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靡音的庄重,奈落则轻松得太多,他连法杖根本没有出,莲花印一劈到他的周围,像碰到一层防护罩,自动凋零。
远远地看到围观的人都在摇头,彦明绷着一张雪白雪白的脸,乌金则眉头深锁。
连我这个没半点法术的门外汉都看得出,靡音这一场决斗根本毫无胜算。可是他脸上却根本没有一点气妥的表情,连续变幻了几种攻击,招数都不乱一下。真不知道是靡音对自己信心过了头,还是他根本就是表面成熟,内心很傻很逼很天真?
这个时候的我,忙于观看战况以及醉心对面奈落优雅轻灵的姿势,压根忘了自己还在靡音的凤冠里面,也根本没有将自己跟这一场决斗联系起来。
这时只到奈落轻笑道:“靡音,我让你二十招已过。现在轮到我了。”
话落,飓风卷起。
整个神殿给一种不知道的巨大暗流充斥着,四根巨柱在擎挛,气流激得神殿的琉璃玉瓦扎扎发颤,影物移位,似乎暗涌即将喷薄而出。
奈落的身后浮现一轮银白色的光圈,如星辰雾海,天堑云涯,万道光芒,泯灭变幻。
紫眸银色的巨龙喧嚣而起,似要撼动苍弯!
这是我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看到奈落使用攻击系的法术,一时只觉目绚神迷。
奈落站在一切劲风骤雨的源头,风起,他的发丝散开,衣袂翻飞,脸如霜玉,瞳如星辰。
他轻轻晃动法杖,翩若轻云出岫、行云流水。
巨龙咆哮,迎头急冲而来!
目标正是靡音的眉心灵台,他的元神汇集之地。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突然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像给人猛然间狠狠吊起,再重重抛下。
这个时候的我,已经痛得无法看清四周的变化。没有办法看到,发生在靡音身上的一系列变化。
他身后的火凤在疯狂扭曲燃烧。青莲灯瓣一片一片凋零,大朵大朵的火云像地狱之火,从他四周成片坠下,染红他白色衣裾。
他用自残的方式,运行起召唤法术凤凰磐涅,利用奈落对他的灵台一击,唤醒了我身上封印的法力。
身体给抛向半空,一条紫龙在我身后飞翔而起。
那是我。
什么他手捏的人,什么鲤鱼精,从来都不是。我全心全意喜欢着、信赖着的人,他欺骗了我。
040 徬徨
紫芒在后面收拢,巨大的龙图腾敛熄了它浮华的镜像。
白衣冰雪一般的少年靡音已经消失,半空中只有一只形体纤美、颌颈细长的凤鸟,给枪打中一样自由落地,窝在地上一动不动,原本流光溢彩的朱红羽茎,变得黯淡无光。
祭台下方聚拢着的人在大声说着什么,奈落的面色很难看,乌金上来,抱起地上瘪了巴叽的小凤凰,走下祭台。我半跪在地上,半天都不知道怎么反应。
想起他对我说过的话。
他说,我的儿子只有一个,不过你确实是我制造出来的…嗯,人。
他说,傻瓜,有没有法力你自己最清楚,难道你还和小孩子一样,做一夜成为超人的美梦。
他说我是一个凡人。地球的肉身在海域无法生存,奴隶贩子给我安上了最廉价的鲤鱼肉身。顶着这样能给人嘲笑的肉体,看着化龙的彦明,没有对谁提起,内心其实很自卑。
我直了直僵硬的背,奈落往前迈一步拦到我的面前,连唤着我的名字说我们谈一谈,我后退了一步,只觉得一切都陌生变了形。
我想起在地球生活的时候,一个领养我的贵妇家里有一条法国卷毛比熊犬,白白的一团包子脸,湿漉漉的眼睛和粉红色的小舌,显得异常漂亮。直到有一天,我看到它龇牙裂嘴,露出二个尖尖的獠牙,这么可爱的小东西,也有这么丑陋可怕的一面。
事情也可以这个样子。
这TMD真是让人太意外了。
我勉强抬起头,没法控制眼眶发辣的感觉:
“你先给我一点时间冷静一下,我们再见面好么?”
