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另类小说上一章:请继续,爱我到时光尽头
- 另类小说下一章:无处躲藏
我的感慨太多,一时千头万绪,“学长,你和在学校里……判若两人。”
他颔首“嗯”了一声,算是对我质疑的回答。
“当然不一样。”
到了车库,我跟林晋修道了谢,又跟他的随行点了个头,准备闪人。他忽然从后叫住我。
“这只兔子,你准备怎么办?”
“我没准备留着,打算送给朋友。”
“那给我。”
我虚怀若谷云淡风清地看着他。林晋修身后的高管们依然保持沉默,只是暗地里用目光来交流信息,比如他们用看外星人的目光看我,又用诧异、震惊、想笑又不敢笑的目光看林晋修——这些一本正经的精英们这时倒更接近普通人了。各种视线交合、汇集,影响了电梯里的空气,形成了这个电梯里的气氛。凝滞,粘稠。
从他们脸上的表情看,似乎对正在发生的事情消化不良。我也消化不良。平心而论,跟林晋修相处时虽然压力大,但从来只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通常没有这么多观众。
我默默打直双臂,双手递过兔子,眼睛一眨不眨。
一身深蓝色手工西装的林晋修抱着穿粉红色小裙子的大白兔子,千载难逢,不可不看。一瞬间,内心前所未有的激荡!好想摸出手机来照相!如果把照片发布到大学论坛上,一定会让他人气大跌,被取笑一个月!
林晋修真的接过了兔子。实际上,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拿着兔子看上去并不滑稽。我想这大概是因为他忽然扬起的笑脸冲淡了喜剧效果,又或者是那只兔子在他手里就变得莫名严肃的缘故。
“设计得倒是不错。”
他扯了扯兔子耳朵,很满意地微笑;随即交给了随行人员,轻描淡写地吩咐:“放到我的办公室。”
我浑身一惊,他笑盈盈地说完下半句。
“我觉得,这只兔子很像你。放在办公室当沙袋,效果应该不错。”
我很想在他打扁兔子之前先打扁他,但是不敢。单打独斗打不过,何况他还有帮手。狠狠咬着牙,一反手拖着沈钦言的外套领口往外一阵风似的卷走,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那个让人压力很大的电梯。
第十三章火中逃生
两三个星期的假期在一大堆市场调查报告数据里很快就过去了。教授真不遗余力地压榨我等苦学生的剩余劳动力,新年假期都不例外。好在最后报告出来,教授给了我一笔小钱。问了其他几位同学,得到的都没我多。
看来我的贫困真是天下皆知。
这期间我看了安露主持的节目,四个小时的节目被剪辑成了两个半小时。我好几次看到自己傻里傻气的脸出现在观众席上,不是茫然就是呆滞——看得我气血上涌,我平时没这么呆啊,那天绝对是发挥失常!
而身边的沈钦言就生动得多,要么浅笑要么沉思,漂亮的眉眼好像在说话一样,上镜得不得了。明明我记得他跟我一样呆滞的,为什么效果差这么多!
安露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说,“像沈钦言那样天生适合镜头的男生可不多!连我们制作人看了节目后,都在问我这个小男生是谁。”
“好事啊!”我得意的心说这制作人真有眼光,“你告诉他好了。”
她顿了顿,很隐晦地开口,“这个圈子不是那么单纯。你舍得啊?”
我顿时词穷,“我还真的……舍不得。”
安露“啧啧”了两声,“我早猜到学姐舍不得,你护着沈钦言像护着心肝宝贝一样。”
“他就像我的弟弟一样,”我啼笑皆非,“不过……”
“嗯?”
“你不是说这个圈子不单纯吗?可你现在是主持人,是不是……”
安露轻笑:“学姐你担心我啊?”
