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森拨开人群走近了爱娃,蹲下来,脸上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意。
“是……心脏么……”爱娃颤着声音问。
周筹咽下口水,轻声道:“别怕,这个出血量,应该是肺。”
爱娃咳了两下,苦笑了起来。
很快医护人员来了,爱娃的保镖也赶来了,周筹这才松开了手坐在地上,看着爱娃被抬走。
整个生日宴会不欢而散。
其实这种枪弹和流血的场面周筹不是没见过,也曾经有并肩作战的国际刑警倒下,但是在现在的场合,周筹不能装作太镇定。
他坐在原处,染血的双手搭在膝盖上,一副呆滞了的模样。
卡特示意保镖过去把周筹拉起来,没想到安森却做了一个手势让卡特和他的人离开。卡特顿了顿,还是带着他的人走了。
露台一片安静,只有地面上留下的鲜血和碎片证明刚才发生过的一切。
安森浅浅一笑,点了一根烟递给周筹。
周筹摇了摇头。
安森在他身边坐下,抽着烟吐着烟圈,“这是常事,如果爱娃会死,我打赌她在这之前已经有无数次的心理建设了。”
“……那么你呢?你也无数次想象自己会怎样死去吗?”周筹嗤笑了一声。
“我不会去刻意想,因为我终归是要死的。想与不想,那天都会到来。”安森把香烟再度递到周筹面前,“你真的不用?”
第22章
“不用。”周筹摇晃着起身。
“其实我想告诉你,今天看着你和爱娃跳舞的时候我就有些嫉妒。很想把你带到一个无人的房间,握着你的手和你一起跳舞,时间就像罗盘一直无止尽地旋转下去。”安森的声音轻的就像不存在。
“……你不觉得现在的这个情况不适合说这些吗?”
卡特为他准备了一间客房,他站在洗手间的镜子面前,看着镜中的自己。他忽然发觉已经记不清楚自己原来长的是什么样子了。
手中的鲜血沿着水流没入洗手池中,消失不见了。
周筹走出洗手间,却看见客房的床上放着一件干净的衬衫,质地优良,设计优雅而不浮夸。这样的品味明显不是屋主卡特的。
“喜欢吗。”安森靠着门口问。
周筹毫不介意地脱下自己染血的西装,解开衬衫的扣子,背对着安森,露出了他满是疮痍的后背。炸弹爆炸时留下的疤痕虽然说不上触目惊心,但是被其他零碎的伤痕衬托起来,让人觉得眼睛都疼痛。
“是那次爆炸留下的伤疤吗?”安森轻声问。
“是的。”周筹不紧不慢系上扣子,不自然肌肉紧张,因为他感觉到了安森的靠近。
对方竟然从后面搂住了他,周筹冷声道:“罗伦佐先生,你的这个拥抱我想并不合适吧。”
“为什么?”安森覆在周筹耳边,温热的气息扫过他的耳廓。
“我不是女人。”周筹很想一个过肩摔将对方摔下楼去,但是他知道安森·罗伦佐身手了得,最重要的是万一自己出手令对方想起什么来,那就前功尽弃了。
“这和男人还是女人无关。”安森轻轻吸了一口气,用吟唱一般的语调说,“我有时候在想,我对你这么关注,是不是因为你曾经和他经历了同一场爆炸。”
“什么?”周筹微微一颤,心脏狂跳了起来。
“以前有一个国际刑警的警员,他曾经在两次爆炸中救过我,当然……有一次就是我自己设计的。”
“罗伦佐先生,我没有兴趣与您讨论这些。”周筹只想他别再提过去的那些事情,因为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会任由这家伙被炸死!
而安森却像是根本没听见周筹说的话继续自言自语,“他吃廉价牛排的样子很有趣,我不能理解那么难吃的东西他就像是在品尝高级鱼子酱。”
“不是所有人都像您一样对生活的每一丝每一毫都精益求精。”周筹不以为意地说。
安森的唇角掠起,手指在空气中点了点,“这和我对生活的追求无关。他在百米高空抓着我的时候,我像是磕了药……竟然有一种漫步云端的错觉,丝毫不觉得有可能会跌下去摔成肉泥。只是那第三次爆炸,他没有躲过去。听说他被炸的面目全非,尸体也要依靠DNA才能辨别出来。而理查那个混蛋竟然问我要不要去看他的尸体。我……为什么要去看他残缺不全的样子?”
