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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鹤始终守着她,未感厌倦,真不明白为何茫茫人群中的小丫头总是那么耀眼,让自己几乎一晃神、一抬眸就可以找到,从不失误。
——
平等的暮色眷顾了不夜城,也眷顾到与世无争的桃源。
苏全跟踪那些可疑的男子整天之后,发现他们根本不是什么游客,始终在镇子荒芜的地方鬼鬼祟祟的徘徊,待到天色稍晚,便神色凝重的朝着个冷清的院子径直前去。
此番诡异举动,非奸即盗。
经验丰富的苏警官摸了摸腰间的已经好几年没有正经开过火的枪,再度勇敢现身叫住这些人:“喂,你们到底干嘛的?跟我回派出所登个记。”
男人们显出了几分紧张。
“好、好。”稍微会中文的男人率先回过神,笑着走过来。
完全是出其不意的刹那,他忽然扬起始终插在兜里的手。
银光一闪,苏全只觉得脖颈微凉。
之后,暗红的血猛地喷了出来,溅到那男人满脸。
男人冷酷的瞧着这个警察倒在地上,根本不为所动,给同伙使了个眼色。
几个人相视而笑,继续朝着既定的目的地走去,走到了,立即重重的敲了敲院门。
半分钟之后,卓凌风疑惑的脸出现在缝隙之中。
他们谁都没发现,巷角蜷缩着个全身发着抖的小女孩儿,捂住脸半声都不敢出。
那是要给父亲送饭的苏许。
——
这些人是谁?为什么那么气势汹汹的冲进卓鹤家的院子?
他们杀死了爸爸!还把他的尸体抛在街上!
手脚根本听使唤的苏许连滚带爬的冲到苏全身边,摸了摸他全无的鼻息,又几乎是无意识的摸索到面瘫君家的后院,爬上常踩的乱石翻墙而过。
也说不清哪来的力气,明明抖得跟筛子似的,却坚持走到房子旁边,听到他们的争吵。
“卓先生,事已至此,交出小少爷是你最聪明的选择。”那个讲中文的男人又在说话,嗓子难听到仿佛是来自地狱的魔音。
卓凌风朗如明月的脸上冰冷如霜:“简直是做梦。”
苏许听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渐渐回味,惊恐到面无血色。
她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去找父亲的同事帮忙,而只身闯到这里,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接着男人们说了好多混乱的日文。
卓凌风的态度更加强硬,直到被装上消音器的手枪击倒在地,周围才恢复片刻安静。
苏许吓得双腿一软,不小心撞倒了身边的花盆。
听到声音的黑衣男子立刻冲过来,瞧见这个卑微又邋遢的陌生姑娘,再度毫无悲悯之心的举起了黑洞洞的枪口。
苏许话没过大脑就说出口:“我知道卓鹤在哪!”
“哦?”男人浮出冷笑。
苏许说:“他、他去参加春游,现在到了上海!”
“老大,我找到了这个。”有个机灵的小弟从屋里搜出了桃源一中发下来的行程单,虽然上面的汉字认不太全,却也猜了个大概。
男人接过来,看得笑容更加明显,而后立即扣下了扳机。
松川会对卑鄙的告密者,向来是不留活口的干脆。
——
黑夜浓到化不开的时候,外滩上却是灯火璀璨。
吹着暖暖的晚风,赵紫薇的心情超级好,她抱着个刚买的毛绒熊,笑的比那些流光还灿烂:“每次来都是这么多人呀,你可别把我弄丢了。”
学生们早就三三两两的散在附近参观去了,没人会在意他们在手牵手的散步。
卓鹤每次都喜欢十指相扣的拉着格格大人,现在也不例外。
“下次去日本找你,你会带我去看东京塔吗?”赵紫薇问。
卓鹤点了点头。
“听说函馆的夜景也很美丽。”紫薇满脸憧憬。
卓鹤不善于许诺,所能做的,也只不过把这些话记在心里。
正在温情之际,兜里的摆设似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这个号码除了紫薇,就只有最亲的亲人才会知道。
所以卓鹤没有半点犹豫,立刻接通。
“你在哪里,南田浩二在一档新闻节目里看到了你,我知道的晚了,恐怕他们的人已经赶到桃源,我联系不上卓先生。”泷本雅治焦急的话语传了过来。
卓鹤面不改色,心里面却已经波涛汹涌:“上海。”
泷本雅治来不及啰嗦什么:”尽量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我已经在羽田机场,立刻买最近的机票。”
卓鹤眼神的余光察觉到了紫薇关切的脸,于是简单说:“好。”
“保重。”雅治挂断前嘱咐了句。
赵紫薇也算认识小面瘫不短的时间了,多多少少感觉到他情绪的波动,忍不住问说:“出什么事了?”