“我知道你不用人家操心。”
我摇头失笑,这是我顾虑太多了。安露这样的大小姐,不欺负别人就是万幸,她绝对不是受人欺负的人。
电话挂上之后,我想又想,终于还是没把这事儿告诉沈钦言。
没什么原因,就是安露说的那句,我舍不得。
但我的不舍得并不妨碍沈钦言那忽如其来的运气。
他直接来学校找我,我从教授办公室往下看;他站在楼下的广场旁,鹤立鸡群,吸引了无数女生的目光。
我斟酌着感慨,他真是个招人注意的体质。
下了楼,拉着他去图书馆详问,这才知道他来学校找我的缘故。
当即傻了眼。
这是昨天的事情。他一如既往在曼罗工作,收工的时候一个星探模样的人问他想不想当演员。沈钦言并不当真,但对方态度实在诚恳,于是今天一早,他抽了个时间跟他去了电影公司。到了才发现,那个所谓的星探居然不是一般人,而是盖亚电影公司的一位颇有资历的经纪人。
到了这一步他还是不敢完全相信,疑虑重重。
但没想到,那位经纪人直接把他介绍给了盖亚旗下经纪公司的经理。
盖亚作为最有名的老牌电影公司之一,走到程序很合法很正规,他被介绍给了艺人总监,对方随即表示,给他提供了一份合同。
那不是一部电影的短约,而是一份彻头彻尾的艺人合同,包括了电影、广告、甚至还有音乐,他可以得到最好的策划人、经纪人,甚至还有最棒的宣传团队,完全把他当做了未来的顶级明星那样从头打造到尾——条件是那样的优厚,中千万巨奖都不足以形容,总之,足以让每个想进入这个圈子的年轻人眼红到死。
沈钦言跟我复述合同中的那些条款时,我目瞪口呆,好半晌没有缓过劲来。但身为当事者的他却比我理智得多,谈话时脸上毫无表情,没有笑意,甚至还有些凝重。
我很同意他的谨慎,但还是问了问:“你不会签了吧?”
“不会,”沈钦言心思重重,“我想先征求你的意见。”
他看重我的意见,但我对于这种合同着实不懂,好在我认识知道内情的人,当即给给纪小蕊打了个电话。
作为我母亲的助理兼秘书,纪小蕊随时随地都很忙,我们还没聊上几句,就有新的电话找她。我尽量言简意赅地跟她谈了谈沈钦言的这份诡异的合同,她十分意外。
“据我所知,这种条件的合约也不是没有先例,这两年电影圈子里最红的几个新星都是这么捧出来的,”纪小蕊说,“赵闽之,秦子青……先天条件不错,又有背景,很容易就能捧起来。”
她说的都是这两年红极一时的男女明星,但沈钦言的情况明显不是这样。
“他哪有什么背景?”我叹口气,“真要有如此强大的背景,哪里还来问我的意见?”
“这事是挺奇怪,”纪小蕊又说,“你的哪位朋友这么被盖亚看好?”
我犯愁,“我也正吃惊呢。”
“那我帮你打听一下。”
“谢谢。”
“跟我不用客气,”纪小蕊笑起来,“不过最近几个月我都在片场,不知道公司的到底有什么决策变化,晚上答复你。”
挂上电话,我和沈钦言在安静的图书馆走廊,对视一瞬,又把视线别开。
我低下头沉思,他亦然,年轻的脸上出现了一种成熟的表情,若有所思。我看到他走到了人生的岔路口,或许会遇到美丽的风景,或许会误入空寂的荒漠,或许是宽阔笔直的大道,或许是迷雾笼罩的沼泽。
我道,“这种决定你人生的大事,你自己做决定。”
他点头。
“我会的。”
但我没想到他那么快就有了答案。那天晚上我准备睡觉了,他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用很清晰、理智地告诉我:他拒绝了电影公司的合同。
他最后说:“你不必再帮我打听了。”
我斟酌:“想好了?”
“是。”
他还是以往的说话风格,言简意赅,毫不拖泥带水。
我没有多劝,我和他都清楚,天上掉馅饼这种事情是不会在这个现实的世界里发生的。
但我佩服他。有些人的处境比他优越一千倍,但依然经不起这般诱惑。
我继续睡觉,又被纪小蕊的电话吵醒了。
她说她也打听了一下,在盖亚的工作计划中,这半年完全没有捧新人的计划。但沈钦言见到的总监确有其人,这就说明合同肯定存在。更多的细节她也不太清楚,那位总监嘴巴严得很,一时半会打听不到。总之,此事透着绝对的诡异,需要谨慎对待。
我感谢她,“不用忙了,我朋友已经拒绝了。”
纪小蕊“啊”了一声,大惊:“居然拒绝了!”
“我也没想到啊。”
“做事这么干脆倒是少见,”纪小蕊很八卦地问我:“是男是女?”
