凌厉的山风像刀割一般吹在身上,四肢冰凉,脸上却热热的有些发烧的迹象,身体也沉沉的酸软无力,甚至连脑袋也沉沉地疼痛起来。
“不!”初夏猛然大喊一声,坐起身来,冷汗淋漓。
“初夏,我在这儿,在这儿!”西陵叶阳上前紧紧的抱住初夏,大手摩挲着她的长发,“不要怕,有我在,什么都不要怕!”
初夏紧紧的闭着眼,感受着男人的大手带给她的温暖,一瞬间,感动亦或是委屈,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瞬间饱满了胸臆,热泪哗哗的落了下来。
西陵叶阳只是轻声的安慰着她,黯绿的眸光闪过一抹沉暗的疼痛。
初夏,他的初夏!
傍晚,凛冽的西北风突然呼呼地吹起来,好似要硬生生将冻人的寒意吹进入的骨头里去,细细碎碎的雪花如棉絮般飘呀飘的掩去了那一片枯燥的土黄,将眼前的一切转变成清一色的银白。
银白世界之中,西陵叶阳已经枯站了两个时辰,雪白的狐裘之上早已经湿透,晶莹的颜色在夕阳之下发着孤寂的光。
“太子…天气寒冷,您的身体…”旱巴里担忧的皱皱眉头,恭敬的开口。
男人的身子照旧屹立不动。
“木屋之中…”旱巴里正要禀报,就被西陵叶阳冷冷的打断:“抓到人了吗?”
旱巴里一怔,“没…”
“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明白吗?”男人低低的开口,眸光之中闪过一抹沉暗的痛色,然后转身离开。
旱巴里望着男子落寞沉郁的背影,突然有些佩服起自己的聪明,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是对整个事件最好的解决方式。
“娘娘,奴婢月荷是来伺候娘娘的!”一个圆脸略显丰腴的甜美女孩子低着头跪在初夏的床前。
初夏缓缓的坐起身子淡淡的问道:“月奴呢?”
月荷的身子微微的一僵,头伏的更低了:“月奴犯了大错,已经被太子处死了!”
初夏一愣,“犯了什么错?”
月荷微微的犹豫:“听说是没有伺候好娘娘,在娘娘新换的衣衫之中放了一些不该放的东西!”
初夏眸光一暗,似乎明白了什么,再看看跪在地上的月荷,她疲惫的挥挥手:“我知道了,月荷,你起来吧!”
月荷起身之后就恭敬的站在了一旁。
初夏缓缓的闭上眼,她知道,月荷说这番话一定是有人授意的,她的意思是在说,情药事件与西陵叶阳没有任何的关系,一切都是月奴自作主张,只是,那个月奴为什么要这么做?蓦地,初夏的脑海之中猛然闪出了一个画面,那是她刚进宫的一个中午,西陵叶阳赏了她一些好玩的玩意,她放在房间中,回房的时候,突然望见月奴抱着那些玩意一个人在发呆,当时初夏以为月奴稀罕那些小玩意,于是赏了几个给她。现在想来,难道…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初夏知道自己误会西陵叶阳了,而对于昨晚的事情,西陵叶阳再也没有问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这样也好!省得两人都尴尬。
西陵叶寒…一想到这个人名,初夏紧紧的皱起了眉头,昨晚的事情,很荒唐,很可笑,更可悲,她不知道为什么会生出这样的情绪来,本来,与心爱的人亲热,是件很幸福很甜蜜的事情,可是对于她来说,确是讽刺。她喜欢的是那个单纯的傻子王爷,而不是西陵叶寒,况且她又是中了情药,被迫为之,这样看来,这初夜…说不尽的滋味啊!
“你在想什么?”蓦地,西陵叶阳淡然的声音响在耳畔。
初夏迅速的张开眼帘,对上一双沉郁的黯绿瞳眸。
“我…”初夏一怔,还真的不知道如何开口。
西陵叶阳则在床榻上坐下来,将初夏轻轻的拥在怀中,大手轻抚着她秀丽的头发:“是不是在想你爹的事情?放心吧,我已经查到了他被关押的地方,只是那儿有父皇的侍卫兵把守,想要救他出来很难!”
