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什么?”
张微一把抓住王娜的手,让她感受自己手心冒着的汗,重重地说:
“你觉得我该知道什么,说出来!”
“就在你在售楼部里晕倒前一个星期,我也发现我意外怀孕了。”
王娜感受着张微掌心的温度。
连回忆着那段过去,她都能重新坠入到那痛苦之中。
此时此刻,她甚至要依靠着张微掌心那点温暖,才能让嘶嘶冒着凉气的内心,稍微得到那么一丝勇气。
“那时候王庭燕刚刚去上班,我的房子也买了,日子正走上正轨,我想等孕像再确定一点再说出去,毕竟未婚先孕,如果还闹个乌龙,实在太丢人…”
楼盘代理公司和一般的公司不太一样,大部分售楼员是女性。
女性员工在工作中才发现自己怀孕、不得不休假是很常见的事情,所以每当公司用人的时候,都要问清楚这些女职员准备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要孩子,好让人事安排错开休产假,不要扎堆生育。
王娜发现月事没来后,暂时没有告诉其他人,她月事一直不是很准。就在她确定自己是怀孕了以后,张微却因为怀孕而低血压晕倒在售楼部里,正式向公司打了产假申请。
“…那时候公司刚刚在准备合并,我怕你知道我也怀孕了会担心售楼部的事情,为了让你安心养胎,我和童总私底下谈了一次,说明了自己意外怀孕的事情,商讨这个产假该怎么请…”
代理公司最重要的部门就是销售部,管着所有售楼员的两个主管全怀孕了,即使公司老板再怎么心大也会头疼。
而且那时候张微都已经住院了,是最敏感的时候,王娜也只能找童总商量。
“童总说,这件事要找你先谈过以后,才能想好怎么安排…”
王娜咬着牙,下面的话,似乎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童总批准了我的产假,没批准你的?”
王娜不说话,张微只能自己猜测。
王娜摇着头,反手抓住张微的手,攥得死紧。
若只是童总没有批准她的产假,她绝不会恨张微恨成这样。
当童总和张微“商讨”完后回来,童总委婉地建议她先放弃掉这个孩子。
大概是觉得拉不下面子和女同志讨论这样的问题,童总当时是将他和张微的聊天记录拿给王娜看的。
在张微和童总的对话里,张微冷静到几乎冷酷的分析了她和王娜两人怀孕的情况,并且对现实状况做了各种对比,请童总替她转达“最好不要这个孩子”的建议。
那时候,张微已经结婚有一阵子,丈夫是著名证券公司的基金经理,前途无限且薪水颇丰,张微自己有一套房,何南飞又全款买了一套大三房作为婚房,虽怀的是双胞胎,但家里的条件足够他们一起养育后代。
怎么看,那对孩子都会得到众人的祝福呱呱落地。
而王娜,当时为了跟王庭燕在一起,父母几乎要和她断绝了关系,在他们看来,姑娘外嫁就算了,还要倒贴个穷光蛋,他们绝不可能同意两个人的婚事;
同样的,王庭燕的父母也觉得是王娜在大学里“勾//引”了王庭燕一起玩游戏,他们那好好的儿子才变得沉迷游戏,一事无成,对王娜很不满意。
除了得不到双方家长的支持和祝福以外,王庭燕在王娜口中那所谓走上正轨的“工作”,不过是在某个游戏战队里靠打游戏赢奖金过日子,谁也不知道这份没有五险一金也没有固定工资的工作,能维持到什么时候。
王娜虽在这个城市有了房子,房子却只是靠卖楼的佣金交了首付款,剩下来的房贷还得慢慢还,一旦怀孕休息,只靠基本工资过日子的她根本还不了每个月的月供;
就算她不休产假,坚持工作到最后几个月生产,想要靠售楼的高提成来填补房贷空缺,可新楼盘的售楼部往往是刚装修完成就投入使用,那些装修材料里充满着能让婴儿畸形的甲醛和苯,作为销售部的负责人,不可能不踏入这些新售楼部,如果勉强工作到最后,孩子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就算都很幸运,母子均安的生产了,可得不到双方家长祝福的两人能不能拿到户口成功结婚还是个问题;