“男生。”
“很帅?”
我笑:“非常非常俊美。”
纪小蕊大笑,“那么,跟顾持钧比怎么样?”
听到“顾持钧”三个字我就不自觉心跳加快舌头打结,吸了口气,敛了心神,我回答,“不能这么比较的。他太年轻啦,才二十岁出头。”
她似乎吃了一惊,“那看来是真的很不错了,其实他要真想演戏的话,为什么不带来见见梁导?”
我吃惊,“我倒是想过的……但也就是想一想,从来没试图付诸实践。这真的可以吗?”
“为什么不行?”
“那可是我妈啊,每次看到她就想起还欠她的三十万,精神压力大得不得了。当时跟谁借钱都好怎么会跟她借钱……”话没说完就后悔了,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果然是人糊涂了,电话那头的人是我妈的心腹中的心腹,怎么能在她面前说实话?大惊之下赶快补充了一句,“我的意思是,跟我妈比较陌生,不亲近。不好意思跟她提出要求。”
纪小蕊果然不做声了,有一种逼人的力量。
“我没想到,”她一字一顿,每个音节都带着穿凿铁板的力量,“你对梁导居然是这种看法?看到她居然只想着还钱?枉她挖空心思地想对你好,想补偿你!”
我迷糊了。我妈想补偿我?
纪小蕊用气愤到极点而变得匪夷所思的语气,“……对你妈妈是这样,对顾持钧也是这样,从来都是虚以委蛇?”
我彻底清醒了,第一次被人评价为虚伪,我心里很不好想。
“算了,不说了,”电话那头的她猛然来了个深呼吸,“总之,今年上半年肯定不行,《约法三章》二月杀青,然后是后期,剪辑、特效、宣传,这段时间她肯定都在忙,等片子上映后就有时间了,到时候你叫上你朋友来见她。”
她不再多言,“啪”一声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呆了好长一段时间,又缩回了温暖的被子里。
胸口好像压着块石头,当真是,长夜漫漫难以入梦。
以前跟爸爸在野外搭帐篷、帐篷外有野兽环绕都睡得尚好,现在身处温暖的、暖气充足的宿舍,反而难眠,可见人越大是越没出息了。
翻来覆去,辗转反侧,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或许是上半夜,或许是下半夜。
但何时醒来倒是印象极其深刻。
起初像是有人在我脑子里敲鼓,我的神经是鼓槌,而太阳穴变成了鼓面,醒来后才发现,那是走廊里传来的怪异呼声。我疲倦得要命,心烦气躁地睁开一只眼睛,窗外还是黑的,这么早,谁在哪里怪叫?
同宿舍的韦姗和男朋友一起去旅游了,宿舍就我一个人,连个询问的人都没有。我打算忍着噪音,翻了个身继续睡,空气中那隐约的烟火味道让我整个人从四肢到大脑瞬间清醒。
不对,是火警!
人在危急关头时的反应分为两种:一种是没反应过来而显得茫然呆滞,一种是我这样动如脱兔。我什么都没来得及想,一阵风似地直接往门口冲去,扯开门的一瞬间。只见浓烟滚滚,肆无忌惮地席卷整个走廊,顿时逼出了我的眼泪。
还好理智尚存,门口旁边就是洗手间,我抓了块湿毛巾,往脸上一遮就冲出了大门。走廊里空荡荡,隔着烟尘看过去,几乎没人。电梯是不能坐了,而且还离得远,我的宿舍在公寓楼的左侧,恰好正对楼梯口,我迅速往下冲。
去找灭火器也不可能,在走廊的另一头。
二楼的烟雾比三楼重得多,隔着湿毛巾都能闻到那种烧焦的糊味,几乎看不清路,只觉得天地间灰茫茫一片——灰的,是此时的天色,白的,是燃烧的痕迹。
一路下楼空气温度节节攀升,所到之处烟尘滚滚,我的头发卷起,皮肤炙痛,眼睛几乎不能视物。
难道靠近了火源?
