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明白。”顺良眼角眉梢尽是笑意,“老奴告退。”
灵枢盯着对方走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是除我之外,世上最不可能背叛阿岸的人。”冉晴暖淡淡道。
“巧了,本大夫也这么认为。”灵枢懒懒回道。
“那么,你这一脸的意味深长做何解释?”
灵枢秀眉锁起:“你难道不奇怪?那位师妹是何方人物,两天的时间就将那个地方摸索到这个地步?就算是置身其间者,若没有点出类拔萃的本事,也不可能将个中底细探听得如此清楚罢?”
冉晴暖思忖片刻,道:“虽然值得探究,但我相信嬷嬷,她相信的人,我也相信。”
灵枢美眸斜睨:“话是这么说,那个女卫又算怎么回事?”
冉晴暖叹息:“莎叶对整个南连王府忠心耿耿,惟一针对的目标只有我。她在差一点将我杀死的那次之后,便再没有太过狠张的举动,又在以为我吃了泄药病倒之后,连小打小闹也没有了。无论遂愿向她传达了什么样的信息,她都不会做对南连王府危害重大之事。如果她就此收手,本王妃可以佯作不知。”
灵枢摇头晃脑:“但愿如此罢,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她想消停,也须她主子乐意。不然,那日也不会把钱囊供手让人不是?”
她秀眉挑挑,忽尔失笑:“看来,遂愿也来到了国都,这座熙桑城可是越来越热闹了。”
的确越来越热闹了。
诺欢公主大闹南连王府,被前往探望南连王的国君撞个正着,从而获罪,被国君下旨禁足府中百日,此间倘若踏出府门一步即视为违旨,届时羁入宗正寺的内牢内,加禁至一年。再犯,过上加过,错上加错,绝无宽贷。
这对最爱走在街间,一边接受着平民百姓或羡或妒或仰视的注目,一边昂首行走的诺欢公主来说,可谓重罚中的重罚,冤狱中的冤狱。初始,她还指望着父亲能在国君面前为自己据理力争,为自己争回自由,争回尊严。然而,大成君对国君的这道旨意欢迎之至,不但无意为女辩白,还对其在府中言行多方规束,严禁穷凶极恶,严禁原形毕露。
公主大人度日如年。
恰在这时,老友来访。
“幸好大成君没有禁止你见朋友,不然你这日子跟泡在油锅里有什么两样?”来者幸灾乐祸,“可怜呶。”
诺欢瞋眸相对:“你少在这里说风凉话?本公主是倒霉,你也没幸运到哪里去罢?去年春天我随父亲出使云国的时候,你的丈夫是云国皇帝,你还是个皇帝妃子。可现在呢?你的丈夫被人家夺走了皇位,你也被人家从宫里赶了出来……不,是从云国赶出来了罢?”
“胡说八道!”这位来者,正是昔日远嫁大云的固伦公主遂愿。她眉挑不屑,目蕴恼怒,“谁说本公主被他们从云国赶了再来?本公主是不想用自己的大好年华陪那个落魄皇帝在一个大屋子里等死,才向当前的云国皇帝要足了一大笔钱,回到大氏来了。”
诺欢嗤之以鼻:“说到底,不还是嫁错了人,进错了门,选错了皇帝,当错了妃子?话说,当年你过得也不是那么风光,那个旧皇帝没有多喜欢你罢?否则,你那个时候也不会恨到拜托本公主把让那个云国公主也不好过。”
“呸!”遂愿啐了一口,“那个时候,我是看你对我二哥仍然没有死心,才给你指出那条明路,不然你这辈子要到哪里找机会叫我二哥一声‘连郎’?而且还拉着他的手靠在他的肩膀上呢?”
诺欢面色丕变:“就算是这样,现在连郎也不再是我的连郎,你指得那条路成了死路,你有什么资格在本公主面前炫耀卖弄?”
“你——”
“两位公主息怒。”眼瞅着这二人起身捋袖就要诉诸于武力,被叫来拟定对策排忧解难的兆飞飞再也不能无声无气地做壁上观,“恕民女直言,当前两位的处境都不好,这个时候不是更该同心同德联手对外的么?”
遂愿横眉冷对:“本公主如果不是这么想,也不会在那天帮大成君那个忙不是?那里面好歹有我遂家的世子……”
诺欢一愣:“哪天?哪个忙?