他要拉我的手,我胡乱劈出一道闪电,一下子打中他的手掌。我没料到能伤到他,奈落的表情也是一怔,垂下手,鲜红的血从五个指尖蜿蜒滴下。
周围的人全震惊地看着我。
我紧接着跳下了祭台。
虞南摇醒我的时候我已经在他家的沙发上睡了整整五个小时,我刚一睁眼,就听他跟个女人一样无比震惊地叫:“噢,小鲤,眼睛眼睛!”然后把一脸莫名其妙的我拉到洗漱室。
镜子里一对紫色的瞳孔与我诧异地对望着。
瞳色变了。以前的一黑一紫的眼珠,如今已经完全变成一模一样的紫,水晶琉璃一样的眼睛,就和奈落一样。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虞南样子兴奋得像看到他亲爹给他下跪了,丢给我一份报纸。
上面都是关于我的报道,主题下方刊登了一张我龙身唤醒时的照片,声称这是“年度盛事”“流言不攻自破”“他们看到最高贵的龙族”。
我这才知道,图腾出现时,在神殿外面的上空,都能看到巨大的幻象。
所谓的流言不攻自破,是因为我迟迟没有唤醒龙身,有一些多事的人说我根本不是奈落的亲生儿子,如今事情已经没有悬念。我不知道奈落看到这条信息是什么表情,反正我看到的时候,像给雷劈过。
如果我是他的亲生儿子,那我和他的奸 情这算什么事儿啊!
我虽然不是什么道德标兵,可是还远远没有开放到可以不顾道德和廉耻,与自己血肉相连的人做乱伦的事情。
匆匆扫了一眼,没有再看的心情。虞南说:“小鲤,你现在才算是真正的贵族啊。紫色是龙族最高贵的颜色,只有修习最正宗的天心明月典才有这样纯净的眸色。放眼整个海域之中,除了你父亲之外,就是你了。哦不,应该说,最纯正的只有你。”
虞南从后面贴了过来,我一时茫然,根本忘了要推开。
“你注意了没有?大殿下的眼睛虽然是紫色的,可是幻化的龙身却是银白色的,你是紫色的。那群自娘胎就懂得扯大炮的娱记们这次终于说对了一件事情,你是比大殿下还要高贵的龙族。”
一分钟后,我把他摔出洗漱室。
“你也知道,我现在不同以往了,以后再毛手毛脚,我就给你好看。”
虞南揉着屁股,坐在地下狂嗷。
“我现在没地方去,想在你家住几天。”
“我家只有一张床…”
“实在不行的话你搬到沙发睡吧。”
“…”
“虞南,刚刚下手重了对不起。”虞南抬起头,两眼亮晶晶地望着我,我想了想,虽然有点难以启口,还是不得不说:“我想洗个脸,可是肚子饿了,你可以给我准备点东西吃么?”
“…”
虞南叫了外卖,速度很快。从洗漱室出来,就看到一份海鲜披萨和汤摆在桌上。虞南摆了碟子,又开了一瓶白葡萄酒,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中午并没有吃什么东西,肚子这时其实很饿,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坐下去,又食不下咽。
如果是奈落,他会亲自做给我吃。
如果是奈落,他不会叫蔬菜汤,明明不喜欢甜腻的东西,他却依旧会点一份奶油汤,然后好脾气地和我分食。
如果是奈落,披萨里的洋葱和青椒他会先帮我挑掉,蔬菜汤里,不会出现我最讨厌的菠菜。
…
这个晚上一躺下,模模糊糊的总能梦到什么,而不真切。那种感觉很奇怪,就像经历了二场相同的梦,梦醒后,悲伤的感觉,也是相同的。
第二天,我睁着一双熊猫眼起了大早。
虞南的衣柜里都是些花里胡哨的衣服,找了好久才从最里面找到一件黑色斗蓬,又摘了他耍帅用的墨镜,全身包成一顶古怪的黑斗蓬,出了门。
圣历医院是黑格城最大的医院。这天人流很冷清,显然大家参加外面的狂欢清早都在睡懒觉,长长的走廊里只有几名女护士一脸红晕地讨论过去了这一晚的点滴。
突然里面一个说:“你们都看到相片没有?阿鲤殿下化龙的模样真是帅呆了,我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漂亮的紫色,全身都在发着光晕!”“是啊是啊,阿鲤殿下将来的成就一定会超过所有的人。”“噢噢,我从现在开始都天天祈祷着,有一日能和这样真正的贵族一起飞在天上…”
我走上楼梯,又听到这三名刚刚热烈赞美过本殿的女人不以为然的嗤声:“看吧,又是一名连飞翔都不懂的笨鸟,难道不知道这些楼梯都是摆设着用的么!”