到了二楼,酸涩的眼睛一扫,居然看到鲜红的火舌正舔着最近的一扇宿舍门,隔着两三米的距离,热气灼人。
犹如炼狱。
就这么一分神,脚下踢到了软软的东西,顿时失去平衡,头朝后一仰,就跌倒在地。虽然不是平生第一次摔得这么惨,但绝对是第一次领会到什么是屁股裂成两瓣,疼和烟雾逼得我眼睛立刻酸麻。这才醒悟过来,毛巾掉了。
立刻抓起掉在地上的湿毛巾手足并用的爬起来,却看到那个让我摔跤的罪魁祸首——居然是一个脸朝地倒下的女生。她的头冲着台阶,手抓着第一级台阶,而脚和大门不过一米的距离。
大概是从失火的屋子跑出来的,然后摔倒在地,就昏过去了。
我大惊,也顾不得疼,手足并用的爬到她身边。她身上传来了烧灼的味道,借着火光仔细一看,后背上大块焦炭的痕迹。
我知道火灾的时候应该自己逃命,可实在没办法看到一个人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活活闷死。我咬咬牙,扶着她的头,抓住湿毛巾取下往她脸上一盖。
扶起一个完全失去知觉的人实在是个挑战。
她完全失去了意识,我拨过她的手横在我的肩头,伸手过去抱住她的腰,半扶半抱的弄她下楼,她不能走,我每拖着她下行一步,光着的脚咯在台阶上,“啪”、“啪”的声音。单调的,可怕的,就好像那火舌的脚步,又或者是催命的音符。
氧气从我体内抽离,迷烟笼罩住身体,起初还能憋着不呼吸,但意识渐渐模糊。
还好是在二楼。屏住呼吸一鼓作气冲到楼下,眼见得宿舍门口在望,空气渐渐好起来,深深呼吸一口气,身体里又再次燃起动力,一咬牙,拖着她连奔好几步。
好在有人迎了上来,接过我手里的人,我这才松了口气。
宿管老师都要哭了,抱着我,“许真,你怎么才下来……整栋楼就你们俩了……”
在烟尘里呆得太久,双眼迷茫,看什么都在晃。我瘫倒在地,冷、软,呼吸不畅,已经疲乏得没有任何力气了。
有人扶着我到树下休息,还有人给那个女生做人工呼吸。四周环了十来个女生,有认识的不认识的,大都跟我一样身着睡衣,披头散发。很暗,天色很暗。附近的三栋学生宿舍大都黯淡着,偶尔开了一两盏灯,只有苍白的路灯眨着眼。
我昏昏沉沉地想,幸好这是在假期,楼里学生不多。满打满算,每栋楼也就几十人。还好,损失不大。
救护车和火警一起到达。
火警把我救出的女生送上担架,又给我裹了条毯子,一起打包送上了救护车。
我紧了紧毯子,吸着氧气,疲乏的靠着救护车窗,看到自己的脸被烟熏黑,且双眼通红。
现在再次确定了起火点,就在二楼,我的房间正下方。
楼下的房间冒出滚滚黑烟,烟柱不断向上升起,随风扩散,极为刺鼻;火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舔了舔窗帘;丝绒的窗帘是火舌的最爱,只一秒就全卷了起来。
随后,我眼睁睁看着窗户脱落,窗帘被热气卷起,深色的窗帘就像恶魔的披风那样飘散在清晨的灰暗晨光里。
医生说我一氧化碳中毒,昏昏沉沉一直到了医院,然后被送到了病房,进行了一系列身体检查。慢慢地倒是清醒了。最后又被摁在病床上,打了点滴。
鉴于我昨晚实在没睡好,于是就躺在病床上睡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不知时间,偏了偏头,我看到了阳光透过薄薄纱窗落在床头。有人沉默站在窗前,身形修长,似远眺窗外的景致,他背脊笔直,一动不动站在那里宛如一尊雕塑,仿佛黑白电影中凝固的画面。
那是谁?
手上的吊针不知什么时候被拔掉了,又睡饱了,我自觉神清气爽精神振奋,揉了揉眼睛坐起,视线总算清楚了。
“林……学长?”
林晋修深黑色风衣下一身藏青色的西装,走路时风衣下摆轻轻晃着。他缓慢的转身过来,走到病床前,面无表情盯着我,就是不做声。他不说话的时候远比说话时可怕一千倍。我揉了揉脖子和手,直觉想去摸床头的闹钟,随即才想起来现在是在医院,挤出一个笑问他,“现在几点了?”