兆飞飞明眸闪烁。
“说啊,你什么时候和父亲见了面?”诺欢焦急逼问。
遂愿却是悠然作答:“你的父亲说要替你把二哥从姓察的那个女人手中抢过来,让本公主帮忙。本公主帮是帮了,可也没见着二哥人在哪里,而且,今天来的时候,还似乎看见那个姓察的女人从你家后巷走出去,还是以前那个令人作呕的样子……”
一道闪电般,诺欢冲了出去。
她的目标自是不知正在玩弄什么玄虚的父亲无异,却在自家大门前与骑马到来的律鄍遭逢。
后者并不理会她是否准备违旨出府,只问:“你身上还还有控制南连王的药丸?”
“有又怎样?”
“有的话,拿来给本王。”
“要它有什么用?察璎珞已经改了控制手法……”
“你只管交给本王。”律鄍面无表情道。
诺欢敢怒不敢言,伸手扯下腰间系囊掷进对方怀内:“拿去。”
后者握在掌心,放到鼻下轻嗅。
“王爷得到了想要的,可以让开了么?”诺欢急于离府追寻答案。
“得到了想要的?”律鄍掀眸,眸线幽冷,“你怎么会认为本王已经得到了想要的?拜你们所赐,本王已经彻底失去了,此生都不可能再度拥有。”
“什……么?”诺欢错愕难解。
律鄍欲旋踵启步。
“王爷!”诺欢忽地有所领悟,两眼盯着他的手中物什,某个念头在恶意划过的瞬间倏然成形,“我有个主意,可帮你得到你想要的。”
律鄍一眉高挑:“你?”
诺欢往前走了两步,低声授意:“我怎么得到连郎,你就怎么得到‘她’,你手中既然有现成的宝贝,把察璎珞找出来替你去做就是了,有什么难?”

第326章 曙色未透
那几乎是魔鬼的诱 惑。
律鄍看着手中物,思绪随着车轿的颠簸行走而蜿蜒起伏。
诺欢其女,自从最初所见,便是一个恶得纯粹毫无善念的女子,遂岸怕是其心中惟一风和日丽的净土了罢?然而,执念成灰行将成魔,尤其,在几乎得到又失之交臂之后,倘若仍不能如其所愿,其心中的恶意必将化为决堤洪流,而流之所向,只有冉晴暖。
而她……如今甚至连看自己一眼都不想了罢?
“王爷。”卫随的声音传来,“方才诺欢公主是想违旨出门罢?”
律鄍淡声道:“你莫理会,通知慎刑司的人前来提人就好。”
“是,不过……”卫随紧贴车轿的开窗,压低声嗓,“属下在想,诺欢公主纵是骄横,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违背国君旨意,能让她这么不顾一切的人只有……”
“遂岸。”律鄍目光疾闪,“你……”
“属下已经派人跟着了。”
“叮嘱他们看到人先不要声张,本王想知道到底是谁又掺了这一脚。”
“会不会是最初挑拨诺欢公主的人?”
“遂愿?”律鄍嗤声,“她就是有这个心思,也没有这个脑袋。”
“属下是想那些人以城外返回府中的小世子要挟,时机卡得正好,显然是有个知根知底的人在里里帮忙罢?遂愿公主好歹是遂家出来的,在遂家的下人里难免一两个之前的心腹,她要是想做这个事,也不是没有可能。”
律鄍稍作思度,颔首:“是有可能,只是,一两个下人充其量只是跑腿送信,顺良嬷嬷的武功你也知道一二,若非那些人的武功高到当真能够威胁到世子安危,也不会使南连王府的侍卫眼睁睁看着自家主子从眼前被带走……”如此一说,那拨人的来历当真值得揣测呢。
是遂岸的旧敌趁虚而入?还是新生势力趁火打劫?无论哪一方,掳走那般状态下的遂岸,目的又在哪里?
