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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乔初熏确实想听,景逸便将这几月查到的一些线索给她讲了,不过省略掉了那些让一般人不寒而栗的细节。
乔初熏听得十分仔细,待景逸讲完,便轻声问:“那些被掳走的姑娘,都是失踪月余才被杀掉的?”
景逸轻轻颔首:“应该是这样没错。”
乔初熏想了想,突然轻声惊呼:“那岂不是…那些七笙教的人,岂不就在这越州城里?”
景逸见她杏眼圆睁的样子,仿佛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不禁觉得好笑:“嗯。不会太远。”因为要找下手目标,应该有少数几个人,经常在城中走动。
见乔初熏眉心轻蹙,似乎显得十分忧心,景逸便勾起唇角逗她:“怎么,乔小姐是想到什么重要线索了么?”
乔初熏娇憨摇头,一边有些嗔怪的看了景逸一眼:“公子不要总是拿我寻开心。”平日里那些人总是称呼她“小姐”便也罢了,他可是大伙的主子,也跟着大家一起叫她“乔小姐”倒像什么样子。
景逸凤眸半弯,眸光更显深邃:“那你说,我叫你什么好?”说起来也是,两人从京城一路行来到这里,认识也有快四个月,乔初熏一直唤他“公子”,他则是直接说话,倒还真未正经叫过乔初熏名字。
见她唇角轻抿,一手悄悄绞紧衣角,景逸不由得缓缓绽出一抹笑:“你又不让我称呼你小姐,那叫你名字可好?”说着,不待乔初熏出声反对,景逸直接唤了一声:“初熏…”
正文 十二章 梅花汤饼
景逸房间后头,有一小汪温泉。且有一半是露天,另一半上头搭了个简易花棚,这样若是雨雪天想泡温泉,也不影响。
温泉边上,是一小片梅树,再过去便是乔初熏和小桃儿的房间。高翎以及几个影卫也住在这个院里,剩下十几个人则住在前院,这样就相当于将景逸的房间围在中间。
景逸身子一日比一日好,内力也恢复了七八成。因为城中案件频发,最近经常带着人出门。影卫们也都轮流被派出去做事,不过府里总留几个人守着,为了保证乔初熏和小桃儿的安全。
说是影卫,主要是原先在京城,景逸又是小侯爷身份,很多事不好太张扬。现在大家住到越州城,离京城大老远的,景逸也不用像从前那般总是防备着三王爷府的人,因此众影卫也都算不上影卫,每天都大大方方跟在景逸身边进出。
头一晚下了场小雪,院子里四处覆着一层莹莹雪白,温泉边上的梅花也悠悠初绽,雪白微粉的花瓣与周遭薄雪融在一处,显得极是清雅。
景逸用过早膳便出门了,高翎以及四个影卫也跟着,还有几个人被派到城中各处明察暗访。早膳是乔初熏包的小馄饨,有山药鲜肉和莲藕鲜肉两种馅儿,还有几道甜咸酱菜,以及热乎乎的豆沙包。大家伙一大清早起来,个个吃的额头冒汗,全身上下都暖烘烘的,心满意足的出了门。
收拾过碗筷,乔初熏将鸡汤炖上。和小桃儿一个擀皮,一个包饺子,做了满满两大锅驴肉馅儿蒸饺,小桃儿在厨房看火,熬粥,乔初熏则到院子里摘了些初绽的梅花。
回到厨房,将梅花浸在清甜冰冷的井水里,又倒入小半包檀香末,以及少许调味粉,开始搅拌。不一会儿,小盆里就飘散出阵阵芬芳,白梅香味清幽,檀香末则偏沉郁,两相结合,倒生出一股极别致的香味。
小桃儿一边剥栗子壳儿,一边看着乔初熏手脚麻利的和面,樱桃小嘴儿微张:“初熏姐姐,已经蒸了饺子了,你怎么还和面呀?”
