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就不是喜欢出汗的那种,以前夏天的时候,别说身上出汗了,她不裹地厚厚地已是不错了。如今坐在学堂里头,感觉就像坐在大蒸笼里头一般。
卫氏看着姑娘鼻尖点点汗珠,便是伸手点了下她的鼻子,好笑道:“哪有你这般娇气的,这都还没到三伏天呢,就不愿上学了?要是让承哥儿和启哥儿知道,我看你这个姐姐做的还好意思不?”
阿璇嘟着嘴,便是呜呜呜地哽咽了两声,要说这冬天冷的话,她还能忍受些。可这夏天不仅热,身上还不时出汗,她这样爱洁的人,岂能容忍身上出汗。这只要稍微有点汗,她就像洗澡,如今更是恨不能一天到晚泡在水桶里才好呢。
“好了,好了,”卫氏极少阿璇跟她撒娇,如今女儿性子变了,她这才发现自家姑娘竟是这般娇的性子,她自然乐得宠爱。
卫氏见她伏在自己膝盖上假哭,便假装板着脸问道:“如今你倒是不怕热了?”
阿璇这才抬起头,只是起身时候,鬓角的发丝被汗珠黏在额头,卫氏伸手替她擦了擦额头,便道:“你先去洗个脸,娘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一听有好消息,阿璇便立即起身,乖乖地随丫鬟到外间梳洗了一番,待她进来时,神色倒是比刚才好了许多。
卫氏见她一洗方才的疲倦,总算露出神采,这才说道:“我已同你祖母说过了,让你去温泉庄子住上几日,也好请季神医治了你额上的胎记。”
阿璇都不知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卫氏如今称呼季铭都是季神医,季神医,显然是对他深信不疑了。
“娘你要和一起去吗?”阿璇问道。
卫氏虽是迟疑,却还是点了点头。说到底她这心里自然是想和阿璇一块去的,但是顾应承和顾应启两人,如今上着蒙学,自然是不能请假的。若是卫氏去了,他们两在家便没人看顾。
“那弟弟和我们一起去吗?”阿璇立即意识到这个问题,便开口问道。
卫氏语气中虽尽是为难,却还是说道:“娘让人在家看顾着他们,娘得陪着你一块,待把你脸上这胎记去了,娘可就再没心事了。”
“可弟弟们在家这可怎么能行?”阿璇立即不同意道,若是杨氏个疏朗大方的长辈,她还放心呢。
可顾应承他们刚揍了顾应昌一顿,估计杨氏这会心里还对他们两人恨得牙痒痒呢。若是卫氏不在家,他们两人哪有什么自保的能力。
于是她立即便说:“我去的是娘陪嫁的温泉庄子,庄子上都是娘的陪嫁带来的人,定然会好生照顾女儿的。可弟弟们年纪还小,如今还需要娘照看呢。所以娘就在家好生待着,等我变漂亮了回来。”
卫氏听她这么一说,还是有些犹豫:“可娘还是不放心你啊。”
“这治病估摸着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娘亲也可以承哥儿他们来看我啊。”阿璇抱着她的手臂便撒娇。
阿璇劝了好一会,卫氏这才勉强点头。此时卫氏脸上还带着愧疚之情,阿璇立即玩笑道:“其实女儿也是想趁着这样的机会,在庄子上好生玩一玩的。若是娘跟着我去了,定然要看着我,不让我四处乱跑的。”
卫氏见她这般促狭,当即便笑了,摇了摇头,无奈道:“就你鬼灵精。”
待当晚顾应承和顾应启两人得知,姐姐居然明天就要去庄子上时,跑到阿璇的院子里头,便是抱着她的腰就是呜呜呜。
不过考虑到顾应启如今假哭的功力越发了得,阿璇还是勉强狠下心肠,说道:“好了,启哥儿,姐姐很快就会回来的。等姐姐回来,就成为漂亮的姐姐。”
“可是姐姐现在也很漂亮啊,”顾应启忍不住抬头看着她说道。
阿璇忍不住笑了,不带你这么犯规的。果然这姐姐当的太好,也是一种甜蜜的折磨,你瞧弟弟们没了自己,就跟塌了半边天一样。
于是半边天顾令璇,便收拾收拾包袱去了庄子。
阿璇去了庄子上时,卫氏又派人去请了季神医一趟,谁知季神医说了,给阿璇配的一味药还没配全,待配全后,便会亲自前往庄子上为阿璇治病。
卫氏只得又派人知会了阿璇一声。
阿璇自然是乐得高兴,因为她不知自己要住上多久,不仅带了碧鸢和碧竹过来,连院子里的二等丫鬟都带了过来。好在庄子上本就有不少人,再加上庄子后面有一片活水池子,阿璇不知道有多喜欢呢。
这池塘里头种了一大片荷花,这会正是荷花要盛开的季节,放眼看过去,便是接天莲叶无穷碧,而依旧是花骨朵的荷花,这会有着含苞待放地美。这荷花尖尖的粉色已露出,远远看过去,便是一片绿色之中,露出一点点粉尖尖。
“这个船可以用吗?”阿璇走在河边时,便指着拴在岸边的乌篷船,饶有兴趣地问道。
这样的乌篷小船也算是江南的特色吧,这会正是夏日,上了船也可以躲在乌篷里面,倒免了灼热的太阳。
“当然可以,我前天还摇着船到对面去呢,”旁边穿着青布褂子的小丫头,立即说道。
旁边的碧竹立即便斥责道:“没规矩的东西,姑娘说完是你能抢着回答的吗?”
