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四奶奶十七、八岁的年纪,长得白皙小巧,圆脸大眼,还有两个大酒窝,银铃似的咯咯笑声让人心生好感。
这在前世还是个高中女生,她却在为不孕不育而奔波发愁。
闵夫人和闵四奶奶给长公主见了礼,还给老驸马送上一支百年老参。
闵大夫人先是拉着陆漫一阵猛夸,“哎哟,这小模样长得,多漂亮,多招人心疼啊。又聪慧,又孝顺,哪里像长公主殿下的孙媳妇,就像她老人家嫡嫡亲的亲孙女。”又对闵大奶奶说,“你们以后要多多亲近,多多走动。你没有福气多得长公主的教诲,跟着她老人家的孙媳妇学学眉眼高低,也受益匪浅。”说完,还取下腕上的一个羊脂玉镯子给陆漫戴上。
她很会说话,没提一句让陆漫看病的事,把长公主喜得眉开眼笑。
长公主也拉着闵四奶奶一阵夸,说她长得俊,酒窝大,前额宽,是有福气的,肯定能多子多福。说完,还赏了她一柄玉如意。
又喜得闵大夫人连连说着,“阿弥陀佛,承您吉言。”
闵大夫人陪着长公主在鹤鸣堂说话,陆漫就带着闵四奶奶去了兰汀洲。
把她请去东侧屋,陆漫先给她诊了脉。不知是自己的技术没到家,还是闵四奶奶真的没有大碍。她的脉像很好,没有任何不妥之处。
陆漫故作忸怩,问了她同闵四爷行房的日期,还磕磕巴巴地让她说仔细些。自己是个才成亲不久的小媳妇,可不敢把那些事说得太随意了。人与人不同,跟她们相处的方式就不同。跟奴才们说话随意,但不了解的闵四奶奶嘛,就要小心些。
闵四奶奶双颊飞上两朵红云,抿嘴的时候显得酒窝更大。她忸怩了一番,还是轻声说道,“我家四爷一个月在我房里住十几天,在我月信前三天,以及月信后三天,我们几乎每天都会行房,他也想让我快点怀孕…”
古人有个误区,就是月信前后是最佳受孕期。十几天,其中七天月信,前后几天又是安全期。听她的意思,闵四爷有小妾或是通房丫头,其他时间都在她们屋里。有可能闵四奶奶月信的时候,还会让通房丫头服侍他。
闵四奶奶的岁数不大,说明闵四爷的岁数也不大。这么小的高中生同时应付几个女人,那几天还天天行房,日子又不对,当然不好受孕了。
陆漫又问道,“闵四爷其他女人怀过孕没有?”
闵四奶奶道,“我家爷对我很好,我没怀孕之前,都给她们喝了避子汤。”
靠,这还叫好!陆漫直想骂娘。
陆漫又不好意思地笑笑,对闵四奶奶说道,“从这个月起,让闵四爷最好忍忍,不要多去其他女人那里。在你月信过后的第三天开始,每两天行房一次,四次止…这样坚持三个月到半年,若还是不行,再说。”
其实,这在前世都是一些常识。只有先试试,如果再不行,那么更大的可能是闵四爷有毛病。
闵四奶奶疑惑道,“月信中期不好怀孕的,怎么…”
陆漫笑道,“其实,月信中期才是最佳受孕期,这点听我的没错。”
闵大奶奶笑着点头允诺。有了陆三奶奶的嘱咐,婆婆肯定会让人把那几个小浪蹄子管住,不许她们经常勾搭爷。
陆漫给她开了些补肾建脾、益气养血的补药,又告诉她多吃些黑豆、红糖姜茶、鱼汤等食物。
看着这两张药方,药名不算多,但字斗大,一张还写不完。陆漫都有些脸红,呵呵笑道,“我的字丑,闵大奶奶莫笑话。”
闵大奶奶咯咯笑道,“我都不怕你笑话,还能笑话你什么啊。”又问,“不施针或者艾灸吗?”她听说陆漫给那个仆妇治好了病,不仅开了药,还做了针灸。
陆漫真的就只想给她开点补药,甚至连药都不想开。但许多病人就是有这种心理,不多多地开药,或者用些其它的治疗手段,他就认为是当大夫的不尽责。
为了安慰这个高中小女生,让她没有任何包袱地造人,只得说道,“你来月信的时候再来找我,那时候再给你开药和施针,月信后施艾灸。施灸就不需要你亲自来了,让我的丫头去你府上。”
到时候,给她做些有利于身体健康的针刺就是了。至于施灸,距离稍微远些,基本没有多少作用。
第一百零九章 兵种
