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锦楼将他所有的痛苦都归结在了少主身上,但少主却是无辜的,一边是少主,一边是他的儿子,无论哪一边受伤都似乎他无法见到的。他这一生所犯的错误,只有一死才能了解,希望他一死能化解了这一切。
“娘亲!”小家伙终于消了气,一咕噜从云身上下来跑到烈飞烟身边抱住了她的小腿,小脑袋,磨蹭着烈飞烟的膝盖,乖巧可爱,哪见到方才一分的嚣张跋扈。
烈飞烟勾唇笑起来,微微用力挣脱了那只大手,俯身将脚下的小家伙抱了起来,“几日不见,小果子现在越来越武力了,不过…打得好!”小家伙闻言开心的笑眯了眼,凑过小脑袋在烈飞烟脸上连连亲了好几下,模样乖巧的让人想抱进怀里好好地揉弄一番。
云在一旁默默流泪,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谁啊?
小家伙窝在烈飞烟怀里,感觉到了那久违的温暖,久违的香气,整个人都安静下来,悬了很久的心也落了地,半晌闷闷的道,“娘亲以后不管去哪儿都不能丢下人家,不然人家就哭死给你看!”这一次的账,等会再算!
烈飞烟闻言鼻尖一酸,她何尝不想小家伙?最终只得点头,“好,娘亲跟小果子再也不分开了。”今天她还以为她差点就死了,那时候她最遗憾的便是没能见到小家伙!这次之后她再也不会随意放下小家伙了,就算为了小家伙她也会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
小家伙闻言终于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大大的眼睛眯成了两弯月牙。
“你…你们…”师锦楼不可置信的望着一大一小,视线不由自主的在小家伙与褚师宸一脸上来回巡视,看到如此情景,聪明如他又怎会看不出来,只是完全不敢相信!原来他只以为烈飞烟与褚师宸一有关系,没想到他们之间的关系竟这么深!而且连儿子都有了!他们倒是将这个消息瞒的真紧,时至今日他才知道!烈飞烟这个女人竟然连褚师宸一的孩子都生了,她竟敢还说她与褚师宸一没有任何关系!这个女人是个骗子,他竟还相信她了,真是愚蠢!
“死老头!是死老头啊,娘亲!”小家伙缓过神来,便急急地想要下地。
烈飞烟连忙抱紧了小家伙,软声阻止,“等等!小果子,等等的…等解决了这条毒蛇,我们再接死老头回家好么?”小家伙与死老头的感情她是知道的,在请灵山最宠小家伙的就是死老头了,简直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死老头离开之后,虽然小家伙嘴上不说,但她知道他心里一直想着死老头的。
“毒蛇?”小家伙皱了皱小眉头,随即了然的点头,“啊…娘亲说的就是那个穿绿衣服的假家伙啊?嗯,长得是有点儿像呢!”
玉白闻言有些哭笑不得,只无奈的道,“丫头,我方才才说过你,现在你给我说说那小家伙。”一个多月不见,小家伙长大了很多呢,小腿儿都变长了,小手也长大了。
“呃…”烈飞烟无语,“小果子,别再骂那条毒蛇了。”
“为什么啊?”小家伙不明白,然后抿嘴笑起来,“娘亲方才还骂了毒蛇呢!”
烈飞烟:“…”
褚师宸一总算发现了不对劲儿,从方才他就一直觉得不对劲儿,因为烈飞烟根本就没在冥教见过老头子,怎会认识老头子?如今就连小家伙一副跟老头子很熟悉的样子,他们到底瞒了他什么?他实在无法将老头子跟烈飞烟小家伙联系到一块儿去,这也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瞧着三人这熟悉的程度…难不成老头子在外头的这几年都是跟烈飞烟他们在一起?
不仅是褚师宸一,风云雷电四人也是一头雾水。
玉白从未跟冥教的人提起过他在外面儿的事儿,他们自然不知他与这丫头小家伙认识,便解释道,“其实这四年我都跟丫头小家伙在一起,我们认识四年了。”
此话一处,几人皆是一怔。
师锦楼阴冷的看着众人,突然笑起来,低低的声音一点点高起来,似乎想将心中愤怒嘲笑都发泄出来,“呵…哈哈…哈哈哈!够了!你到底还要在我面前上演多少亲情戏码!你对我的伤害还不够么?你到底还要在我的心里捅几刀,啊!”