“叶阳!”初夏感激的望了他一眼,她以为楼正春是西陵叶阳带走的,却没有想到竟然会与安阳王有关,只是安阳王向来心思深沉,又为什么跟楼正春一个商人过不去呢?难道是因为楼迎春?可是楼迎春已经死了啊,上次在刑场就死了。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橘儿在什么地方?”
西陵叶阳面上的神情很奇怪,他张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压制下来。
“叶阳,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为难橘儿,她只是一个小丫鬟而已,还有楼家的人,他们虽然对我不好,可是终究是我的家人,不要再与他们为难了好不好?”初夏祈求他。
西陵叶阳直视着初夏:“你相信我吗?初夏!相信我就不要再问,楼正春,我会想办法救他出来。”
初夏沉默了,她一直觉着西陵叶阳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幽幽的醒转,西陵叶寒抬眸望见那装饰华丽的房间,他心中猛地一紧,迅速的坐起了身子。
“你醒了!”冷若水恭敬的站在他的面前。
“冷若水,你竟敢暗算我!”西陵叶寒冷斥一声,一掌击在男子的胸膛上。
冷若水单薄的身躯宛如断线的风筝一般,缓慢的飘落。
一缕鲜血沿着男子的唇角缓缓溢出。
“你为什么不躲?”西陵叶寒微微的一愣。
“这是我应当受的!但是我不会后悔那么做!”冷若水轻轻的将唇角的鲜血揩去,慢慢的直立起身子。“我不会让一个薄情寡义的女人耽误了我们的大事!”
西陵叶寒冷冷的撇过脸:“初夏不是那样的人,她…”脑海之中蓦然闪过床单上的那抹殷红,如果初夏见异思迁,她早就已经是西陵叶阳的人了,怎么会等到现在,她,只是想要救他而已!
初夏说的很对,现在的他无权无势,他能给她带来什么?只是无穷无尽的灾难而已。青天白日旗经上次一役,受创严重,想要恢复,谈何容易,现在他只是希翼南疆,废舞,涢水能够早日看清形势与他合作,重整山河。
“末敬腾可答应合作?”西陵叶寒强打起精神,问道。
冷若水点点头:“是,与涢水的合作已经基本谈妥,寒,或许你应该见见一个人!”
072 不老药
冷剑山庄,由外观来看,这是一座气势磅礴的庄院,流水处处,假山池漫,高阁水榭相连接,霸气十足又足见财力雄厚。
跟随在冷若水的身后,由大门进前庭,最后又拐到后院,在最隐秘的一个房间中,西陵叶寒见到了冷若水所说的那个人。
男人半伏在床榻上,脸色苍白的厉害。
“日邪?”西陵叶寒皱皱眉,他是西陵叶阳的人,怎么会满身伤痕的躺在这里。
“现在他已经不是侍卫统领,我的人遇见他的时候,他正与一批黑衣武士缠斗。西陵孤绝下了命令,要他的命!”冷若水关上房门低低的开口。
“他又能做什么?只是西陵孤绝身边的一条狗而已,更何况现在又被主人抛弃!”西陵叶寒冷冷的开口,几次,初夏都栽在日邪的手中,因此,他对日邪心有怨恨。
“但是日邪是南疆国护国家族的继承人,而且他知道雪舞公主的下落,只要找到雪舞公主,我们与南疆国的合作就会顺利很多!”冷若水耐心的解释。
“他是不会说出雪舞的下落的!”西陵叶寒微微的挺了脊背,望着面前的奇岩怪石与那令人惊叹的建筑物,有些触景生情,现在他的安陵王府已经改为了太子府,他四处躲避西陵孤绝的追杀…什么时候,他的境遇竟然会如此的悲惨,难道真的要走那一步吗?但是父皇曾经说过,那些东西是西陵王朝的国之根本,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妄动,但是…
“我们让他说,他肯定不会说,但是如果是楼初夏的话,那就未必!”冷若冷笑着开口。
“你这话什么意思?”西陵叶寒一怔。
“你试了自然就知道!”冷若水并不多说,只是那唇角的笑容令西陵叶寒非常的不舒服。
西陵叶寒看着他:“什么时候若水与我之间也有隔阂了?”
