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园的小路清幽,小路两旁一排一排紫薇树整齐有序地排列开来,而紫薇树上的紫薇花一簇一簇轰然盛开,烂漫艳丽地摇曳在枝头。
她看着那些紫薇花,凉凉一笑,“白良辰,你记不记得大学的时候,我们学校有颗特别漂亮的紫薇树。”她仰脸看着满树火红艳丽的花,眼里微微一热,“我跟你告白的时候也是在紫薇花下,我到现在还记得你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神情。这么多年来,我样样优秀,在学校被很多男生追,可是唯有你对我淡漠。白良辰,美景说你不爱她,其实爱不爱你我心里都明白。”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茫音。
她凄凉微笑,握着手机的手无力滑落。这才是他,大学那年她告白的时候,他只跟她说过三个字:不可能。
那时他的声音坚定,冷漠盯着她的眼里,分明带着不屑和藐视。
这么多年,她一直在回忆那一个瞬间,她不明白他怎么就可以对她冷眼相待,甚至笑之以鼻。她样样优秀,他凭什么就瞧不起她?!他还有意无意地支开美景,尽量不让她们相处,甚至在跟美景结婚的时候,连她也不通知。
白良辰,到底要有多么冷血,才可以做到这样的地步。
公园的小路上散落铺陈着不少紫薇花,她踩着花一直往前走,走过这条小路拐一个弯,就可以看到一个凉亭,看到亭子边荷花盛开的荷花池。她在小路上奔跑,拐过弯的时候果然看到了小时候玩过的凉亭。
那时候小,她经常跟何美景一起到这里玩,甚至是两个人合伙偷摘荷花。小时候的玩伴很多,可她们的感情最要好,甚至在小学初中的时候还天真地勾画着未来。她的未来里永远有何美景,而何美景的未来里只有白良辰。
友情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变质的?你以为能跟对方做永远的朋友,而对方根本不以为意。当你欣喜地摘下荷花送给她,而她却想着转送给白良辰。
何美景的世界只有白良辰,什么友情闺蜜对她来说,是可有可无的玩具。
曼婷轻轻咬牙,拨了手机上另一个号码,她说,“小忧,你不是在跟银行贷款的事?嗯,我有个朋友,或许可以帮到你,下午我们一起去找他。”
何美景,明明到了这里,你却退缩在门外。如果你肯走进来,你会发现外面虽然破败,可是里面风景依然。
何美景,你就是这样,固执地认为自己相信的东西,倔得像头牛!
何美景,其实我真心对过你,可是你只有在困难的时候才想到我。
那么现在,不要怪我不客气。


☆、有种爱情,很久之前就存在(1)

高科公司领域是生产电子配件,小到手机电脑,大到汽车,是专业的电子制造商。可是刚刚发布的年度财务亏损高达数亿,以至股票暴跌。高科公司因为资金流动问题,在几家银行都有抵押贷款,而白良辰他们分行是下一家。
白良辰嘴上说自己做后台,其实他是银行内部培养的贷款审核专员,属于任重道远类型。借贷人的信贷调查,核实真实性,防金融欺诈等等全是他的工作范围。这跟信贷员是两码事,完全就是内勤员工。
白承望把他调到这岗位实在是用心良苦,他希望儿子能严格把关。白良辰却觉得这工作很坑爹,即要能分析判断,又要能跟客户沟通,还要承担重大责任。还是经理好,等专员啥事都做好了,只要配合一下就好。
白良辰在审核高科公司的贷款资料时,不太看好这次的贷款业务,所以迟迟没有审核。对他而言,高科公司无疑是深圳唯冠,早就被时代抛弃,被别的电子生产厂取而代之,在电子产业已经开始走向衰败,破产清算估计是迟早的事。而且对方以千把万的抵押厂房妄想获得上亿的贷款。
胃口不小。
曼婷带同事找到他的时候,他足足愣了十几秒,他不知道曼婷是这家公司的员工。曼婷莫测高深地冲他笑了笑,问,“这么惊讶?我还以为是因为我,所以你迟迟没有审核。”
白良辰本来就在银行休息室看电视,因为现在还没有到上班时间。
他淡淡瞥了眼手表,说,“对不起,还没有到上班时间,不谈与业务相关的事。”打工就是这点好,不到上班时间就不用干活。
曼婷的同事小忧专跟这次贷款,已经跑了不下数十趟,甚至跟这个专员拉近乎套关系,什么招数都用了,可人家说话间就拒人千里。小忧是一个八十后的姑娘,长相甜美,声音更是嗲得跟林志玲有一拼。
“我们可以等您上班再谈。”
“我们差不多大,不用叫您这么拗口。”白良辰盯着液晶屏幕,看都不看她一眼。曼婷搬了凳子坐到他身旁,笑道,“同学,给个脸啊,没有到上班时间也可以透露透露这次贷款的机会大不大?能不能批下来?”