玉白一震,眸中那一丝丝的笑意瞬间消失,唯剩痛苦,“锦楼,我…我不是故意…”
“住口!你住口!我不想听!一个字都不想听!这么多年来你只顾这个野种,你有顾过我的感受么!你有顾过我娘的感受么!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展示你的爱,你有什么资格!”看到眼前别人情意相溶的情景,师锦楼崩溃了,累计了这么多年的仇恨怨怒一瞬间爆发了。
“喂!师锦楼,注意你的措辞!你凭什么侮辱我们教主!”风一向嘴快,听到这话便反射性的反驳回去了。
云察觉出了事情的诡异,连忙伸手拉了拉风的衣袖,压低声音道,“你等等!这件事很奇怪,你等会儿再骂!”
风一愣,下意识的转头看了看褚师宸一,只看到那张紧绷的侧脸便噤声了,这氛围…好像真的很诡异!白长老对师锦楼的态度…还有师锦楼说什么他娘?他娘跟白长老…天!他怎么有一种天下大乱的感觉呢?
雷电二人只默然听着,虽不知细节,但大概的话音是听出来了,顿时惊愕的无以复加,也终于明白为何这么多年来六弦教一直不断的找他们冥教的麻烦,原来是会因为上一辈的恩怨…
褚师宸一凤眸幽深,双眉紧锁,视线在师锦楼与玉白身上来来回回,有些事情终于在心中明白过来,“师父,这到底怎么回事儿?你与师锦楼,你们…”原来老头子竟跟师锦楼的母亲有关系,师锦楼竟是老头子的儿子,这…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师锦楼这么恨他,这么恨冥教,原来是因为老头子么?
师锦楼闻言蓦地笑起来,他狠狠地望向褚师宸一,眸中尽是讽刺,“褚师宸一原来这么多年你一直都是一张白纸,一张可悲的白纸!你竟什么都不知道,一切的一切你竟然一无所知!”话虽那么说,但他的心却好似凌迟一般那么痛!他竟然将褚师宸一保护那么好,让褚师宸一心安理得过了那么多年,不舍得他受半点儿伤害!可他呢,被仇恨痛苦折磨这么多年,不公平!不公平!
“我…”玉白蜷缩着靠在石壁上,双手紧紧地抓住铁链,掌心早已血肉模糊,但那一点痛如何抵得上心中的痛!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他等了那么多年终于来了。
看到玉白如此痛苦,烈飞烟心中一痛,转身向后走了几步将小家伙交到了风手上,复而转身望向褚师宸一与师锦楼,“让我来告诉你们!”
众人一震,纷纷将目光投向了中央那抹纤细的红色身影上。
“师锦楼你认为是死老头抛弃了你跟你娘是么?可你又知道么?你怨恨他,误会他,你们有想过他的立场,他的感受么?当年褚师宸一的母亲将褚师宸一托孤给了死老头,死老头是重情重义之人,他既然答应这件事就势必会做到!但褚师夫人的要求是让死老头留在冥教,而且必须对外必须称褚师宸一是他的孩子,褚师夫人曾救过死老头一命,他为了报恩便答应了。可他知道在六弦教的锦娘还在等他,一旦听到这传言必定会误会与他,所以他处理完了冥教的事,便急忙赶回了六弦教,可终究还是晚了!锦娘写了一封绝情信给死老头,还杂六弦教下设了重重关卡阻止死老土上山。锦娘为了伤害死老头故意说她从始至终爱的人都是易白,死老头信以为真,又听到锦娘易白成亲的消息,心痛万分,却只能离去。事实上呢,锦娘的确与易白成了亲,若是当初她等一等,今日便又是另外一番局面…可惜,人都是这样,一念之差便错过了一辈子,他们都有错又都没有错,感情的事情旁人本就难分对错,你们又能说得清楚谁有错谁又没有错么?”
言罢,烈飞烟长长的叹息一声,走到墙角边轻轻抱住了玉白,轻拍着他颤抖的身躯,“师锦楼,如今知道了一切你还要恨他么?你知不知道这些年他一直忘不了你娘?你知不知道他知道你娘病重的消息一直游走四方在为你娘配药?你知不知道他得知你是他的儿子他几乎悔恨的想要死去?这些你都不知道,你只知道一味的恨他,一味的埋怨他,他有为他想过一点半点么?”