那一瞬间拉长的语调略显寂寞的音质,让周筹的心脏一抽。如果安森仍然在撒谎,那么他确实到达了谎言的至高境界了。
“你说的就像你爱上了那个国际刑警警员。”
“我不认为那是爱。”
“哦,那就是‘兴趣’,就像你现在骚扰我一样。”
“可是兴趣,会让人心痛吗?”安森喃语道,仿佛真的对周筹有万般珍爱一般。
“罗伦佐先生,我很累了,没有精力再继续配合您的游戏。”周筹用力拉开了安森的手,拎起扔在地上的西装,潇洒地挂上肩膀走了出去。
幻觉一般,安森落在他背后的视线,真的很疼。
上了车,耳朵里传来莱斯利的声音。
“你没事吧。”
“我没事。传给你的文件有用吗?”周筹扯了扯衣领,心中莫名的烦闷。
“很有用,之后几天卡尔?李普曼将会很忙。”
周筹回到杨氏,杨锦告诉他爱娃已经脱离危险了。这让周筹略微呼出了一口气来,但是随即产生的问题也令他头痛。他要如何向爱娃解释自己的“身手不凡”?在当时的那个情况下,自己如果不出手,恐怕也逃不掉被杀手灭口的命运。
“莱斯利,看来我又有麻烦了。”周筹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莱斯利竟然还保持通讯,“那就出来喝一杯。”
他们喝一杯的地方不是某个酒吧,也不是什么俱乐部,而是在一个足球场。
没有灯光,只有头顶的星光忽明忽暗。整个球场一片寂静,莱斯利与周筹一人提着一袋啤酒坐在球场边,拉开易拉罐就是豪饮。冰凉的液体灌进喉咙里,爽快的连呼吸都舒畅许多。
“我觉得有点累了,这个身份让我畏首畏尾。”周筹仰望着天空说。
“因为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弥补吗?”莱斯利没有周筹那般豪迈,只饮了两口。
“是啊,爱娃那边我不知道该如何交代。她不是个傻女人,我解释不了情急之下的身手。”周筹苦笑着摇了摇头。
莱斯利与他碰杯,冰凉的嗓音和啤酒的温度意外契合,“我和你打赌,她不会要你的命。如果她真的要揭穿你,你就做回周筹吧。”
“敬早已经不存在的迪恩?杨。”周筹笑着,像是被轻风扯起的唇线。
那天,周筹喝的很多。他明白那是因为莱斯利就在他的身边,他不用担心自己因为喝醉而暴露身份。因为在只有他和莱斯利的时候,他可以放心地做回周筹。
周筹对着莱斯利说了很多,一个晚上十几罐啤酒就下肚了。喝着喝着,他整个人都斜到了一边,脑袋磕在莱斯利的肩膀上,整个人有一种飘然的感觉。
“我觉得我有点醉了。”周筹嗤笑了一声。
“没关系。”莱斯利的手掌轻轻覆在周筹的额头上。就是那句“没关系”,冰凉的嗓音混合着酒意在着喧闹的世界里让周筹无比安心。
“嗯……”周筹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是被莱斯利扶出足球场的。
“别送我回杨家……”周筹迷迷糊糊地说。
“嗯。”莱斯利明白周筹醉醺醺地回去杨家会让杨锦担心。
莱斯利将他送到了一家酒店。替他放水洗澡。
周筹虽然有些醉,但还没到完全没意识的状态,“没关系……莱斯利,我可以自己洗澡……你回去吧……”
浴缸里的水已经放好,莱斯利走到床边替周筹脱下外衣,“万一你淹死在浴缸里了呢?”
周筹噗嗤一声捂着肚子大笑了起来。
“那么我死的时候是周筹还是迪恩?杨?”周筹撑起上半身,他的双眼微垂,而莱斯利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却又别过脸去。
周筹爽快地自己脱了衣服,露出他满是疤痕的上身,只穿着一条底裤摇晃着走进浴室里,直落落跨进浴缸,躺下之后想到了什么一般将湿漉漉的底裤从水里脱下来扔在白色的瓷砖上。门没有关,莱斯利走了进去,脚尖触上那条底裤停了下来。周筹正极为享受地躺在那里。
莱斯利走到浴缸边侧坐下来,“我知道你肩上和胸前的伤疤是被炸伤的。那么你腿上和胳膊上的呢?”