乔初熏微微一笑,抬手蹭了蹭额头:“天冷了,大伙又都在外面,还是得做些热食。 超速首发”
“橱子下面第三格放的是模具,你帮我把那个梅花形状的拿来。”乔初熏一边揉着面团,一边温声唤小丫头帮忙。
小桃儿颠颠把模具取来,站在跟前看乔初熏忙活。就见她十指纤长,手上动作飞快,很快就案板上就出现一朵朵小巧精致的梅花面片儿。小桃儿捻起一朵梅花嗅了嗅,又深吸一口气:“好香喏!好像那种好贵好贵的香粉的味道…”
乔初熏唇角微弯,侧眸睨了她一眼:“小馋猫儿!”
小桃儿嘟了嘟嘴巴,细声细气的埋怨:“这可不怨我,主要是初熏姐姐你做饭太好吃了!上个月我回家给我娘还有弟妹带了几块栗子糕,他们都说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甜糕。我跟他们讲,我每天都吃得到,嘻嘻…”
乔初熏绽出一抹笑,温声道:“下次回家提前说一声,我多做一些给你。”
小桃儿吐吐舌头:“不用啦!我娘说,不可以总是从主子家拿东西。每月二钱银子,还有新衣裳穿,而且我在府里这几月,比从前还胖了,我娘都说我运气好,找了个好人家干活…”
乔初熏笑笑看了她一眼,将案板上梅花形状的面片儿收入旁边小盆,打开一旁煮着鸡汤的大锅,将面片都倒进去。只留了十来片儿,放入单独给景逸炖的那盅鸡汤。
时近晌午,天色一直阴沉,不多时又飘起细细小雪。小绿和小来各自帮忙拎了两只食盒,乔初熏也拎了一只小的,给景逸等送午膳,其余几人则留在府里看家。
街道上的青石板有些打滑,后面两人照顾乔初熏的步子,走得并不快。好在府衙距离府邸也不太远,不一会儿便到了地方。
乔初熏走在前面,抬脚踏上最后一级石阶时,突然脚下一个打滑,再加上一只手上拎着重物,另一手擎着油纸伞,还来不及发出惊呼,整个身子便直接往后仰倒。 超速首发小绿和小来一直在后面两步左右的距离跟着,见状忙上前一步伸开手臂挡了下。
乔初熏只觉脚踝一拧,身子一侧歪,半靠在小绿肩侧,手上食盒晃了两晃,却因为抓的牢,并未脱手,另一手上的伞则直接掉在地上。景逸一迈出府衙大门,正瞧见乔初熏半依在小绿怀里的情景,小脸儿煞白,眸子睁得大大的,似是受了不小惊吓。
快步走上前拉过人手臂扶着她站好,又看了小绿一眼,嗓音也有些冷:“没事吧?”
乔初熏轻轻摇头,还未开口,手上东西就被接了过去。旁边两人又是自责又是后怕,尤其小绿被景逸一个眼风扫的冷汗直冒。
景逸低头看了眼雪地上的脚印以及划痕,弯腰将油纸伞拾起来,修眉微挑:“有没有扭到脚?”
乔初熏动了动脚踝,还好,只是隐隐有些疼。抬起头看景逸,唇边映出一朵浅笑:“没事。外面冷,公子快进去罢。”
门口某位斯文公子一身墨绿色公服,看着两人笑:“哟!乔小姐又送饭来了?有没有我的份儿啊…”
说话的正是越州府尹伊青宇,这些日子跟景逸一块办案,与众人也渐渐混熟了。而且这人平日里就特别爱开玩笑,跟在景逸后头一块出来迎人,冷眼瞧着小侯爷不动声色将人拉到怀里的动作,眸中笑谑之意不觉更深。
乔初熏忙跟伊青宇行礼:“伊大人日安。”
伊青宇笑眯眯摆了摆手,走上前从一旁小绿手里接过一只食盒,偏过头看向乔初熏:“咱当朝一品小侯爷还在这站着呢,我可当不起你这声大人。以后见了面大声招呼就好,甭行礼了!”