经碧竹这么一训斥,小丫头就知道自己又做错了,当即垂下头,不过她倒是个心宽的,这会也没出现泪眼汪汪的样子。就冲着这样,阿璇都觉得她应该喜欢这姑娘。
如今这年代,能找出这么一个豁达的姑娘,还真的挺不容易的。
这姑娘叫小婵,是这庄子上管事的女儿,能做这庄子上的管事,自然就是极得卫氏信任的。因为他的女儿左小婵就被派到姑娘身边伺候着,而对于这个空降兵,碧竹很有危机意识。
不过碧竹也没刻意为难她,因为左小婵真是一丁点规矩都不通晓。大约是自小在庄子上自由自在地长大,没在主子跟前伺候过,因此小婵还挺单纯的。
“你会撑船吗?”阿璇笑着问她。
左小婵被训的有些怕了,没敢立即回答,待抬头看了碧竹一眼后,这才犹犹豫豫地说道:“我会。”
碧竹正又要教训她,在姑娘跟前应该自称奴婢。
谁知阿璇便兴奋地笑道:“那好,你撑船带着我们到对岸去吧。”
“小姐,这怎么能行,”碧竹立即露出惊慌的神色,当即便反驳道。
这会没长辈在这,阿璇可不怕她,笑着就说道:“那怎么不行了,不过是坐船而已。”
“要是跌落到湖中,这可怎么办,”碧竹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得,就是不同意。
阿璇又转头问小婵:“你会凫水吗?”
“我会,我打小就在咱们家的这个塘子里游泳,”小婵的母亲就是个水乡姑娘,所以她也极会游泳。
“你瞧她又会撑船又会游泳,就算咱们掉下水了,她也可以救我们上来的,”阿璇安慰碧竹说道。
而此时小婵用力点头,表示自己确实很厉害。而碧竹经过阿璇这么安慰,反而更加害怕,再看到小婵点头,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好了,上来吧,”阿璇拉着碧竹就上了船,而小婵则是解了绳子,随后也跟着跳了上来。
碧竹是个旱鸭子,光是看着外面金色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都觉得头昏眼花地,如今坐在船上,水波一荡漾,这船身便来回摇摆,吓得她抓着阿璇的手便不放。
阿璇是会游泳的人,自然不怕坐这小船,她嫌坐在这船内不过瘾。待船到了中间时,她干脆到了船外,将手掌放在碧绿的河水之中。在这样没有污染的年代,水波清澈碧绿,还能看到水下游动着的小鱼。
“这池子里还有鱼?”阿璇惊喜地问道。
小婵一边摇着船撸,一边说道:“我爹让人在池塘里头放的鱼苗,每年都能抓上来不少鱼呢。”
“咱们还可以钓鱼啊,”阿璇登时便更开心了,白玉一样的手在水波划出一道又一道水波。
“小婵,你可以教我凫水吗?”阿璇头顶着一片碧绿莲叶,仰着头问船尾的人。
碧竹惊得险些连眼珠子都要掉下来,就连小婵这会都有些犹豫,没有立刻回答。
“姑娘,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碧竹眼看着都要哭了。
阿璇知道自己今日实在太活泼了些,便细声安慰她:“我不过是这么一说而已,再说了,就算要学也不会在这里学的。咱们庄子上不是有温泉池子,到时候让小婵在温泉池子里教我也是一样的。”
