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晗微微一笑，“傻子是做不出来这么多事情的，所以这些日子你们一定要格外小心，在人前千万别做出与我相熟的样子，明白吗？接下来的事情你们也别担心了，现在你们赶紧回去，你们要记着的就是你们没做过这些事，什么也不知道。”
两人齐齐应了一声，虽然仍有些担心，却没有再多言，也知道这会儿出了事情，最好趁乱回去，才不会惹人生疑。
沈青晗则没有立马离开，李远宁和王治两人离开后，树林里恢复了宁静，她则一动不动地站着，思索着接下来将面临的情形。
正思考着各种有可能出现的变化，就听到后面响起一阵脚步声。她以为是两人去而复还，便缓缓回头，正欲说话，却陡然对上了云潇那双澄净的茶色眼眸，当即一愣，立马咧嘴一笑，眼神由清澈变得迷茫。
正当她忐忑不安地想着自己刚刚的模样有没有被他察觉时，却见着他白色的衣衫晃动间，人已经缓缓走到了自己面前，一双白皙干净的手指伸到她面前，语调如优美的乐曲，“要吃吗？”
桂花糖的味道从他手心中传来，沈青晗看着他的掌心，缓缓伸出手指，轻轻拈起来放入口中，甜味从舌尖蔓延，舒缓了她的紧张。
“你不怕吗？”耳边传来他舒缓轻柔的声音。
沈青晗含着桂花糖，心中却微微一凛，云潇这话显然是另有所指，正当她垂着眉眼思索刚刚那件事是否被他瞧见了，心底渐渐笼罩一层紧张之时，却又听到一阵脚步声靠近。
她倏地抬头，正要离开，云潇却好似洞悉了她刚刚的紧张，轻声道：“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你自己小心些。”一句话不止让她放了心，还透露出一丝关心之意，沈青晗还未做出反应，便听耳边衣袂声响，那白色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树林间。
不多时，便见韩聿的身影出现在树林间，沈青晗早伪装好了表情。
“你没事吧？”韩聿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上下打量了一遍，询问道。
沈青晗咧着嘴道：“没…事”答完便抬脚往回走。
可她刚要经过韩聿身边的时候，却被韩聿一把捏住了手臂，阻了她回去。
沈青晗缓缓侧头，双眼如同遮蔽了一层雾气，看不真切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究竟有什么情绪。
“刚刚那件事情，是不是你做的？”韩聿早在告诉她沈青虹和薛嘉欲对她不利的时候，便做出了各种猜想，是以他不动声色地在背后看着沈青晗究竟会如何做。
他不知道沈青晗究竟是如何弄来那么多虫子，命什么人从旁协助完成的计划，可是只要沈青虹倒了霉，那一定是她的手笔，这一点他半丝不怀疑。
可即便到了此时，他心中已经完全肯定沈青晗的痴傻是伪装出来的，可是却拿她没有半点法子。
沈青晗依旧咧着嘴傻傻地笑着，并不回答。
“你不用装了，我知道这些都是你做的，你究竟要做什么？你装给谁看的？”韩聿一口气把心底的疑惑都吼了出来。
装给谁看的？他以为她就是本尊，一开始就在装傻，可是她来到这世上时，本尊已经是个傻子，自己不装傻，还能如何？况且她也不想变得正常，那样陆讯从她身上看到了希望，她的日子就不会如此好过了。
她一直都知道陆讯是个有野心的男人，不甘于只做太女的正夫，自己痴傻，他尚还要请博士来单独教授，以期把自己这个傻子教得正常些，那么就说明他的心思一直就没有断绝过。
这还是其一，若自己变得正常了，沈旻玥是太女，自己的生活便不可能如此单纯下去！
至少眼下，她没想过要把自己陷入那样权利倾轧的泥潭中，也不想过着步步为营的日子。所以装傻是最好的选择。
韩聿等了片刻，见她依旧不答，目光停在她身上好似要把她盯穿，可是他的手却渐渐松开了，让沈青晗获得了自由。
她没有回答，一步步离开他身边，朝着远处走去。
韩聿转过身，看着她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视野里，眸子中露出一丝奇异的光芒。