丕地,他心中一动。
“卫随。”
“属下在。”
“跟踪诺欢的人若是回来了,先到书房来见本王。还有,吩咐府中侍卫随时待命。”
“属下明白。”
律鄍神色间忽起肃厉。方才闪过的那个念头倘若成真,那正在发生的一切不是意外,而是——
灾难。至少是一场正在酝酿的灾难。
及至踏进府门,他仍无法摒弃形成于脑际的那个猜想,越是深思,越觉无法等闲视之,才迈入书房,即从腰间取出一物掷给卫随:“你拿着本王的令牌,今晚趁着夜色出城前往都畿营,在城门关闭前出城带他们的都统来见本王,这件事必须你自己去做。”
尽管如此,他仍希望这只是自己多心多疑下的徒劳奔忙,整桩事件不过是一场声势浩大的争风吃醋,只关风月,无关国政。
与东则王的心存侥幸不同,此时的南连王府为迎接那一场汹涌已久的暗潮,上下紧锣密鼓枕戈待旦,等待着最佳时机的到来,万事俱备,只待东风。
“王妃,您的信到了。”
随着遂泳将一封来自千里之外的信札亲手递进,这一刻终于来临。
冉晴暖开启蜡封确定无误,吩咐各方开始。
顺良率先出动。这个夜晚,她与师妹及数位精通机关设置前来帮忙的同门潜进吉万山庄,按照此前所获的布置图,依凭近段时日的揣摩与筹措,启动了机关消息的破坏之行。
继而,是遂洪。这些时日,他将随行侍卫连同国都府中原有侍卫整编一处进行密集训练,令得他们更擅长彼此支援整兵作战,而后将所有卫队一分为二,分头行动。
然后,是高行、连大。他们带着收到灵枢书信赶来支援的王烈,以及其带来的近百位江湖朋友,与这些精于单丁作战的武林高手分别伏身于吉万山庄前后两门。
最后一队,当属素妃。因为东则王之事,她与国君至今尚未回归和睦,致使这一次她也须用一些迂回之法达成所愿,不可谓不辛苦是也。
对此,灵枢不无担心。
“本大夫为什么总觉得灵枢对她家的国君不太上心呢?按理说,她这个时候就算不是诚惶诚恐、处心积虑地想着如何重新得回国君的信任,也该谨小慎微地避免重蹈覆辙罢?我怎么觉得她对欺骗国君上当这件事反而比讨其欢心更来得踊跃?激怒国君对她来说有什么好处?”
冉晴暖默思须臾,道:“或者,她无意识中就想这么做罢?”
“什么意思?”
她低叹:“恐怕连素问自己也没有察觉自己是什么意思,我们就不要妄自揣测了。”
“打什么哑迷,王妃大人?”灵枢一头雾水。
她笑而未语。
如此说话间,前方已是此行目的所在。
她们在丫鬟搀扶之下走下车,一阵夜风袭来,吹得身上披风猎猎作响。
“王妃,我们就在这里么?”身旁的女卫问道。
“对,我们就在这里。”她看向对方,“本王妃隐身在此处很安全,你去帮嬷嬷罢。”
后者一怔。
“本王妃听嬷嬷说过,你的武功在四人中是最好的。”她面色郑重,“嬷嬷虽然武功高强,但毕竟上了些年纪,本王妃很是为她担心,你替本妃好好保护嬷嬷如何,莎叶?”
莎叶竭力压抑住眉间那丝喜色,讷讷道:“可……属下并不知道嬷嬷此时身在何处。”
她沉吟:“这一刻本王妃也不晓得,你回府中向遂管事打听,他兴许已经得到嬷嬷传回的讯息。”
“是。”莎叶恭身,“属下告退!”
灵枢施施然走了过来:“这样做好么?”
冉晴暖淡哂:“不打发走,还要累她在一边苦思脱身之计,如今索性由她去了,想做什么就去做,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灵枢不以为然:“看她临去前那个喜不自禁的神色,一定是迫不及待向主子送信去了。遂愿固然是个小角色,但你莫忘了如今的一切都是她那个小人心态引发出来的,还是不能小瞧。”
“正以为她是这一切的引发者,结束这一切才需要她的参与。若她不出现,国君又如何相信这整盘计划的荒诞?”
