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桓扶着我走下马车,我看着眼前冰雕玉砌的海洋,心情一时也开朗了很多,好奇的抬手去摸那树枝上厚厚的冰棱,不想竟是刺骨的冰凉!
我赶忙缩回了手指,李承桓在一旁看到我的嗅样,也是一脸的笑意,“这栖霞湖是邯郸城冬天最美的地方,你要是喜欢,以后得空我带你多来这里走走如何?”
我失神的看着面前水气澹澹的湖面,失神道:“可惜这里再美,始终是及不上秦国的龙湖啊!”
“既然如此难以割舍,当初你为什么不让我送你回秦国?”他在身后轻声问道。
我的手一顿,“你认为我现在这个样子我还能回去吗?此生我已被太多的事所羁绊,失去了太多的东西,现在的我只想过平平淡淡的日子,什么仇恨,什么嗔念,早已成为过眼烟云。”
我转过身淡笑着看向他,“庆幸的是,今生还能得到你这样一个知己。”
他微微一怔,低低的重复我的话,“知己,只能是知己吗?”
我垂眸轻轻点头,他失神的自语道:“看到你如今孤身飘零在外,我真的很心疼,萱儿,今后的路,让我来陪你一起走好吗?”
我转身看向他,这个素日骄傲自负的男子现在面上一派小心翼翼,神情中甚至带着一丝乞求,我对他虽有“鬽蠡”的的怨意,可是这两年来,若不是他给了庇佑,我独自一人,又何尝能够在这异国他乡立足?
我轻叹道:“可是我已经先遇到了殷祁,他是这世间唯一最了解我,最懂我,最护我的人,我的心从那一天起就再也不能装下第二个人。而皇上你,高高在上,拥有着后宫三千佳丽,你有着太多的爱要分给你的妃嫔,你的子民,在这个世上也有很多仰慕你的女子,她们长年在深宫中日夜期盼你能去见她们一面,陪她们说说话,谈谈心。而我,早已将一切看淡,只想在这邯郸城中平平淡淡的过完余生,今后也永远是皇上的知己,朋友。”
李承桓眸中的光彩渐渐黯淡,他讪讪的笑着,“你终究是怨我的,不过能一辈子将你留在身边我也心满意足了,你身上的“鬽蠡”毒性还在,你永远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他狭长的双眸微眯起,面上满是失落与自嘲两种复杂交错的情绪。
我淡笑着点头,“你放心,唐萱不是那般不爱惜自己性命的人。”
李承桓背过身去,许久才道:“你知道就好!”
一望乡关烟水隔(二)
我没有再说话,偌大的栖霞湖边,我与李承桓都是一阵沉默,只剩下树枝上积雪簌簌落下的声音。。。。。。
回去的马车上,我也一直没有说话,李承桓默默的护送我回到雅萱斋也带着随从离去,剩下我独自坐在雅萱斋的小窗前看着他的远去的背影发呆,许久,我才起身放下窗帘,遮住了外面的光影,屋里又是昏暗一片,我轻轻叹着,我想我是真的累了,王晋死去,母后仍在,而元庆这两年在朝中已经取得了以南阳王为首一大批朝臣的支持,父皇大概是为了钳制元睿的势力,也对元庆大加提拔。
元羲虽然失去了王晋的扶持,可是他仍是父皇的嫡子,生母又是当朝皇后,又有恭亲王等几位皇室亲王的支持,地位仍然稳固,元睿外有张青云一党暗中支持,内有张淑妃在宫中的地位以及自身的赫赫军功,仍是气势直逼元羲。
而元庆,现在父皇已经将大秦最富饶的封地陈州赐给了他,如今的他已经得到了南阳王的大力扶持,南阳王是两朝###,威望不言而喻,有了他的支持元庆终于可以在朝堂上大展拳脚了。现在的他俨然是另一个异军突起参与争储的皇子。
我的哥哥他终究是不甘平庸的,我太了解他了,从知悉母妃逝世的真相的那一天起他就不再是当初那个放浪形骸,桀骜不羁的三殿下,如今终于彻彻底底变成了一个一心追求权利的皇子,究其缘由,母妃的仇恨是导火索,而那诱人的龙座则彻底的引爆了他心中对权利的熊熊欲望!