万一孩子没有户籍,又或者月子里根本没有人能来照顾孩子和产妇,怎么看,王娜要面对的一切,都是可怕的难题。
“…如果说最初我还对这个孩子抱有希望和感恩的话,看到那些短信,我就像是被兜头泼了一盆冰水…”
王娜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疲惫地说。
“更可怕的是,虽然很不甘心,可我心里明白,那里面假设的每一种情况,现实中都有可能发生…”
她那时候只是这个城市中漂泊的芸芸众生之一,被那样的“打醒”过后,现实残酷的提醒她,她根本连拥有这个孩子的条件都没有。
和同伴的欣喜若狂相比,除了她自己,没有人祝福这个孩子的来临。
而她却可笑的去找自己的上司商量着,该如何休下这个产假。
加上那时候童总和她长谈了一番,告诉她张微的孕像特别不稳,双胞胎怀的要比普通孩子艰难,她肯定没有办法支撑到七八个月再修产假。
而恰逢合并,底下那么多人的去留和生计总是要人负责的,希望她能在张微走后,担起这个重任,否则几十号人就要丢了饭碗…
“那些售楼员大部分都跟我一样,全靠这份工作养家糊口。有些每个月要将钱寄回家里,供养弟弟妹妹读书;有些人父母一大把年纪还在外面打工,每天努力工作,只希望能分担点家里的负担…”
她苦笑着。
“我能怎么办?我能和你一样,什么都不管的拍拍屁股走人吗?我根本做不到…”
从朦胧的灯光中,可以看到王娜惨白的脸上,有一大颗从眼里滑落的泪珠。
眼睛已失去了神采,泪珠也没有干涸。
眼泪,是为了她曾有过的那些激动和欣喜。
最终,她听从了童总和张微的“建议”。
那个可怜的小生命,还未见过这个世界,就被他的妈妈送进了黑暗里。
“你之前明明那么看不起王庭燕,认为他不可能带给我安稳的生活,现在看到王庭燕成功了,却帮助他向我求婚,难道不可笑吗?”
王娜转过头,目光延伸向远处的道路。
“你曾经有多看不起我们,现在再多支持我们,只会让我越发觉得恶心。”
她讽刺地说。
坐在驾驶位的张微,脸色难看的听完了王娜的“控诉”。
愤怒使她整个人都在颤抖。
哪怕她再怎么理智,为了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打断王娜的话,为了弄清楚问题的症结在哪里,她一直紧紧地绷着自己的肌肉。
以至于等王娜说完了以后,她浑身上下都有着一种酸痛之感。
但更痛的,是她的心。
“我根本不知道你怀孕的事。”
张微一字一句地说。
“我,也根本没有,和童总分析过什么你怀孕的事。”
“你不必解释,你的电话号码,我能不认识吗?”
王娜以为这只是张微为自己开脱的说辞,对此嗤之以鼻。
“我并不恨你分析的那么透彻,你说的都是大实话。而我那时候与其说是怨恨你,不如说是怨恨我自己…”
怨恨自己不够强大;
怨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这个孩子;
怨恨自己看到了凄惨的现实、连尝试着反抗一下都提不起勇气。
“还有童总…呵…”
她冷笑着。
“那时候那么苦求我,希望我能为了奇正的那么多同事坚持下来,希望我能为了大局考虑,结果呢?我失去了孩子,只休息了三天就回来工作,结果他跟我说…”
王娜的眼神冰冷而沉郁。
“…为了大局考虑,他不能保留绝大部分的售楼员。”
大局,一切都是为了大局。
明明是被精心挑选出来的员工,为了一句大局,下面的人就像是猪狗一样被抛弃;
明明不是因为自己的意愿而降生,为了一句大局,连睁开眼看看这个世界的机会都没有;
大局,大局,大局!
所有的人都在跟她说大局!
那被牺牲的那些呢?
那些就该是微不足道、连记都不会被人记住的东西吗?
在她做过那样的牺牲后,她又怎么可能认命?