景逸一只手拎着食盒,另一手帮乔初熏打着伞,将人半个身子罩笼在自己怀里,引着人往里走。进到后院屋里,伊青宇打开食盒上面的盖子,深吸一口气叹道:“梅花汤饼啊!小侯爷真是好福气…”
景逸侧眸瞟了他一眼,掀开衣袍在一旁交椅坐下:“也做了你的份儿,还念叨什么!”
小绿和小来将食盒放在桌上,出屋招呼众影卫吃饭。乔初熏浅浅笑着站在桌边,打开那只手柄上缠了红绳的三层食盒,先端出两碟小菜,又端出一盘蒸饺,最后是那盅放了梅花面片儿的浓汤,筷子还有小碗。
伊青宇一见有饺子吃,顿时乐的跟什么似的,忙高声招呼人从后厨把醋拿过来,再切点芫荽香葱给大伙。府衙里午膳用的早,手底下一干人早都吃完了,唯独伊青宇为了蹭饭,黏在景逸旁边等着乔初熏送饭过来。
众人很快吃上热乎乎的蒸饺以及汤饼。原本这梅花汤饼是可以当做主食的,不过因为有了蒸饺,乔初熏就没放太多面片儿,主要是喝汤,为的是借那梅花以及檀香末的香味。
果然,鸡汤较往常更添几分别致韵味,再咬一口热乎乎的驴肉馅儿饺子,肉馅儿鲜嫩微咸,蘸着酸甜醋汁以及芫荽香葱末儿,真真是香甜可口,恨不得把自己舌头都吞下去。人都说天上龙肉,地上驴肉,赞的就是这驴肉比其他肉都鲜嫩,再加上乔初熏调肉馅儿时拌的调味汁味道也鲜,更突出了驴肉原本的香醇口感。
乔初熏做吃食很注重食材的营养搭配以及食补疗效,驴肉性微凉,但补气益血,强筋壮骨,再加上眼下天冷了,很适合景逸吃。
景逸见乔初熏只吃了两只,就开始喝汤,便低声问她:“这就饱了?”
乔初熏咽下口中汤水,点了点头:“饱了。公子在外面办案辛苦,多吃一些。”
两人一起用膳时,话也比从前多些。景逸渐渐拿捏好分寸,不像从前那般总是逗得乔初熏说不出话来。这会儿听乔初熏主动劝自己多吃,心里十分高兴,便又找些话来说:“梅花是哪来的?”
乔初熏弯起唇角,乖巧答道:“就是府里,温泉边上采的。公子没注意吧,今早上开了不少。”
景逸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是么?我还真没留意。”想了想,又笑着道:“做些梅花酿罢,正好明年开春喝。”
乔初熏浅笑着点头:“好呀。”院子里已经埋了十坛子桂花酿,七坛子菊花酿,以后但凡有适宜酿酒的花儿开了,都可以采来做酒酿。这样到了第二年,大伙就能有不少口味的酒喝,做菜也能多出不少花样。
屋子里十来个影卫似是都习惯了自家主子不同平常的柔和口吻,以及与乔初熏之间的温情互动,个个站如青松不存在状默默吃饭。倒是把伊青宇看的一愣一愣的,一边打着哆嗦一边美滋滋吃饺子。
正在这时又有一人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两页纸,见到一众人或站或坐吃的热火朝天的情形,不禁微微愣住了。伊青宇端着碗喝了一大口汤,一边嚼着香软面片一边笑呵呵招呼人:“楚茴,来来。忙活一上午了,还没吃晌午饭罢?快来尝尝乔小姐的手艺,包管你尝一口就再不想吃咱们衙门里的伙食!”
景逸侧眸看了伊青宇一眼,修长的眉略带威胁的一挑,还想不想吃饭了?再过几天是不是想乔初熏将整个衙门的伙食也都包了!
伊青宇半拧过身,慌忙将碗护在怀里,眼眸弯弯朝小侯爷笑得格外殷切,想,想!一边暗自吐了吐舌,小侯爷心疼美人儿咯!