白良辰心无旁鹜地盯着电视,全当没有听到。
小忧在来之前听说曼婷跟他是同学,跟他老婆是好友,以为希望挺大。谁知道白良辰根本不近人情,对人爱理不理。
曼婷更是心里憋气,其实她不过找借口来找他。
白良辰忽然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美景,他问,“汤喝完没有?我回来要见到汤煲见底。”他其实很少主动打电话给她,以前有事就发个信息通知。可是现在,他很想听到她的声音,甚至满心期待她撒娇叫他良辰哥。
那头的声音懒洋洋的,“我在睡觉,你不要骚扰我。”
“怎么又睡。”他笑了笑,看着电视屏幕说,“我正在看电影,挺好笑的,你上网看看。”
“什么名字?”
“举起手来。”他的笑容很温暖,宠溺地告诉她,“你睡觉就先别看吧,睡醒了再看。不过记得多运动少睡觉,再不运动真变成猪了。”
“你才变猪。”
“那你睡吧,我不打扰你了,记得一定要看。”
“哦。”何美景先挂了他电话,他听着电话那端的茫音,忽然想起曾经的自己无数次这样无情地挂断了她的电话。
原来先挂电话的人真的很伤人。
这世间的男女爱人应该都想对方迟自己一秒挂断电话吧。
曼婷冷眼盯着手表,心里一分一秒在数,当时间移到上班的那一秒,她冷冷问,“同学,现在是不是能谈正事了?已经是上班时间了。”
白良辰点了点头,认真地面对她们坐着,双手交叉摆在桌上,“好吧,你们想问什么?如果是关于审核,结果还没有出来。”
小忧眉头微皱,“白专员,我们都申请了一个多月了,如果是别家银行早批了。”
白良辰敷衍她,“小忧同志,银行有完整的制度,从贷款申请到调查审批发放。我们只能依制度办事。还有,你的领导也有跟我我们经理也有联系,他应该很清楚进度以及制度。”
曼婷打开天窗说亮话,“别打马虎眼,为什么我们贷款批不下来?”
白良辰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你们公司交的资料和近两年的财务报表很详细,什么档案都还OK,所以我正在调查审批。”他完全是在打官腔,高科公司近几年都是连续亏损,不过是仗着有那点底子在硬撑,这次贷款毫无希望。
曼婷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直言,“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白良辰更是言简意赅,“请不要公私混为一谈,而且你还没有那么重要。”他丢下这句,起身礼貌地告辞,“我还有工作要做,如果贷款有进度,我会再通知你们。”
小忧急忙挽留他,“白专员,我们上头吩咐我们谈这件事,没有进度我们回去很难交差,能不能再谈谈。”
白良辰不顾她的挽留扬长而去。
小忧报怨地说,“这个白良辰怎么这样?不就是银行一个业务员?有什么好嚣张的?我们应该直接找他们经理。”
曼婷看着休息室出口的大门,慢慢道,“可是越底层的业务员越能决定人的生死,你可不要小看审核专员,他们才是关键。”
小忧问,“那现在怎么办?又白跑一趟?”
曼婷扬嘴笑道,“没办法啊,只能多跑几趟,你放心,我会陪你一起来,毕竟他也是我同学,他老婆是我好朋友。”其实公司能不能贷到款她一点也不紧张,她只是想利用这个机会缠住他。
小忧垂头丧气地说,“那我让头约他们经理吃饭,你要不要去?”