如果认命了,那个悄无声息消失的孩子,岂不是存在的毫无意义?
同样是孩子的母亲,虽然王娜没有再多说一句,可张微却奇异的明白了王娜这么执拗、这么别扭,这么倔强着要停留在职场里的原因。
就连想一想,她都能感受到她内心里的荒凉漆黯。
于是她哭了。
“王娜,那短信不是真的…”
被众人一直称赞着有“大局观”的她,平生第一次,抱着苍白着脸的王娜,泣不成声。
“我那时是拿着手机打电话时晕倒的,当时我已经失去了意识,所有人都兵荒马乱,是童总帮我叫的救护车。等我醒来以后,就发现手机不见了…”
她哽咽着说。
“…我让何南飞问过,都说没有看见,我以为是哪个姐妹缺钱,捡了我的手机换钱,就没有追问下去…”
“那时候我必须卧床,何南飞每天陪护我,整整过了一个星期,才顾上挂失的事情…”
“不,不可能…”
王娜哆嗦着,声音微弱,几乎不成字音。
一直以来,她牢牢记着短信里的每一句话,逼迫着自己要努力、要加油,要做到像张微一样,不用轻易放弃任何东西。
那一条条短信,都像是一道梦魇,提醒着她作为一个弱者,曾经如何无情的被“放弃”过,而她又无情的放弃过什么。
现在,她却来和她说,那些短信是假的?
“不,不是…”
张微的话,像是有一种无形的威力,逼迫着她想要赶紧逃离。
对,逃离!
逃离这里!
她像是见了鬼一样甩开正在哭着的张微,拼命地摇动右手边的那扇车门。
被锁住的车门嘎嘎嘎地响着,根本没办法打开。
她用尽全身力气拍打着车窗,带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愤怒,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转移掉她脑子里回响的声音。
咚!
咚!
咚!
她的手掌和指节已经因为敲打而剧烈的疼痛着,她像是疯婆子一样使劲想要从这里逃出去,她歇斯底里地尖叫着。
“张微,你骗我!我不要听你说这些,你让我出去!”
你让我出去啊啊啊啊!
第111章 甘为帮凶
王娜原本以为自己已经熬过去了。
那么狼狈不堪又充满羞辱感的过去,她曾以为已经被时间冲淡。
直到张微再一次踏入连成集团,从那一刻起,王娜清楚的意识到,她藏在内心里的痛苦和恐惧并没有消失。
那些被她放在心底的痛苦回忆,正随着她的回归,再一次被激活。
回来的张微依旧那么优秀、那么通达,她依旧能轻而易举的得到别人的支持和信赖,风光霁月到似乎没有任何阴影。
每个人都欣赏她、信赖她,即使她单枪匹马,却依旧在连成打下了可以立足之地。
在张微的身上,好像找不到所谓的“家庭”与“事业”的不平衡,她有一开始就极高的起点、别人求都求不到的一双可爱儿女,还有会为她分担家庭重担的爱侣。
王娜曾阴暗的想,公司里,除了童总和她,没有人会知道这个外表风光的女人内心里是多么的虚伪。
而她,因为提早“预知”了她的城府,所以注定不会如江山那样的天真,再坠入到那一张用信任和感情密密织就的网里去。
王娜为这样的“洞察”和自得沾沾自喜,她居高临下地看待张微和她的市场部,她的傲气和“不原谅”是她内心里最坚强的堡垒,保护着她不把内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再一次显露与人前,让人践踏。
“我已经不是那时候的小可怜王娜。”
她告诉自己。
“无论是位置还是能力,现在的我,都足以和她比肩。”
在发生那件事之前,王娜从没有意识到要“优秀”有多么重要。
她和张微一起加入奇正,一起做置业顾问,在其他人里,她们都是佼佼者,可拿在一起比较时,她却总是要差张微那么一点。
以往,她从没觉得这么“一点”有什么不好,即便她是正的,自己只是副的,提成和工资都差了不少,可她从没有计较过这些。
连她自己都觉得,如果有什么事情,非要从她们两人之中来选一个,那更优秀的张微,应该是被选中的哪一个。
她不嫉妒。
在异乡漂泊的日子里,王娜是真的把张微当成自己的姐妹来看待的。
正因为她待人以诚,所以,当被张微那样“伤”过后,当她发现张微对她,并不是她想象的那般“姐妹情深”后,她的心也彻底死了。
从那以后,她用加倍的努力和自己的傲气来与过去的“不优秀”来对抗。
每一天,她都提醒自己,自己现在的职位、现在的生活,是用什么样的牺牲换来的。
谁也不能将她从这个位置上拉下去,谁也不能让她从职场上走开…
包括她自己。
唯有如此,她的内心才能得到安宁,她才会觉得对得起这种牺牲。
可现在,张微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的。