南阳王为何要支持元庆?是因为我这个已故儿媳的缘故吗?殷祁,你终究还是对我存着一分情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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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凛冽,风雪飘零,一转眼,今日又是十五了,我的“鬽蠡”每到月圆之夜便会发作,昨夜却下起了罕见的鹅毛大雪,一夜之间街上的道路上积起了及膝的雪,人连走路都困难更不用说出门了,街上一个人影都没有,雅萱斋今日也关门没有开张。
我看着外面漫天的雪花,今日他会亲自来吗?前几日宫中就传出消息说他病了,这么大的雪,他天子之躯怎能涉险?
外面的夜色愈来愈重,我遣退下珮儿和芳华等人,一个人在屋里静静的看着书,整个房里静的只听的到外面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时而传来树枝被积雪压断的声响,心口隐隐传来轻微的疼痛,我知道是“鬽蠡”要发作了,心中暗叫不妙。
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房门被重重撞开,李承桓面色微红的冲了进来,我忙起身,“今日你怎么亲自来了?”
他疾步上前细细打量见我没事才松了一口气,将怀中的药丸取出让我服下,我看向他,“今日这么大的风雪,你大可不必亲自来的。”
李承桓轻喘道:“我不亲眼看你吃下解药,始终是不放心的。”
我兑着茶服下解药,半响才叹道:“你这又是何必?”
屋内顿时异样的沉默下来,只听的到我们两人的呼吸声,李承桓静静的坐着,我也尴尬的站在一旁没有吭声,心里踟躇着。
雪里已知春信至(一)
李承桓讪讪道:“天色已晚,宫门快下钥了,我就先回去了。你保重身子罢!”
他起身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去,却不想一个脚步一软晕倒在了原地,我见状赶忙上前扶起他,这才发现他的额头烫的厉害。
我惊呼道:“你怎么了?要不要紧?”
李承桓睁开眼睛,微微摆手,倔强道:“我的身子一向很好,怎么会有事!”
我知道他的倔脾气又上来了,只得起身为他端来一杯热茶,喂他喝下。李承桓接过喝了几口,又要起身挣扎准备走,我无奈的扶他走出门口,担心道:“你真的没事吗?你额头烫的厉害,回去叫御医给你好好瞧瞧吧!”
他紧走的脚步闻言顿时停下,眼中一抹亮色闪过,却又轻轻点头就要离去。他的脸色极其苍白,嘴角微微翘着,忽然眼睛一闭栽倒在了雪地上。
我心头一紧,疾步上前一把扶起他,他口中还在喃喃道:“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我厉声朝他吼道:“看你这倔脾气,身子烫成这样谁叫你往外面跑的!”
李承桓还想辩解什么,却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我费力的将李承桓扶到屋里的软榻上,取来毛巾浸着凉水敷在他滚烫的额头上,面前熟睡的男子,此刻面色潮红,沉重的呼吸着。
素日紧拧的眉头此刻舒展开来,不见了那份自负与狂傲,紧抿的唇线此刻微微翘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其实他也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男子啊!
我换了一块毛巾轻轻擦拭着他的额头,不想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惜若,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我怔在原地,心里寻思着要不要挣脱他的手,李承桓手上的力气却越来越大,紧紧的钳住我的手臂,不让我挣脱。
我自嘲一笑,终于不再挣扎,坐在榻边任由他握住我的手,他滚烫的手心传来的热热的感觉。
我微微叹息着,心里千回百转,拿起另一只手为他掖好被角,此刻的屋里静的没有一点声音,时间一刻一刻的过去,直到破晓时分,黎明微弱的光线投进房间的地板上,我睡意涌上心头,抬手支着下巴在榻前闭眼假寐,脑海中全是纷乱的思绪在心头烦扰着。
软榻微微一动,我知道是李承桓醒了。
我却没有睁开眼,依旧闭着眼睛假寐着,感觉他坐起了身,他热热的呼吸缓缓喷在我的耳际,我心中一紧,不知道过了多久,脸颊上忽然一片温热,那轻柔的触感似曾相识,让我不忍去打断这个纷乱的梦境。
他的唇轻轻贴在我的脸庞,很久很久才离开。我的心中这才松了一口气。感觉到李承桓下了床榻,我的心竟咚咚的跳个不停,背上一暖,耳边传来他低不可闻的叹息声,不知过了多久,传来了关门的“吱呀”声,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我睁开了眼睛,看着身上披着的外袍,是他为我披上的吗?