沈青晗离开了树林，深吸了一口气，准备面对接下来的事情。
果然，她还未走近教舍，便见到张祭酒带着几位博士匆匆走了过来，见到沈青晗便抱拳垂头道：“陛下有旨，令青晗贵女即刻进宫。”
沈青晗咧着嘴笑看着几人，并不应声。
张祭酒叹了口气，“青晗贵女，我已经着人去通禀太女殿下，现下请贵女随我一道入宫去吧。”
沈青晗微笑着点了点头，张祭酒表情凝重地交代了几位博士一些太学的事务，便亲自带领着沈青晗进宫去。
第三十九章 面圣（上）
这已经不是沈青晗第一次进宫，可每一次踏进这里都会让她心里十分压抑，这一次更是事出有因，她头压得更低，人也更加沉默。
张祭酒和带领的宫人都没有太过注意她的表情，纷纷低垂着头赶路。
穿过九曲十八弯的宫道，那引路的宫人终于说了一句，“前面就是重华殿，陛下已经等候贵女多时，贵女快随奴才来。”
沈青晗看着金碧辉煌的大殿，深吸了一口气，此时张祭酒不得传唤还无法入内。她面上却做出一副轻松的模样，咧着嘴随着引路的公公往里走去。
重华殿只是神武帝处理政事的地方，上朝却在御鸾殿，重华殿既是书房也是会客的地方。
上次和沈旻玥入宫，也是在重华殿见到的神武帝，神武帝给她的感觉是威严不可侵犯的，自然也就生不出什么亲近之意。
当她独自一人随着那宫人一步步踏进大殿的时候，她做了无数种假设，假设自己将面对的场面，但都脱离不了神武帝暴怒的面孔。可没想走进大殿一看，沈青虹依偎在神武帝怀中，神武帝看起来并没有太过生气。
沈青晗微微一怔，但却没有表露出来，继续朝前走。
这时，走在她前面的公公才躬身禀报神武帝，“陛下，青晗贵女到。”
神武帝原本正与沈青虹说着话，听到声响，抬起头来时，一双略带英气的眉轻轻一扬，朝着那太监道：“你先出去。”
太监应诺一声，弓着身退了出去。
而这时，沈青虹也注意到了沈青晗，她一下子从神武帝身边蹿起来，怒瞪着沈青晗道：“皇祖母，就是她，她不但损毁了祖父送您的宝簪，还捉了许多虫子泼到我身上。”
重华殿中，除了一些伺候的宫人外，便就只有神武帝沈青虹以及薛嘉在。
薛嘉在她进门的一刹，便察觉了她的到来，一双眼睛直直落在她身上，目中闪烁着怒火。
沈青晗微微垂头，很好！薛嘉和沈青虹不管是否真认为是自己做的却把事情归咎到自己身上，虽然用心险恶，但对自己却十分有利！
神武帝听了沈青虹的指控，没有立即发怒，而是挥了挥手，令沈青虹不要再闹。
沈青虹不甘地闭了嘴，退到一旁，虽然无法说话，却用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沈青晗，若是眼神若刀，恐怕已经凌迟了沈青晗一百遍！
神武帝威严的目光落到沈青晗身上，让沈青晗顿时有种芒刺在背的颤栗感。
“你过来。”沉肃的音调在大殿里响起。
仅从神武帝的语调里，她无法分辨出她的喜怒，只忐忑着保持伪装，缓缓靠近。
待走到神武帝面前三尺处时，她才站定，咧着嘴，盯着神武帝漂亮且英气十足的脸傻笑。
神武帝含着锐光的眼在她脸上一扫，微微蹙眉，然后缓声道：“是你弄坏了这根宝簪？”
沈青晗依旧咧着嘴，看起来十分单纯无害地摇了摇头。
她才摇完头，神武帝尚未开口，沈青虹却抬起一根手指指着她怒斥，“你撒谎，分明是你弄断的，皇祖母，就是她，就是她！”
神武帝目光转向沈青虹时，那锐利的眼神便渐渐浮上了一层柔色，继而轻声道：“皇祖母都还没问清楚，你瞎吵个什么？”
沈青虹其实是心虚，她立马嘟哝着靠近神武帝，挽着她的手臂摇晃撒娇道：“皇祖母，虹儿气不过，她不仅损了皇祖母心爱之物，还捉弄虹儿。”
神武帝拍了拍她的手背，转过头来时，又恢复了一贯的威严。
沈青晗心中却觉同样是孙子辈，神武帝偏心过了头！不过皇家本就如此，播种太多，不存在手心手背都是肉的理论。
幸好她不是真正的沈青晗，否则倒真会呕满一肚子气了，这会儿她除了面对神武帝略有些紧张外，只觉神武帝对沈青虹的溺爱，并没得到相应的回报啊。
沈青虹若真心孝顺这位祖母，尊重这位祖母，她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得失，一时喜怒，而损害神武帝的心爱之物吗？