什么聊天记录,什么“冷静的分析”,都有可能是童总精心炮制的一场骗局。
她疯狂地敲着车窗,想要逃离这个让她窒息的话题。
车窗外开始有人注意到这里,以为车子里发生了什么绑架案,迟疑着驻足好奇地观望着。
“王娜,你冷静点。”
张微扶住了她的肩膀,将她轻轻带离了车窗边。
这么轻柔的动作,本应拉不走歇斯底里的女人,可她却轻而易举的做到了。
就好像使劲想要逃离的王娜,其实只等着一双手将她拉回来似的。
张微察觉到了这种“矛盾”,这让她的心里更难受了。
“王娜,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不愿相信,但是我有办法证明我说的是真的。”
张微弯下腰,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车钥匙,重新启动车子。
她从手套箱里取出自己从没拿出来过的手机,放在了王娜的手里,以证明自己没有和外界有任何联系。
做完这一切,她踩下油门,驾驶着汽车,疾驰在城中的道路上。
被张微拉回来的王娜木木地坐在副驾驶上,没有歇斯底里着干扰张微开车,也没有表现出提防的样子。
好像此时此刻,无论张微把她带去哪里,她都已经无所谓了。
在半路上,张微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江山的电话,但两个人都没有管,谁也没有接。
现在她们这样的情况,根本没办法去吃什么庆功宴,更别说在庆功宴上面对童威。
没一会儿,王娜的下属们也打起了电话。
然后是程万里的、财务部几个会计的…
还有童威的。
当看到那最后一通来电时,王娜才终于有了动作。
她关掉了自己和张微的手机。
张微开着车,带着王娜驶入繁华街区后的一处住宅小区里。
王娜从张微一进入这个小区起,就紧张地坐直了身子,带着警惕的表情问她:“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这是她们两个获得最大成功的一个小区。
当年她们代理这个楼盘时,曾两个月就将这个楼盘售罄,开发商方特别高兴,给了她们极为优惠的价格,让她们在年纪轻轻时就置办下了第一份产业。
那时候她们情若姐妹,买了楼上楼下的相同户型,每天商量着交房后,该如何用最少的钱来装修出最如意的效果。
她们也曾同进同出,约定好即使出嫁,也要保留经常回来这里小聚的惯例。
“下车吧。”
张微在自家楼下的停车位停下车,下了驾驶位,替她开了车门。
“我带你去找真相。”
在她的背后,就是那扇让两人都熟悉的入户门,道路两旁的路灯,一如既往的,照耀着所有人回家的路。
看到那温暖的光芒,让王娜有一瞬间,几乎要掉下眼泪。
人人都说她实在太爱王庭燕,才会那么干脆地就把房子卖了给王庭燕创业。
只有她知道,在她的内心里,她只不过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可以让她下定决心放弃这里的房子,可以远远逃离张微给她种下的梦魇,让她逃离再直面这个女人的可能。
她对他的“爱”,从来都不是他们称颂的那么“无私”。
王庭燕是如此执着的要买回这个房子。
他以为只要买回这个房子,就能找回最初的自己,他甚至称呼这里为“最初的地方”…
王娜的手悄悄地伸入口袋,摩挲着找到了那枚钥匙。
“你…”
王娜神色复杂地看着这栋楼,也看着替她打开车门的张微。
“真相总是残酷的,但是活在谎言里更痛苦。”
淡淡的光晕里,张微的形象模糊而高大。
“这次你不是一个人…”
她对王娜伸出了手。
“无论是什么,你我一起面对。”
口袋里的钥匙似乎给了王娜某种力量。
她使劲地捏了一下那把钥匙,深吸口气,紧紧握住了张微的手,从副驾驶中走出。
无论是入户,还是上楼,她们始终并肩而立。
王娜紧紧地握着张微的手,那力度甚至让张微觉得有些发疼,可她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的样子,只静静地在前面走着。
她们最终在张微家的门前停下了。
看见张微将她带到了自己家,而不是楼上,王娜微微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松了口气。
她不由自主地抬头看向阶梯的位置,大概是担心楼上会有什么人注意到她的到访,所以在张微用钥匙打开门的一瞬间,王娜几乎是立刻就跟着她走了进去。
“呃,不是说你们要开庆功宴吗?”
