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叫沃尔特·多布尔克的人。”
“我去告诉他,必须放你放。”
“他现在不当班。现在当班的是一个满脑子雅利安人至上的军士。但吉塞拉过来了,她是多布尔克的情妇。”
走进房间的年轻女郎非常漂亮,奶白的肤色,柔顺的金发。没人抬眼看她,她似乎被激怒了,一脸愤怒的表情。
汉尼洛尔说:“她和多布尔克在楼上心电图室的床上做爱,以此来交换额外的食品。除了我以外,这里没人和她说话。我只是觉得,我们不能以对方的无奈之举来判断一个人。毕竟,我们都生活在这样的地狱里。”
卡拉却不这么想,她是绝对不会和一个跟纳粹睡觉的犹太女孩交朋友的。
吉塞拉看了看汉尼洛尔,不再那么生气了。“上面下了道新命令给他。”吉塞拉说话非常小声,卡拉必须集中注意力才听得清她在说什么。这时,吉塞拉却迟疑了。
汉尼洛尔说:“快告诉我们,命令是什么?”
吉塞拉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了:“射杀这里所有人。”
卡拉的心突然收紧了。所有人——包括汉尼洛尔和小丽贝卡在内。
“沃尔特不想这么干,”吉塞拉说,“他不是一个坏人。”
汉尼洛尔认命般平静地问:“他应该在什么时候枪毙我们?”
“很快。但他想先销毁这里的记录。汉斯-彼得和马丁正在把文件扔进壁炉。这项工作很耗时,我们还有好几个小时。也许红军能及时把我们救出去。”
“也许赶不及,”汉尼洛尔干脆地说,“可以想办法劝说他违令吗?看在老天的分上,战争都快结束了。”
“以前我总能劝他听我的,”吉塞拉悲伤地说,“但他已经玩腻我了,你们知道男人的德行。”
“但他应该考虑一下自己的未来。盟军马上就要接管这里了。盟军将会惩罚纳粹的战争罪行。”
吉塞拉说:“如果我们都死了,谁会去指控他?”
“我会。”卡拉说。
汉尼洛尔和吉塞拉一言不发地瞪着她。
卡拉意识到自己尽管不是犹太人,但也会因此而被枪毙。
她沉思着说:“如果多布尔克放了我们,也许会有助于他和盟军打交道。”
“这个想法不错,”汉尼洛尔说,“我们可以签份声明,说他救了我们的命。”
卡拉打探地看着吉塞拉。吉塞拉面露狐疑,却说:“他也许会答应的。”
汉尼洛尔看了看四周。“那是希尔德,”她说,“多布尔克经常让她干些杂活。”她把希尔德叫过来,解释了她的方案。
“我会为所有人打一张释放证明,”希尔德说,“我们先让他签下文件,然后再给他我们的声明。”
地下室没有卫兵,卫兵都在连接一楼和外侧通道的门边,因此犯人们可以随意在地下室里走动。希尔德走进多布尔克在地下室的办公室,先打了一份声明。汉尼洛尔和卡拉在地下室转了一圈,解释了她们制定的方案,并让所有人在声明上签了字。与此同时,希尔德为每个人打了份释放文书。
做完这些准备工作已经到了午夜。在第二天早晨多布尔克出现之前,她们没什么可做的了。
卡拉躺在地上,和丽贝卡·罗森睡在一起。没有别的地方可以让她躺平。
过了一会儿,丽贝卡开始小声哭泣起来。
卡拉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想安慰丽贝卡,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该对一个刚刚父母双亡的孩子说些什么呢?压抑的哭泣声继续着。过了一会儿,卡拉侧过身,抱住了丽贝卡。
她很快就明白自己做得很对。丽贝卡把头压在她的乳房上,蜷起身体依偎着她。卡拉像对婴儿一样拍着丽贝卡的背部。哭泣声慢慢停止,丽贝卡终于进入了梦乡。
卡拉没睡。整个晚上,她都在筹划着该对转运站长官说些什么。有时候她赞扬他美好的天性,有时候她又以盟军的审判相威胁,还有些时候她会从对方的利益出发,冷静地跟他分析形势。
卡拉试着不去想被枪毙的事情。埃里克告诉她纳粹在苏联每组杀十二个人,纳粹在这的效率也差不到哪里去。很难想象他们会怎样痛下杀手,还是不去想为好。
如果现在或第二天一早离开转运站,卡拉也许能逃脱被枪杀的厄运。她不是囚犯,不是犹太人,身份文件也完全对付得过去。她可以穿着白色的护士制服沿进来时的路出去,但那意味着抛弃汉尼洛尔和丽贝卡。无论多么想离开犹太人医院的地下室,卡拉就是无法做出这样的事情。