闵四奶奶又说道,“呀,我的月信刚刚才过去两天。”
陆漫道,“那今天晚上你们可以…”她想想那个高中男生肯定这两天都是夜夜勤奋耕耘,又道,“让闵四爷歇息两日,然后你们再行房。”
又让绿绫给她灸疗,还悄悄告诉绿绫灸条的距离。
绿绫有些疑惑,还是照医嘱做了。
两人相处不久,但觉得性格相投,去鹤鸣堂的时候已是有说有笑的好朋友了。长公主留闵家婆媳在鹤鸣堂吃了饭,才把她们送走。
陆漫回兰汀洲后,回忆着给闵四奶奶看病的过程,把病人情况、脉像、治疗方案、开的药方记录在病案上,让绿绫装在专门的抽屉中,保管好。这是她的第四个病人,抽屉里已经有了四本病案
无事的时候,陆漫又开始练毛笔字。
豌豆黄的生命力极强,两天后就有精神头了,只不过腿受了伤,还不能走动。
豌豆黄的饭量极大,霸着老麻妈妈的奶吃。还好老麻妈妈的小崽基本上断了奶,经常被捉到兰汀洲喂这个干儿子。后来,豌豆黄把老麻妈妈的奶瓶都吸干了,还饿得“喵喵”直叫,丫头们只得再给它喂些牛奶,肉粥。
有了这只猫,最兴奋的当属姜展魁小兄妹及旗长,他们几乎天天赖在兰汀洲不回去。
初九晌午,姜玖跟陆漫商量,“三嫂,玖儿能不能给萍姐儿、妍姐儿下贴子,请她们来看看咱们的豌豆黄?”
“好啊,”陆漫笑道,又建议,“就在东跨院里玩,到时候多搬几盆花摆在院子里,漂亮。”
姜玖又出着主意,“还有啊,再请王嬷嬷和桃儿姐姐做几碗双皮奶,她们铁定没有吃过…”
两人商定,就在八月十一下贴子,八月十二请她们来。今天已经八月初九了,晚上姜展唯可能会回来,萍姐儿她们的爹爹也要回家。
结果,下晌长公主接到姜展唯让亲兵送回来的信,说他要在军营里练兵,依然不能回府。
第二天上午,长亭长公主终于听说谢国公回府了。她让人准备车辆,她要同姜侯爷、二老爷一起去谢府。又把正在卧房同老驸马说话的陆漫叫上,她可是救了谢国公儿媳孙子的大恩人呢。
陆漫这次跟长公主坐一辆车,也没心思欣赏这辆超级豪华的轿车,看到表情严峻的长公主,她的心也提得老高,不知道谢国公肯不肯帮忙。
长公主这次来,没有先送贴子,直接到了谢府。门房一看是长亭长公主和姜侯爷,赶紧请他们去外院正堂落坐,又飞奔去禀报谢老国公和谢国公。
陆漫扶着长公主去了谢府前院待客的大堂。大堂富贵堂皇,肃穆威严,若不是陪着长公主,陆漫根本不可能有来这里的机会。
不大的功夫,谢老公爷和谢国公就匆匆赶来了。
谢国公四十七、八岁的年纪,跟谢煜长得比较像,高大硬朗,粗犷中带着些许儒雅,跟只有粗犷的谢老公爷不一样。这就是通过女人改变基因的缘故吧,谢家子孙一代比一代俊朗,也一代比一代儒雅。
长公主曾经非常得意地说过,姜家祖宗有玉面银枪的称号,长得俊。不像谢家老祖宗,出身土匪,长得又黑又丑,还特粗俗不讲理。
几人寒暄几句,主要是谢老公爷在跟谢国公唏嘘陆漫的能干,谢国公又表达了自己对陆漫的的感谢之情。
陆漫笑着客气了一番,说主要是谢大奶奶为母则强,沛哥儿得上天眷顾,等等。
等他们寒暄完毕,长公主就说了想请谢国公把姜展唯调去中军营的想法,还狂贬姜展唯是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应该让他发挥自己的特长…
谢国公讳莫如深地笑笑,说请长公主放心,他肯定不会浪费姜展唯的特长,也会顾及他的安全。但对长公主的请求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说姜展唯现在做的这件事非常重要,他不好一人决断,要跟另几位高级将领商议后再定夺…
还说,这个月下旬大军就会开赴前线,但因姜展唯的任务特殊,会在京城久呆一段时间,不会同大军一起走,同时又大夸特夸了一番姜展唯,说他有其祖遗风。
二老爷心喜地问道,“不跟大军一起走,是不是负责后勤补给之类的事务?”