楚茴朝景逸以及自家大人行过礼,一边淡声回道:“多谢大人体恤,已经吃过了。”说完又走上前,将手里的纸张放在伊青宇坐的书案上:“大人还是吃过饭再看罢。”说完又朝众人轻轻颔首,转身出了屋子。
景逸若有所思的望着少年背影,唇角轻牵,面露戏谑睨了边上那人一眼:“倒是少年老成,不卑不亢。”那意思你小子手底下倒也有几个靠谱的人么!
伊青宇笑眯眯一脸自豪:“从杭州府李伯伯那里挖角过来的!”
众影卫正喝着汤,各自眼角一抽,挖角的事很光彩么?
乔初熏也被伊青宇的神态动作逗得唇角微弯。景逸一转脸,正看到乔初熏半垂眼帘唇角噙笑的温润模样,不觉心中一动,又带着小小窒闷…有那么好笑么?
正文 十三章 素烧鹅
接连两日雪下的频密,院子里的梅花却开得娇妍。乔初熏每日早起都会采一些已经绽放的梅蕊,留作日后做酒酿或者煮汤。
天亮的越来越晚,所幸每日寅时换班的时候,影卫们总会多点两盏灯笼。待到乔初熏起身时,到了当院就能照到亮光,打水洗漱的时候也方便许多。
梳洗过后时辰尚早,乔初熏挎着竹篮进到梅林。挑选花朵较密的枝桠,挎着篮子的手帮忙拉低一些,另一手飞快摘下一些已经完全绽开的梅花,留下那些将开未开或者还只是花苞的没有碰。
脚下踩着晶莹雪粒,不时挪动脚步向前,发出细小的咯吱声。指尖轻拈娇嫩花瓣,鼻端嗅闻清幽香味,乔初熏忙的不亦乐乎,心情却一直很好。低头看了眼肘弯的篮子,见梅花已经铺满薄薄一层,乔初熏弯起唇角,转身就要往后厨去。
将篮子换只手拎着,却见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人,深灰绣松纹的锦云靴,天青色镶银滚边的锦袍,乔初熏忙抬起头,语气却不是不惊讶的:“公子。”
景逸似是跟了这人许久,见她终于回身抬头,唇边缓缓勾出一个弧度。身后暖橙色的光映照在这人身上,肩背臂膀皆笼上一圈朦胧光晕,向来偏冷峻的五官似乎柔和许多,连带极黑的瞳都晕出点点金色。
乔初熏见他定定看着自己,也不说话,搁在身前的手有些不自在的拉了拉衣角,垂下眼轻声说道:“我这就回厨房准备早膳,早间晨风寒凉,公子还是先回屋罢。”
景逸唇角弧度更弯,半眯起眸子看着她手上的小动作:“不摘了?”
乔初熏又看了眼篮子里的花瓣,轻轻点了点头:“嗯,每日摘一些初绽的最好。而且现在时候尚早,府里梅树也不很多…”一来那些花苞摘了也没甚用处,反倒有些可惜;二来府里统共就这十来棵梅树,都摘得光秃秃的,也确实不大好看。
乔初熏说的含糊,景逸却听得明白,伸手将篮子取过来看了看,缓声道:“城外南郊有处梅园景致颇佳,等过了这两日,带你去摘梅花。”
乔初熏有些发怔的看他,不太确定景逸话中意思:“公子是想赏梅?”还是单纯为了帮她采梅花?若是后者,大可不必费那些周章,府里梅树虽然不算多,每日采上一些,用来做酒酿以及菜肴还是绰绰有余的。 超速首发
景逸淡淡瞟她一眼:“你不想去?”
乔初熏一噎,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去或不去她都没什么意见,只是景逸若起了赏梅的兴致,她总不好直接拂人好意。心思踟蹰间,乔初熏就想把篮子要回来,伸过去的手却被人直接握住,嗓音也比之前多了几分温度:“手这么凉还摘花,冻坏了怎么办?”