“丫头,别…别说了…别再说了…”玉白拧紧双眉,双手紧紧地握着铁链,每用力一分肩上被穿透的琵琶骨便传来锥心般的痛。
褚师宸一完全愣住,他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他不知道的事儿,他没想到他的出现竟让老头子受了那么多的苦…直至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何他总能在夜半看到老头子一个人坐在石桥上,为何总能在他不经意的时候看到他眸中一闪而过的伤痛,为何每年的固定几个日子他总是喝的烂醉如泥,为何这么多年都不曾见他真心笑过…

第二十九章~~~你…你说让我照顾他?
师锦楼低垂着眼帘,俊脸扭曲,敛下的长睫挡住了他眸中的情绪,也不知是怒是悲,长久的静默之后,他终于缓缓抬头,那双漂亮的琉璃眸随着眸光碎裂,“我不该恨你么?我不该怨你么?当年终究是你先抛弃了我们,这么多年你对我不闻不问…终究是你!你知道么?我娘已经死了!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这一声痛苦的低吼,让整片空间都凝结起来!
玉白几乎呆住,连反应都慢了半拍,他怔怔的望向那种痛苦的脸,声音茫然带着微微的颤抖,“你…你说什么?”他说锦娘死了?不,他不相信!不会的…锦娘怎么会死呢?不会的,一定不会的,是他听错了,是他听错了…
众人都不禁怔住,反射性的望向了几乎失了魂的玉白,烈飞烟想到什么蓦地一震,蓦地抬头狠狠地瞪视着师锦楼!他竟然如此心狠,她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做!他怎么可以这么做,这样比杀了死老头还让他痛苦!
师锦楼无力的靠在石壁上,身子一点点的滑落在地,唇角勾着讽刺的笑,“你现在才来关心她的死活不嫌太晚了么?原来你一直这么不了解娘,我原以为你是了解她的…呵,多可笑啊!她独自一人生下我,将我抚养长大,你做过什么?她痛苦流泪的时候,你又子在哪里?娘是因为你,因你而死!若不是你伤了她的心,她便不会绝望,她便不会整日以泪洗面…她便也不会死!都是你!是你…娘的性子那么极端,只要是她认定的东西到死都不会更改,她认定了你又怎会与别人成亲?她不过一时气急,也是存心试你,可你竟就那么信了!哈哈哈…你就那么信了!她至死的时候念得都是你的名,是你抛弃了她,是你害死了她!我不该恨你么?”
玉白瘫倒在地,全身不住的颤抖着,眸中死一般的沉寂!锦娘死了…锦娘已经死了!他的锦娘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她怎么死?她怎么可以丢下他,怎么可以!他一直以为她好好地活在这世上,她好好地跟易白在一起…原来,原来都是他逼死了她!他什么都不知道,他竟然什么都不知道!是他的错,当年他不该就那么放弃的,就算是死他也该上山去解释清楚!是他,都是他的错!他该死,他该死…锦娘已经死了,他还活在这世上做什么?他该去陪她,该去向她赔罪的…
“死老头!死老头…”烈飞烟用力想将瘫在地上的人扶起来,却无论如何也挪动不了半分,他整个人都冰冷僵硬起来,身上的温度在瞬间消失了,紧绷僵硬的身体强忍着难以言喻的痛苦!逆着火光她看的那张泪流满面的脸,痛苦悔恨的眸…心中一紧,酸疼酸疼的却涌出了更多的怒火,不由得朝一边的师锦楼低吼起来,“师锦楼你想杀了他么!你若想杀了他就直接动手,你这么做…不觉得太残忍了么!这么多年除了责任,支持他活下去的勇气就是你娘,你娘早就死了可你一直没对外宣布,甚至不告诉任何人,你等的就是今日对不对!你想让他悔恨致死,你想活生生的杀了他是不是!你怎么能这么残忍…你怎么能这么残忍!”
“师父!”褚师宸一突然低喝一声,身形一闪急速而至,一把掐住了玉白的双手,但终究还是迟了!那柄削铁如泥的锋利匕首已经无声的没入胸膛,血一丝丝的溢出,而后汹涌而出!
“死老头!不!”烈飞烟意识到不对劲儿已经迟了,指尖染上温热的黏腻触感,低首急急地望去,只看到双手染满鲜血,在火光下闪着鬼魅的红光,顿时如遭雷击!“死老头!不要!谁准你这么做了!到底是谁准你死了!”