“没事。”卓鹤边回答着边又拨通家里的电话,然而已经无法接通。
他努力的深吸了口气,警惕的看向四周黑压压的人群,显然时发现了异样。
“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别吓我。”赵紫薇的笑容彻底消失。
卓鹤说:“玩个游戏好吗?”
说着他就摘下毛绒熊脖子上的缎带。
紫薇迷茫:“什么游戏?”
“捉迷藏。”卓鹤回答着的同时,就不管不顾的把她的手绑到路边的路灯上面。
格格大人完全急了,挣扎个不停:“谁跟你玩捉迷藏,你发什么疯…唔…”
温柔的吻阻住了她的抱怨。
不知道过了一秒,还是过了一万年。
卓鹤再没机会多解释半句,就推开前面的路人飞奔而去。
赵紫薇从前每次被他亲到都觉得很甜蜜,这次却尝见了说不请的苦涩,苦到眼泪莫名就涌了出来。
两秒之后,枪声忽然响起。
人群中立刻发出各种惊叫,完全失去秩序,拥挤了起了。
幸好紫薇被绑得位置不低,即便不断地被冲撞,却没法摔倒。
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一直声嘶力竭的喊着:“卓鹤!你去哪?!不许自己走!”
然而比起周围的吵闹和惊叫,这段声音实在是太小了,简直成了默片中的发言。
尽管用尽全力,却连一丝一毫都无法被听见。
——
那一夜外滩的灾难,成了赵紫薇很长一段时间的噩梦。
她在踩踏中受了些轻伤,加之情绪非常激动,等到警察疏散了人群将她从电线杆上解下来的时候,当场力竭昏迷。
再醒来后,已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亲人为了四周,满目关切。
听很多在场的目击者说,当时卓鹤跑到外滩栏杆处企图跳入江水中,但还是在下落前中了枪,事后的血迹斑驳而可怕。
那些追杀他的黑衣人很快便随着人流逃走不见踪影。
除此之外,更多的伤亡全部都是因为行人惊恐踩踏而造成的。
而在外滩事件的前几个小时,桃源着了一场很大的火,火势接着汽油的助燃,几乎蔓延了半个镇子。
时候经过专案组的调查,才发现源头来自于卓凌风租赁的小院,然而焦土之上根本没有什么能够当做证据的痕迹,除了几具难于辨认的尸骸。
而卓鹤父子所有的居住和入学证明,都是用假证件做的,在追查当时往他家联系的号码,也根本无果。
很显然,这又是场有预谋而无结果的悬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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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何茜带着恢复健康的紫薇到了桃源一中办理转学,明明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格格大人,看到熟悉的校门,又开始满脸苍白的不肯进去。
“我知道你很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但是他死了,学校、警察都找不到他的家人,更何况我们这种老百姓。”大主持人的话总是很具有说服力。
紫薇摇着头:“我不相信…”
何茜转身敲向满目疮痍的桃源镇:“这地方都给烧成这个样子,很多东西已经没有对证了。”
紫薇低下头,声音虽然倔强却哽咽起来:“我不信,你不许说。”
何茜扶住她的肩膀:“好好好,你别哭,再哭我的心都要碎的粘不起来。”
亲人的温言软语无法抚平紫薇心中深深地悲伤和恐惧。
这个时候,她才万分后悔,当初为什么要那样相信卓鹤,而对那么多非常理的事情不做追问,而食到了今天的苦果。
——
教室,还是那个熟悉的教室,同学,还是那些熟悉的同学。
大家瞧着憔悴的不成人形的紫薇格格,很紧张的互相对视,保持沉默。
只有云葵和袁牧围了上去,小声说了几句无力地安慰。
紫薇时不时的抽噎,低头收拾自己和卓鹤的座位上的东西。
当她从小面瘫的桌子深处拿出个装满纸条的盒子时,本来干涸的眼泪又夺眶而出。
——
“听说你身体不好?”