雪里已知春信至(二)
我的目光看向门口,他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那门上挂着的湘妃帘还在寒风中微微摇动着,手心一片湿润,展开一看竟是被汗水浸透了,我看着外面重重的雪幕,一时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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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夜里,面前燃着跳跃的烛火,我手中的紫毫毛笔在纸上慢慢的描募着,笔下一个男子的脸廓渐渐成型,眉目如画,风姿俊逸,气度不怒自威,嘴角微微笑着,那双眼眸里依稀如同当初那般有着淡柔的暖意,我细细的一笔一划的描募着,珮儿托着腮在一旁不解道:“姑娘为何每次都爱画这一个人呢?”
我略一怔,旋即笑道:“珮儿还小,以后你就会懂了。”
珮儿嘟哝着嘴唇,“姑娘总把我当成小孩子,姑娘今年也才十八,不也只比我大四岁嘛!”
我无奈的一笑,抬指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尖,珮儿甜甜一笑,蹦蹦跳跳跑到我身旁,好奇的看着桌上的宣纸,“这个人是谁,姑娘为什么从来都不告诉我啊?”
我看着画上的墨迹,似在自言自语低声道:“他是这世间最好的男子。”
珮儿不解的问道:“那姑娘怎么从来没有画过龙公子呢?我看龙公子长的很是英俊,对姑娘也很好,也是这世间最好的男子啊!”
我看着她圆圆的脸庞,微笑道:“龙公子的确很好,但是龙公子的好还要分给很多人,和我说的那种好不是一种,珮儿还小,以后就会明白了!”
珮儿撅着嘴,“龙公子本来就很好嘛!龙公子每隔几天都会来瞧姑娘,陪姑娘说话,这个人却从来也没有来过!”
我垂下睫轻声重复道:“是啊,他怎么会来呢?他应该永远都不会来吧!”
外面的夜风透过窗帘的缝隙呼呼吹进来,烛火摇晃,明明灭灭的光线中,我忽然感觉到一丝透骨的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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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李承桓下旨于正月初一册封中书令魏方的女儿魏昭仪魏婵为晋国皇后,这是李承桓继位以来册封的第一个皇后,旨意昭告四境,晋国是天下屈指可数实力雄厚的泱泱大国,各方诸国此次皆派使臣前来朝贺。
册封魏婵为后这个建议是我向李承桓提出的,如今朝中魏方最为忠正耿直,他的女儿魏婵贤良淑德,品貌俱佳,是国母的最佳人选。
而李承桓性情较为焦躁,正好需要一个温婉贤淑的女子来辅佐他,李承桓终是无奈的接受了这个提议,我也放下心来,如今,他有了中宫皇后,也就不会一味将心思放在我身上了吧!
雪里已知春信至(三)
我心口疼的旧疾渐渐康复,身子却愈发倦怠,每日懒坐在房中看书,写字,抚琴,倒也清静。
这一日午后,我正在里间的软榻上斜倚着看书,外面传来珮儿的声音,“姑娘,龙公子来了!”
我想起了那日李承桓吻我的尴尬,实在不知该如何让面对他!赶忙放下手中的书卷躺下闭上眼睛装作熟睡的样子。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我微微睁开眼睛透过珠帘看向外面,李承桓已经走了进来。
他英挺的身影挡住了外面刺目的光线,却只是静静的站在珠帘外,许久都没有说话,我的心急急的跳着,愈加的不安,李承桓走至珠帘前,抬手紧紧握住几缕珠串,涩声道:“我知道你没有睡着,有一件事你若是听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我的手微微一颤,却仍然没有做声,他低低道:“殷祁要来晋国了!”
心头立刻似翻江倒海般的狂浪翻卷,我一把攥紧住胸口的衣襟,猛的坐起身,颤声问道:“你,你说什么?”
李承桓看向我,一字一句道:“我说秦国的祁王殷祁要来晋国了!”
我瞬间跌坐在榻上,心里悲喜莫名,他要来了么,他要来晋国了么?我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两年了,我和他竟已经分别了两年!
李承桓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在珠帘外伫立良久,许久才一声不吭的转身离去,那几缕珠串也随他手的松开也哗啦啦的散落一地,断了线的晶莹剔透的珠子应声嘈嘈切切的四处滚落。。。。。。
我抬头看着窗外迷蒙的雾色,心头泛起点点涟漪,殷祁,你要来了吗?你真的要来了吗?而我,又该如何见你?