褚师宸一猛然回过神来,立即将玉白扶了起来,封住了他身上的几处大穴止血。
“白长老?”风云雷电见状惊叫出声,风下意识的一把捂住了怀里小家伙的眼,眼睁睁的看着云雷电三人冲了过去,他只有僵住脚步停在原地,手脚冰凉。
当褚师宸一准备运功输真气时,玉白突然扬手止住了他,无力的摇摇头,“少主…不用了!我动的手我自己清楚,没用的,而且我不用你们救,这本就是我该付出的…早在二十年前我便该…该随着锦娘去了。如今你已长大成人,我…我总算不负你娘所托,九泉之下我也可以安然的去见她了…”
“师父!”褚师宸一僵住动作,双手一点点握紧,直至指甲嵌入柔软的掌心也察觉不到痛,长睫颤抖着,凤眸痛苦的阖上,“是我…都是我毁了你的一生,都是我…”若没有他,师父与锦娘便不会有误会,便不会生生的被分开,便不会阴阳两隔,师锦楼也不会那么痛苦…都是他的关系,都是他。
“傻孩子,这不是你的错…”玉白无力的摇头,缓缓伸手握住了褚师宸一紧握的手,眸中的痛苦渐渐褪去,一片平和,“少主,不要将所有的过错拦在自己身上,人各有命,没有谁对谁错,何况…你本就无辜的。答应我,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儿都要好好地待自己…”
“我知道,我答应!”褚师宸一反握住那只温热的手,用力点头。
玉白见状满意的点点头,复而望向了另一旁,看到几乎哭成泪人似的丫头,心中一阵叹然,“丫头,丫头…”
烈飞烟闻声一震,立即伸手握住了那只轻颤的手,“我在…我在呢,死老头你说,你说!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一定做到!一定会做到!”从她听到这个故事开始她就知道死老头终究会走上这条路,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到了这一刻她还是无法接受!原来眼睁睁的看着在乎的人死去,竟然这么痛苦,心痛得几乎要窒息一般!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师锦楼是那么极端,会有那么恨,因为她此刻是那么恨他!若不是他,死老头便不会这么痛苦,不会痛苦的杀了他自己!
她明明知道师锦楼也是无辜的,可任然克制不住自己去恨他!
“丫头,别哭了…我说过你哭起来很丑的,快别哭了。人固有一死,如今这一死对我来说是赎罪,是解脱,更是归属,我不用再痛苦了,应…应该开心才是?”血越流越多,玉白的脸也渐渐苍白下去,气息也有些凌乱起来。
烈飞烟只是哭,开心?她现在要是能开心得起来就见鬼了!
“丫头,你能答应我最后一件事么?”玉白扬眸看了两人一眼,眉微微拧了拧。
“你说!”烈飞烟止住哭,吸了吸鼻子,眼光不由自主的望向了一旁那抹呆滞的绿色身影,心中担忧。死老头肯定是活不了了,现在最大的心愿莫过于师锦楼原不原谅他,若是这条死蛇依然固执己见那该如何是好!总不能让老头子到底都带着悔恨,带着遗憾啊!再大的仇,再深的怨,如今这一死也都该化尽了!
“照顾少主一生一世。”
此话一出几人皆是愣住,褚师宸一诧异的转眸望向了烈飞烟,烈飞烟一脸呆滞,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你说让我照顾他?”烈飞烟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褚师宸一。
虽然这个时候很不该问这样的话,不该计较这个…可是她直觉的认为老头子说错话了。她跟褚师宸一的事儿,老头子是知道的,就算照顾,也该是褚师宸一照顾他们母子才对,怎是她照顾褚师宸一了?这明显是反了,明显是句错话。
玉白点点头,唇角竟隐隐浮出一丝笑意,“丫头,你没听错,我的要求就是你照顾少主一生一世,你能答应我这临死前的最后一个要求么?”这两个孩子的性子他很清楚,少主一旦认定了一个人便会一守到底,个性倒是与他有些相似,他相信只要少主喜欢上了烈丫头就会一生一世一心一意的对她!可烈丫头呢,心性未定,总得有个约束,好在这丫头很重承诺,一旦她答应了他,便会给二人机会,他相信他的眼光没错,他们两个是最合适的。
烈飞烟怎能不答应,就算心里有点异样,她这个时候也不能跟谁理论一通去,何况那几双眼睛都死死地盯着她!明明是一个悲情痛苦的时刻,怎么偏偏就生出了这种无语的感觉来!最终烈飞烟只有点头,一脸郑重的承诺,“我答应你,我答应…”
玉白终于满足,意识已经渐渐有些迷离,他撑不住微微闭上眼睛,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体温渐渐冰冷下去,所有的生命力都随着血流出体外。今日他就可以解脱了,一会儿他就能在九泉之下见到锦娘了,真好。
烈飞烟褚师宸一见状吓了一跳,烈飞烟下意识的握紧了掌中的手,察觉到那微微的动作之后,停顿的心跳才恢复了正常,下一刻猛然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到了师锦楼面前,俯身一把便抓紧了他的衣襟,“给我过来!师锦楼,若你是人,若你还有一点良心,现在就跟我过去!”
