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旁边两个人相见恨晚的时候,林棉慢慢挪到阙清言面前,抬眼看他:“阙清言。”
阙清言没想到她会来旁听,垂眸回视,问:“什么时候到的?”
“刚开庭的时候就到了。”
终于能光明正大看他了,林棉心里的小剧场已经开始潸然泪下,跑起了圈。
她抑制住扑上去的心情,没忘记自己还在追他,小声夸:“刚才…如果我是你对面的控方律师,即使你一句话都不说,我也会被吓到的。”
“…”阙清言闻言顿了瞬,道:“不会。”
林棉心说,当然不会被吓到…
她红着耳尖解释:“我就是开个玩笑,其实你刚才在庭审上那样…也不凶的。”
非但不觉得凶,反而…更喜欢他了。
说话间,两人跟着人群向外走。林棉拿着旁听证和纪录的稿纸,正想着要不要把画给阙清言看,就听他沉缓道:“如果对面是你,我可能疾言厉色不起来。”
林棉没缓过神来,觉得人声嘈杂,可能听错了:“啊?”
阙清言声音压了笑,随口道:“平时我说两句你就害羞,如果我再凶一点,你是不是要哭?”
“…”
林棉把这句话在脑海中回荡了三遍,通红着脸反驳:“我不会哭的。”想了想不太对,补了句,“不是,我没有…那么容易害羞…”
走了两步,林棉突然想到昨天沈公子的事。
内心挣扎良久,她开口:“昨天我看到一个新闻…”
阙清言应声看她,眸光深邃,似乎还微眯了眯。
决定坦白的林棉:“没,没什么。”


第29章
从法院出来, 傍晚的天已经擦黑,只留下稀薄的一线天光,紧接着下起了小雨。
人群被困在一楼大厅内。
中年男人见状, 忙不迭地喊助理送来了雨伞,殷切地给阙清言和林棉递了两把伞过来。
程泽在一旁打趣:“方总别这么客气,他们两个人撑一把伞就够了。”
这话明里暗里的带了暧昧, 男人的目光在两人面前打了个转, 了然于胸, 把林棉当成了阙清言的女朋友。但心里了解归了解,还是赔笑着把两把伞递了过去:“麻烦阙少替我打了诉讼,我不能怠慢的。”
林棉巴不得和阙清言撑一把伞, 但出于礼貌,还是道谢接过了长柄伞。
男人正想给阙清言递伞,就见他来了电话,忙说:“您接电话, 伞我先帮您收着。”
阙清言扫了眼来电显示, 淡然道:“一把伞就够了。”
男人会意,把伞收了回去, 跟到程泽旁边,悄声八卦:“感情真好啊。”
大厅里, “感情真好”的林棉见阙清言拒绝了伞,以为他是要先接电话, 于是自觉地往旁边挪了挪, 给他腾了片打电话的空间出来。
挪到一半, 手腕被拉住了。
阙清言扣着林棉的手腕,力道不重,指腹抚过她捏着伞柄的手指,示意她把伞给他。
林棉冷不防被拉住手腕,低眸看了眼,心跳加快了。
阙清言要她的伞…是想跟她撑一把伞吗?
林棉本来想把伞给他,但心念一动,鬼使神差地松了伞柄。
伞被扔在地上,林棉空出来的手指终于能干点别的事了。
她深呼吸一口气,红着脸反牵住了阙清言的手。
“反正…”林棉轻轻攥着他的手指,找理由低声解释,“反正你现在要在这里打电话,我们暂时不出去,也不撑伞。就牵一下吧?”
怕阙清言不同意,林棉又道:“我来听你的开庭,就当奖励了,好不好?”
说完,她心里连着自我唾弃了三遍。
简直…太不要脸了。
自从阙清言同意她追他,她就总忍不住和他更亲近一点,以前这些龌龊想法放在脑子里也就是想想,现在恨不能都付诸实践。
电话已经接通,对面的阙敏“喂”了几声都没有回应,阙清言对着电话道:“我有点事。”
林棉看阙清言挂了电话,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他垂眸反问:“牵手是这样牵的吗?”
“…”林棉愣了下,小声问,“不是吗?”