谢国公笑笑,玩味地说道,“这是姜大人的猜测,我可没这么说。”
看谢国公的表情,长公主和二老爷就认定了肯定是这样。后勤补给比直接跟鞑子对打安全多了,他们都露出了几分满意。
姜侯爷可不这么想,陆漫也不这么想,但又不好说出来让长公主担心。
回到鹤鸣堂,已经晌午了。陆漫陪长公主吃了饭,又亲自把她扶到香木堂歇下,才回了兰汀洲。
她心事重重,直接进屋去了卧房,姜玖已经在床上睡着了。她由王嬷嬷服侍着去净房净了面,才出来,就听窗外传来青青的说话声,“天呐,豌豆黄哭了,它流泪了。”
陆漫走出上房门,看见廊下蓝子里的豌豆黄眼泪汪汪,哭得好不伤心,爬在一旁的旗长正温柔地用舌头舔着它。
“它怎么了?”陆漫不解地问。
青青说道,“豌豆黄一听见三奶奶的脚步声,脑袋就抬得老高,它看见三奶奶不理会它直接进了门,就哭起来了,还越哭越伤心。”
陆漫笑起来,低身把豌豆黄抱起来哄道,“好了,好了,莫生气了,是我的不对。”又亲了亲它的小脑袋,豌豆黄才止了哭,“喵喵”叫了几声。
它的叫声娇滴滴的,但极大,让陆漫禁不住把捧着它的双手伸远了一些。
她没有睡意,把豌豆黄抱在怀里坐去东侧屋的炕上想心事,旗长也跟了进来,老实地蹲在蹋板上。旗长是个好叔叔,自从来了豌豆黄,再没做过争宠的事。
陆漫微微叹着气,谢国公说姜展唯的任务非常重要,还属于最高机密。再想到姜展唯同陆放荣一起去了大漠,又把陆放荣招回来练兵。她分析,那货做的不是侦察兵就是特种兵,或者是什么不知道的新型兵种。
而且,姜家老祖宗帮着大楚开国皇帝打下江山,是出了名的骁勇善战,颇具韬略的军事家。谢国公说姜展唯有先祖遗风,肯定会重用他,而绝对不会让他做后勤补给…那就更危险了。
陆漫虽然不愿意见到姜展唯,极讨厌他,却又非常怕他做危险的事去送死,这种矛盾的心情很折磨人。
第一百一十章 醒来
豌豆黄很聪明,似乎感觉到主人心绪不宁,也不吵闹,时而伸出小粉舌头轻轻舔着陆漫的手。陆漫感觉痒痒的,看到豌豆黄的献媚样,笑起来,又把它举起来亲了亲。
到了未时,小兄妹起来了,丫头们把他们收拾穿戴好。今天又是一家人团聚的日子,应小玖儿的要求,给她穿了那条柳绿色小襦裙。
她又要求给她再化个妆,陆漫借口小孩子经常上妆会坏皮肤,只给她点了一点朱砂志在眉心。
如今旗长有豌豆黄作伴,也不像原来那么撵路了。
一到这天小玖儿就特别开心,一路上唧唧喳喳说个不停。陆漫猜测,或许姜玖长得像周姑娘,二货老爷才不愿意看见她,或者说怕跟她近距离接触。只可惜小姑娘就是一心想讨父亲的欢心,两人总是两头担子一头热。
到了鹤鸣堂,看见六爷、七爷和九爷都来了,正在院子里玩着。九爷姜展雁一看陆漫几人,就凑过来说道,“听说三嫂养了只小猫,特别特别能吃,还特别特别爱撒娇,对吗?”
姜玖点头说道,“嗯,它不仅特别特别能吃,特别特别爱撒娇,还特别特别爱哭。三嫂说的,它是水做的猫猫…”巴拉巴拉。
陆漫见几个孩子玩得好,便自己去了老驸马的卧房。小玖儿还想跟着,被姜展魁拉住了。
长公主和几位老爷、夫人、几位爷都在这里,或许上午的“好消息”让他们高兴,屋子里热闹了不少。陆漫行了礼,就过去给老驸马按摩。
陆漫觉得,这个家虽然无视和打压庶子庶女,但还是记挂着他们的安危,不希望他们去送死。比某些阴暗的大宅门里强得多,当然也包括小门小户的陆家。
按摩完,大奶奶又领着几个小些的孩子来闹腾老驸马了。长公主被吵得头痛,姜侯爷就扶着她去了东侧屋,众人都跟了过去。
他们正在这边说笑,突然从那边传来孩子的哭叫声,以及大奶奶的尖叫声。众人愣神的功夫,一个丫头急急跑过来禀报,“不好了,五爷突然摔了一跤,抱起来就喘不上气来了。”
众人唬得都起身往卧房跑去。看见付御医正把姜展雁的小身子面朝下地横抱着,王御医在拍打着他的后背。
姜展雁脸憋得通红,张着嘴十分难受,哭都哭不出来,而另三个孩子则吓得大哭不已。
三夫人吓得魂飞魄散,流泪问道,“展雁怎么了?”