冷若水失落地笑了笑,雪在他的身后静静飘落,仿佛有淡淡的白雾将他笼罩:“这个世界上,再珍贵的友谊也比不上爱情!”
西陵叶寒一怔,似乎明白了他所指的什么,他抬起手臂放在冷若水的肩头上:“这么些年的出生入死,我已经习惯了你的存在,我从来没有想过,没有你会如何!父皇离开的时候,你在我的身边,告诉我,活着的人只会比死了的人更痛苦;凌瑞雪嫁给皇兄,所有的人都用异样的眸光看我,你说,人最重要的不是被人怎么看,而是自己怎么看自己;后来是叶平(那个被安阳王杀死的安平王!),皇兄,千万个青天白日旗的兄弟,你说,男人的爱,不是为了所爱的人牺牲自己的生命,而是要和所爱的人一起活下去。你陪我走了这么些年,在我心里,你不仅仅是朋友,是兄弟,是老师,是可以并肩作战的搭档,这所有的情感与爱情都不是相违背的,若水,初夏,都是我生命之中最重要的人!”
冷若水静静的望着他,那双美丽的淡蓝眼眸萦绕着浓重的雾气,他低声的喃喃的重复着西陵叶寒的话,“生命之中最重要的人…”
突然,从房间之中传出重物落地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寂。“他醒了!”冷若水低低的开口,没有回应西陵叶寒的话,径直进入了房间。
西陵叶寒抬眸望着白雪笼罩的名剑山庄,淡淡的叹了一口气。
西陵叶阳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杯了,一杯,一杯,又一杯。他看着手中波光潋滟的金杯,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一昂头,将那苦辣的液体灌了下去。
“太子…”旱巴里实在看不下去了,终于鼓起勇气上前拉住了他又重新斟酒的手。
缓缓的抬起黯绿双眸,面前的人影四分五散,许久之后才缓缓重叠,西陵叶阳苦笑一声,想要站起身子却砰的一声重新又落进了金丝榻中,他醉了吗?可是不知为什么,虽然连身子都站不稳了,视线也迷糊了,整个世界都在眼前旋转,可心里却是清明似镜。
昨晚发生的事情,他以为自己会不在乎,但是当看到初夏对他的误会,挤压在心中所有的委屈与愤怒仿佛在一瞬间全部发泄了出来,他做了这么多,得到的又是什么,昨晚的事情,他不想去想,可是又忍不住去想,那个人是谁?初夏的表情竟然可以那样的平静,她是心甘情愿被那个男人带走的吧?她宁愿面对未知的命运,也不愿意留在宫中信任他!一想到这里,西陵叶阳就感觉怒气与怨气将他全身笼罩,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初夏,我到底还要做多少,你才能明白我,信任我?
冬风乍起,几片白雪随风晃晃悠悠地飘进了殿内,一遇到热气便迅速的化为乌有…
旱巴里瞳眸之中迅速的闪过一抹微光,冷冷一笑,西陵叶阳终究是过不起那道门槛,只是…他攒紧了手指,飞速的在脑海之中分析着利弊。这么多年了,他一直想要成为太子的心腹,但是他知道,太子根本就从来没有真正的信任过他,如果不是日邪出事,太子根本就不会让他跟随。皇上权势再大,迟早也会英雄迟暮,而这万里大好江山,是太子的!
旱巴里的脑海之中迅速的闪现出那条沾染了初夏处子之血的床单,他知道,只要他将这条床单交上去,就会有两个结果,要么太子恼羞成怒,杀了他,要么就是将他提拔为心腹。他知道西陵叶阳会忍不住的,一定会忍不住,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谈何容易!
“旱巴里,你说,佛祖为什么将求不得之苦列为人生之八大苦?”放下金杯,西陵叶阳突然转眸看了旱巴里。
旱巴里一怔,他是粗人,只会舞刀弄剑,哪里懂得什么八大苦,一时之间竟然诺诺哼哼,答不上来。
西陵叶阳也仿佛知道这个问题为难他了,自己径直开口道:“一见倾心却郁郁不得求,拿得起却放不下,理得清却说不明,亦爱亦恨,亦不顾一切,却又踌踌躇躇,想要求之,而不得,苦也!”