册封皇后的大典将在除夕之夜举行,各国的使臣陆续抵达了邯郸城。我每日躲在雅萱斋中没有出门,从茶客的口中依稀知道殷祁腊月二十五就已来到了晋国,这次出使的使臣按惯例都会带上自己的正室嫡妻随行,而殷祁应该会初雪来吧?
黄昏时分,我坐在雅萱斋二楼的雅间里,窗外的斜阳懒懒的洒在我的肩头,我倚在窗前听着楼下茶客的大声谈论。
“你们知不知道,这次使臣带来的家眷就属秦国的南阳王世子的侧王妃长的最是花容月貌啊,可惜没能见到。”
“侧王妃算什么,要说这个祁王之前娶的秦国公主才真真是绝色,说她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我有个兄弟在秦国宫里当差,当初见到那公主的时候,手中的兵器都掉了下来,整整呆了半盏茶才缓过神来呐!”
“有没有那么神啊!那公主不是都死了两年了么,纵是倾国红颜也成了枯骨啊!”
心头一阵伤怀,我自嘲着叹息一笑,掩上窗帘,走至角落的瑶琴旁,悄然坐下抬手抚琴,一曲《临江仙》幽幽响起,我的一腔悲怨似全部发泄在这琴音中,幽怨缠绵,如泣如诉,眼泪滴滴打在了琴弦上,轻轻的溅起,最后消失在空气中。
房门被人敲响,随侍在我身边的芳华赶忙前去开门,一个年轻男子恭敬问道:“我家主人想见见里边弹琴之人,可否出面相见?”
情知已被山遮断 (一)
我应声抬眸看向门口,站着两个男子,前面的依稀是刚才说话的随从,而后面,后面的那人,那个我魂牵梦萦无数个日日夜夜的人!
两年未见,隔着重重纱幕,我看不清他的容颜,可是那轮廓却是我梦中不知描募了多少遍!那样的刻骨铭心!心底往昔的记忆疯狂的席卷而来,彻骨的思念瞬间紧紧纠结了我的心,那样的疼,疼的让人几乎不能呼吸!
“姑娘,我家主人想让姑娘赏脸一见。”见我久久没有做声,门口的小厮再次问道。
我这才缓过神来,慌忙道:“好!”
殷祁举步走了进来,他一身月白的袍服,是那年我临走前做给他的那一件!两年未见,他依旧俊逸隽永,风姿楚楚,他的眼光直直的看向纱帘里的我,对我微一作揖,温声问道:“请教姑娘芳名。”
我垂下睫,颤声道:“小女子名叫唐萱,是这雅萱斋的老板。”
殷祁轻声的重复着,“唐萱,唐萱,萱。。。。。。”
我的心头一悸,轻声道:“萱草味甘,令人好戏,乐而忘忧,家中父母希望我能够无忧无虑过一生,才取的这个字,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殷祁似沉浸在思绪中,半响才道:“在下姓殷名祁。”
我攥紧手指,微微笑着,“原来是秦国的祁王,唐萱失礼了。”
殷祁透过纱帘看着我, “姑娘不必拘于世俗礼节,敢问姑娘刚才弹的曲子可是《临江仙》?”
我隔着纱帘轻轻点头,他失神道:“《临江仙》很好。”旋即又似喃喃自语道:“曾经她也最喜欢这一首的。”
声音低不可闻,我却还是听到了,眼眶溢出热泪,我慌忙抬手拭去,殷祁又道:“姑娘可否再为在下弹奏一曲?”
我一怔,复又点头,“好。”
我低头指尖抚上琴弦,却颤抖不已,《临江仙》的旋律缓缓响起,一样的旋律,一样的人,却不再是当初廊下彼此对望合奏那般的境遇,总是相见却不能相识!
我满眼含泪,似要将一生的感情都融进这琴音内,柔肠百结,千回百转,直到琴声渐渐低不可闻。
我轻叹着看向对面的他,他埋着头,似在沉思。
殷祁许久都没有说话,忽然,他径直起身,疾步跨到纱帘前,隔着纱帘细细的打量我,我慌忙埋头,却又抬头镇定的看着他,他颤抖的抬手一把掀开帘子。
搁在我们之间的屏障此刻缓缓落下,我与他的眼神灼灼交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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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 昨天收藏过百,因为太忙,没有及时更新,现在补上啊!呵呵
情知已被山遮断 (二)
他的一双黑瞳里波涛汹涌,惊喜与柔情交错,却在看清我的容貌的那一刻黯淡下去,他失神而疑惑的问道:“你是谁?”心头铺天盖地的痛楚袭来,李承桓说的没错,他终究是不认识我的,我的样子早已不是当初欧阳芷萱的容貌,他怎会记得我!