“不跟我好好过新年你就完蛋了!”
“我爸回来了,晚上会送你爱吃的饭,别哭。”
“好想跟你一起看漂亮的夜景,上次在东京没看成,上海的也很美。”
“等我们长大了,就走遍全世界,看所有美丽的灯光。”
——
傻里傻气的字字句句,都是他们从前不多的交流。
紫薇边哭着便把纸条装好,抱住怀里,好恨自己是个没用的孩子。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去全世界寻找卓鹤,什么都不干,只是找他,直到看见那张总是没多少表情的脸,质问他为什么要丢下自己。
但残忍的卓鹤啊,他不是到家里了,也不是回东京了,而是像小姨说的那样,死掉了。
想到这个完全没办法面对的现状,永远天不怕地不怕的格格大人,终于失去了全部的力气,蹲在教室里哀哭起来。
第47章
在桃源读书那会儿,老师正在讲解《项脊轩志》,赵紫薇一直把文章最后的话记得很清楚。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她觉得,这就是思念一个人的感觉。
你以为时光会将记忆磨灭,然而他却变成了心中的一棵树。
越长越高,愈演愈烈。
——
回到北京后的头两年,没跟和朋友诉苦,不乞求任何安慰,仍旧努力像过去似的大大咧咧的活着。
只是言行举止成熟得叫众人疑惑,曾经那个又臭美又贪玩的小丫头怎么宛若变了个人,不喜欢漂亮的衣服了,不在意可笑的事情了,每天忙得最多的就是文化课和艺考,认真的样子简直陌生至极。
再后来,紫薇顺利的进入了北广播音系,便开始在学习之余跟着何茜去拍摄了些新闻。
东奔西走,事见得多了,心也就开阔了。
终于偶然能够笑着提起卓鹤,就像提起温柔的故人。
只不过,她再也没谈过恋爱。
并非不想,而是没办法。
错失的感情不能变成穿旧的衣服,随随便便就可以被新货取代。
从高中到大学,从大学到工作。
几乎是每个冬天,赵紫薇都会独自去一趟日本。
她走过无数条街巷,甚至曾把寻人启事贴上了电线杆,只为心中那个几乎可以说是渺茫的希望。
可卓鹤不曾留下半张照片,在模糊的描述中,关于他的很多细节,都开始变得不真实起来。
如果不是谢云葵高中毕业时,果真凭借自己的努力考到中国公安大学,成了名人民警察,时不时的会跟紫薇见面,那么小镇上所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已经遥远的像一场梦了。
——
离开桃源的六年后,格格大人从北京台跳槽到了中央台,正式当起小小的新闻节目外景主持。
这时年近半百的何茜仍旧独身,已晋升到总编辑主任职位。
为了避嫌,她们在单位交流的机会并不是很多,可总是忍不住对亲友付出关心的赵紫薇,还是会每天清晨跑到小姨的办公室里,为她换上刚刚买来的鲜花。
这日何茜来得也不算晚,撞个正着。
她边脱风衣边劝外甥女:“才几点啊,你也不多睡会儿,瞎折腾。”
紫薇把盛开的小雏菊摆好,倒入矿泉水,笑着说:“反正春天是没完没了的沙尘暴,我没法在外面晨跑,只能来台里健身房呀,再说你一进办公室看到这么漂亮的花,心情瞬间就会超级好。”
“看到花还不如看到你。”何茜无奈摇头,露出微笑。
赵紫薇早已长成了大姑娘,弯弯的杏眼多了些年龄和经历赋予她的智慧,不变的却是那份叫人一看就暖的善意。
她收拾好背包道:“那我不打扰你啦,拜拜。”
何茜问:“最近工作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反正我完成得很棒。”紫薇得意洋洋。
何茜虽不舍得外甥女吃苦,却更愿她所有成长,故而接着问道:“若是有比较危险、辛劳的工作机会,你想不想做?”
“好啊好啊。”赵紫薇来了劲儿,走回来说:“你不知道,我在台里待的都快长毛了。”
“成了,我会留意的。”何茜打开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
“小姨,你这算不算假公济私呀?”紫薇逗她。
何茜忍不住瞪了外甥女一眼:“当然是叫你干力所能及的事,想什么呢?”