街上的战斗持续了好几个小时,然后中断了一会儿。黎明时,战斗重新开始。这时,外面机关枪的枪声和炮声一样清晰可闻,苏联人越来越近了。
一大早,卫兵送来了一罐清水似的汤和一篮被人丢弃的发霉面包。卡拉喝了汤,吃了面包,然后万般无奈地用了充满恶臭的厕所。
她和汉尼洛尔、吉塞拉、希尔德一起上楼等多布尔克。炮轰又开始了,他们每时每刻都有危险,然而她们想在多布尔克来以后第一时间跟他交涉。
多布尔克没有在平时的上班时间出现。希尔德说,他通常会准时到这里。也许他被街上的战斗耽搁了。当然,多布尔克也许会在巷战中被杀。卡拉不希望出现这种情况,因为多布尔克的副手埃伦斯泰因是个说不通道理的蠢蛋。
一小时过去了,卡拉渐渐丧失了希望。
又过了一个小时,多布尔克出现了。
“你们这是怎么了?”看到一楼大厅里的四个女人时,多布尔克不解地问,“几个母亲聚在这里谈育儿经吗?”
汉尼洛尔说:“这里的囚犯都签署了一份声明,说你救了他们的命。如果你肯接受上面的条件的话,说不定你也能逃过一劫。”
“别胡扯了。”多布尔克说。
卡拉说:“根据英国BBC的广播,联合国手里有一份参加大规模屠杀的纳粹军官名单。再过一个星期,你就有可能遭到审判。你难道不想有一份证明你没有杀我们的签字声明吗?”
“听英国BBC的广播节目是项重罪。”
“比杀人要好得多。”
希尔德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夹。她说:“我打好了释放这里所有囚犯的命令。如果你在上面签了字,我们就把那份声明交给你。”
“我直接把那份声明从你们手上抢过来就可以了。”
“如果我们都死了,没人会相信你的无辜。”
多布尔克对自己的处境非常生气,但又无法摆脱免责声明对自己的诱惑。“我可以因为你们的无礼行为枪毙你们。”他说。
卡拉不耐烦地说:“要杀要剐随你的便,我们已经习惯被命运所左右了。”
多布尔克的脸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卡拉意识到自己说得太过了,希望能收回刚才所说的话。她瞪着生闷气的多布尔克,尽力不显示出怯懦。
这时,一发炮弹在大楼外面爆炸了。门“咯吱、咯吱”响着,窗户被砸得粉碎。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猫下了腰,不过没有人受伤。
重新站起来以后,多布尔克的表情改变了。愤怒被失落所取代。卡拉的心跳加快了,他真的放弃了吗?
埃伦斯泰因军士跑进来报告:“先生,没有人受伤。”
“非常好!”
埃伦斯泰因刚走开,多布尔克便把他叫住了。“转运站关闭了。”他说。
卡拉屏住呼吸。
“先生,要关了这吗?”埃伦斯泰因军士的声音里有不解,更有反抗。
“刚下的军令。让兄弟们……”他迟疑了一会儿,“告诉他们去弗里德里希大街火车站的地堡报到。”
卡拉知道多布尔克是在矫造军令,埃伦斯泰因也起了疑心。“先生,什么时候报到?”
“马上。”
“马上吗?”埃伦斯泰因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等多布尔克进一步的说明。
多布尔克瞪着他,瞪得他不敢再说话。
“遵命,先生,”埃伦斯泰因军士说,“我去告诉兄弟们。”说完他就离开了。
卡拉感觉到一阵胜利的喜悦。但她告诉自己,现在还没有自由。
多布尔克对希尔德说:“把你打出来的声明给我看看。”
希尔德打开文件夹。声明有十几页纸,纸的上半部分打着相同的语句,下面写满了签名。她把这些纸交给了多布尔克。
多布尔克叠起这些纸,把纸塞进口袋。
希尔德把释放文书放在他面前。“请签在这里。”
“现在不需要什么释放文书了,”多布尔克说,“再说,我也没时间签几百次名。”说完,他站了起来。
卡拉说:“街上有军警,他们把有逃兵嫌疑的人吊在灯柱上。我们需要释放文件。”
多布尔克拍了拍口袋。“发现这个的话,我也会被吊死的。”他走向门边。
吉塞拉朝他大喊:“沃尔特,带我走吧!”