“嗯?”周筹缓缓抬起自己的胳膊看了看,“哦……这些啊……我倒霉啊……是安森·罗伦佐家的炸弹爆炸的时候,我为了救他被他家的吊灯碎片划伤的……最可气的是那个炸弹竟然是他自己装的……”
“一切都会好的,周筹。”
“嗯……”周筹就躺在热水中睡着了过去。
莱斯利维持着侧坐的姿势,手指轻轻触上周筹肩膀上的伤痕。时间沉浸在莱斯利目光的柔软中。
几天之后,周筹接到了爱娃打来的电话。
“我受伤了,你不是应该来看一看我吗?”对方的声音里含着笑意,但是周筹不会傻到凭对方的声音来推测她真正的情绪。
“我当然想来看看你,下午怎么样?”周筹没有给自己找多余的借口。
“好啊,记得带满天星给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看见这种花。”
“没问题。”
下午,周筹去买了一大束满天星,前往爱娃所在的医院。
她住在VIP病房里,整一层楼都被清空了,保镖林立,在进入爱娃的病房之前,周筹被他们非常严密的检查了一遍,连手表和钥匙都摘了下来。
走进病房,爱娃靠坐在那里,脸色依然苍白,但是双眼却非常有精神。她朝周筹微微敞开双臂,“哦,迪恩。”
“嘿,你好些了吗?”周筹亲了亲她的脸颊,在床边坐下。
“谢谢你救了我,不是你的话,那枚子弹会直接穿过我的大脑。”爱娃笑了起来。
“啊哈,那个杀手把枪亮的太早了。”周筹颔首笑着。
“不,是你的反应太快了。我问过我的保镖,即使是他们也未必能做到向你一样掀起桌布来虚晃杀手,做不到用餐刀刺中他的手背,做不到在夺得手枪之后冷静地一枪命中。一切对你而言就像条件反射一般自然。最重要的是,你没有恐惧。”爱娃的表情淡淡的。
第23章
“我不是以前的迪恩了。”
“你当然不是以前的迪恩。以前的迪恩是个没什么坏心眼的浮夸少爷,喜欢华丽闪耀的东西,喜欢被关注。而现在的迪恩,冷静、自持、优雅、得体,我能找出许多褒义词来形容你。有些本质上的东西已经被替换掉了,不管你很多小动作有多么像迪恩。”
周筹以为自己的心脏会狂跳,在这西洋镜即将被拆穿的一刻。但是周筹意外地平静,这像是他渴望已久的结果。
“我更喜欢现在的你。”爱娃伸手摘过一朵白色的小花放在鼻间,“我爱娃?霍夫斯基一生经历了太多起伏,生死瞬间也有不少。我同样阅人无数,谁对我有所图谋,我看的很清楚。”
周筹捂着眼睛扯起嘴唇,是不是自己借由爱娃进入李普曼宅邸的事情被发现了呢?
“当你按着我的伤口时,你是真心害怕我会死的。如果让我流血而死或者你在我脑袋上多补一枪,根本没人知道是谁杀了我,你也可以保住你的秘密。但是你没有。你想要我活着。”爱娃淡淡一笑,“为什么?”
“大概,我真的把你当成朋友了吧。但是你不需要朋友。”
“无论你有什么目的都好,也无论你是谁,”爱娃的手掌覆上周筹的脸颊,“我希望你活着。因为你死了,就再没有人说把我当成朋友的傻话了。”
周筹愣住了,对于自己身份的怀疑,爱娃选择了沉默。
“只有一条,你招惹谁我都可以为你摆平,因为我欠了你一命。但是如果那个人是安森·罗伦佐,我将无能为力。”爱娃看向周筹的双眼,这句话的力度不容置疑。
“我……会记住你的忠告。”
从医院门口走出,周筹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他打了一个电话给自己的组长格温。
“我需要休息,格温。调整我的状态。”
“明白。”格温顿了顿,他们之间有一种默契,当周筹说需要休息的时候,就是必须要让他休息的时候。
他想要暂时放下纽约的一切,他的组织他的职责。他想要在无人知晓的时间和地方,做回周筹。
一个人永远无法完全变成另一个人。
那天,周筹完全交接了自己的工作,董事会结束之后,他在办公室里收拾自己的私人物品。
莱斯利敲门进来之后,一直倚着房门看着他。
“你的样子就像是被董事会扫地出门。”
周筹抬眼一笑,东西全部都收好了,他靠着椅背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不会一去不返了吧?”