紫薇笑:“那就好,我去运动啦。”
话毕她就把披肩的短发用橡皮筋随意扎起,拿着小皮包风风火火地离开了办公室。
这幅毛躁的模样,倒是跟小时候没什么两样。
何茜叹了口气,把笔记本里人家给这丫头介绍的男士照片拿出来瞧了瞧,终而又塞了回去。
明明自己也很清楚,心里有个不可取代的位置,是怎么样的感觉,又何必为难她呢?
——
无论外人怎么看,电视台终是个靠拼搏才能上进的地方。
天还没亮,就已经有很多年轻人在锻炼身体了。
紫薇边跑步边带着耳机看《海贼王》的更新,这些年她倒是没放弃学日语,如今开口闭口的说起来再也不会露怯。
素面朝天的脸仍旧是漂亮的,不过在这个美女如云的地方,也不算很扎眼。
“姐,姐。”忽然有个帅气的年轻男子凑到她跑步机前,也不管自己年龄几何,就嬉皮笑脸的攀亲戚:“你帮我跟何主任说了没,帮我调节目组的事。”
赵紫薇拉下耳机,撒起专属于大人的谎来有模有样:“说了啊,结果把我骂了顿,我早就告诉过你,我小姨软硬不吃的。”
事实上她根本就没跟何茜提起,也不可能为这种事去烦扰她的工作情绪。
男子失望地点起支烟:“卧槽,看来我真的要被开了,我们组长成天跟我找茬。”
赵紫薇很无语,虽没往人伤口上撒盐,却还是忍不住说:“你先把自己该干的事干好,比什么都强。”
男子听不进去这种劝告,叼着烟碎碎念着走了。
没用的样子看得格格大人频频叹气。
若是小面瘫在能长这么大,肯定跟以前一样拽的不行,把什么事都做得很完美,不会四处求人丢人现眼。
——当紫薇发现自己又开始满脑子都是那个少年时,赶快摇了摇头,加快脚下的步伐,企图把这种哀伤的情绪驱赶出去。
——
嚣张了整日的沙尘终于随着夜晚的降临而稍微消停了些,可是大街上的尾气和人潮依然让空气显得糟糕,实在没办法跟美丽的桃源镇相提并论。
吃过饭后和云葵压马路的紫薇忽然笑:“感觉好像骗了你似的,北京是不是很脏?”
“没有啊,我很喜欢北京。”谢云葵回答。
这姑娘长高了,性格也比以往开朗许多。
无论是警校严苛的训练,还是现在风里来雨里去的办案,都叫她失去了年少时的羸弱。
利落的马尾和简单的小皮衣套在身上,叫谁都不敢小瞧。
赵紫薇凝望着自己的老朋友,不禁说出心里话:“可我喜欢桃源。”
云葵清秀而坚定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难过的神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你什么时候才能放下?”
赵紫薇反问:“我为什么要放下?”
其实,当上警察这一年里,谢云葵没少利用职务之便帮他寻找卓鹤的讯息。
可好多年前的死无对证,现在想翻出新结果来实在是太难了。
所以一直没有收获。
瞧见朋友郁闷的眼神,紫薇又笑:“我好好的,怎么你又低沉起来?我没胡思乱想,只是说能发自肺腑的喜欢一个人,就值得庆幸和珍惜的事,我不会忘记他的。”
“紫薇…”谢云葵欲言又止。
正在此时,她们身后忽然传来混乱的叫喊。
格格大人一回头的瞬间,就猛地被个带着帽子的家伙撞到在地。
有位阿姨上气不接下气的跟在后面叫嚷:“抢包了!他抢我的包!”
谢云葵来不及有任何犹豫,就跟离弦的箭似的追了过去。
她虽然是个女孩,平日里却连男同事都不加多让,不要命般冲过两条街,最后在能够到那个抢劫犯的距离,一个飞跃就把他扑到在地,狠狠地两拳下去,根本没给那家伙还手的余地。
爬起来追在后面的赵紫薇姗姗来迟,插着腰喘息:“天啊,我都跑不过你啦,天理何在。”
谢云葵已经把那家伙拷在路边栏杆上,给同事打过电话通知派车了。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出示警官证后,捡起掉在旁边的包交给那个阿姨:“您看看少了什么没?”