大奶奶说道,“刚刚九爷跌了一跤,好像被硬物卡住喉咙了。”
王御医拍了一会儿姜展雁的后背还没能把硬物拍出来,姜展雁此时的脸已经变紫了,小身子也软了下来。
三夫人大哭不止,长公主也急得不行,哭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又骂道,“你们这些御医是吃白饭的?一颗硬物都弄不出来…”本来想说打杀的话,但想到老驸马还躺在床上,姜展雁还没好,那话又忍了回去。
若再耽搁下去孩子就危险了。
陆漫开始没有上前施救,是觉得付御医这种法子也没错。如今看到不管用了,赶紧过去说道,“让我来。”
付御医知道陆漫有些非同寻常的本事,忙把姜展雁递给她。
陆漫把姜展雁面朝上放在地上,她则跪在他旁边,用一只手紧贴在姜展雁的腹部脐与剑突之间,向上加压,另一只手放在胸壁上加压,反复多次对胸腔内进行挤压。
姜侯爷等人都觉得陆漫是在乱整,让喉咙里的东西出来,应该面朝下才对,她怎么能让孩子面朝上,这样卡在喉咙里的东西岂不是会越陷越深嘛!而且,她没有拍打离喉咙较近的脖子和背部,却挤压腹部和胸部,怎么看怎么不着调。
大夫人小声嘀咕道,“老天,陆氏这不是在害人嘛!为了出名,怎么连这种手段都用得出来。”
二老爷本来就害怕,一听这话,可不得了,马上大声喝道,“陆氏,你不要罔顾人命!快,快起来,让御医救治。”
姜侯爷着急道,“这个陆氏,唉,别耽误了救命。”
三老爷也急得不行,问道,“展唯媳妇,你行吗?若是不行,赶紧让开。”他既觉得陆漫有些真本事,又觉得这个法子不靠谱。
三夫人想阻止,却已经全身无力,被两个丫头架在一边哭。
长公主也在一旁着急地问,“展唯媳妇,怎么样了?”
姜展魁和姜玖则紧紧地拉着小手,吓得连哭都不会了。他们知道,若姜展雁死了,嫂子就惹大祸了。
屋里哭闹声一片。
陆漫此时谁的话都没听进去,也没管背后有人拉她,挤她,只一门心思救助。突然,姜展雁一张嘴,一颗枣子咳了出来。
“出来了!”
“太好了!”
众人刚刚松了一口气,却见孩子闭着眼睛,似乎连气都没有了。
顿时又是哭闹声一片。
陆漫又把双手重叠着,反复按压他的胸部。若这个不管用,她就要做人工呼吸了。还好,她按压了十几下,姜展雁“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陆漫松了一口气,把孩子抱着站起来。由于刚才太紧张,双腿无力,还是在别人帮助下站起来的。
三夫人激动地一把把孩子抢进怀里哭起来,“展雁,娘的宝贝,若你有个三长两知道,让娘怎么活啊,呜呜呜…”
陆漫起身擦擦汗,对付御医说道,“孩子的咽喉受损了,还得请你再开点治咽喉的汤药。”
付御医又是激动,又是吃惊,笑道,“这好办,这好办。三奶奶真乃神医,这个法子真管用…”
三老爷也感激地说道,“展唯媳妇,你真行,三叔谢谢你。”
陆漫还待谦虚,突然传来世子爷的惊叫声,“祖父,祖父,你老人家终于醒了!”
