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洗个澡就睡吧,我睡隔壁。”沈星迟疑说道,见阮池点头,便打开衣柜给她找睡衣。
“只有我的,没穿过几次,你将就一下。”
阮池望着他手里的衣服,是一套长袖的蓝色格子棉质睡衣,看起来很温暖。
“没关系。”
她接过,沈星又给她找了毛巾和牙刷,在她进浴室前叮嘱:“小心伤口别碰到水。”
“好。”
阮池冲洗完出来,整个人已经彻底冷静,脚下伤口因为被淋湿而刺痛,她动作艰难的走到床边,打开手机。
上面已经有无数个未接来电,都是来自同一个人。
——陈芸。
阮池刚控制下来的情绪又不受控制翻滚,泪水自发湿润眼眶,她深吸了一口气,仰头看着天花板。
房门就在此刻被敲响,阮池擦干泪水,轻声叫了句进来。
沈星推开门,手里拿着药水和纱布,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
“饿吗?我煮了面条,刚刚在下面吃了,味道还可以的…”沈星有些不自然,阮池这才想起来,两人折腾了一晚,什么东西都还没吃。
“你不说我都忘记没吃晚饭了。”
阮池扯起唇笑了笑,从他手里接过碗,里头面条白白的,很清淡,上面还卧着一个煎得黄澄澄的鸡蛋。
她拿起筷子挑起几根放到嘴里,软硬刚好,淡淡的咸味从舌尖传来,唤醒了麻木的味觉。
“很好吃。”
阮池对着他笑了一下,沈星明显微微松了一口气。
“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他在阮池面前蹲了下来,拿出棉签和碘酒,小心翼翼握着她脚踝,一点点拿着棉签擦拭着伤口。
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痛,可能是他动作太温柔细致,丝丝的凉和刺痛从底下传来。
阮池捧着碗,挑着热气腾腾的面条,看着沈星蹲在自己身前的样子。
顶上灯光打了下来,把他蓬松的头发照得有些发黄。
明明是很平常的瞬间,阮池却奇迹般像是得到了救赎。
如果说,之前对他是一见钟情见色起意,被皮相和相似的灵魂所惑,那么现在—
阮池觉得自己彻底完了。
第19章
沈星把她伤口处理好便出去了, 房间静谧昏黄, 阮池无力躺在床上,看到了陈芸给她发的信息。
【对不起,妈妈走了。】
手机右上角显示的时间是凌晨,上面还有几个阮成的未接来电, 在半个小时前。
按照往日正常作息,他应该早已经睡觉。
明明知道不该打扰,阮池还是无意识拨通了他的电话。
出乎意料, 那头很快接起。
“池池?”
“爸…”
“你在哪?怎么样没事吧?”
“我在同学家, 很好,准备睡觉了,你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阮池声音很平静,只是比起往常轻了几分,过度哭泣的嗓子有些沙哑。
她刻意放慢语调。
“你妈…”阮成在那头停顿了一下, 欲言又止。
“你妈妈先前给我打了电话, 因为一些没有办法挽救的原因,我们打算离婚。”
不清楚陈芸是怎么和他说的,阮成明显不知道阮池已经撞破了那件事情,阮池甚至不知道他是否知道。
阮成试探的问她,语气小心翼翼, 虽然阮池向来比同龄人要成熟稳重许多,但也只是一个刚成年不久的孩子。
“嗯,我知道了,她是已经搬走了吗?”
阮池的平静出乎他意料, 更像是事不关己的淡漠,阮成很快推翻了心底异样,只当她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她说今晚搬走,我明天就请假回来,池池…”
“没事的爸,我可以照顾好自己。”
阮成在那头叹了口气,满是自责。
“都怪爸爸不好。”
“不是的,爸,这不是你的错。”
阮池结束通话,眨了眨红肿发涩的眼睛,盯着手机发了会呆,接着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天刚蒙蒙亮,她就离开了沈星家,回到那个熟悉的小巷里。
清晨的房子被淡薄雾气笼罩,安静矗立,看起来和往常的每一个早晨一样,阮池端详许久,拿出钥匙打开门。
客厅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她的书包完好无损放在旁边柜子上,阮池慢慢走进去,在房子里转了一圈,和陈芸有关的物品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总归不是一个好妻子,但作为母亲来说,并未亏待过阮池。
就连走,都没有留下半分痕迹,唯恐让她再度难堪。
历经一夜压下去的悲戚再度席卷而来,阮池环顾着空荡荡的屋子,鼻头开始发酸,眼眶一寸寸湿润。
她蹲下去,伸手抱住自己埋头痛哭起来。
今天是期末考试,阮池没敢哭太久,拿了需要的文具用品便往学校走去。
抵达的时候沈星已经坐在了座位上,见她来了,把手边的早餐朝她推了过来。
“早上我外婆做的鸡蛋和包子,你还没吃吧?”