这样的孩子，就是因为神武帝的溺爱造成的，不过此时，她只用扮好一个傻子便是，其余事与她无关。
沈青晗正垂着头自顾自的思索，却突然听到一声怒斥，“好大的胆子！还不给朕跪下。”
神武帝这一声来得突然，如一声惊雷掷地。沈青晗条件反射般地一颤，继而她反应过来，“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一面哭一面抽，为免哭得不像，她只好忍痛在袖子里使劲掐自己的手臂。
沈青晗及时反映得不错，神武帝的确只是为了试一试她，虽然这孩子一直未引起过自己的注意，但虹儿多次在自己面前提起，且她不止损坏了宝簪，还有蓄谋的对付虹儿，若真如虹儿所说，旻玥这孩子就不可能是表面上这样的痴傻模样。
可没想，自己一试，便吓得她大哭起来。
她不知是失望还是释然地叹口气，摆了摆手，“吵得朕头痛，赵大海，把青晗贵女带下去，不哭不闹了再带回来。”
一旁伺候的赵大海连忙上前躬身道：“是，陛下。”
说完，便转身对哭得惊天动地的沈青晗道：“青晗贵女，请随奴才来吧。”
沈青晗不理睬，赵大海只好朝着其他宫人招招手，于是，沈青晗半推半就地随着赵大海离开了大殿。
此间沈青虹没有吭声，因为她看出来皇祖母对沈青虹真是半点也不喜欢，她乐得看好戏。
待沈青晗离开后，神武帝才转过头，“虹儿，你给皇祖母说，这宝簪究竟是不是青晗弄坏的？”
沈青虹心中一虚，却咬了咬牙，猛地抬起头来，直视着神武帝的眼睛道：“皇祖母，四妹妹是因为您把这宝簪赐予了我而没给她，嫉妒之下才借赏玩之名把宝簪弄坏的。”
“你四妹妹先天不足，如何借赏玩之名？”神武帝审视的目光落在沈青虹身上。
“皇祖母，四妹妹根本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她是装的，对…她就是装的，你不信，不信你问表哥，”她猛然想起薛嘉在旁边，伸手便指向一旁一直未吭声的薛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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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机会（上）
40，
当神武帝的目光落到薛嘉身上时，薛嘉抿着唇，没有立时说话。
“嘉儿？”神武帝唤了一声。
“陛下，臣…”薛嘉一面说一面拧了眉，想到沈青晗讽刺的目光，话到舌尖一转却变成了，“臣未曾亲眼见到。”
沈青虹背对着神武帝，面朝着薛嘉，不停地朝着他使眼色，他却没看到似的，竟这般回答。她面色倏地垮下来，暗恼道：表哥今日究竟是怎么了？神不守舍的竟然不帮自己。
神武帝听了薛嘉的回答，也已经明了事情究竟如何。
而这时，沈青晗跟着赵大海来到偏殿，一面抽抽搭搭地哭个不停，一面稍稍松了口气，眼下她唯有以此来拖延时间，等待沈旻玥入宫。
因为现在的自己先天不足，根本无法很好地为自己辩护，所以能做的只有拖延。
赵大海想尽了办法想哄得她不哭，但对于这个喜欢阿谀逢迎的公公，沈青晗没有半丝好感，无论他是扮丑还是说笑话儿，她都不理不睬，只自顾自地使劲哭。
大约过去了近两刻钟，沈青晗觉得自己的嗓子都快哑了，十分干涩不舒服。这时才终于有人来通报，说是太女进宫了，陛下召见贵女。
沈青晗松了口气，随着赵大海离开偏殿，再次踏入重华殿。
她才刚走进大殿，便听熟悉的温柔唤声，“青晗…”
沈青晗抬起头来，撞进沈旻玥关切担忧的双眸中。
神武帝清咳了一声，方道：“旻玥，你过来。”
神武帝的一句话，阻止了沈旻玥欲走向沈青晗的步子。沈旻玥微微一顿，应了一声，“是”目光仍落在沈青晗身上，人却慢慢走到神武帝身旁。
沈青虹因为心虚，这会儿也不敢再当着沈旻玥的面诬赖沈青晗，毕竟薛嘉没有为她作证，皇祖母一定起疑了。她常年跟随在皇祖母身边，最是明白皇祖母的脾性。她也怕真惹怒了神皇祖母，偷鸡不成蚀把米，索性闭着嘴不再吭声。