旱巴里虽然懂得极少的文墨,但是却知道西陵叶阳心中所抑郁为何事,又见太子虽未嫌他知之甚少,但是表情语言却又包含不满,于是一下狠心,当下低声道:“卑职为草莽之人,不懂佛祖之大道理,但是卑职在沙漠之中曾见过一种雕,性情凶猛,体态雄伟,但是这种雕在幼鸟之时,如果巢中食物不足时,先孵出的个体较大的幼鸟常常会向后孵出来的个体较小的幼鸟的身上啄击,甚至啄死吃掉。剩下的强壮幼鸟,才能独享亲鸟的爱护与食物!”
西陵叶阳身子一震,转眸看着旱巴里,似乎重新认识他一般。
“卑职是男人,就连卑职看太子对蝶妃娘娘呵护有加,也心怀感动,可是娘娘却…”他低身,从怀中掏出那块沾染了血的床单,“太子的事情卑职不敢妄加评断,卑职只知道,如果想要争取什么,就要大刀阔斧,男人,狠,绝,戾,是为男人!”
西陵叶阳望着那床单上的一片殷红,脸色苍白如纸。
温暖的被寝中,初夏半合着眼帘,眉头却轻皱着,似乎有心事。
昨天的事情,西陵叶阳虽然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有些事情,发生就是发生了,想要磨灭谈何容易。现在,初夏不知道以怎么样的心情来对待叶阳,她只是想快点救出楼正春,离开皇宫。
掀开锦被下床,月荷就恭敬的弯身跪在了地上:“娘娘有什么吩咐?”
初夏挥挥手:“夜深了,我这不需要人了,你还是去休息吧!”
月荷跪在地上不动:“奴婢还要侍候娘娘,太子说了,奴婢要不离娘娘左右!”
初夏一怔,有些不悦的皱眉,这不是将她囚禁了起来吗?
正待开口,突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白色的身影伫立在门口处,醉眼朦胧的望着初夏。
初夏一惊,对上叶阳醉意朦胧的黯绿瞳眸,她心中一跳,站起身来迎了上去:“你喝多了?”
西陵叶阳没有开口,只是摇摇晃晃的走向初夏,然后一把将初夏搂在了怀中。
身后月荷缓缓的退出去,将房门关上。
房间中突然只剩下叶阳与初夏两个人,幽暗的烛光跳跃着,蜀锦流苏斗帐上的纯金凤头发着幽幽的光。
“你怎么了?”初夏低声问道,“怎么会喝这么多酒?”
西陵叶阳缓缓的抬起眼帘看着她,那双黯绿的双眸流走着妖异的光彩,俊美无暇的脸孔好像笼上一层淡淡的烟缭,仿佛…初夏心中咯噔了一下,这样的表情她曾经几次见过,并不陌生。
那天在清源池中,也是这样的表情,只是少了眸底那份痛苦与沉暗。
“到床上躺一躺吧,我让月荷给你做醒酒汤!”初夏心中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扶着他走向床榻,正待转身,她的手臂猛然被叶阳拉住。
“初夏,为什么?”他低低的开口,望向她的眸光中盛满了痛苦,“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不喜欢我杀人,我已经在尽量的克制了,可是橘儿,楼家的人,非死不可,他们活着,对你终究是个祸害!”
初夏心中一跳,橘儿…死了!?多少次初夏问他,他都模棱两可的说,虽然初夏知道,橘儿已经是凶多吉少了,但是真正从西陵叶阳的口中吐出来,那种钻心的疼痛与恐惧还是从头到尾笼罩了初夏。橘儿,那么忠心,那么可爱的橘儿,曾经用那样信赖的眸光望着她,可是现在,却因为信赖她,帮助她,成为了冤鬼。为什么?究竟为什么?
初夏猛地甩开西陵叶阳的手蹬蹬的后退了几步,死死的瞪着叶阳:“为什么?究竟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橘儿,为什么要杀楼家的人?”
西陵叶阳艰难的爬起身子,伏在床榻上笑的讽刺:“不杀他们,你就得死!初夏,你知道鲛人内丹吗?你知道长生不老吗?你知道…我爱你吗?”
初夏一脸愕然的望着叶阳,什么内丹?什么长生不老?这些跟楼家人有什么关系?