我把头又埋低了一些,窗外蓝晃晃的天无比扎眼,让我从地面飞上高空,直接飞到顶楼去…一想就要打冷颤。
我以为没有人比我更早了,没料到一抬头就看到一条熟悉的身影站在高级病房外,一双微微发颤的手二次按上病房房门的把手又松开,我耐心地等了一会,看到他沮丧地离开。
我走了过去,发现自己也犯了同样的病,手指按在门把上就是下不了决心是否进去看看,就在要将放弃的时候,里面冷冷清清的声音突然说:“来了怎么不进来。”
我只好进去了。
一脸苍白的靡音半倚在床上,给我露开一个很自然的微笑。
从来没有跟他好好相处过,那感觉怪异到了极点。
“你没有事了吗?”
“需要疗养。”
我这才发现自己两手空空,不禁有些尴尬。
“我过来,是有问题想问问你。”
“好,那你坐一坐罢。”我不自然地笑了笑:“对不起,来时匆忙忘了带点东西过来。”靡音笑笑,拍拍身边的位置:“那边有苹果,给我削一个好么。”
我只好洗手洗刀,削起苹果。
削到一半,突然感觉他倾身,极快在我的眼睑上印了一个吻,我手一抖,刀差点插到自己手肉里去。
“眼睛,很美。”他呢喃着说。
041 返回神都
我被迫脑袋往后挪,面无表情地瞪着他。
靡音总算还有点廉耻,身体僵了僵,垂下头。
只要想起此人的前身可能是一个女人,心里就充满不自在的感觉。
关于重生,其实也不是什么新鲜名词。每一个海域的修练者修练到一定阶段都会形成一种叫元神的东西,真正的死亡,是指元神的消失。正常而言,元神与肉体是相辅相成的,肉体的毁灭会伴随着元神的消散,除非有一个法术高强者在死亡者肉体死亡后及时收集消散的元神,损耗大量的法力进行肉体再塑,就叫重生。
经过正常的妊娠过程出生的生命,身上或多或少可以带着父母的一些灵力,这是与生俱来的。排除这个情况,就只有重生,才能解释身上为什么会封印着强大的法术。
因为只要元神不消散,力量就不会消失。
这一些,是昨晚虞南告诉我的。
靡音是重生的,那么我呢?如果我是重生的,那我又是谁?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自出生起,就一直做着关于你的梦。梦到你挽着弓,一个流星矢将我从邪灵手下救出;你说话的声音很轻,对谁总是很温柔的样子…”
这听起来是一个悲伤的童话故事。
首先,王子救了公主。
王子公主先是有过一段幸福美丽充满暖昧的生活,然后故事就像所有的八点档那样,情海生波,纯洁的感情受到了破坏,横空出来的黑衣恶魔硬插一杠。
与正常向的童话故事有点出入的是,咱这里是耽美童话故事,恶魔看中的当然不是公主而是那位王子。
众所周知,三人行,必有一伤。
让人想不到的是,这一个故事,最先趴下的却是那位王子。王子挂了后,悲伤欲绝的公主为了救王子最后损耗光了自己一身的法术,救人不成反倒搭上了自己的性命。这一世的故事至此结束。
再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关于王子的信息都受到了封印。公主的父亲收集的公主的元神,为她再造了肉体。重生后的公主依旧对前一世的王子念念不忘,每一个夜晚的失眠都是由于那些甜蜜又悲伤的梦境的不请而来…
我一边听,一边埋头削苹果,削了一个又一个。
没错,原本还怀疑靡音前身是个女人这种说法的真实性,现在我彻底相信了。
试问除了女人,有哪个正常的男人会有这样很纯很穷摇的脑细胞,整天幻想自己与某位王子浪漫地相遇,热烈地初恋呢。我还记得我第一个春梦,梦里头是十四岁的课间自习,我正抄作业呢,长得挺漂亮的班花扭头,一直冲我望,直至望得我全身一哆嗦,猛低下头,发现自己全身赤溜溜的除了袜子啥都没穿…那个晚上,我在班花的视奸下第一次…诶,不提了。
“这些都是根据那些断断续续的梦境拼凑而来的,我想估计也八九不离十了。”
作为他口里的主人公,我其实更愿意相信王子和恶魔是情投意合,可是这样的话比较伤人自尊,特别是当你知道一个人为你付出一切后,说不感动是假的。
“我一直以为彦明是你,后到看到你一箭射瞎了烛龙的一只眼睛,才知道是你…对不起,我居然对你做出了那样的事情…”
“没关系,我想我们以后见面的机会也不会很多,彼此也不会很尴尬。”
靡音猛抬头瞪我,面色刷地白了。
那种眼神,就像我把他怎么了,然后不负责任地跑了似的。
我坐不住,把切好的苹果往他面前挪了挪,然后退开了几步。“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与其勉强自己,你应该相信自己的第一感觉。我们从来没有好好相处过,不必再见面也是一种好事。你给我的那些帮助,虽然没多喜欢,但还是感谢你…那么,再见。”
靡音猛地揭开被子,拖住我的手。“就不能相处着试试看么?”