灵枢扁了扁嘴:“但当这盘计划成为一出荒诞大戏时,大成君的计划也许就变得没有那么罪不可赦。”
冉晴暖颦眉:“这就是大氏国自家的事了,除了这封信,如今大成君真正的底牌是什么?拥有多少与之共鸣的同谋?哪一支重兵已为其所用?我们皆无从得知,倘若一封信不足以引起国君的重视,我们也无可奈何,说到底,我最想做的,不过是救回自己的丈夫而已。”
“也好。”灵枢欣然颔首,“我们就不将恁多的家国天下放在肩头,先做一个自私自利的小女子罢。”
她们这厢心事纷繁,另一方变化已起。
先是大成府的侍卫统领原山发现了不对。他奉主子之命前往吉万山庄察看其间情势,草丛内的一抹异样气息引其警觉,当即下命全庄戒备。
“统领,这月黑风高的,对方藏在暗处,对咱们实在不利。干脆往草丛内射火箭,看他们出不出来?”有心眼灵活的侍卫建议。
“自作聪明的蠢材!”原山喝斥,“这方圆十几里全是干草,今天刮得又是西北风,火势一个收不住就要把庄子给连累了,你是想咱们全给人家陪葬么?你们给我准备好暗器,待弓箭队射箭之后,看见逃出的人影就给本统领用暗器招呼,若能找机会活捉一个,就是头等的大功一件,必有重赏,听到没有?”
全庄侍卫齐声响应。
而隐身于前后门的,个个都是耳聪目明的内家高手,当庄内调动频频,立即有人察觉。
一记布谷鸟的叫声划破无月的夜空。
高行与王烈对视一眼。后者会意颔首,回之同样一声。
所有人借夜色遮蔽向身后密林撤去。
突然间,山庄前门内左右形似阁楼的两地高处有密若蟥蝇的箭矢飞射而下。
一个身法稍慢的江湖人氏迟行一步,腿上中箭。
王烈即刻返身施救。
高行回头所见,急呼:“王大侠,危险!”
随着箭矢射来,树立山庄门前的两盏原本不曾点燃的松油火把被火箭燃起,将门前映得大亮,一心救友的王烈正将自己暴露在那片亮光之内。
随即,两名立功心切的山庄侍卫从门头扑落,挥掌齐袭王烈后胸。
此间数人援手,可距离过远,只怕力所不及。
嗵!一声闷响,对方两侍卫齐声倒地。
“高行,带人暂身隐身林内,接到庄内讯号再作行动。”山庄门前,一道黑衣身影背光而立,沉声低道。
高行下意识应是。
黑衣身影飞身跃回庄内。
“那人……是谁?”王烈问。
“不知道。”高行更是丈二和尚,但这里不是发呆的地方,拉着王烈先避向安全地段。
王烈犹是难以压抑自己旺盛的求知欲:“难道是顺良嬷嬷所说的那位内应?”
“或者罢。”高行道,心中疑窦丛生:照顺良嬷嬷的说法,那位内应当是其师妹请来的江湖人,可那位无论是声音,还是身形,为何皆是一点似曾相识?
一刻钟后,吉万山庄冲起一道绿色的光线。
“讯号来了,行动!”高行一声大喝,拔剑而起。

第327章 雾中看花
王烈身法更快,以毫不逊于方才离弦之箭的速度抵达门前,跃上墙头。
果然无人阻挡,想来顺良嬷嬷一行的进展颇为顺利。他翻身落地,与后到一步的高行合力拉下山庄大门的门闩与顶杠,令得畅通无阻。
“高行,这边!”一道通向跨院的门前,一个黑衣人向他们招手,指引方向。
后者想亦未想,即时随上。
同一时刻,后门的连大也率人冲入,在顺良嬷嬷的指引下,径直往前行走。
不多时,两方汇合,稍加商讨,再各自散开,一取内院,一取外围。
“那个人呢?”王烈四处张望。
高行也诧异:“何时不见的?方才不是一直走在我们前头十几步的地方?”
“可能是刚刚与连大汇合再分开的那个时候消失的。”王烈道,“他的身法不像江湖套路。”
高行深有同感:“是不像。”
“你不怕是圈套?”
“更不像。”
“为什么?”
“他知道我的名字。”
“就凭这个?”
“也许罢。”其实还有一点不明所以的直觉,但说出来恐遭这位昔日上司奚落。
正在此刻,顺良从后方赶来,与他们并肩疾步,手指前方一处被黑暗笼罩的院落:“那就是内院了,王爷极可能被羁押在那里。”
王烈皱眉:“怎么一点光亮都没有?”