“谢谢。”阮池接过,低头道谢,沈星凑过来自下而上的打量她。
“又哭了…?”
“…没有。”阮池声音瓮瓮的说,沈星依旧盯着她,注视了半天,看得阮池有些别扭的移开眼,他方才轻声开口。
“骗人。”
“眼睛都红了。”
话音落地,眼皮上被贴了一块冰凉的东西,阮池嘶的一声,伸手捂住。
“什么?”她睁大眼睛看着沈星,心里大致猜到了是什么东西。
“冰块。”
果不其然。
“你从哪弄的。”
“家里带过来的,本来想早上给你敷一下,没想到你一大清早就回去了。”
“路上都不融化的吗。”阮池闷闷的说,捂住冰块的双手被冻得微微蜷缩,沈星接过,帮她按在眼皮上面,轻轻滚动着。
“这么冷怎么会融。”
“哦。”
两块冰敷完眼睛,红肿和酸涩得到了缓解,就连疲惫的大脑都清明许多。
阮池吃完早餐,铃声也随之敲响,监考老师抱着试卷走进来。
一天的考试结束已经是傍晚,沈星把阮池送回家,刚驶近巷子,远远便看见一个穿着蓝色外套的身影。
“是你爸爸吗?”他侧头问了一句,阮池看清人,有些惊讶。
“嗯。”
离得近了,方才看清他在清扫着地面,一只手拿着扫帚,一只手背在身后,莫名给人一种从容平常的感觉。
“叔叔好。”沈星停下车,把阮池放了下来,温声问好。
阮成抬起头打量着他,脸上露出些许笑意,微微颔首,“你好。”
“你是我家池池的同学吧。”
“啊对,我刚好顺路就带她一段。”沈星解释。
“挺好的。”阮成看着他点点头,好似端详着什么,阮池连忙拉着他进屋。
“爸,我们先进去吧,沈星,今天谢谢你送我回家。”
客厅里有饭菜香,餐桌上已经摆了三菜一汤,阮成去厨房洗手,阮池挂好书包开始坐在餐桌前盛饭。
“今天这个男孩子不错。”
阮成一坐下来就说道,一边说一边打量着阮池的神情,只可惜后者满脸平静,盛好饭便放在了他面前。
“哪里不错?”阮池顺口问道,给自己夹了块鸡翅。
阮成噎了一下,方才开口。
“长得不错。”
“也挺有礼貌的。”
阮池笑笑没有回答,阮成打量着她神情,小心翼翼。
“池池,你要做什么爸爸不会干涉你,只要不影响学习就好了,自己把握住分寸,尤其是女孩子,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
“爸,你想太多了,这些我都懂的。”
阮池无奈停下筷子,望着他,阮成悻悻摸了摸鼻子,垂下眼。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办离婚手续。”
“啊…”阮成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一时反应不过来。
“今天上午已经办完了。”
他缓缓回答,阮池专心夹着菜,仿佛随口问。
“那她现在住在哪里?”