我说:“对不起。”有些人天生当不成朋友,无论是靡音也好,那个貘离也罢,他们每一次出现都给我带来了灾难,一看到他们,就会给我一种不舒服的感觉,我想我们双方都丧失了交朋友的契机。
想了想,我还是开口对靡音说:“彦明过来看过你了,如果你没兴趣知道,就当没听到好了。”
“我和彦明只不过是…你先别走,告诉我你和奈落是怎么回事好吗?”
这是我目前最害怕给人问到的问题,我甩开他的手,毫不犹豫往门外走。
“小鲤,你难道没有想过为什么他的法力能解开你身上的封印?你不想见我没关系,听我的话,不要再去找奈落了好吗?”
身后传来盘子摔地的声音,我反身合上特护病房的门,玻璃镜面反射出自己一张惨白的脸。
不是没有想过,奈落的法术之所以能解开我身上的封印,只有一种可能,封印是他下的。
这样的猜臆,光是想着,就会让我遍体生寒。
我勉强打起精神,到洗手间整理了一下衣着。还没有完全走出去,就听到从走廊那里传来争执——
“殿下,您应该往这边走,雷系攻击造成的伤口应该往三楼…”
“拜尔德,你回去吧,我说过了不必跟着我。”
“可是您的伤口已经过了这么久还不处理,这样下去…少爷?”
我没有料到会这样突然遇到,脑中瞬间空白成一片。
“拜…尔德。”
麒光从拜尔德怀里扑了过来,我茫然地抱住,看着他亲昵地舔着我的手背,几乎有种流泪的冲动。
奈落就站在面前,身上还是昨天的那身衣服,脸色尽是没有休息好的那种疲惫。不过一天没有见面而以,那种感觉却完全变了味。
他用一种沉默的眼神看着我,却比任何刀剑都要令我难受,我压低斗蓬,隔开那种快要被穿透似的感觉。
拜尔德抱了抱我,皱着眉问我怎么不回家。我说临时有事在朋友家住着。拜尔德说:“少爷,你知不知道殿下昨晚哪里都没有去,在千岛湖等了你整整一晚?”
脑子里轰隆隆地像是有一对螺旋桨不停地翻搅,我匆匆对拜尔德说:“对不起,我必须离开了。”说完想挣脱二人的包围圈,奈落猛地伸过手臂,紧紧攥住我的一只手腕。
“你哪里都不能去,只能跟我回家。”
我下意识又想劈出雷电,可是恐惧地发现,身上给他箍上了禁固法术。
他把我带上马车,门一关,他开始脱我身上的衣服。
我把我能记起来的所有恶毒骂人的话都往他身上招呼。可是当他揭开我身上最后一块遮羞布时,我不得不软下了声音:
“不要在这个时候做,好么?”
他一口拒绝,翻过我的身体,一点一点地挤了进去。
身体不得不随着他的动作晃动,心里却有种想死掉的绝望。
“小鲤,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在千岛湖独自看着月亮一边升起一边落下,四周静得连自己的呼吸声也听不到,你知道那种感觉有多可怕吗?你明明已经答应我了却不来,你知不知道,当太阳升起来时,突然觉得你不会再出现,那种感觉有多恐惧吗?”