“去,为什么不去,也让经理叫上白良辰。”曼婷站起身瞥了眼挂在墙上的电视,嘴角的那抹笑纹更深更沉。
白良辰做这行这么久,从来没有陪过人吃饭,今天是实在抵不过经理几番哀求,想着随便吃吃应付应付,可他没有想到曼婷也会出现在酒店包厢。
良辰的上司是一个四十几岁的成熟男人,名叫于诚,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领带系得端端正正。于诚虽然四十几岁,可是举手投足间更有一种迷人的成熟男性魅力。
银行就来了他们两个人。
而高科公司派了七八个人过来,那阵势让白良辰感觉压力很大。
高科公司的高管Steven热情地派烟,主人架式十足,操着半生半熟的中文说:“来来,两位尽管吃尽管喝,别跟我客气。今天我们做东,喝到你们高兴为止。”Steven跟于诚的年纪相差不了多少,是高科公司美国的总公司派到中国分公司的高管。
白良辰记忆里的于诚并不会出席这样的饭局,他今天之所以陪于诚过来,也是想看看于诚在玩什么把戏。依他对上司的了解,高科公司前途堪忧。果然,于城拿着手里的烟仔细瞧了瞧,吊儿郎当地问,“这不是那个南京九五之尊香烟吗?”
白良辰看着自己桌面上的烟盒,也拿起仔细瞧了瞧。
于诚打趣道,“良辰,可别小看它,一千块一条。那个谁谁谁就是因为开会的时候被网友发现了这包烟,结果查出贪污腐败,所以被开除党职,好像坐牢了。”于诚看着Steven,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Steven,我们中国人喜欢干件事,如果某个贫困的人突然发了大财,会有人恶作剧送上咸鱼,示意他咸鱼翻身。Steven,你送这个烟是想提醒我会落得跟天价烟局长一个下场么?”
Steven连忙撇清,“NONONO,于诚,我只是想跟你谈一笔生意,并没有别的意思,你们中国人不是最讲究什么礼节的?我只是入乡随俗。”
于诚靠着椅垫的身子微微倾斜,不动声色地笑了笑,“俗,的确是很俗!Steven,看来你在中国混得很差,像我这类的审核经理是没有资格跟任何人谈生意,还有我身边这位,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审核专员,更没有资格在这里吃这餐饭。”
Steven心急地操着半生的中文说,“NO,不是那样,我们想过审核。Doyouunderstand?过审,贷款过审。”于诚懒散地摇头,“我不懂。”
曼婷本在陪客之列,见Steven说不太清楚,强出头岔话,“于诚先生,我们Steven是真心想跟您谈谈。”
于诚饶有趣意地盯着她,“这位是?”
曼婷自我介绍:“我是高科销售部的同事。”
于诚更有兴趣了,故作糊涂问,“一个销售部的同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你们还做关于银行类的电子产品?这才是你们所讲的交易?!可如果你们是想谈这种交易,应该去找我们相关的负责人谈谈。”

☆、有种爱情,很久之前就存在(2)

曼婷瞥了眼白良辰,开始攀关系,“我跟白良辰是同学,更是多年好友。我也认识他父亲,经常去他家。所以我今天才会在这里想给双方牵线。”于诚轻咳了一声,微侧脸问良辰,“你认识她?”
白良辰摇头,语调坚定地宣称,“我不认识她。”
曼婷不敢置信地瞪着他,他竟然在这样的场合说不认识她?
于诚嘴角轻扬,笑着看向Steven,“Steven先生,你们约我出来,敢情是想唱双簧?还是想演独角戏?”于诚站起身,双手插进裤兜,突然一本正经地告诉在场所有的高科员工,“银行有完整的制度,从贷款申请到调查审批发放。我们只能依制度规章办事,如果你们想用什么不正当的关系,妄图想拉关系,我奉劝各位停手。你们的申请如果合理,自然能过,如果不合理,我们一个小小的经理跟专员也没有办法把不合理的事情变成合理的事情。”他此刻完全像变了一个人,眼神犀利地扫视在坐的人,绅士地说,“你们天天打我的手机,我实在不胜其烦,只能出此下策过来。如果没有别的事,我们先告辞。”
高科的人惊讶地看着他的转变,根本没有办法应对。
于诚拿起那黄色的烟摆在桌面上,温柔地笑了笑,意有所指地再次扫视了众人一眼,“多谢储位对我的忠告,你们提醒了我,身为银行职员,千万不能滥用私权,以公谋私。否则的话,会跟天价烟的那位,一个下场。”
他率着良辰走出包厢,良辰坐在他车上才彻底搞清楚状况。
于诚握着方向盘,问他,“领悟出了些什么?”