“谢谢,谢谢,女警察也这么厉害啊。”半头银发的妇女千恩万谢:“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我可得写封感谢信…”
“她叫红领巾。”赵紫薇在旁边插嘴。
“别闹了。”谢云葵也忍不住露出丝笑意,可惜扭头看向正在挣扎的抢劫犯时,立即恢复了凶神恶煞的样子,狠锤了他一拳:“老实点。”
“你太帅啦,想嫁给你!”紫薇才不管有没有人围观,立刻抱住她的胳膊撒娇。
讲真的,看到谢云葵意气风发的样子,她很开心。
一个人如果没有被生活的磨难所打倒,就一定会得到从容的幸福。
格格大人甚至不怀疑,即便苏许没有在多年前的悬案中葬身火海,如今也不可能再欺负曾经老实到叫人心疼的云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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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的时间已经很晚了。
这个小房子是紫薇用自己工资租的,虽然不大,但是布置得很温馨。
她疲惫的往沙发上一坐,发了会儿呆,习惯性的把旁边已经翻得陈旧的《中日辞典》打开。
真是个傻瓜啊…
也不知道留给我个浪漫的礼物…
赵紫薇苦笑,摸了摸自己最熟悉的“サルスベリ”,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这个全辞典唯一被卓鹤用紫色的彩笔标出来的词语,是格格大人的名字。
他还在旁边写了句话,可惜直到两年后,才被迟钝的臭丫头发现。
“当我想到这世界中有你的存在,再荒芜的境地,也能开出美丽的花。”
看见这话的紫薇,想到当时他从不言说的危险和无助,就非常非常想要哭泣,可是她没有,最后竟也露出卓鹤最喜欢的,灿烂的笑来。
第48章
古人总喜欢用花开的频率,来记录一年时光。
如此虽然诗意,却也饱含着等待的无奈与漫长。
东京的积雪又一次被复来的春意所融化了。
层层的院落中仿佛寂静无人,只留下凉风过堂,绿树轻摇。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从正午当中朝着西边渐渐地落下。
当余晖微红时,终于有两排西服革履的男人鱼贯而入,步伐整齐。
为首的,是已经完全褪去玩世不恭的泷本雅治。
他走到主卧房的门口,恭敬的低头说:“少爷,纹身师傅已经带来了。”
原来这里不是没有住客,只是主人太过安静而无声。
几秒过后,清晰而冷淡的男声回答道:“好,请进。”
雅治领着位老头脱了鞋进到室内,摆摆手叫那些保镖们到稍远的地方等候。
身着黑色和服的主人背对着大门口,端坐在榻榻米上读着一本旧书。
“纹背是松川会的传统,当年泷本会长纹上那条龙的时候,也和你一般年纪。”纹身师傅摆开幅装裱讲究的卷轴,开始自己的工作:“这仙鹤牡丹,取自您的名字…”
“不用了,我想要的图案已经画好了。”卓鹤、或者说泷本鹤第二次出了声,将手边的木盒随手递出。
纹身师傅诧异的打开查看,里面竟然是张工笔的紫薇花图。
高雅的紫色,仿佛令虚假的花瓣带上了生命的温度,一笔一划都带着感情,自然美不胜收。
卓鹤把书合上,平静的说:“继任会长,要完成的礼节不少,纹身只是其中之一,您抓紧时间。”
话毕他就解开和服的带子,蓦然露出结实而劲瘦的脊背。
原本应当无暇的白皙皮肤上,横着几处枪伤的旧痕,令人痛心。
即已拿人钱财,自然要替人办事。
纹身师傅也没有啰嗦,立刻打开用了大半辈子的工具箱,准备开始干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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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刺到血肉上,当然很痛,但这种微微的痛,远比不上卓鹤这些年所经历的折磨。
本应十八岁就继承会长位置的他,熬到了二十二岁,才得到这个机会。
其中的辛苦,不足为外人道也。
当年在外滩出事得救纯属命大,中枪落水后的卓鹤在半清醒的状态下被冲到了很远的岸边,幸而最后找来的是泷本雅治的生死兄弟,而不是南田浩二的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