多布尔克转身看着她。“带你走?”他说,“我老婆该怎么办?”他“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吉塞拉哭得像个泪人。
卡拉走到门边,打开门,看着多布尔克快步离去。盖世太保都走了:他们遵守了多布尔克的命令,离开了这座转运站。
到了街上,多布尔克撒开腿跑了。
他没把大门关上。
汉尼洛尔站在卡拉身边,难以置信地看着外面的情况。
“我想,我们自由了。”卡拉说。
“我们必须赶紧通知其他人。”
希尔德说:“我去告诉他们。”说完就下了通往地下室的楼梯。
卡拉和汉尼洛尔沿着从实验楼入口到医院大门的小道心惊胆战地往前走。他们迟疑着,不时看对方一眼。
汉尼洛尔说:“我们害怕自由。”
一个女孩在她们身后大嚷:“卡拉,别抛下我!”丽贝卡沿着小道追了上来,乳房在肮脏的上衣下面直晃荡。
卡拉叹了口气。我凭空多了个孩子,她想。我还没准备好要成为一个母亲。但我又能怎么办呢?
“跟我们走,”她说,“但要做好往前跑的准备。”她意识到自己不必为丽贝卡的活力担心:丽贝卡无疑比她和汉尼洛尔跑得都快。
她们穿过医院的花园,走到大门口。然后停下步子,朝伊斯兰大街两边看了看。大街上没什么动静。她们穿过马路,跑到街角。卡拉朝舒尔大街上望去,看见大街那头正在猛烈地交战,耳旁一阵突突的机关枪响。她看见德军向她这边撤退过来,红军战士则在他们身后紧追不舍。
她看了看四周,除了树的后面,什么地方都没法躲。即便躲在树后面,也无法保证不被敌人的子弹打到。
一发炮弹落在五十码开外的大街上,然后在她们眼前爆炸了。卡拉感受到炸弹爆炸所产生的巨大冲力,但幸好没有受伤。
没有经过商量,卡拉、汉尼洛尔和丽贝卡又跑回了医院。
她们回到了实验楼。一些囚徒仍然站在铁丝网以内,像是不太敢出去似的。
卡拉对他们说:“那里虽然很臭,却是最安全的地方。”她走进实验大楼,从楼梯走到地下室。其他人都跟了上来。
卡拉不知道自己还得在这里待上多久。德军肯定会投降,但会在什么时候投降呢?她完全无法想象希特勒会在何种情况下投降。希特勒整个一生都在狂叫自己是正确的,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承认自己错了、自己蠢呢?他会承认自己屠杀了千百万人,导致国家被炸成碎片吗?他会甘心作为历史上最邪恶的人被纪录于史册吗?希特勒显然不会。他要么负隅顽抗,要么耻辱而死,要么把枪放在嘴里,按下扳机自杀。
但这要等上多久?一天,一个星期,还是更长时间?
这时,楼上传来一声大喊:“他们过来了,苏联人过来了!”
接着卡拉听到楼梯上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这么好的靴子苏联人是怎么得到的?美国人给他们的吗?
接着他们走进了地下室的房间。四个、六个……八个、九个,一共进来了九个满脸污垢、手提轻机枪的红军士兵,他们表情狰狞,像要打死这里所有人似的。士兵们占据了室内很大一块地方。尽管苏联人是来解救他们的,但囚徒们还是纷纷把身体蜷缩起来,尽量远离他们。
士兵们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囚徒们面黄肌瘦,而且大多数都是女人,构不成威胁,于是他们纷纷放下了枪口。一些人走进了相邻的房间。
一个高个士兵卷起了左手的袖管。他的手臂上戴着六七块表。他用俄语高声喊了几句,用枪托指着那些表。卡拉觉得自己知道苏联人在喊些什么,却震惊得不敢相信。接着,他抓住一个老年妇女,转过她的手,指着她手上的结婚戒指。
汉尼洛尔说:“他们想把纳粹给我们剩下的那点财产全给抢走吗?”