“听说是一个朋友那里。”
“好好的你们怎么突然离婚了。”
阮成沉吟了一下,想起了昨天晚上,那个时候他已经准备休息了,突然接到陈芸的电话,她在那头像是极力压抑着什么。
“阮成,我和你过不下去了,离婚吧。”
“为什么,阿芸…”
阮成难以置信,虽然平日里从她的态度也能感觉出不耐,但阮成从来没想过两人会走到最后这一步,毕竟中间还有一个阮池。
“我跟别人了,早就忍受不了这个家了,你明天请假出来我们把手续办了吧,我今天就搬出去。”
“还有阮池前不久和我吵了一架跑出去了,打她手机一直没人接,你能联系上就问一下,免得她一个女孩子出什么事。”
阮成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弄得大脑空白,花了好一会才缓过神,后来联系上阮池之后勉强平复几分,直到今天上午把手续办完,他都感觉像是在做梦。
阮池听他说完,哦了一声之后便没了下文,像往常般吃完收拾碗筷,接着拿了衣服去浴室。
晚上临睡之前,阮池刚铺好被子,就听到了敲门声,阮成端着杯热牛奶走了进来。
“池池啊…”他把手里杯子放在床头柜上,坐在她床边轻叹,语重心长。
“你对爸爸妈妈离婚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吗?”
她的表现太过平静,平静到仿佛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阮成不安,想找她好好聊一下。
“我很早之前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阮池弯了弯嘴角,露出刻意的释然和轻松。
“其实你和妈妈分开了也好,反正每天在一起也是吵架。”
“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阮成试探的望着她,阮池点了点头,肯定道。
“嗯。”
“那之后爸爸要上班,你一个人在家…”
“我打算住校。”阮池轻松的笑了笑,说出早已做好的决定。
“到时候一个月回家一次就好,刚好和你放假时间重合,每天在学校复习也方便,吃饭在食堂吃就可以了。”
“等上了大学又是另一个城市。”
“爸爸,我已经长大了,可以独立起来了。”
“池池…”阮成眼眶有些发红,将近四十岁的大男人,看着早熟沉稳的女儿心口发酸。
“是爸爸对不起你。”
“爸,以后我们两个人要好好生活,我会让你享福的。”
阮池倾身抱住了他,白净的脸上平静安和。
“我们会越来越好。”
-
期末考试结束,迎来寒假。
小十几天的假期,阮池报了个补习班,拉着沈星一起,每天早出晚归淹没在题海,堪称丧心病狂。
沈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明明是很不可理喻的事情,可看着阮池的眼睛,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
期末考的成绩没两天就出来了,阮池的补课计划没有白费,沈星的成绩提高了一大截。
直接从年级前三百后冲进了年级一百。
刚好挂了个尾巴。
成绩出来那天,阮池破天荒露出了久违的笑颜,看着成绩单是发自内心的欣喜雀跃,沈星注视着她,突然觉得这一切都是有价值的。
“沈星。”阮池抬头,脸上笑意盈盈,沈星忍不住弯了嘴角。
“嗯?”
“我们明天去爬山吧。”
“哪座山?”
“合黎山。”
“去山上干什么?”
“看日出。”
想和你一起看那冉冉升起的太阳。
看看那光芒万丈的希望。
想和你做——
所有平凡且美好的事情。
“好。”
第20章
合黎山在水溪最偏僻的郊区, 坐公交车过去要一个多小时, 再加上爬山,路程大概半天。
阮池和沈星是晚上十二点开始出发,水溪人少,合黎山虽然日出景观很漂亮, 但夜爬的人却不多。
山里建设的都很完善,通往山顶修有整齐的台阶路,两旁路灯照明, 再加上偶尔路过的其他行人, 夜里也不觉得害怕可怖。
四周很安静,爬到半山腰,阮池走两步就开始停顿,沈星背着包,站在前头等她。
夜里最冷的时候, 两人热得脱了外套, 手脚都暖意融融。
因为阮池体力问题,他们速度很慢,走走停停,抵达山顶已经是凌晨四点,离日出仅剩一个多小时。
阮池很坚强的撑了过来, 没有向沈星求助。