她上门来撩他,阙清言当然不会跟她客气。他反客为主,修长的手指缠过她柔软的指根,十指交扣贴合。
林棉手心还有微微的汗湿,阙清言看她连白皙的脖颈都开始红了,道:“大厅里也没有多少人,不会注意到这里。”末了敛神一笑,补了句:“不要紧张。”
“…”
本来不说这句话倒还好,可他一说…
啊啊啊啊啊!
林棉没经历过这种类似偷情的场合,五秒钟后,脸红得滚烫,终于坚持不住了。
她过电般松了手,乖乖地弯腰把伞捡了起来,滚到一边平复心跳,再也没敢去打扰阙清言。
光天化日,法院大厅,手把手教人小姑娘怎么调情。
程泽已经瞎得没眼看了。
.
雨越下越大,中年男人就近在阙清言下榻的酒店订了位置。
虽然诉讼案没审理完,下一次庭审时间还不确定,但已经赢了一大半。男人摆了庆功宴,席间已经翻着花样把阙清言夸了几遍,千道万谢。
“我以前在这里存过一瓶酒,今天正好有机会开。”男人招呼来侍应生,问阙清言,“您喝红酒吗?”
阙清言闻言开口:“我等下要开车,不喝酒。”
诉讼案的一审告一段落,阙清言近期没有案子上的安排,也就不会再住在酒店里。
“也是也是,我没想到。”男人赔笑,想了想又道,“其实喝点酒也没关系,等等我找司机来送…”
林棉在旁边听得一愣,她随即反应过来,亮着眼眸悄悄问:“你今晚要回公寓吗?”
她的眼神太过期待,阙清言顿了一瞬,回道:“顺便送你回去。”
那就是要回公寓了。
终于能经常见到阙清言,林棉心情雀跃地蹦跶了起来,早在脑子里新列了一串的追人清单。
这几天送花员一天天地把花往林棉这里送,估计是没见过送别人花最后送到自己手里的,看她的眼神也越来越悲悯。昨天送花员忍不住旁敲侧击地暗示,其实可以退订业务…
林棉回想了遍,心说,等阙清言回去以后,耽搁了近一周的花和情书总算能给他了。
想到一半,她突然想到,还有事没和他坦白。
之前林棉陪柏佳依去俱乐部,事后在门口被小道媒体拍下来见了新闻。新闻稿把她和沈公子写得浮想联翩,结合那张偷拍,要让不知内情的人看到,或许真会以为沈公子和她有私。
新闻牵扯到豪门私生活,偷拍照里还有那个小明星在场,到今天早上的时候,这条新闻已经被炒起来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阙清言不会再这么忙,他只要稍微留意,就能看到新闻。
到时候万一他误会…
林棉想起来下午庭审时,阙清言面对那个证人神色冷漠,言辞锋凌,她尝试着把自己代入了证人,心里突然一抖。
不不,不行。
林棉灌完一杯果汁,偷偷抬眼看身旁的阙清言,哭着心想,一定要找个机会…解释清楚。
席间,阙清言接了个电话,离开了包厢。
另一边,阙敏哄完女儿睡觉,还敷着面膜,总算打通了电话,笑道:“下午成衣定制的助理联系过我,说是你已经付过款了,跟我约了时间量尺寸。”
上回在会所,阙敏把裙子借给林棉穿,阙清言事后另补了她一条。
送一条裙子,阙敏不会为了这个专程来给他打电话。
阙清言应了声,听着下文。
“前两天的晚上,”阙敏没多扯开话题,组织了措辞,直切主题,道,“棉棉在俱乐部门口被拍了,沈家那个沈彦舟当时也在场…新闻你看到了吗?”
阙清言声音平稳地“嗯”了一声:“怎么了?”
都看到新闻了,还问怎么了?阙敏微愕,不确定道:“你看了新闻还能这么沉得住气?是我看错了,还是你看错了?”
对她的怀疑,阙清言没有多解释,淡淡问:“你打电话,是来问这个?”
“我本来不是想说这个。”阙敏叹了口气,皱眉道,“新闻稿写得乱七八糟的,我一看就觉得有问题,所以打了个电话去问沈家大儿子,他跟我说沈彦舟当晚只带了那个小明星去,和棉棉没有牵扯,其他具体的就没跟我再提。”
阙敏原先以为阙清言看了新闻,多多少少会有些误会。虽然他根本不是轻信不实小道消息的人,但听这个反应,也未免太沉得住气了。
就算小姑娘跟沈彦舟没什么,当晚也是去了俱乐部的,阙敏心道,这事换了谁,都会多想的。
阙敏道:“还是说,棉棉已经跟你解释过了?”