我的指甲紧紧掐着手心,依旧淡淡笑道:“我是晋国濮阳人氏,唐萱。”
“唐萱,唐萱。。。。。。”殷祁喃喃自语着怔了许久,才失神的坐回座位,低喃着:“在下唐突姑娘了,刚才一时错把唐姑娘当做一位故人,所以才。。。。。。”
他没有再说下去,我低声问道:“无妨,公子的故人跟我很相像么?”
殷祁点头,“她的名字里也有一个萱字,她也喜欢弹这曲《临江仙》。”
我依旧笑着,端起岸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他挑眉道:“雨前龙井?”
我点头。
他也笑了,“连喜欢喝的茶都是一样的,若她还在,你们一定会成为很投缘的知己。”
我淡声问道:“公子的故人不在世了么?”
他的眉宇间蒙上一层雾色,伤怀道:“她,已经离开我两年了。”
我黯自垂眸,“是唐萱失言,勾起公子的伤心往事了。”
他苦笑着摆手,起身道:“今日冒昧前来,打扰姑娘清静了,在下还有事先行告辞。”
我轻轻点头,目送着他的身影离开,泪水迷蒙了我的视线,直到那个身影渐渐模糊不见。心头一阵钻心的巨痛,我瘫坐在地上凄然垂泪。
起身走至妆台前,看着镜中自己的脸庞,漱玉,为何我要带着你的这一张脸在人世生活?李承桓能够认识我,是因为他与玉松子是熟识,他早已知晓漱玉的事,而殷祁你呢?你终究是不能认出我来!
如今的大家都变了,再也回不到当初那个繁华盛世,我不是公主,如今只是一个名叫唐萱,一个身世飘零女子,而你,却已经娶了别的女子,成为的别人的良人!泪水滑落脸庞,我轻轻拭去,手臂上那道殷红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寒风摧树木,严霜结庭兰,烈烈寒风中,我站在院中看着朵朵迎寒绽放的寒梅,那花蕊微颤着在寒风中盛放着,阵阵暗香袭来,身后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我知道是李承桓来了,他在身后涩声问道:“你,见到他了吗?”
相思相望不相亲(一)
身上一紧,是李承桓从背后抱住了我,他呼出的热气喷在我的耳根,低声道:“你当真对我没有一丝的感觉么,为了那个人,你会如此伤心,如此落寞,你可知我的心有多苦,多痛!”
我没有挣脱,任由他紧紧的抱住我,他的身体滚烫,而我的心却仍是冰凉,我幽幽道:“我不值得你这般挂怀。”
他猛地扳过我的身体,深深的看着我,“我不管,我只知道你是我此生唯一放不下的女人!”
我的眼角滑落一行清泪,笑着看向他,“李承桓,你真的很傻,你明知道我不会爱上你的!”
他忽然笑了起来,“即便如此,我也要将你一辈子留在身边。哪怕你会因此恨我,怨我一辈子。”
我垂下睫,不让他看到我眼中的雾色,微微道:“时辰不早了,皇上还是早些回宫吧!”
他面色一沉,呆滞了片刻,转身静静而去。
雪花依然漫天飘零着,只剩下我一人站在原地,空对着那一树风姿绰约,傲然开放的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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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阳柔柔的洒在地上的积雪中,反射着晶莹的光泽,我站在邯郸城的驿馆门前失神的望着门上挂着的大红灯笼,这里是秦国使臣下榻的地方,而我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就住在这里面呵!
我在原地踟躇许久,身后的大街上行人来来去去,而我还在门口徘徊,今日的我一身青色男装,头发简单的用发带束起,俨然是一位清俊风流的贵公子,我不知道自己为何还是不能约束自己的心,会来到这里,可是为什么鼓起那样大的勇气后我还是不能说服自己上前去敲响门环,短短几步的距离对于此刻的我来说却比千里还要遥远!我和他之间隔着太多的东西,父皇的旨意,他的侧妃,两年的分离。。。。。。
这一步是那样的太沉重,沉重的我沉受不起!
鞋尖已经被地上厚厚的积雪浸湿,脚趾渐渐冻的麻木,那道大门里不时有仆人随从进进出出,没有人注意到在门前伫立的我,斜阳的光晕渐渐隐去,天色愈加昏暗,我自嘲的一笑,终于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