“你的母亲是南疆国的公主,她的身上有一半的鲛人内丹!”西陵叶阳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你见到雪舞的下场了,如果被我的父皇知道,你将会是第二个雪舞!”
初夏更是愕然了,灵儿娘是南疆国的公主?这怎么可能?堂堂南疆国公主为什么会落难海上,而且会嫁给楼正春这个又丑又庸俗的市侩商人,不可能!
“你娘的身世,就连楼正春都不知道,但是我认得你的项链,那上面的玉石与雪舞的一模一样!”西陵叶阳挣扎的坐了起来,他听见自己的心脏寂寥地跳动,他清楚的感到自己心中的枷锁在瓦解,那种崩塌的痛苦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很痛很痛。他必须告诉初夏真相,让她知道,他究竟有多爱她,为了她,他到底做了些什么!
他轻轻的喘了一口气,“那就是鲛人内丹,据说只要得到,再加上佩戴者的心做药引,就可以长生不老!”
初夏一挑眼帘,忽然觉着脑中空白一片,现在整个内丹都在她的身上,如果被安阳王知道…蓦地,她记起现代的安阳王来,经历千年而不死,说明他得到了鲛人的内丹,那么她…难道她要香消玉殒在西陵王朝吗?这个时候初夏突然意识到,历史选择了她来到了西陵王朝并不是偶然的,她想要置身事外都不行,如果她不能改变历史,那就要乖乖的被安阳王剖腹挖心,不,不要!
初夏猛然激动起来,什么鲛人内丹,什么国宝,她不稀罕,不稀罕,她只想快快乐乐的活着,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只要活着!她猛地扯出项链,想要将项链上的玉石除下,却突然发现,那盈绿的玉石早已经不见了,胸口之上却有一抹淡绿的心形花纹。
“我的宝石呢?”初夏低低的开口,抬眸却望见西陵叶阳面如死灰瞪着她。
“你不用找了,如果你不再是处子,那内丹就会融化,进入你的体内,与你的血肉混在一起,你,已经成为真正的不老药…”西陵叶阳痛苦的开口,解开了初夏的疑惑。
初夏的手猛然僵住,突如其来的震撼在胸腔中翻滚,不老药?她成为了不老药,那么就说明…
“你…昨晚,果然已经…”西陵叶阳痛苦的摇摇头,上前猛然抓住初夏的肩膀:“告诉我,那个人是谁?是谁?为什么你不乖乖的留在皇宫?为什么你不等我回来?难道我连一个陌生人都不如?难道你宁可**给一个陌生人也不愿意…楼初夏,你欺人太甚了!”
初夏已经听不到西陵叶阳在嘶吼着什么,满脑满心中,只是翻滚着一个想法,她要死了,被安阳王吃掉,整个的吃掉!不,不要!初夏猛然推开西陵叶阳,转身,想要逃,却被男人从背后紧紧的抱住:“初夏,不要走,不要走,现在没有人可以保护你,只有我,只有我!”
初夏呆呆的被他抱着,忽然觉得脑中空白一片,整个世界在眼前旋转起来…黑暗寂静的世界中,回响着的只有犹如春雷的心跳声,已经什么都思考不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她要死了,要被安阳王吃掉…
因为来自现代,因为知道了结果,这种恐惧就更加的无所不在。现在的一切,已经将她推向了风头浪尖,她已经毫无退路。
“初夏,留下来,永远都不要想走,永远都不要离开我,我不要什么长生不老,只要初夏你,只要初夏你啊!”
初夏任凭他抱着,吻着,直到雪白的衣裳像盛开在夜色的百合,从她的肩头处分开,落下,无比干净纯洁的躺在他的身下。
西陵叶阳说的对,这个世界,现在只有他能保护她了!比起被人活活的吃掉,贞洁算得了什么?初夏缓缓的闭上眼,想起了她在现代的生活,曾经,她那么渴望被人爱,被人疼,现在终于等到了不是吗?沉沦下去吧,只有这样才能获得永生!或许在鲛人内丹进入她体内的那一刻,她就已经不再是纯粹的楼初夏了,什么拯救西陵王朝,什么改变历史,对她来说都是狗屁,但是生命对她来说却是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