师锦楼似乎失了魂般,长睫无力的覆在眼睑上,面色苍白,唇竟被咬出了血,听到烈飞烟话微微一怔之后便软了下去,任她抓着衣襟,没半点反应。
“师锦楼!”烈飞烟心中又痛又气,用力拉他却纹丝不动,真跟一条死蛇似的!烈飞烟心中只怕老头子没时间可等了,急忙的望向一旁傻站着的风,“风!你傻杵在那儿干什么!快点过来帮我!”
“可是…”风迟疑的低首看了怀里的小家伙一眼。
“可是什么可是!把小家伙交给他爹!”烈飞烟有些毛了。
“哦!”风一愣,立即依言快步走过去将怀里的小家伙交到了褚师宸一怀里,这才折回来,帮着烈飞烟将死蛇一般的师锦楼拖到了玉白身旁,褚师宸一见状立即抱着被点了睡穴的小家伙微微推开,让开了位置。
云雷电三人见状也跟着让开了些,烈飞烟将师锦楼按在玉白身边,随即便拉着风退到一旁,压低声音道,“给他们父子俩最后一点儿时间罢。”
几人默默点头,不再做声,只别过脸去,眸中有着可疑的湿润。
看着玉白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师锦楼失魂落魄跪坐在一边,两败俱伤,烈飞烟忍不住鼻尖一酸,转身朝暗门外走去。
褚师宸一见状,凤眸微微一暗,将怀里昏睡的小家伙交到了雷手上也跟着走了出去。雷无言的抱紧了小家伙,垂下了泪湿的眸,云不吭声却低头死死地咬住拳头,电一直歪着脑袋,不用看也知道他在那儿哭,风傻傻的站在玉白身边望着,方才他没离近了看,这会儿看着好似要将那张脸记在心里。
风云雷电与褚师宸一都是差不多的年纪,自小一起长大,都是由玉白一手照料,对于他们来时候,玉白不仅是师父,也是父亲。如今看到这一幕,宗师这几个七尺男儿也难忍悲痛。
烈飞烟走到外面长廊,无力趴在一角呜咽着哭了起来,来到这异世四年,死老头教她武功,教她做人的道理,在她不开心的时候总是被他逗的开心大笑,与她在二十一世纪的父亲一样,像朋友一样的父亲,关怀她,照顾她。早已在心中将之当做了亲人,如今要她眼睁睁的看着亲人离世,这种痛她终是禁受不住…
还记得小时候外公去世的时候她才五岁,根本不知何为生离死别,初中时爷爷去世,她听到消息的时候就在学校的走廊上嚎啕大哭,似乎是自然而然的反应,眼泪根本不受控制,越长大她就难以接受生死的分离,如今亦是。死老头那么痛苦,她却什么也帮不了他,她真是没用!她知道死老头此刻最想听到师锦楼叫他一声爹,可是她知道这种事情勉强不了,师锦楼若不愿意,任何人都逼迫不了他,老头子只能憾恨而去。
身后隐隐有脚步声靠近,烈飞烟还未来得及回头,身后便贴上一具温暖的胸膛,腰间也多了一双长臂,她惊愕,哭过的声音有些嘶哑,带着浓浓的鼻音,“你怎么出来了?”
褚师宸一微微收紧双臂抱紧了怀里的人,俯首将下颚贴在怀中人柔软的发顶上,细细的摩挲着,叹息道,“我从没看出来你竟是如此感性的人,眼泪这样多。”
烈飞烟闻言一怔,眼泪却是未来停,“他与我相伴四年,我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就是他,如今他就要死了,我哪儿能不哭?哪儿能不伤心?你比我更甚,他自小带你长大,你们这么多年感情,你就不难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