其实阿璇学游泳不过就是个幌子罢了,她自个就会。只是如今她借着让小婵教自己,日后就算说起她会凫水,那也是有出处的。
碧竹这才点头,拉着她的手便道:“姑娘,这学凫水可不是容易的,你可要想清楚了啊。”
“你这丫头,竟是比老妈子还啰嗦呢,我看你日后可了不得,”阿璇嘟囔道。
碧竹破涕而笑,便道:“只要姑娘好好的,奴婢便是啰嗦也值了。”
又过了两日,季神医便到了庄子上。这庄子上的管事是早接了消息,一听说季神医来了,便亲自到庄子外迎接。
待看见跟着季神医来的两个人时,他正有些疑惑呢。
就听季神医淡淡道:“这位是我师哥,背药箱是我的药童。”
师哥宋寒川朝管事看了一眼,直让他在这炎热的夏日里,感觉一阵阵寒意。
至于药童顾十三,则是咧开嘴,露出完美的八颗牙齿,朝着他嘿嘿一笑。
☆、第三十章
“夫人早就吩咐我,一定要好生招待神医,所以这院子一早就打扫好了,只等着神医您来呢,”管事是个嘴巴利索的,这会立马请了几人进门。
季铭朝宋寒川瞧了一眼,恭敬道:“师哥,您请,”说着,他还做了个请的手势。
管事看着明显比季铭小,却一马当先很是气势十足往里走的师哥,这个神医的师门还真是不一样,师哥居然比师弟年纪小。不过这位神医师哥的气势可是十足,瞧着便不是一般人。
宋寒川一进门便打量了周围,这庄子倒是不错。
“师哥,这边请,”管事进来的时候,见他停在门口,便赶紧在前头带路。只是他不知宋寒川的名讳,这会也只得这般叫。
后面的季铭和顾十三都忍不住笑出声,只不过宋寒川淡淡回头时,两人不约而同地又闭嘴了。
好在管事一路将几人请到了前院的上房正堂里头,又赶紧让人备了茶。没一会穿着干净褂子的小厮就端了茶水进来。
管事亲自给神医师哥、神医和药童端了茶水,待看着三人端了杯子时,便淡淡笑道:“这茶叶是咱们庄子上里头出产的,不是什么好茶叶,不过胜在新鲜,是今年的新茶。”
“庄子上还有茶叶呢?”季铭顺嘴便问了一句。
管事立即便笑了,说道:“这后山就有种茶的梯田,所以咱们庄子上也特请了人种茶,每年这产了新茶都是要送给夫人尝尝的。”
“哟,这后面还有山呢,那你们庄子可是不小,”季铭居然这会和管事拉起家常来了。
宋寒川放下手里头一口没喝的茶水,他端起来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如今他听季铭和管事在这扯闲篇,登时就觉得他这话有些多。从前还不觉得他话多,今个这是怎么了?
他疑惑地朝季铭看时,正和管事闲聊的季铭,正好接收到了他的眼神。说实在的,三爷的眼神不算差,但也绝对称不上好,就是那种不紧不慢地打量。季铭正又惊又疑,正想着三爷这眼神是什么意思时,就见他又不紧不慢地转过头去。
不过被宋寒川这么冷眼一瞧,季铭也不敢再闲扯了,立即正色道:“前两日我因要寻一味药,这才没能及时过来。如今既然来了,就请五姑娘出来吧。”
管事有些为难,自家姑娘到底是大家闺秀,就这么见出来见客是不是不太好?
