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安楞了楞,这怎么这么耳熟啊?难道他遇到老乡了?
…第15章 逛街
顾詹瞧着纪安楞在那儿,以为是崔玄的事迹震惊了纪安也没大惊小怪,反而生出些惺惺惜惺惺的感觉。他就说嘛,只要是人就不会不对崔玄生出敬仰之情。
纪安回过神来,朝着顾詹问道:“阿顾,你知道书院里有谁有崔玄写的论著吗?我想借来看看,刚刚你说的那句,我觉得十分的精妙。”纪安想看看这位到底是不是老乡。
虽然,他还不确定要不要和崔玄来给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可总不能知道了这么一个疑似和他一样的人而忽略不管,所以,他打算找了崔玄的著作来看看。
顾詹听着纪安这么问忙说道:“我记得徐茂那儿就有一本,你要是想看倒是可以找他借。对了,姜曜也有,本来我也有的,可被人借走了。你知道我对这些不太感兴趣,看书的时候愣是背下一段,后面实在是太深奥了,我一看脑子犯晕,就没细瞧。不过,你学问这么好,差不多能看懂的。”
纪安一听,起身走到门口朝着徐茂的屋子看去。顾詹知道纪安和徐茂并没有什么交情,怕他面子薄不好意思开口借书,先着纪安踏出门外,笑着说道:“阿安,你等等,我和徐茂比你熟,我给你去借。”
说完,也不等纪安招呼,就手脚麻利的去了徐茂的屋子。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拿了一部书籍过来。纪安也没客套,拿了就坐下看了起来。
半响,纪安心情有些复杂,他在现代没细瞧过心学。可在高中的政治课历史课上也知道个皮毛,这部书写的是有关心学的东西,可又有很多崔玄自己的见解,真可谓是字字珠玑,句句精妙,依着纪安现在的文学水平还不一定能瞧懂一些深奥的部分。
拿到书籍,纪安倒是不敢确认这位是不是老乡了。毕竟,心学虽然是王阳明创造的。可在这个架空的朝代,已经没了元明,这学说换一个人悟出也不是不可能。
纪安心中拿不定主意,虽然崔玄那一身浓浓的主角光环挺让他眼热的。可这也不代表崔玄就应该和他一样,是穿越的。世界之大,最不缺的就是天才,就算崔玄百年难得一遇,也不是没有这个概率。
顾詹瞧着纪安沉思,也不去打扰,看着天色已近晚了,自己去了食斋等回来的时候还体贴的给纪安带了晚饭和一个西瓜。
纪安闻道饭香才记自己肚子还是空的,忙放下书,对着摆饭的顾詹谢道:“阿顾,还是你最好,不然,今天我就得饿肚子了。”
顾詹笑笑,略带得意的对着纪安说道:“那是,也不看小爷是谁。你这么瘦,要是再饿着就该风一吹就飘了。阿安,我瞧你也太瘦弱了,男子汉大丈夫,就该像我一样身强力壮。所以,你得多吃些饭菜,长得壮壮的。哎,每次和你吃饭,我就觉得自己是个饭桶,一顿能吃你一天。”最后一句话,顾詹说的哀怨至极。
纪安也知道自己比同龄人瘦小很多,脸色还有些发虚,他也想多吃些,可胖子也不是一天就能吃胖的。他的胃口就那么大,每天已经拼命地吃了,每顿还是只能吃到顾詹的四分之一。
为此,每次两个人吃饭的时候,顾詹总是觉得自己像个饭桶一样,太有损他的形象了。搞得每次瞧着纪安吃那点猫粮总是两眼盯着,恨不得让纪安再多吃一些。
纪安果断的转移话题,指着西瓜说道:“阿顾,你这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书院里还有西瓜卖吗,我怎么不知道?难道是你家里人送来的,这个时候西瓜好像快没了吧。”