他不做声,坐在床头伸出手臂,微微拨开雪白的衬衣袖口,让我看他的腕表。
精致的时针指着“十”,分针指着“六”,原来我睡了两三个小时。
“你怎么在这里?来看我的吗?谢谢你啊,学长。”
我发自内心地感谢他。既然都在一个大学,火灾这种谣言传得又快,林晋修大抵是从某人那里听说此事,又担心我挂掉,于是来医院探病。但我不论如何都没想到,醒过来看到的第一个人居然是他。这里是个单人病房,和急诊室的喧闹绝不一样,十分安静。大概是我睡觉的时候被人转移了,谨慎地掀开被子一看,还好,还是那套睡衣。
“我不是睡在急诊室?”
“太闹。”林晋修不咸不淡地扫我一眼,眼神里看不出什么意思。
不用说,林大公子怎么会跟各色人等一起挤在急诊室呢。
“我没什么大事的,还麻烦你辛苦地跑过来,”说着翻身下床,满床下找我从宿舍里穿出来的拖鞋,“学校那边怎么样了?我走的时候看到火好大啊。”
“不知道。”
“啊,你不知道啊,”我又问,“我救出来的那个女生怎么样?”
他没回答,眸光割过我的脸,一张俊脸上表情全无。
我心里直打鼓,低下头蹙起眉头,脚上套着一只拖鞋又专心致志地去踩另一只。眼角瞄到病房里有卫生间,当即躲了进去。惊讶地发现,这里还有一套崭新的洗漱用具。我早上从宿舍里逃命出来,一切都乱糟糟从未打理,加上被火气一熏,整个人自觉变成了风干的肉干,脸又干又麻。
想了想,从卫生间探出头看他,“我可以用吗?”
“是给你准备的。”
林晋修细心起来的确让人恨不得以身相许,连这点小事都可以为你想到。
镜子里的我脸色恢复如常,除了眼角那轻微的发红。我一边洗脸一边想,太完美了,下一秒我就可以回学校去了。
但林晋修却没有这个意思,从卫生间出来,看到他翘着腿坐在沙发上,眼神冷冽。使我想起冬日雪后树上挂着的冰凌,虽好看,但冷、且扎手。稍有不慎,反伤其身。
我们默认对视片刻,他开了口。
“重度一氧化碳中毒,小面积烧伤,还在抢救。”
我过了一会儿才想起他在回答我刚刚的问题。她真是伤得不轻。在我发现她之前,她想必已经在地上昏迷了一段时间。火灾中的一氧化碳浓密的时候,人只要呼吸几口就会昏过去甚至有生命危险。
“许真,逞英雄的感觉怎么样?”
林晋修眼中蹦出道道凛冽寒光,我下意识一个哆嗦。他语气里完全没赞许的意思,反而隐藏了一层可怕的怒意,我几乎听到他暗地里磨牙的声音。
我实话说:“不怎么好。只是,她不在我面前也就算了,就那么躺在我面前,我实在是……不能无动于衷。”
“你明不明白情况?只要差一点,躺在床上那个就是你!”
我低头想了想,“哎,我知道的。但好人有好报,所以我安然无恙。”
边说边用谨慎的态度去观察他的神色,判断他的心情。他能在第一时间出现在我的病床前,光这点,我也不应该去惹他。只见到他眯起眼睛,薄薄嘴角往上一勾,我猛然住嘴不言。但大概已经激怒了他,他大踏步朝我走来,抓住我的衣领把我扔到墙上,一只手压住我的双肩,鼻尖也快碰到我的脸。
“好人有好报?”他的嘲讽不加掩饰,“吃了这么多亏,怎么还相信这么幼稚的道理?”
我暗自忖量,谁跟我说这话都可以,他还真不应该。我这辈子吃过最大的几次亏都是在他的手下翻的跟斗。这么一个人来警告我“各人自扫门前雪”,颇有些滑稽。
我摊手,为难的叹了口气:“可是,我的性格已经如此了。再改也不可能了。”
本来是尽可能的让语气平和镇定,可那一点点的陈年旧怨还留在心中,不自觉地带上了极少的不以为然。他眼角的光一闪,缓慢地磨着牙,“我有时候真想掐死你。你这个多管闲事的个性,到底什么时候能好?”
我啼笑皆非:“学长,仅仅是因为我多管闲事,你就想掐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