“说得是,老身这就给它一点光亮,来一个黑屋借箭!”说时迟,那时快,顺良将负于背上的物什抽出,搭在掌中物上,断然离弦。
随即,黑暗笼罩的院落房顶一簇火焰燃起,并随风高涨。
“诶?”高行大惊,“嬷嬷这是在干什么?”
“你们家王爷不是在里面?”王烈也问。
顺良好整以暇:“老身只说可能,没有确准。”
“这……”
“有人来了,躲!”顺良挥手,先行跳进侧旁的假山之后。
其他人也听到了四方传来的杂沓脚步声,各自遁身。
“走水了,内院走水了,快来灭火!”人影幢幢,呼声震天。
刹那间,人声鼎沸,火把烁烁,将四遭映得亮若白昼。
“怎么回事?”一道可与雷霆媲美的吼声响彻天地,人群中分,身形魁伟的大成君阔步走来,“内院为什么会走水?本尊平日是怎么说的?”
“禀大成君……”山庄总管事颤颤巍巍地上前,“今晚有一些毛贼意图从外墙进来,侍卫们半数被调到那里去了,这也是原统领吩咐……”
“半数?”大成君厉目一瞪,“另外半数又在哪里?”
“另外半数一直尽职守在内院的外墙四围,但是,机关一直没有发动,不可能有人进来,这火许是天干物燥引起来的……”
大成君伸臂把其后领薅住扳往火场方向:“你给本尊张大眼睛看看插在房顶的是什么东西?”
“一……只箭?”
“那只箭也是天干物燥自己跑上去的么?”
山庄总管噤若寒蝉。
“快救火,要是这内院不在了,你们也给本尊跳进火里陪葬!”大成君声色皆寒。
诸多家丁、侍卫一个战栗,越发拼力扑救。
顺良忽向身后的高行比个手式。
不会罢?高行几不能信。
时机不等人。顺良唇语如是,倏然转身冲出:“大成君,你私禁南连王,意图谋反,我要拿你去见国君!”
她这般一来,高行、王烈只有趋身其后:“拿下大成君,救南连王,将这反贼押去见国君!”
“谁是反贼?谁要见朕?”有人问。
而后,围在前方的人群哗啦啦向后散开,身着明黄常服的国君徐徐现身,震慑四方。
高行丕愕,视线扫向顺良。
后者面上亦闪过几分诧异之色。
“国君,您看到了罢?”随着国君同来的,是光鲜亮丽的遂愿,一身的得意洋洋,一脸的沾沾自喜,“您看,他们就是那群想害您和大成君的叛逆,带头的不就是南连王府的顺良嬷嬷?她正是听从那个云国来的南连王妃的命令,先刺杀大成君,再谋害国君,她……”
“朕自会问个清楚,你退下罢。”律殊道。
“可是……”我是捉拿叛逆的大功臣,您该知道我的本事一点也不弱于姐姐啊。
律殊抬指。
有内监上前,将这位遂氏公主请到一旁。
律殊双眉紧蹙,眸光利似剑芒:“大成王叔,你说自己得了重病,把朕叫到你这座富有神秘色彩的别庄,为得就是让朕看到这一幕么?”
“国君恕罪。”大成君单膝着地,“老臣也是实在没有办法,近来不管老臣出入何处,皆有人尾随,一举一动都似有人跟踪窥视,起初老臣只以为是自己年老多心,不想近日这座别庄里接连进贼,还一径向老臣休养的内院逼近。那日,侍卫们捉住一个,严刑审讯之下问出一点口风,原来这些人是想先杀老臣,借着向国君诬陷老臣是叛逆的时机,再刺杀国君,可惜因其受刑过重,未问到主谋便死了。”
遂愿频频跺足:别只提你自己的功劳,本公主还在这里。
“这时,遂愿前来报信,近来南连王妃与云国皇帝书信频繁,像是在密谋什么大事。老臣遂派人暗中打探,确定其在得知老臣今晚在这座别庄休养后的刺杀计划,老臣恐空口无凭,若是贸然向国君进言,落个挑拨两国邦交之嫌,这才出此下策请您眼见为实,望国君恕罪。”
律殊面上无波无动,难窥喜怒,道:“朕竟不知你和固伦公主还有这层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