山上温度更低,天黑漆漆的,仅靠路灯照明,四周山峰轮廓影影绰绰, 像是一团墨迹,黝黑浓郁。
山崖边有块巨大石头,沈星爬了上去,接着伸手过来拉阮池。
没有运动,方才身上的热气一点点散去,有冷风吹来,阮池冻得搓了搓手,沈星翻出包里的毯子给她。
“裹着。”他看了眼手机,“还要一段时间,你先睡一下。”
“你冷吗?”阮池裹着毯子仰头看他,未等沈星回复,又道:“我们一起吧,暖和一点。”
沈星迟疑,低头看了眼。
毛毯很宽大,当初带的时候就考虑体积问题,只带了一条,原本也是想两个人凑合一下,但不知道为什么,到了此刻又有点犹豫。
“快点。”
阮池干脆拉开了毯子,沈星吸了口气,坐在她旁边。
两人肩膀挨在一起,紧紧裹着毛毯,彼此的温度渐渐在里头融汇交织,暖意一点点蔓延。
寂静空旷的山顶,天空星子闪烁,凉凉的风偶尔吹过,遥望着远处隐藏在黑夜中的山影。
疲惫过后得到休息,睡意慢慢上涌,阮池眼睛重得快要睁不开。
肩膀上落下重量,沈星侧头,阮池已经靠在他身上睡着了。
路灯在她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刘海有几缕掉下来挡住了眼睛,阮池睡得毫无知觉,累极了的模样。
沈星伸手,摘掉了她脸上歪掉的眼镜,接着把她头发挽到了耳后。
阮池中途醒过来了一下,不知怎么了,正在做着的梦突然结束,大脑倏忽清醒,她睁开眼,看见了依旧黑漆漆的天,和靠着她睡觉的沈星。
他的头搭在她头顶,两人刚好互相支撑,阮池不敢动,生怕惊醒了他,未曾退去的睡意袭来,她困顿的眨了眨眼,又沉入梦乡。
再次惊醒,是沈星在旁边叫她,阮池睁开眼,面前天空是一片暗蓝色,中间隐隐透出了浅淡橙红。
“太阳快出来了。”
沈星轻声说,阮池在毛毯上蹭了蹭,仰起头闭着眼睛抿嘴笑,头发被弄得乱糟糟,一副还未睡醒的模样。
“好困啊。”她小声嘟囔了一句,接着头一歪,又倒在了他肩上。
“星星…”
“…你叫我什么?”沈星停顿呆滞了一瞬,方才垂眸问她,阮池闭着眼睛笑得更开心,却不回答。
“说话。”沈星推了推她。
“星星。”
这下是吐字清晰地一声,沈星愣住,整个人被一种陌生的情绪掌控,浑身涌起莫名的战栗。
“不准这样叫我。”
他低低的说,只是毫无底气的语调仿佛是小孩的抗议,阮池扬唇笑了起来,脸往前蹭了蹭,几乎贴在他颈窝。
“星星,星星,星星…”她不停地叫着,声音软绵又轻浅,沈星头皮发麻,正想要推开她时,脖颈间突然碰到了一抹柔软。
湿热温润的,有点痒,脑海中立刻浮现了少女粉色柔嫩的唇。
鸡皮疙瘩都涌了起来。
沈星一下炸了,始作俑者却自己坐直了身子,笑意盈盈的望着他。
“对不起。”阮池咬唇,满脸无辜。
“不小心碰到了。”
“…”
沈星深吸了一口气,脸涨得通红,眼睛有点发烫,他别开脸,声音闷闷的。
“下次注意点。”
阮池眼睁睁看着他一点点从脸红到了脖子根,犹如一只煮熟的虾,她拍着腿,在一旁笑弯了腰。
靠近的那一瞬间,有浅浅的牛奶沐浴露的味道,少年脖颈白而细长,柔嫩细腻。
也不知怎么了,鬼使神差,阮池就控制不住的亲了上去。
清晨山间有雾,轻纱般的白,萦绕在连绵起伏的山峰上,如同云海一般。
远处鱼肚白深蓝色的天空慢慢被橙红占据,红彤彤的太阳渐渐露出小半张脸,映衬着底下群山,雄伟而壮观。
阮池收起了调笑的心思,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幕,昼夜的交替,黑暗中天光乍现,万物轮廓逐渐显露出来。
整个世界亮了。
眼前的天空被大片金色笼罩,冉冉升起的太阳,就像是光芒万丈的希望。
沈星侧过头,看见了阮池沉浸在日出中的脸,安静,美好,恬然,被风微微扬起的发丝,刚好落在她上翘的嘴角。
-
两人下山,太阳已经升到了半空中,早晨的空气还是很清冷,带着寒意和山间的新鲜。
沈星走在前头,闷不吭声,连背影都透着赌气,厚实的棉服穿在他身上依旧挺拔利落,个子高高的,长腿笔直。
阮池一路跟在他后面,也不主动说话,就这样走了大半个小时,沈星依旧毫无反应,甚至好像、隐约、仿佛加快了速度。
阮池不干了。
下山远比上山要快,但是也要艰难得多,两只腿都已经麻了,酸软难忍,下台阶的时候甚至感觉下一秒就会软倒在地。
她停住脚步,耍赖似的一下坐在了台阶上,把头埋进了手臂里嘤嘤哭泣。
“…怎么了?”