季铭一眼就瞧出了管事的疑虑,立即便说:“我来便是要给五姑娘瞧病,若是连她人都见不着,这病只怕也无从看起啊。”
管事登时尴尬一笑,便道:“还请神医在此,稍带片刻,小的立即就去请姑娘。”
这庄子上也分了前后院,管事是庄子上相当于大总管这样的人物,他也是左小婵的爹。阿璇一度以为他的名字叫左冷禅。
此时他匆匆进了后院,刚到阿璇院子门口,就看见自己的女儿小婵正在门口呢,他招了招手,便道:“赶紧进去和姑娘通传一声,说季神医已经到咱们庄子上了。”
小婵这几天尽听着碧竹念叨季神医,说只要季神医来了,姑娘脸上的胎记就能消除了。
可小婵觉得吧,其实姑娘长得这样美,即便脸上有胎记,可还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人。她反倒没碧竹那般盼望着季神医来,因为姑娘病一治好了,就该回府了。
此时阿璇正在屋子里头绣书袋,走之前她答应给顾应承和顾应启一人绣个书袋的。为着这个,阿璇还特意让碧鸢带了料子到庄子上来。这两天碧鸢裁了布料出来,阿璇正开始绣呢。
“姑娘,”小婵是庄子上唯一能进阿璇屋子的人,这会进来后,挑起帘子像模像样地给阿璇行了个礼。
这会碧竹正在收拾东西,抬头瞧了她一眼,见她行礼没出差错,这才满意。
阿璇见她这模样,登时便笑道:“我竟是不知碧竹你还好为人师呢,不过小婵确实被你教导的不错。以后咱们院子里再来丫鬟,都交给你教。”
“姑娘,您还别说,这事儿还就得我来做。碧鸢姐姐性子温和,对那些小丫头总是心慈手软的。都说严师才能出高徒,交给我准没错。”
“我这一会没在屋子里,你竟是在姑娘面前编排起我了,”碧鸢挑了帘子进来,就听见碧竹的话,登时笑着说道。
碧竹一点没害怕,反倒是说:“我这是和姑娘夸姐姐你性子温和呢。”
“有你这么夸人的吗?”碧鸢无奈摇头。
小婵在一旁听她们打趣,一直到阿璇有什么事时,她才回道:“我爹方才来了,让我同姑娘说一声,季神医到庄子上了,请姑娘到前头去一趟。”
阿璇登时便停住手上的绣活,而旁边的碧鸢和碧竹都是脸上闪过惊喜之色,随即碧竹便大声道:“奴婢伺候姑娘更衣吧。”
碧鸢赶紧去衣柜拿了衣裳。
而碧竹则是扶着阿璇到梳妆镜前,今个阿璇因只在院子中,便只梳了一个乌溜溜的辫子,这会碧竹赶紧将辫子拆了,重新挽了发髻。
“姑娘,今个就穿这件芙蓉色的吧?”碧鸢拿了衣裳过来,阿璇见了便点头。
这边两人一个替阿璇挑衣裳,一个替她梳头装扮,倒是很快就收拾利索了。
待阿璇到了前院时,虽还没进门,就瞧见这正堂椅子上坐着的三人,不是说季神医的吗?怎么还捎带上两个?
“姑娘来了,”管事将阿璇请到了上座,便恭敬地站在旁边。
这两边打了招呼,阿璇这才知道,原来宋寒川是季铭的师哥?
不过这话也就顶多偏偏管事而已,阿璇是一概不信的。至于顾十三是不是药童,她看着也不像。可如今她有求于人,也只能任由这帮人编着瞎话骗人了,最可恨地是,她还得帮着一块骗人。
“既神医来了,便在寒舍住下吧,也免了这路途上的来回奔波,”阿璇客气地说道。
季铭立即蹬鼻子上脸,笑道:“既姑娘这般盛情想邀,那季某便恭敬不如从命。”
“打扰了,”此时一直没开口说话的宋寒川,突然朝阿璇淡淡点头,骄矜地客气了一句。
阿璇脸上露出笑意,淡淡说道:“师哥客气了。”
季铭登时闭嘴,再不开口了。
而顾十三则很没眼色地,也跟着说了句:“打扰顾姑娘了。”
“药童客气了,”阿璇很是一本正经地回道。
既然这神医都来了,治病的事儿总该提上议程了。
于是第二日,季铭便请了阿璇到前院,给她重新把了脉,很是仔细看了很久之后,才说道:“五姑娘,你体内的毒素已淤积许久,所以光靠药石之,只怕无法完全康复。索性这庄子上有温泉,我会开了药材,让姑娘配合这温泉水泡用。”
阿璇点头,她不懂药力,自然是季铭说什么,她便跟着做什么了。
这季铭管给阿璇看病,可另外两人显然就无所事事了。顾十三看着在临窗书桌上练字的三爷,便大着胆子过去搭腔道:“三爷,咱们怎么不去福建?”