阙清言顿了顿,简明扼要地回:“俱乐部那晚我也在。”
这么说,新闻的内容就更是捕风捉影了。阙敏愣了一瞬,松口气,笑道:“那就好,我还白担心了一整天。”说完又调侃道,“你带人家小姑娘去俱乐部玩,还不如找个时间去度假酒店,这个时候泡温泉最好…”
挂完电话,阙清言收了手机,没有立即回包厢,而是在走廊口沉吟片刻,理清了思绪。
刚才他说那番话,是在阙敏面前维护林棉,但没有告诉阙敏,其实他也不知情。
感情的事,阙清言自己有主动决定权,不会让他人掌控,其实阙敏怎么想,甚至阙父阙母如何干涉,他都不会理会。
因此在阙敏面前替林棉解释,如果是为了他自己,大可不必。
如果不是为了自己,剩下的唯一一种可能只能是,他是为了林棉。
看到新闻的时候,阙清言打电话问清楚了情况,得到了和阙敏差不多的消息。
在此以前,他一直给自己横着道线,他在线外给林棉留足了余地和空间去了解他,再让她抉择,到底要不要跨过这条线来真正接近他。
阙清言对感情足够理智克制,也惯于站在主导位置上。林棉认识他不久,这种钦慕式的喜欢可能维持不了多久,他很少让自己处于被动状态,在两人的情愫都未明了的情况下,在一起不是最明智的选择。
但阙清言了解自己,所以也知道,他在看到新闻时,心里闪过的是什么。
他对林棉,可能已经不只是好感了。
他甚至已经不太想再给她时间去了解自己了。
.
庆功宴结束后,众人散去,林棉等在酒店门口,收到了柏佳依的简讯。
柏佳依:【棉宝,你听完庭审回来了吗?感觉怎么样?】
林棉回忆了遍阙清言庭审的样子,揉了揉脸,直白地回复:【更喜欢他了。】
更了解他后,更喜欢了,但也更…
发完后,林棉突然思忖一瞬想。
其实她一直还有个想攒钱包养阙清言的幻想的,但他这么厉害,她可能几十年内都完成不了这个夙愿了。
等了会儿,柏佳依又发了过来:【对了,刚刚沈家人来给我赔礼道歉,说是明天早上让渣男澄清谣言,你放心吧。】
此刻,一辆车缓缓停在酒店前,车窗逐渐被摇下来,主驾驶座上的阙清言微侧过脸,灯光勾勒出他英俊深邃的眉眼。
林棉注意了下,又有点挫败地想,比这辆车更贵的车钥匙…她可能暂时也送不起。
今晚很挫败的木眠老师上车后格外乖顺,话也格外少,难得认真思考起了人生大计。
正思考人生的林棉没发现,今晚阙清言的话也很少,等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快到公寓小区了。
林棉不想白白浪费两人独处的时间,努力从脑海中搜索话题:“阙清言。”
车拐进公寓小区旁的地下停车场,阙清言瞥见她欲言又止的神情,开口问:“怎么了?”
“以前…有段时间,我们家的公司出了点问题,官司打了很久。所以我一直觉得,像这样很复杂的经济诉讼,打起来会很麻烦。”林棉回忆,软声道,“但是今天你很厉害…”
她红着脸默默补了句,也很好看。
林家落败,阙清言当时在国外,有所耳闻。
林棉见阙清言没说话,偏头去看他的神情,发现他看起来好像没有被夸的愉悦。
她回忆了番刚才的话,缓过神来了,着急解释:“不是,我没有——”
她没有卖惨的意思,本来是想借机夸一夸阙清言的,但好像适得其反了。
林棉懊恼,还有什么话题可以找的…
正想着,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林棉看了眼陌生来电,迟疑一瞬,接了起来。
“喂?是林棉吗?”对面传来一道年轻男声,好像在哪里听过,“我是沈彦舟,佳佳给了我你的电话,我就想打给你道个歉…”
“…”林棉疑惑地重复,“沈彦舟?”