何南飞正端着一盘水果从厨房里走出来,见到张微回来了,惊讶地问:“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当他看到从张微身后缓缓走出的王娜时,何南飞的表情更讶异了。
“咦?王娜?你怎么也来了?你可是今天庆功宴的主角啊!”
“抱歉,打扰你们了。”
王娜歉意地向他点了点头。
张微的房子和王娜是找的同一家设计公司装潢的,连格局和装潢风格都类似,乍然迈入室内,看到这熟悉的布局,王娜心中又酸又涩。
只有客厅里、沙发上,到处遍布的玩具和儿童画书提醒着她,这间房子不是她曾有过的那个“家”。
而这些提醒着她区分的儿童用具,却让她心里更酸涩了。
张微立刻察觉到了她情绪上的变化,一边从鞋柜里找出拖鞋递给王娜,一边借和何南飞闲聊转移着话题:
“王娜有些不舒服,我先带她回来休息一会儿,晚上就不去了。”
“王娜不舒服?”
何南飞下意识地看了眼另一侧的房门,但很快就表现出自然的样子。
“你们先在客厅里坐坐,我把水果给孩子们送进去,再出来给你们弄点吃的。”
“我两个孩子自从上次保姆下药以后,睡眠时间特别不正常,白天常常说着话就睡着了,晚上又经常半夜里还不睡,身边必须一直有人看着。”
张微担心地看了眼房门,领着王娜在沙发上坐下。
“我婆婆应该在里面照顾孩子,她暂时不会出来,你不必担心。”
没一会儿,何南飞出来了,带着笑意问她们:
“那你们吃了没有?我给你们随便做点吃的?”
“不用麻烦了,我等会儿和王娜出去吃,好久没坐下来聊聊了,正好找个地方聊聊天。”
张微握着王娜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那行,王娜不舒服的话,多歇会儿也行。开盘确实累,但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体啊。”
何南飞在厨房里给她们两人倒了两杯水。
穿着白色家居服的何南飞端着茶盘而来,言语殷切、细心体贴,看起来温柔而可靠,那是和王庭燕的开朗幽默完全不一样的风格。
王娜曾经特别希望王庭燕能学着“成熟”一点,能学习何南飞的稳重。
时过境迁,她却开始希望自己当时没有许下这么愚蠢的“愿望”。
“对了,南飞,你还记得我上次丢手机的事吗?我丢了多少天,到底是什么时候丢的,你还记得吗?”
张微捧着水杯子,似是不经意般提起这个话题。
王娜接过水的手突然一抖,将水撒了一点。
“没事吧?”
何南飞露出紧张地表情。
“有没有烫到?”
“没有事,水不烫。”
王娜掩饰着喝了一口,感激地说:“嗯,是温的。”
“你怎么好好提到丢手机的事?”
何南飞身处金融界,见到的事情太多,职业病立刻犯了。
“怎么,当时偷你手机的人拿你的电话号码开通过什么?你信/用/卡被盗刷了?还是手机号被绑定了什么用于借贷的APP?”
听到丈夫充满防备心的话,张微哭笑不得地锤了他一记。
“问你你就想,问那么多干嘛?”
听着张微夫妻两人的对话,王娜的心咯噔一下坠入了冰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