“不是有徐炎在呢,咱们在这里也是一样的,”宋寒川闷着声音,听不出喜怒。
顾十三有些不敢问了,说实话,他觉得三爷最近真是有些喜怒不定。他算是自小跟在三爷身边长大的,说来也奇怪,他在淳王府算是个异类,说他是宋寒川的小厮吧,那也忒埋没了他。
可要说他是宋寒川的侍卫,可他这资历还是远远不够的。可他爹就说了,他是得了三爷的眼缘,是要一辈子跟在三爷跟前效忠的。
既然是要效忠的主子,那就掏心掏肺地,所以以前顾十三很敢和宋寒川说话的。而宋寒川虽然性子冷,可对他却是极宽厚的,即便他说再出格的话,他都能一笑置之。不过这几天,顾十三还真觉得自己不怎么敢和三爷这么没大没小了。
“可舟东那帮东西,未免也太猖獗了些,咱们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们去了,”顾十三很是不高兴地说道。
宋寒川原本正在聚精会神地练字,可这会难免有些意兴阑珊的。那起子小人为了讨军功,生生杀了无辜的百姓混做敌寇,向朝廷领功劳。要宋寒川说,这些人就该千刀万剐了。
可偏偏皇爷只让查,让拿了证据。之前宋寒川拼着自己的性命,用血换了证据,可送回京里头,只得了皇爷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帖子,让再查。
这还要怎么查,这不是明白白的事情?要他说不仅舟东领兵的有问题,这浙江巡抚、浙江总督一个个地都逃不过,特别是浙江总督,他可是辖管整个浙江军务的,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倒是一问三不知。
即便他真的没牵扯上这事儿,可要宋寒川说,也该治他个监管不力之罪。
他抬头道:“如今我派了徐炎过去,他办事素来稳妥,倒也不必担心。咱们如今只管蛰伏下来,待徐炎回来后,便立即启程回京。”
顾十三一听,便诧异道:“这就回京了?”
宋寒川见他这般诧异的模样,便横了他一眼,“你还不想回京,是在这江南温柔乡待得不想走了?”
“那哪儿能啊,三爷您到哪儿,我就跟着到哪儿,”顾十三立即表忠心。
“你就没点旁的事儿做?”宋寒川见他死赖在自己面前,就觉得心烦,开口就撵人。
顾十三素来是个厚脸皮的,也不怕他赶,还赖在他跟前,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谁知不知怎么就提到阿璇了,他说:“咱们就算走,也得季先生给顾姑娘看好了病吧?我看这个顾姑娘真是可怜,小小年纪就被人这么坑害,也幸亏遇到了季先生。”
宋寒川听他一口一个顾姑娘叫着,心里头竟是冒出一团无名火,登时连口吻都不善了:“好了,我要练字了,你先下去吧。”
顾十三没想到他突然这么干脆利落地赶人,朝他看了两眼,眨巴地眼睛,最后终于在宋寒川的一脸寒冰下败下阵来。
顾十三灰溜溜地出去了,可又没事可做,四处溜达的时候,就走到了庄子的池塘边上。这会微风一吹,湖面上碧绿的莲叶便随风拂动,形成一波又一波地‘绿浪’。
他看得有趣,便朝前面走了几步。
谁知就看见湖中心听着一只小小的乌篷船,此时船上穿着青布褂子的人,正拿着一支长竹竿子插在水里。没一会,就见她手臂一抬,就见长竹竿子顶端挂着一个长长的网兜子,此时网兜里一头在阳光下泛着银光的鱼,正在里面四处翻滚。
那人迅速将竹竿子往回拿,从网兜里头掏了鱼出来。
顾十三站在岸边,看着那姑娘在抓鱼,简直看得他心里头直痒。于是他便朝湖心大喊道:“喂,你是不是在捕鱼啊?”
湖心的人回头看了他一眼,却是没搭理他,而是又将长杆放进水里,没一会又往上一提,不过这会却是什么都没有。
顾十三又喊了两声,结果船上人虽回头看了他一眼,却就是没搭理他。
结果顾十三在她抓了第二条鱼时,扑通一声就跳进湖里了。此时湖边砸起一个巨大的水花,船上的人也吓了一跳,盯着湖里看了半天,见没人浮上来,刚要摇了船撸回去救他。
结果这会,就见一个人浮出了水面,便是很快地朝着乌篷船游过来。待顾十三游到船边时,便抬头朝着船上的人,得意地说:“我可是有浪里白条外号的人。”
他双手撑在船边,便是翻身上来。只是他上来的时候,船朝着一边歪斜,险些呀翻船。而船上的人则是睁着眼睛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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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寒川抬头望着窗外,这院子里也种着一颗树,瞧着树龄也不小了,树冠枝桠错杂,而树叶很是繁茂,因此知了的叫声就一直没听过,此起彼伏的简直跟比赛一样。
他也实在是静不下心练字,干脆出门走走。可出了门,到了院子里,都没瞧见顾十三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