阙清言动作一顿。
林棉刚问完,想起来了沈彦舟是谁。
沈公子。
林棉愣了愣,惶惶然看了眼一旁的阙清言,心说,她都快忘了,还有新闻要解释啊啊啊…
“那天在俱乐部,我也没想到被狗仔拍了。”提及这事,沈公子暗骂一句,但又很快回了正题,“让你也被误伤了,真不好意思啊。”
车已经在停车位停了下来,旁边还有阙清言听着,林棉急着想解释,巴不得快点挂电话,含混几句道:“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打电话前,柏佳依那个暴脾气三令五申跟沈公子强调,要是道歉不诚恳,她就去沈家几个长辈那里告状。沈公子当然不会就这么挂电话,笑道:“新闻的事情我会尽快澄清的,你不要往心里去,要是再…”
林棉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去摸索着解安全带,在立刻挂电话和下车避开阙清言再讲完这个电话之间犹豫了一瞬,决定在解安全带的同时把电话挂了。
安全带解到一半,车内的照明灯突然熄了。
“…”
林棉没适应突如其来的昏暗,眨了眨眼,下一秒发现解安全带的手被扣住了。
温热的手指抚上来,就着她的手重新把安全带系了回去。
“…”林棉有些茫然,偏头小声问,“阙…”
又下一秒,另一只手上拿着的手机被抽走,应声落在了车内绒软的地毯上。
电话还没挂。
他…
暗沉光色中,林棉感觉自己的下巴被抬起来,阙清言的指腹在她下唇上轻擦而过,像是一个确认般的触碰。
变故来得太突然,林棉心如擂鼓,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阙清言身上清冽好闻的熟悉气息拢了过来。
随后,对方的唇贴上来,片刻浅吻后,舔舐过她的唇齿,深入了这个吻。


第30章
车内没有灯光,借着从车窗外透进来的模糊光线, 林棉神色恍惚, 完全呆滞在了上一刻, 顺从地任凭阙清言加深这个吻。
她被吓到了。
理智告诉阙清言,气氛暧昧得已经越了线。这个因为电话而难得冲动的吻,该停止了。
不能捏着林棉对他的那点好感, 在感情还没说破前, 就从心所欲地对她做些什么。
阙清言垂眸,结束了这个过分失控的吻,往后撤开了些距离。
林棉刚来得及喘了一口气,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地想伸手去够脚边的手机,就见阙清言瞥过一眼,拦住她的动作, 低头又吻了上来。
“唔…”
林棉的脸和耳朵尖烧得滚烫, 心跳快得吓人, 上半身被安全带束缚着不能动,也一动都不敢动。
今晚第二次, 自诩熟悉各种少女漫套路的情场老手木眠老师,脑中的意识彻底混成一团, 炸成了烟花。
林棉浑浑噩噩地闪过无数个念头。
她还没有机会解释新闻的事情, 等下要怎么跟阙清言说?
他他他是不是已经看到新闻了?
他在吻她…为什么要吻她?
总不可能是喜欢她吧。
不, 不可能吧。
啊啊啊啊啊…
第二个吻持续时间不长, 浅尝辄止的触碰, 比起吻本身,更像是为了打断林棉去接电话的动作。
刚捡到一半的手机重新掉回地毯里,不小心被开了免提。
“…喂?喂喂?”对面迟迟没传来声音,沈公子疑惑地看了眼屏幕上正通话中的信息,又道,“媒体我都联系好了,明天一早就发澄清的新闻稿…林棉?你在听吗?”
阙清言在林棉湿润发红的唇角一触而过,眸色深暗,没再吻她了。
“挂,挂了吧?”林棉这回没主动去拿手机了,巴巴地看阙清言,脸红得要命,小声开口,“我不想…不想让他听到…”
声音微弱,语气隐约有一点羞愤。
林棉巴不得阙清言能再吻久一点,但旁边还有个听便宜的沈公子,这叫什么事?
手机最终被阙清言捡起来,他侧过脸看向林棉,她磕巴道:“你打吧。”
林棉别过脸暗自补了句,直接挂了更好,挂了以后,她还想…
借着车里的昏暗,林棉用手背碰了下自己的唇,回想了遍刚才阙清言吻过来的触感,刚清醒不久的意识又轰然溃散。
阙清言没有关掉免提,道:“我是阙清言。”
那边沉默了良久才回:“…阙少?!”