“你就当我休年假好了。如果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假扮另一个人的话,心理医生都救不了我。”周筹伸了一个懒腰,将所有事物都交出去的时候,他感觉到无比轻松。
“忘记告诉你了,我将闪盘里的资料交给了上面。卡特?李普曼与爱娃之间的合作崩了。他在西岸的两个空壳公司还有在巴西和东欧的几个走私渠道也被翻出来了。等你年假结束回来,这个家伙应该会退出你的工作范围。”莱斯利的声音永远冷静自持,恰恰就是这种没有波澜的音调,游走在周筹的脑神经上,总有几分压迫的力度。
如果可以,周筹真的很想像他所说的那样,一去不返,在某个地方逍遥自在。
也许他现在已经打入了那个目标圈子,他所能得到的情报也比以前单纯做一个国际刑警时要精准迅速的多,但是他忽然害怕了起来,自己是不是这辈子都要行走在那刀锋之上。谈不上战战兢兢,只是害怕到最后都找不到他想要的答案。
“年假愉快。”莱斯利向周筹伸出手来。
“谢谢。”
这一次,周筹轻装减行。他知道以迪恩?杨的身份,应该是坐着豪华班机,奢侈酒店。但是这一次他想按照周筹的方式来。
他订了普通舱前往澳洲的黄金海岸。这一次他身上穿着的也不再是动则几千美金的商务衬衫,而是他在超市里购买几十美金的T恤。走进略显拥挤的机舱,周筹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他打开航班赠送的眼罩,一边睡觉一边等待着航班起飞。
这场飞行时间并不短,虽然座位狭窄,他的双腿都无法伸直,但是想到安森·罗伦佐绝对不可能出现在经济舱,他就觉得浑身都舒坦。
廉价果汁和飞机餐吃在周筹的嘴里也像是人间美味。
下了飞机,周筹拦了一辆的士,将他送到了水纹酒店。
他好好洗了一个澡,出来的时候发现手机上的一条信息。
Enjoyyour day。
来自安森·罗伦佐。周筹一丝犹豫都没有,便将那短信删除了。
好好睡了一个午觉,周筹便来到了距离酒店最近的那片海滩。还有十几天才到这里的旅游旺季,海滩上基本上都是本地人,不算拥挤。周筹抱着租来的滑板便冲进了浪花里。
今日的风不错,周筹飞驰在浪头,穿梭在浪尖,心情无比舒爽。
到了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游人渐渐散去,海风有些泛凉,周筹才意犹未尽上了岸,回到酒店里。
此时,纽约的帝国饭店中,一个穿着纯白色西装仿佛尘埃不染的男子正坐在餐桌前,撑着脑袋望着窗外。他的唇上噙着一点笑意,慵懒地端起咖啡一抿。
“理查,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穿着白色西装吗?”男子随意向后看了看,理查就站在他的身后。
“不知道,先生。”理查的表情很淡然。
安森挑起眉梢说:“理查,有空多看看电影吧。没听过那句台词吗?‘白色能将鲜血衬托的更鲜艳’。”
“哦,哪部电影里的?”
安森非常认真地托着下巴想了想,“唉呀,不记得了。看来我老了。”
“先生,听说只有一个人总是开始回忆非常久远时代的事情,才说明他正在苍老。”
“没错,我安森·罗伦佐永远活在当下。”
一位黑衣保镖走到安森身边,告诉他:“先生,卡特?李普曼先生来了。”
安森的视线转向大厅,卡特身着银灰色的休闲西装走了过来,整个人的身材看起来修长,即使是李普曼家现在负面新闻不断,这样的出场让人觉得他仍旧站在云端。
“嗨,卡特。”安森露出他完美而迷人的笑容,很明显对方没有欣赏的心情。
“是不是你?”卡特拉开椅子坐下,开门见山地问。
安森漂亮的手指敲打在桌子上,笑容逐渐过渡向悲伤,“我就知道你会怀疑我,枉费我们曾经渡过那么多愉快的时光。虽然你和爱娃联手确实会对我造成一定的冲击,但是这么有速度地揭开你的老底,我得承认自己没有这样的行动力。”
“不是你还能有谁?”