这时，神武帝却转过头，对沈青虹道：“虹儿，你和嘉儿先去偏殿玩。”
沈青虹难得乖乖地站起来，应了声“是”便从沈旻玥身边绕着走开，薛嘉也起身，两人一前一后地从沈青晗身边走过，目光却各有深意，沈青晗不动不语，装傻充愣。
待沈青虹和薛嘉离开，大殿里便只剩下她三人以及一些伺候的宫人。
“这孩子吓坏了，过来吧。”神武帝难得温柔地对她招了招手。
沈青晗却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缓缓朝前走去。待走到沈旻玥面前，才被沈旻玥搂进怀里，沈旻玥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的情绪。
“今日这事，朕知道是青虹这孩子的主意，”神武帝突然开口，叫沈青晗微微一愣，她未曾想到神武帝会知晓，正忐忑着，却又听神武帝接着道：“可是虹儿被人戏弄，泼了满身的虫子…”神武帝说到此处时，目光陡然变得锐利，直直射向沈青晗。
沈青晗心中一凛，在她的目光下竟有种快要被看穿的错觉，令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沈旻玥感受到她的僵硬，紧紧地搂了搂她，然后抬头对神武帝道：“母皇，青晗先天不足，怎会做出这些事情来？请母皇明察。”
沈青晗感觉到肩上的手略有些收紧，想来沈旻玥也有些紧张，君臣母女，君臣二字乃在首位，可想在皇权面前，一切都变得渺小。
可是神武帝却似没有听见沈旻玥的话，一双眼睛依旧落在沈青晗脸上，那目光如有实质，沈青晗低垂着头，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目光中的审视探究。
胸腔中的心脏跳动得越来越激烈，仿佛要跳脱出来…
却在这时，神武帝突然收了目光落在沈旻玥身上，面容带着一丝笑容，却依旧不让人放松。
“若此事真是青晗所为，倒叫朕…”神武帝没有说完，而是笑着微微一叹，“罢了，你说得对，青晗先天不足，此事就此作罢…”
沈旻玥听神武帝如此说后，才长长地吁了口气。随后又似想到什么，抬起头，“母皇既然相信青晗，那么唤旻玥入宫可是？”
神武帝看向沈旻玥，朝她轻轻招了招手。
沈旻玥见着，轻哄了下沈青晗，沈青晗便适时地松了手。
沈青晗傻傻地站着，目光却落到神武帝和沈旻玥身上。
神武帝拉过沈旻玥的手，轻声道：“旻玥，你是最像朕的孩子，几个孩子里，朕也唯对你寄予厚望。”
“谢母皇厚爱。”沈旻玥恭谨且慈孝的回答。
神武帝点了点头，继续道：“可是这么多年，你仅仅有青晗这一个孩子，朕心中十分不安，朕打算再给你选几位侧侍。”
神武帝的话才刚说完，沈旻玥就立即道：“母皇，青晗虽然先天不足，却十分乖巧懂事。”
“仅仅乖巧懂事是不够的！”神武帝截断她的话，“你和行之能夫妻和顺自然是好事，可是孩子事大，朕不能再容你胡来，再过几年，便错过了生育的最好年龄，青晗虽然不足，你还可以生一个好的。”
沈青晗听到这里，抬头看向沈旻玥，见她略有些着急，也有些担忧地看向自己，心中微微一暖。
“母皇，智云大师曾说过，青晗携异象而生，会给大周带来安定祥瑞，智云大师还说青晗一切正常，很快便能恢复。”
神武帝听到此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伸出手来，搭在沈旻玥的手背上缓缓站起来，一步步朝沈青晗靠近，“朕曾经也指望着青晗…”
说到这里便顿住，神武帝也走到了她面前。沈青晗陡然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威压正压在自己面前，神武帝戴着鎏金护甲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青晗就算恢复了，你再多几个孩子有何不可？”
话说到这份上，沈旻玥看了沈青晗一眼，也只好应声道：“是，母皇。”