沈家大哥和阙清言交好,是平辈,所以沈公子认识他。
沈公子哪知道林棉和阙清言在一起,愣了几秒反应过来,保证道:“我不知道你和林棉是…都是那帮狗仔拿标题博新闻,明早我一定澄清,你放心。”
说完,沈公子又讪讪补了句:“要是不放心,等你今晚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也可以商量一下澄清的内容。”
挂完电话,阙清言把手机还给林棉,还没打开车内的照明灯,被她攥住了手。
“等一等,”林棉手心发汗,低声重复了遍,“你等一等再开灯,好不好?”
林棉心说,现在她浑身上下都发着烫,要是开灯,就太丢脸了。
她不怕阙清言看到她羞赧局促的样子,但她怕开灯后看到他,她会忍不住想向他索吻,而她现在还没想好被拒绝后该怎么回应。
刚才那个吻来得太突然,以至于林棉现在还没想明白,为什么他要吻她。
林棉压着心跳思忖,阙清言今晚没有喝酒,所以这个吻不可能是意兴而为,他也不是像沈公子那样的人,唯一的可能…
阙清言没有开灯,顿了顿,低缓道:“等下上楼以后,我有话要跟你说。”
林棉愣了愣,乖软地应了一声。
她声音听上去还算冷静,心里的小跳羚却已经开始绕场狂奔,脑内的小人早就紧张得手忙脚乱。
可不可能是她想的那样?
要是换成以前,林棉做梦都压根不会往这方面想,她列了一长串的追人攻略的清单,还打算循序渐进地追阙清言。
但他刚才…
百爪挠心的感觉实在太磨人,林棉闭了闭眼,下了决心:“我也…有话要和你说。”
.
林棉回到自己的公寓,翻出来了那份记着她心路历程的情书。
情书是她前两天写完的,本来打算迟一段时间再给阙清言,但因为今晚的变故,不得不提早给他了。
林棉对着眼前的信封踌躇半晌,拿着情书出了门,揣着一颗活蹦乱跳的小心脏上楼,到了熟悉的门牌号前。
眼前的门打开着,从门缝塞进玄关的二十几封情书已经被阙清言理了起来。林棉换完拖鞋进门,他正坐在客厅落地窗旁的桌前,在一旁给她留了位置。
他面前摊着几张信纸,纸边绘着花样纹案,是她之前塞给他的情书。
“…”林棉本来就紧张,见状简直想先掉头下楼喘口气再上来,忍着羞耻感出声,“阙清言…”
阙清言闻言搁下纸,示意她坐下,抬眸问:“想喝点什么吗?”
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喝。
“我不喝了…”林棉摇摇头,眼神闪躲,憋了憋,问,“你刚才不是说,有话要跟我说吗?”
林棉没有坐下,她满脑子都是等下该怎么和阙清言正式表白,顺带着想了想被拒绝了以后该如何收场,还有那个吻…还没想完,就见眼前的人站起身,径直走到了她面前。
客厅的灯光明亮,阙清言小臂虚撑在桌沿旁,俯身下来和林棉对视,光线绕过他挺拔颀长的周身轮廓,打下一片淡色阴影。
此刻两人间的距离非常的近。林棉愣怔在原地,心跳一声比一声剧烈,直觉得他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很重要。
“刚才在停车场吻你前,”阙清言顿了顿,道,“我没有过问你的意愿,是我考虑不周。”
他在为刚才那个吻道歉。
话音刚落,林棉脑海中那点惴惴不安的旖旎心思瞬间消散了。她心里微沉,抿唇道:“我…”
“但刚才那个吻,不是意外。”
“…”林棉尝试投稿第一篇少女漫连载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紧张过。她缓了很久,脸慢慢红了,用低得如同耳语的音调小声问,“不是意外…是什么意思?”
阙清言目光微顿。
他很少会做没把握的事,分寸拿捏得很好,在没有确定林棉对他是一时兴起还是真心喜欢之前,他不会向她坦明好感,让自己陷入被动境地。
在感情上,阙清言一向理智,但是等到真的喜欢上后,如何理智决断已经不在他的控制范围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