一边说着话,修长手指不轻不重的摩挲着冰凉指尖,顺着手腕力道将人拽的更近一些。乔初熏脸颊微烧,忙不迭的想将手抽|出来:“没,没事的。待会儿进了屋就好了。”
景逸顺手将篮子往旁边地上一扔,将乔初熏另一只手也牵过来,捧在面前细细端详。先前那些细小口子都不见了,手上肌肤一片细滑柔嫩,看来那药膏倒是时常在抹。十指纤长仿若春葱,只是略微发青,连带手背也隐隐有些青紫。拇指轻抚过手背,温热手掌则将人手指包握其中,缓缓摩挲着,不期触碰到右手食指内侧的薄茧,不禁微微拧起眉尖。
乔初熏先是顺着景逸动作看向被人毫不怜惜扔到一旁的篮子,眼看着花瓣颠了两颠,倒没洒出来多少。刚安下心来,却就被景逸接下来的举动弄得心头震颤,白皙眉心微蹙,十指微微曲起,手腕不断往回拉扯:“公子…”
一连多日两人之间相处都挺融洽。景逸不似从前那边多方逗弄,言语举止都规矩得很,偶尔蹦出的只言片语却很是体贴人,让乔初熏觉得格外窝心,对这人也渐渐恢复最初那段时间的印象:虽然性子冷淡,心地却着实不错,也懂得为人着想。不想今日一早梅林偶遇,原本话还说的好好的,怎么冷不防地又回到之前那种情形了…
拇指在那道薄薄的茧子上来回抚触着,景逸抬眸,看着眼前人略显慌乱的神情,温醇嗓音不觉透出淡淡怜宠:“到这才有的?”看位置应该是做菜时握刀磨出来的,而且很薄,应该也就三两个月的时间。
乔初熏眼睫轻颤,曲起的手指不断将人手掌往外推着,却又不敢有太多接触,有些无措的答道:“没事的,做饭久了总会有的。”
正说着,就听稍远处响起小桃儿有些胆怯的细嗓:“初熏姐姐,我已经把馄饨下锅了,包子也热上了…”
两样吃食都是头天就做得的,早上起来分别下锅,很快就能吃上。 超速首发小桃儿在厨房左等右等都不见乔初熏,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有别的打算,便先按照头天晚上说好的,帮忙将东西准备好,再出来寻人。未想景逸也在梅林,而且远远看着,两人似乎还挨的挺近,小桃儿冒着被公子嫌厌的危险,怯生生说出这么一句话,打算看情形不对就赶紧跑。
乔初熏忙借着小桃儿的话劝道:“公子先回屋罢,我得赶紧过去给大伙准备早膳,迟了就耽误你们忙正事了…”刚才距离这人稍远,再加上天也还黑着,乔初熏尚且没留意到。被他拉近些才发现,这人肩头衣衫覆了薄薄一层白霜,几绺发梢儿也沾着细小霜凌,显然之前就出过府,也不知在外面呆了多久,刚才回来的。
景逸看着眼前人微微泛红的脸颊,以及一直躲避着自己视线,睫毛不住颤动的眼眸,沉默片刻便松开手掌。乔初熏忙退开两步,微一福身,拎起篮子朝小桃儿的方向快步奔去。
…
中午照例做好饭食给景逸以及众影卫送到府衙。天色一直阴郁,细小雪粒簌簌下个不停,打在伞上发出细微响声。街道两旁早已经一片银装素裹,正是吃晌午饭的时辰,卖热茶以及烤红薯的摊子前都排着长长的队,道上也略微有些拥挤。
小来和小杯一个走在前面,帮乔初熏挡去一些拥挤人群,另一个照例在后面跟着。路过一处卖茶的摊子,未想一人端着茶碗行色匆匆走来,脚下一滑,那人“啊呀”惊呼出声的同时,手里茶碗已经脱手而出,直接朝乔初熏身上招呼过去。接着就听“噗通”一声那人仰面朝天,摔得结结实实,一双眼却很是紧张的看着乔初熏的方向。