“不要不理我,不要对我装作视而不见…我爱你。”
他把我关到官邸,不停地持续这样的折磨,在我耳边说那些我不敢再相信的话。
三天后,法道会结束,奈落遣团回神都。
神都碧海银沙晴空万里,头顶一片天明净得像一块蓝玻璃。
高耸的护城墙外面,一身黑色的男子率领军队欢迎着遣团的回归。我的头脸给奈落笼罩在大披风里面。被迫挨在旁边听着他们寒喧。我听到彦明上前,彬彬有礼地行礼叫了一声叔叔。我稍稍探出了头,奈落与那黑衣男子同时把眼光落到我的身上。
“你好,我听说过你的事情了。”黑衣男子挑眉,一张脸除了黑发黑瞳,其它地方根本和奈落长得一模一样,偏偏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邪气。
他用一只穿戴着干净白手套的手握起我的,轻轻吻了一下。声音有点轻浮却异常好听:
“我是你的叔叔,洛凌。”
042 返回神都
神都的建筑带着很明显的巴洛克风格,四处可以看到带着高高穹窿顶的古堡、堆砌繁琐华丽的皇家宫殿与高官府邸。
最显眼的建筑,果然是那三座令很多修练者幢憬无数次的神殿:奈落的光明殿,洛凌的转轮殿以及传说中只供着一把弓的天心明月殿。
从交织着美妙音乐、修葺整齐盛绽着洁白花朵的球圆花坛、大幅的水幕喷泉下站着无数拾帽行礼的优雅人群的皇家广场仰望过去,光明殿与转轮殿并驾齐驱的尖顶采光亭高高耸立在瓦蓝天际间,升起的太阳在神殿的一边侧面投射下一个耀眼的金色半球面,神圣且令人不敢迫视。
比较奇特的是天心明月殿却是东方古代建筑。朱墙琉璃瓦,重楼叠阙,檐牙高啄,廊腰缦回。下面是层层交叠的须弥台基,大殿门前,矗立着二根擎天的盘龙雕如意结吉祥云朵的华表,整体巍峨雄伟,细作处却典雅精致。
我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瞟了一遍,确定天心明月殿上面确实没有传说中的那把弓。
彦明说:“奇怪,神殿上面供奉的那把弓怎么不见了?”
奈落没有说话,洛凌回头,唇角微微一勾:“之前确实是放着的,不过有人想讨好某人,吩咐取下来了。”
不知为什么,他的话音一下,几个人都往我这里望了一眼。那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简直让人全身的鸡皮疙瘩想造反。彦明突然捉住我的手压低声音说:“小鲤…你让人真意外,可是我不会输给你的。”
彦明要发疯没个前兆,把我弄得怔了一下,一阵闪光灯起,却是周围围观的记者在拍照。
不知道哪个白痴在说,二位小殿下的感情真是好啊。
然后被要求要合相。
神都的记者显然比黑格城的要有教养,整个过程都是默不作声、偶尔说话像在歌咏,动作细致认真,拍照之前还会谦卑地征询一下。
二对孪生子站在一起的场面实在太惹眼。我和奈落都是棕发紫眸,彦明和洛凌虽然发色不一样,但都是黑色瞳孔,感觉很奇妙,像二对父子。
这个时间,我和奈落的关系很糟糕,已经单方面和他冷战了二天了。虽然眼光总是在看着别处,但他的一举一动却很注意,见他将手伸过来似乎要挽着我,我马上往旁边偏了偏,没想到动作过猛却撞到旁边的人。一回头,洛凌略垂头给我眨了眨眼。
从斜下侧望着,他扇子一样的睫毛可真是长。一绺黑发随着在光洁瓷白的额头投下鸿羽一样的阴影。
一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总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晚宴在皇家园林里进行。很多人都来了,虞南和靡音留在了黑格城并没有随团回神都。洛凌只在晚宴开始时匆匆露了下面就离开。
拜尔德一整晚都跟在我身边。跟我说:“少爷,洛凌殿下是一个不太好相处的人,你以后和他保持一些距离。”
“为什么?”今天看到的洛凌与神都其他的绅士没什么分别…除了看人的眼神让人有点不舒服。
“…他的脾气不太好。还有他个人的一些习惯,嗯,很奇特。例如他从来不参加任何宴会,因为他见不得任何肉食,不管生的还是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素食主义者。还有,他不太喜欢有人靠近他,特别是晚上。”
“噢…我知道了。”这些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