正好服务员过来,为卡特送上餐盘餐具,卡特的手指握紧餐刀,似乎随时会一刀飞过去扎烂安森那张令人倾倒却又满是谎言的嘴。
“你忘记MASSIVE了吗?如果爱娃同你合作的话,就表示他们失去与爱娃合作的机会。MASSIVE一直就和我们罗伦佐家不是很合得来,你把他们一直想要争取的盟友夺走了,他们只能拆了你的台重新保住自己的机会。”安森忽然站起身来,为卡特倒茶。本来这种事情应该由侍者来做,但是安森做起来却平添了几分亲和感。
理查扯了扯唇角,他知道安森这样靠近卡特的目的是什么——试试看卡特是不是真的敢用那把餐刀捅过来罢了。
真是恶劣的嗜好。
只是听完安森的解释,卡特握着餐刀的手指松懈了下来。
两个黑衣保镖一左一右压着一个男人走了过来。安森抬了抬手,理查就在安森身旁加了张椅子让那个男人坐下。
卡特认出了这个人,是自己的保镖之一。
“安森,你把我的人带到这里来做什么?”
“你的人?”安森将胳膊搭在那个人的肩膀上,而对方神色闪烁一副恐惧至极的模样,安森不紧不慢地开口,“我说兰瑟先生,你真的只是卡特?李普曼先生的人吗?”
兰瑟没有说话。
安森安抚式地拍了拍他,“我知道你一定是从哪里听来一些有关我的负面传闻。比如说我会把背叛者的手指一根一根切下来然后再逼他们吃下去……”
兰瑟的肩膀颤了起来。
“那些都是传闻而已。我一直致力于成为一个正经生意人,怎么会做那样血腥的事情呢?但是……”安森的目光看向卡特,似真似假地说,“卡特?李普曼先生可就未必了。”
卡特瞬间明白了安森的意思,这个兰瑟一定是其他人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瞬时,一股怒火从心中一直烧到脑门,卡特不假思索抓起桌上的餐刀掷向兰瑟。
就是他!就是他!害得自己声名扫地,被什么经济犯罪科还有国际刑警给盯上!
理查眼明手快在刀尖触上兰瑟的刹那将餐刀握住了。
卡特咬牙切齿看着兰瑟,这让兰瑟更加相信安森说的卡特绝不会放过他。
“不要杀我!”
安森的声音压低,磁性中是浓厚的蛊惑意味,“我们不想杀你,但是今天你来与我和卡特会面的事情说不定已经传到那个人的耳朵里了,你的妻子你的两个女儿会怎么样呢?现在他们还在我的保护中,如果你不愿意说出那个人是谁的话,我也没必要花人力和物力来保护他们了。”
第24章
“我说!我说!”兰瑟彻底慌了神,“威廉?古德温!是威廉?古德温!但是我没有拿到任何资料因为我无法进入李普曼先生的房间!”
“嗯,有道理。”安森摸着下巴看向卡特,“也就是说在卡特的身边还有其他人。卡特,如果我是你的话,会把自己的保镖、佣人、助理、秘书包括会计师都来一次大清洗。”
卡特的心绪逐渐平静了下来,他嗤笑了一声看着安森:“我又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把我拖下水之后,又故意把矛盾推给别人呢?我怎么知道这个兰瑟一定是威廉?古德温的人,不是你收买来欺骗我的呢?你的嘴巴里永远没有真话。”
“被你误解我可真伤心。”安森按了按自己的眉心,一旁的理查将一叠从摄像头中截屏下来的照片放到桌前。
照片上正是兰瑟与威廉?古德温在电梯里交换什么的画面。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把录像带都寄去给你欣赏。”
“你告诉我这些有什么用意?如今我已经被盯上了。只怕三个月内,李普曼家就要宣告破产了。到底是谁害的我,就算知道了我也没有翻身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