这个喊声犹如一记炸雷,把在场的人都惊得差点跳起来。他们忙往床上看去,只见老驸马正侧着头,睁着眼睛看他们,嘴里还含混不清地说着什么。
除了三夫人还抱着姜展雁又哭又笑,几个小些的孩子有些茫然,其他人都哗啦啦地向老驸马床前涌去,激动地大喊着,“父亲(祖父),你老人家可醒过来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孙媳妇
长公主被姜侯爷扶着,急步过去拉着老驸马的手说道,“驸马爷,你总算醒了,你都不知道我们这些天是怎么过来的…”
她的话没说完,竟是老泪纵流,其他的子子孙孙也跟着哭了起来。
老驸马的眼睛直愣愣地,嘴巴抖动着,似乎在说着什么,声音极小,又含混不清。
世子爷伸过耳朵凑进他的嘴边,才听清楚,赶紧说道,“祖父放心,九弟好了,九弟已经醒过来了。”又冲众人说道,“祖父是在喊展雁。”
三老爷感动得哭出了声,跪在床头哽咽道,“父亲一定是因为担心展雁,才醒过来的。”又喊道,“展雁快来磕头,谢谢祖父的恩情,他老人家不醒人事了还惦记着你。”
姜展雁被抱过来跪在床头磕了几个头。
老驸马看了眼姜展雁,咧了咧嘴,浑浊的目光移开,又停留在长公主身上。他扯着嘴角,叫着什么,随着嘴唇的噏动,口水也不自禁地顺着嘴角流下来。
虽然他的声音极小,又含混不清,但靠在床头的长公主几人还是听到了,他好像在叫“长…亭,长…亭…”
长公主握着他的手哭道,“是,我是长亭,我是长亭。”
老驸马的嘴又翕动着,吐出一个字,“孙,孙…”
声音也是极低,又说得不清楚,长公主几人仔细听了听,才听清他喊的是“孙”字。
以为他是喊“孙子”,姜侯爷又让世子爷、姜四爷、姜五爷、姜六爷、姜七爷几个老爷子的孙子挤去他床边。没叫姜展魁,他知道老驸马不会叫他,姜展魁小兄妹也没往前凑。
几位爷还是很感动,老爷子都这样了还惦记着他们。他们把头伸向老驸马,激动地说道,“祖父,孙子在这里。”
老驸马没看他们,还是虚弱地叫着,“孙…孙…”一着急,口水流得更多了,世子爷赶紧用自己的袖子为他擦了。
姜侯爷说道,“您老人家的几个孙子都在这里了。哦,展魁快过来。”又跟他解释道,“展唯还没回来。”
老驸马闭了闭眼睛,脸都涨红了,又喊着,“孙…孙…”
长公主有些了然了,问道,“驸马爷莫不是想说孙媳妇?”
老驸马才“嗯”了声,松了一口气。
长公主提高声音招呼道,“展唯媳妇呢,快些靠前。”她没有喊展举媳妇,因为她觉得老驸马根本不可能叫她。
陆漫已经被人挤在后面,根本靠不到前面。此时她正汹涌澎湃,激动难耐,自己终于把老驸马冲活了,自己身上的命案少一个了,自己能活下去了…
听了长公主的招唤,她赶紧挤进人群中去。
长公主拉着陆漫说道,“驸马爷快看,她就是展唯媳妇,是展唯娶进门给你冲喜的孙媳妇。这些日子里,天天陪你说话逗趣儿,给你按摩的,就是她。驸马爷瞧瞧,多俊俏的小媳妇啊。”
老驸马眼神茫然,又怂了怂鼻子。
陆漫明白了,之前老驸马虽然一直昏迷着,但应该有下意识,对周围有一些感知。他没见过自己,不知道眼前的陌生人是不是这些天几乎天天陪着他的人。
她又往床头靠了靠,让他能闻到自己身上的味道,又低身帮他捏着胳膊,自我介绍道,“祖父,我是您的孙媳妇陆氏,我之前天天都来陪你,想起来了吗?”
声音轻柔婉转,如抚过耳畅的轻风。
老驸马盯着陆漫看了几眼,又怂了怂鼻子,嘴角扯出一抹笑意,含混说道,“孙…媳妇…”
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长公主和众人见状,又吓着了,惊叫道,“驸马爷,父亲(祖父)。”
老驸马似没有反应一般。
付御医挤上前给他诊了脉,笑道,“驸马爷无事,应该是累了,又睡着了。”
姜侯爷纳闷地问道,“我父亲睡了那么久,怎么才说了几句话就又累了?”
付御医红着脸说,“下官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病例,不知为何会这样。但驸马爷的脉象无事,神色又安然,应该是,应该是睡着了。”
陆漫也说道,“刚才那一小会,作为正常人不可能累着,但作为久病的人,或许已经体力透支。祖父即使醒过来了,由于他长期没有运动,还有脑子受过创伤,他的各项指标…哦,就是语言、动作、反应、记忆、智力等等,这些都不可能马上跟正常人一样,需要长久的时间来恢复。”
姜侯爷问道,“长久的时间,到底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