苏联人的确是这么想的。高个士兵似乎有些失望,试图把戒指从老妇的手上硬拉下来。意识到苏联人想要她的戒指以后,老妇摘下戒指,交给了高个子苏联人。
士兵点了点头,然后用枪指着其他人。
汉尼洛尔向前一步,用德语说:“这些人都是被纳粹抓起来的。他们不是犹太人,就是犹太人的家室,纳粹原本是要处决他们的。”
不知道听没听懂,他对汉尼洛尔的话无动于衷,而是把枪托一直对准了手臂上的那些表。
少数几个财物没被偷走或没有用来换食物的囚徒,把身上的财物交给了这些苏联人。
被红军解放不像多数人向往的那样是件开心的事。
但更糟的事还在后面。
高个士兵拿枪指着丽贝卡。
一个略矮的士兵抓住丽贝卡,把她拉走了。丽贝卡尖叫起来,矮个士兵像是喜欢听到这种声音似的微笑着。
卡拉心一沉,她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了。
矮个士兵紧紧抓住丽贝卡,高个士兵粗鲁地揉着她的乳房。高个子用俄语说了句什么话,两人都笑了起来。
周围的人嚷成一片,声讨着苏联士兵的罪恶行径。
高个士兵抬起了枪。卡拉害怕他真会开火。如果在挤满了人的房间里扣下扳机的话,马上就会有十多人送命。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危险,都不说话了。
两个士兵带着丽贝卡朝门口走去。丽贝卡一边大叫,一边死命挣扎,但就是逃不出矮个士兵的掌心。
他们走到门口时,卡拉上前一步大声说:“等等!”
话音中的某种特质使他们停下脚步。
“她太小了,”卡拉说,“只有十三岁。”她不知道他们是否能明白她的话。她举起两只手,伸出十根手指,然后又用一只手竖起三根手指。“才十三岁啊!”
高个士兵似乎听懂了她的话。他微微一笑,用德语对卡拉说:“女人就是女人。”
卡拉忍不住说:“你们需要的是真正的女人。”她慢慢走上前,“换我吧。”她挑逗地对他们一笑,“我不是孩子,我知道该怎样做。”她离士兵更近了,近得能闻到他们一个月没洗澡的酸腐气,她试着隐藏自己的厌恶,低声说,“我知道男人需要什么。”她暗示着碰了碰自己的乳房,“放开那孩子。”
高个士兵又一次看了看丽贝卡。丽贝卡的眼睛哭肿了,鼻涕流个不停。她看上去更像个孩子,而不是女人。
他回头看了一眼卡拉。
卡拉说:“楼上有张床,要我带你们去吗?”
她还是不知道苏联人有没有听懂她在说什么,但她拉过高个士兵的手,把他带到了一楼。
金发的矮个士兵放开丽贝卡,也跟着上了楼。
成功地让他们放走丽贝卡之后,卡拉却对自己的义举有些后悔了。她想挣脱苏联人马上逃跑。但他们也许会开枪把她打死,回过头再去找丽贝卡。丽贝卡昨天失去父母已经遭到了很大打击,如果再被强奸,她的精神说不定就崩溃了,甚至可能会发疯。卡拉必须从悬崖上把她拉回来。
我不会被强奸击垮,卡拉心想。我可以度过这个难关,重新变成原来的自己。
她把两个苏联士兵带到了心电图室。她觉得很冷,似乎心脏都冻结了,思维都缓慢了。床边有一罐医生为了增进热电笔导电性能而用的润滑油。卡拉脱下内衣,用刷子蘸了一大抹润滑油,抹在自己的阴道里。这或许能让她不出血。
卡拉必须把刚才的挑逗继续下去。她转身看着跟过来的两个士兵。让她害怕的是,除了他们,心电图室里又涌进三个苏联士兵。她试图对他们笑,但根本笑不出来。
她躺在床上,分开双腿。
高个士兵跪在她的双膝之间。他撕掉卡拉的护士制服,露出双乳。卡拉看见他玩弄了两下自己的阴茎,使之挺立起来。然后压在她身上,进入了。卡拉告诉自己,这和她与沃纳在一起时做的事情完全不同。
她把头侧向一边,但士兵抓住她的下巴,把她的头扳过来,让她在他上下冲刺时看着他。她闭上眼睛。她感觉到对方在亲吻她,正试着把舌头伸进她嘴里。他的呼吸像臭肉一样难闻。她的嘴巴紧闭,对方狠狠地抽了她两个耳光。她痛哭出声,红肿的舌头迎向了他。她试着想,如果一个十三岁的处女碰到这种事,那该有多糟糕啊!