身后小杯忙将乔初熏往边上一拽,前方小来则拎起手里食盒一挡,滚烫茶汤瞬时洒了一地,有一些还溅到小来的靴子上,茶碗也应声碎落。那人不过二十出头年纪,一身书生打扮,见此情况忙挣扎着起身,也顾不得拍打身上雪水,上前两步朝几人深深一揖,有些抖抖索索的说道:“实在抱歉,小生刚才走得太急,没注意看路,让小姐受惊了。还好两位大哥身手着实了得,否则若是累得小姐被烫,伤了冰肌雪肤,小生实在是罪过…”
小来一双鹰目将人一番打量,神色一直凛冽,又跟小杯交换个眼色。后者冷声截断年轻书生没完没了反反复复的致歉:“行了,以后走路注意看着点。”
乔初熏唇角轻抿,朝这人微一颔首,示意无妨。之前确实被吓了一跳,好在身边有两名影卫护着,倒是一点没伤着。只是这人…
三人继续朝前走着,小来偏头看了乔初熏一眼,温声道:“乔小姐,没吓着吧?”
乔初熏摇了摇头,眉间仍有淡淡困惑:“没事。刚刚那人…”
小杯与小来交换一个眼色,轻声道:“不过是个鲁莽之徒,乔小姐不必挂心。”
乔初熏转脸看了他一眼,抿着唇角没有说话。刚刚那人拱手作揖的时候,她明明看到他虎口处以及指间的暗黄薄茧,那可不是读书人会有的…
到了府衙门口,就见景逸以及伊青宇已经站在大门外等了,后者挑一挑眉,靠着门柱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乔小姐你可来了!我一宿没睡上觉,朝食也没用,就等着你这顿午饭救急的…”
景逸上前将乔初熏手里的食盒接过来,另一手虚环过纤细腰身,拥着人直接往里走,压根不让人有给某人问安回话的机会。一边朝伊青宇甩了个冷眼过去:“早上那会儿可是给了你时间用朝食的,是你自己不吃。”当着人面告这种状是什么意思?还真想往后到他家蹭朝食吃不成!
伊青宇呵呵一笑,伸手从一个影卫那接过一只食盒,颠颠跟在一旁,目中流露出谄媚之色:“乔小姐,我听说你包的馄饨特别好吃,还有莲藕肉馅儿的?”
乔初熏微微一笑,温声答道:“嗯。伊大人若是喜欢吃…”
“不用管他。”景逸有些冷淡的把话截过来,“我记得伊大人不喜欢吃馄饨的,是吧?”
伊青宇眨了眨眼,原本理直气壮的情绪在景逸冷眼瞪视下愈发萎靡下去,僵硬的牵起一边嘴角:“呵呵,本府确实,对馄饨不太感兴趣…”
谁知景逸刚转过脸,伊大人又觍颜朝乔初熏笑得明朗:“过些天就冬至了,不知介时是否有幸,尝尝乔小姐包的饺子?”说着仰头长叹一声,故作落寞道:“本府来此上任不足一载,人在异乡无亲无故,家里也没钱给说个媳妇,去年大年夜连个饺子都没吃上一口,正月十五只到街角买了碗酒酿浮元子,那馅料漏了一碗,酒酿还是苦的…”
乔初熏正走在景逸和伊青宇中间,眼见人越说声音越低,眉眼间神色愈发苍凉,不禁心头一软,转过脸看向景逸:“公子…”
景逸轻哼一声,拉着人走的更快一些:“来时记得买些地羊肉,要城里最好那家馆子的。还有上好的秋露白,你知道我家里多少口人,按人头买!”明明兜儿里揣着老些银子,老子家也是富得流油的,一天到晚竞琢磨着跟他这被贬的小侯爷蹭饭吃,不狠狠刮这小子一笔,都对不起一方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