白良辰直言不讳,“他们想走你的后门,结果你亲自出马把它们想法的火苗给掐灭了。”于诚笑了笑,“没错,他们企业的报告一出,股价暴跌,这时候贷款给他们,并非明智之举。谁会贷款给一家连续五年都亏损的公司?!而且他们的抵押品市值才一千多万,却妄想把评估价拉上去,贷款一亿。如果真批了这次贷款,你我都会完蛋。”
白良辰跟着笑容灿烂,“我爸会宰了你。”
于诚叹了口气,“的确如此。不过——”他声调微扬,大义凛然道,“你父亲是一个英雄,我敬佩他。”
英雄?白良辰感觉自己的父亲顽固不化,思想腐朽,天天念道德。
“想当年你父亲在部队可是一流的战士,退伍后更有军人的气魄,如果他能不再端着架子走路,我想更完美。”
“……”看来于诚被父亲洗脑的很严重。
“当然,我也会严格把关,拒绝一切贪污腐败,继承你父亲的美好传统。”
“……”白良辰无言,小时候父亲怕他走歪路,于是天天教育,不过他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没有被父亲洗脑成功。可是于诚只是父亲的下属,他就纳闷了,下属怎么也被父亲洗脑了?白良辰真没看出自己父亲还有传销头头的潜质。
白良辰上楼的时候在心里重复了几次对白,想着呆会跟老婆怎么解释。果然,等他推开房门的时候,某人已经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他说,“我今天跟经理出去吃了个饭。”他不敢说应酬,用美景的话来说,干他这个职业有什么应酬可言?!
何美景“哦”了声,没有再追问。
他主动交待,“老婆,不会有下次了,而且就我跟经理在一起吃了个饭。”他有点犹豫要不要把曼婷也在场的事告诉她,可是又怕她会胡思乱想。他掏出手机钱包扔在床头柜上,在衣柜拿出睡衣去浴室洗澡。
何美景在他离开后,迅速坐了起来,睡意一扫而光。她把他的手机拿到手里翻了翻短信之类的,除了移动QQ会员的一些无聊短信,没有其它信息。
其实偷看老公手机是不对的行为,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白良辰的手机突然有来电,她看着屏幕上的陌生号码,按了接听。
熟悉的女声几乎是对着手机这头咆哮,“你刚才什么意思?”何美景心里一个激灵,小心翼翼地叫了声,“曼婷。”
曼婷本来是想找白良辰算帐,听到美景的声音火气倏地消失了,温柔问,“美景啊,良辰回家没有?”
“你怎么知道他今天晚回家?”何美景蓦地紧张起来,曼婷说,“刚才我们在一起吃饭,所以知道他今天晚回家。”
“你们,在,一起?”何美景手指微微一抖,口吃地重复问,“你们,刚才在一起?”曼婷笑着问,“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吃饭?吃饭很正常啊。你别忘记了,我也从小就认识他。”
吃饭的确正常,可他为什么要说跟经理在一起?他为什么要说谎?
她心口突然针扎似地疼了一下!
曼婷懊恼道,“你瞧我,你接的他的电话,他肯定就是回家了,我竟然还白痴问你这个。那美景,我先挂电话了,对了,我们在一起是谈公事,良辰可能害怕你误会才没有告诉你,你就当我没有打电话过来。”
她握着手机听着电话那头的茫音,愣了好久还没有反应过来。
只是谈公事?曼婷是做销售的,而良辰哥是银行后台,他们有什么公事可谈?不对,他们没有公事可谈!
曼婷曾说良辰爱的是自己身边的人。那么,那个人…他爱的是…曼婷?