士兵咕哝了一声,在她体内射精了。卡拉尽力不露出恶心的表情。
高个士兵下了床,金发的矮个很快就爬了上来。
卡拉试着停止思考,让身体进入游离状态,把身体当成一部和自己毫无关系的机器。矮个子没去吻她,但他吸吮着卡拉的乳房,用牙齿咬乳头。卡拉痛苦地叫起来时,他非常兴奋,动作力度更大了。
过了一会儿,他也射了。
接着,又一个苏联士兵翻身压在了卡拉上面。
卡拉意识到,被他们强奸以后自己连澡都没得洗,城里早已经没自来水了。想到这里,她的心猛地一沉。他们的精液会留在她体内,他们的气息会留在她皮肤上,他们的唾液会留在她嘴里,她却没法把它们洗干净。从某种程度上说,这比被苏联人强暴更糟。她绝望了,大哭起来。
第三个士兵满足了以后,第四个又爬了上来。
* * *
联合国善后救济总署(英文简称UNRRA,中文简称联总),创立于1943年,发起人为美国总统罗斯福,其名称内之“联合国”并非指后来于旧金山组成的联合国组织,而是指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的同盟国参战国家。?扬·马萨里克(Jan Masaryk,1886—1948),外交家,政治家,生于布拉格。1940年至1948年任捷克斯洛伐克外交部长。?雅尔塔协定,全称《苏美英三国关于日本的协定》。1945年2月4日至2月11日,美国、英国和苏联在克里木半岛的雅尔塔皇宫内,举行了一次关于制定战后世界新秩序和利益分配问题的秘密首脑会议。这次会议对二战后世界历史的发展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决定了直到今天许多国家的命运与发展方向。?卢布林,波兰东部的一个省。1939年德国入侵波兰,纳粹在这里建有庞大的集中营。1944年卢布林被苏军夺取,成为苏联控制的共产波兰国家解放委员会所在地。?
|流血的季节|第二十章
1945年,伦敦
1945年4月30日,星期一,阿道夫·希特勒在柏林的一处地堡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一个星期后,周一晚上七点四十分,英国的军事情报部宣布德国已经投降。第二天,也就是5月8日,被宣布为二战胜利纪念日。
黛西坐在皮卡迪利区公寓的窗台边,看着庆祝游行的队伍。街上满满地都是人,轿车和公共汽车根本没法通行。女孩们亲吻着每一个穿军装的人,几千个军人收获了满满的热吻。中午刚过,许多人都醉倒了。黛西听到远处传来了《希望和光荣之地》的歌声,群情激昂的人们一定在白金汉宫门外唱着这首爱国歌曲。她分享着众人的快乐,但劳埃德还身在英国或法国某处,他是黛西唯一想亲吻的士兵。她祈祷着,劳埃德千万别在战争的最后时刻牺牲。
劳埃德的妹妹米莉带着两个孩子到了她的公寓。米莉的丈夫亚伯·埃弗里也在部队里没回来。米莉带孩子到西区参加胜利游行,她们从人群里挤出来,到黛西的公寓休息一会儿。长久以来,莱克维兹家都是黛西的避难所,她很高兴有机会回报。她给米莉倒了茶——帮佣们都参加胜利游行去了——为孩子们端来了果汁。莱尼五岁,帕米三岁了。
因为亚伯参军的关系,米莉经营起了埃弗里家的皮草生意。亚伯的妹妹诺米在店里做会计,销售是米莉在负责。“我们的经营方向马上要变了,”米莉说,“过去五年最好卖的是牢固的靴子和鞋子。现在我们要把目光放在软一点的皮革制品上,比如小牛皮或羊皮的手提包和公文包。奢侈品市场复兴以后,我们就有得赚了。”
黛西想起父亲列夫和米莉一样,总会提前预见到商机,从市场上找到可能的机会。
伊娃·穆雷带着四个孩子也来了。八岁的贾米带着其他几个孩子玩起了捉迷藏,公寓瞬间变成了儿童乐园。伊娃的丈夫吉米已经升职当了上校,现在也在德国或法国某处服役。她和黛西、米莉一样焦心地等待着伴侣的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