沈星身形顿住,转过身来看她,被她这幅模样弄得拧起了眉头。
“我脚疼。”
阮池也不抬起头,死死把脸埋在臂弯中,声音带着造作的哭腔说着,说完还不忘指控。
“你走的这么快干什么,我都差点摔下去了。”
“我在山上又不是故意的,你干嘛和我生气呜呜呜。”
“…”
沈星深吸了一口气,眉眼染上无奈。
“我没有…”
“你有!”
“…”
“那你要怎么样才能不生气?”沈星妥协的看着她。
“我没有生气,你才生气!”
“…好,那你要怎么样才能不难过?”
阮池瞬间止住了哭声,从臂弯中抬起头,极力抑制住唇边笑意,假装严肃,朝他张开了大大的双手。
“你背我就不难过了。”
“不行。”
沈星想也不想的拒绝了她。
“…”
阮池这下是真的要哭了。
她嘴一扁,脸垮了下来,漆黑漂亮的眸子开始渗出水光。
“好好好,你别哭——”
沈星轻叹一口气,把肩上的包拿了下来,在她面前蹲在身子。
“我背你,快上来。”
“我不想勉强你。”
“…一点都不勉强。”
沈星从牙缝里磨出了这句话,阮池喜笑颜开的趴了上去,伸手圈住了他脖颈。
“沈星,你真好。”
她这下乖巧起来,把下巴搭在他肩上嫩生生的说,沈星已经没了脾气,背着她一步步往下走着。
“沈星,沈星,沈星…”
阮池得逞了也不安分,手指把玩着他的头发不停叫着,一声一声,能钻到人心里去。
沈星把她往上颠了颠,威胁。
“再不闭嘴就把你扔下去。”
阮池听话了,乖乖伏在他背上,感受着底下沉稳又不紧不慢的步伐,觉得此刻的世界,比方才的朝阳还要明亮一百倍。
第21章
沈星背了她一会便没了脾气, 女孩子安安静静的, 圈着他脖子不说话,脸贴着他的肩膀,一副依偎的模样。
离山脚已经很近了,行人渐多, 阮池休息够了,踢了踢腿要下来,沈星把她放在台阶上, 阮池朝他讨好的笑, 在沈星继续往前走之后,拉上了他袖子。
“我拉着你好不好,不然你走太快了,我追不上。”
沈星停顿了一下。
“我会走慢一点。”
他虽然这么说,也没有甩开阮池的手, 任由她拉着衣袖, 阮池笑嘻嘻的跟在后头,沈星依旧面无表情。
清晨的山阶上,男生板着一张脸,后面亦步亦趋跟着一个女孩,拽着他衣袖, 笑眯眯的。
其他爬山的人看见了,目光都忍不住多落在两人身上几次,脸上浮起了微笑,默默在心里感慨青春啊。
回到家, 已经是中午,阮池洗了个澡倒头就睡,一觉起来,夕阳满地。
橘红色的阳光从窗户铺天盖地涌入,洒在地板上,半边床被映红。
阮池抬眼往外看,窗外广阔的天空堆积着红霞,深深浅浅,晕开堆积。宛如布景般蓝白色的云彩,交织在一起,美丽又壮观。
阮池忍不住露出微笑,摸到旁边的手机,仰头拍了一张照片。
画面定格在屏幕中,缩小版依旧很美。
她点击,发送给了沈星。
[把我此刻的夕阳送给你]
刚显示发送成功,手机很快震动了一下,他回了过来。
[刚睡醒?]
[???你怎么知道?]
[角度]
[在床上]
[…]
[懒鬼]
[…]
那头没有再回复过来,阮池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又敲了一句话发了过去。
[我不是我没有]
[你是,你有]
沈星马上、飞快的给出答复。
[我只是一晚上没睡太累了]
阮池为自己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