不可能,良辰分明讨厌曼婷!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她把手机放回去,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沉思,房门突然轻轻“吱”了一声,她迅速闭上眼装睡。白良辰见床上的人已经睡了过去,关上灯,蹑手蹑脚爬上床。他躺了一会,突然侧身用手轻轻支起她的后脑勺,把自己手臂枕到她后脑下,温柔地把她抱到怀里。
她的脸轻轻贴在他胸膛,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心里痛并着伤感,额头上忽然有温柔的唇在亲吻,那唇仿佛试探地慢慢地下挪。
她微微抬起脸,他的唇在黑暗中碰上她的。
双唇交汇,他的试探变成了狂热的吻,而她在他的热情下忽然退缩,带着犹豫不决用手轻轻抵住了他的胸膛。他把她的抗拒会错了意,干脆用身体压了上去,双唇带着他全部的热情袭击上她的身体。
他的热情渐渐点燃了她,她回应地亲吻着他的侧脸。
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他趴在她身上伸出左手从床头柜摸到手机接听,那边的声音很温柔,温柔中却又带着几分伤痛,“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手机的距离离何美景太近,那一字一句也传进了她的耳里。
“告诉我,为什么?”曼婷的声音越来越凄凉,一个字一个字仿佛想剜进他心脏,“良辰,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手机的光芒微弱,她在昏暗的视线中睁着眼看见白良辰皱起了眉,她更在昏黄的视线中看到他张开嘴在说,“我不认识你,你打错了。”
他把手机干脆关机,枕住她的右小手臂更用力勒了勒,唇缠绵地覆盖上她的唇。她突然微微把头一偏,逃离他的唇,喘息着问他,“她是谁?”
他提起曼婷就头痛,只能敷衍她,“打错了。”
她明明听到是曼婷的声音,听到曼婷在手机那边问他为什么,听到曼婷无助凄凉地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何美景忍着伤痛问,“你今天真的只跟经理去吃饭?”
他微微一怔,没有回答。
她更加心痛,因为太了解彼此,她知道他说谎的时候会犹豫。过了一会,他轻轻道,“是啊。”
他的声音太轻,轻到她几乎听不见,轻到她几乎以为自己聋了。
她带着最后一丝挣扎问,“真的?”
他又是良久的沉默,轻轻应了句,“真的。”
她所有的热情被他浇息,脑子里不断回荡着曼婷的那几句话,那些话箭似地一字字剜在她心口,她痛苦地推开他,向外侧身睡觉。
他尝试着去抱她,她不给他抱,生气地叫,“睡觉。”
他纳闷地愁着脸,“我想抱着你睡。”
“有什么好抱的,以前不是说过要背对着背睡?”
“……”
“你别忘记了合同,任何一方不得强迫另一方进行夫妻生活,如有一方不愿意,而另一方强迫,属婚内强奸。”她气得头昏脑胀,用尽所有方法攻击他。
“……”他很郁闷,甚至有毁掉合同的打算。他提议,“要不然我们把合同作废?”如果以前他说这些,她会很开心,可现在她却更痛苦地摇头,“没有必要。”
既然不爱她,勉强毁掉合同有什么意思?既然不爱她,勉强结婚有什么意思?!人就是这样,对方不爱你的时候,你只是想留在他身边,认为这就足够。等对方留在你身边了,你却妄想一生一世!等有足够的把握留住他一生一世,却奢望对方能爱你一辈子。
心的贪婪永无止境在扩张,人的贪念永远没有停止的一天。

☆、有种爱情,很久之前就存在(3)

第二天是安妮的结婚日,她的结婚礼选在本市最大的酒店,宴开几十桌。
何美景穿上最漂亮的裙子,在外面专门去画了个妆,画妆师拼命赞她皮肤漂亮,天生的美人胚子。她看着化好妆盘了头发的自己,也感觉有那么点漂亮。
她出现在安妮婚礼上的时候,安妮下巴都快掉在地上。
踩着高跟鞋,穿着裙子的何美景,的确是惊艳了不少人的眼。她身材超正点,头发不再随意披着,斜挽在一旁,既大方得体,又漂亮惊艳,风头都几乎快盖过了新娘。
安妮不怀好意问她,“你故意的吧?”依她对何美景的了解,绝对有可能故意来抢她的风头。
何美景的不开心全写在脸上,愁眉深锁,“我送完礼就走,还有更重要的事。”她必须去银行找良辰哥,跟他好好谈谈。
安妮很少看到何美景有这种表情,她一直以为何美景是打不死的蚂蚱,踩不死的蟑螂。不对,何美景应该比“小强”还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