“但愿你真的听进去了，”神武帝收回手，侧放在身侧，略略侧头看向沈旻玥，“朕就给你半年时间，若陆讯不能把握这个机会，那么就只能由朕做主，往你府中送几位侧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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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机会（下）
沈旻玥带着她从重华殿出来，一直沉默不语，把她轻轻搂进怀里。
沈青晗也未说话，刚刚神武帝的意思很明确，对沈旻玥只有自己这个傻子女儿十分不满，若自己不变正常，或沈旻玥和陆讯无法生出第二个正常的孩子，她便要安排人来插足于两人之间。
眼下她还不想变正常，那便只有沈旻玥和陆讯生出第二个孩子来，才能化解他们之间的的危机。
但陆讯对沈旻玥的态度，恐怕就是神武帝降旨，恐怕也是不能的。
她明明从陆讯眼中看到过其对沈旻玥的紧张，可是陆讯却始终不肯迈出那一步。她知道两人间隔着一层无形的阻力，若非有外力强行打破，这层阻力便会一直横亘在两人之间，形成一道永远也无法踏过的天堑。
可要如何打破这层阻力呢？
沈青晗正低头思索着，突然听到沈旻玥的温柔嗓音，“青晗，今日吓到了吧？”
沈青晗抬头，看见沈旻玥美丽柔和的面孔，心中微微一暖，恐怕这世界上，就只有沈旻玥不嫌弃本尊是个傻子，哪怕先天不足，依旧疼惜爱护。
她伸出短粗的胳膊抱住沈旻玥的腰，“娘…不怕。”
跟在沈旻玥身后的白芙微微一笑，对沈旻玥道：“夫人，小姐心头明白着呢，这会子倒知道安慰小姐你了，”说话间，目光落到沈青晗仰着的小脸上，“小姐可不知，夫人知晓你在太学的事情后，担心得成了何模样…”
沈旻玥笑着弯身把她从地上抱起来，才接过白芙的话道：“只要青晗无事就好，只是…”
后面的话沈旻玥没有说完，沈青晗却明白她的忧思。
回到府中后，陆讯闻讯来到了晓风院，一进门，目光便落在沈青晗的身上。他缓缓走过来，撩开衣袍面色沉肃地在沈青晗身边坐下，“说说，今日是怎么回事？”
沈旻玥在侧，替他斟了一杯茶后，温柔地笑道：“无甚大事，只是小孩子家胡闹而已。”
“胡闹？”陆讯的目光一转，定在了沈旻玥身上，“胡闹会损了陛下的心爱之物，还差点让陛下祸及你？”
“夫君，母皇知晓那是青虹任性，并没有怪责青晗。”
陆讯在沈旻玥说过这话后，目光缓缓落到沈青晗身上，“太女，陛下虽然明晰了此事，不以此怪责青晗与你，但青虹贵女既然敢如此做，难保没有下一次！”
沈旻玥听罢陆讯的话，神情一凛，转而抬头对着房中众人道：“白芙，带着青晗先出去。”
白芙点了点头，轻手轻脚地走上来，牵过沈青晗的手，招呼其他伺候的人都离开了房间。
沈青晗由着白芙领她出了房间，然后交予白苓，白芷，“两位妹妹，夫人和爷这一时半会儿地恐怕说不完话儿，你们还是带着小姐先回披霞院去用膳，晚点夫人要是想见小姐，我再过来接。”
白苓微笑点头，“也好，那我就领着小姐回去了。”
“去吧…”
和白芙说完，白苓抱起沈青晗，与白芷一道缓缓往披霞院走，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都是关心她今日所发生的事。
沈青晗心中有事，便依依呀呀算是答应了她们。
陆讯刚刚那话说得蹊跷，他怎会知晓宫中的情形？连前因后果都弄明白了。果然与自己所料不差，陆讯心怀野心，即便在朝堂上没有一席之位，恐怕背地里却埋了不少伏线。
可如今这些事不是她该操心的，她担心的是陆讯明知道神武帝的心思，却依旧不肯就范。
而沈青虹就像是一头蛰伏的猛兽，她占着神武帝的宠幸，兴许等她长成，翅膀硬了，沈旻玥的地位就会风雨飘摇。
沈旻玥若是丢了太女的位置，让沈青虹坐了上去，而待神武帝殡天之后，那还有自己的容身之处吗？
以沈青虹的性子，她毫不怀疑，她会除自己而后快！
她吸了口气，就算不为了沈旻玥，为了自己，也不能让沈旻玥的地位动摇！
而如今，她必须得做的一件事，就是让沈旻玥和陆讯再生一子，化解神武帝心中的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