顾詹拍了拍西瓜,嘴里一乐:“这是我在书院门口前面买下的。书院周边有农庄,这些都是农庄里边的。因为靠着山里,温度比外面低,所以这个时候还有西瓜。农庄的老农们下晚的时候就会带着一些西瓜来咱们书院门口卖。书院悯恤他们生活不易,倒是不禁止,只是不能入内。我是赶巧了,要是再去迟一些,就没了。”
:“农庄是没主的吗?不然,这些老农怎么敢私下卖农庄的东西。”纪安自己手里有一个庄子,自然知道这庄子里的东西都是主子的。里面一般是各自的仆人或是签了契的佃户,庄子上的一丝一毫都是得经过主人的同意才可以拥有买卖。
顾詹被这么一问,很高兴的说道:“这是山长的庄子,他为人最是宽和,对着下人也甚是宽容。这个庄子每年的租子都收的很少,像这些瓜果时蔬除了他家自己吃些,剩下的都给老农们自己安排。”
纪安想想自己快要回府了,总不能空手回去,趁着这会,他对着顾詹问道:“阿顾,我们马上要回家了,我第一次离府这么久,想着回去要总不能空手而归。你上次回去的时候带了什么?这儿有什么特产吗?”
顾詹脸色一僵,随后转了过来。对着纪安说道:“我考虑不周了,你第一次回府是要带些东西。正好明天下午我们无事就去山下的镇上转转,虽然来了快两个月了,我只听说过镇上的书画笔墨十分的不错,一直没去瞧瞧。”
纪安看见了顾詹刚刚脸色的不自然,也不说做这个话题了,又说了一会话,顾詹临走前迟疑了半响。最后对着纪安说道:“你回去给你嫡母和弟弟妹妹们不要带吃的,最好是带一些笔墨首饰。这些东西不易做手脚,自然也做不起文章来。”说完,也不停留,就回房休息了。
顾詹的话落在纪安耳朵里,纪安就明白,恐怕顾詹是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才特意提醒他的。不知道怎么的,想着整天嘻嘻哈哈,直来直往的顾詹有一天会因为一时的好意被冤枉被误解,纪安的心就失落了几分。
第二天下午,纪安和顾詹换了儒生常服,穿了特意带着的寻常富人家少爷的衣裳出门。
纪安十分的兴奋,这是他在古代第一次独自逛街。从来这个世界起,他有一半的日子都是在家卧室度过的。这三年来,除了陪着纪老太太上香参佛就是去参加了几次其他府上的红白喜事。平均下来,一年一个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
这次到书院,纪安一开始就打算自己好好逛逛,可一进书院他就忙着读书习文,交友练武,一时间倒是没生出出来逛的兴致。
小镇靠在京郊,又离着明正书院不远,来来往往的人流量很大,镇上商铺林立,小贩叫卖声此起彼伏。还有不少小孩跟在卖糖人,卖冰糖葫芦的摊主后面跑,热闹极了。
纪安就好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似得,对什么都好奇的紧。顾詹瞧着兴致勃勃,什么都要瞧上几眼才满足的纪安有些无奈。虽然他们不怎么出门,可纪安这个反映好像从监牢中放风似得。
纪安可不管顾詹心里嘀咕什么,古色古香的街铺,来来往往的行人,让他感受到了真实的生活气息。一直以来压在心中的那些烦闷,那些不快,那些郁气都消散了许多。
拖着顾詹,纪安朝着一间布行走去。他打算买上几匹布料给府里的女眷,再买些首饰基本就差不多了。至于他爹,他弟,他打算去古玩书画铺子去瞧瞧,淘一些东西带回去。
周围的店铺有不少卖布的,生意都还不错,纪安不愿意和旁人挤着,直接找了一个人少的进去了。小二很是客气热情的把他们迎了进去,笑着说道:“两位客官,您二位要些什么。我们店可是百年老字号,布料款式质地都是上上之选。保管二位客官买的称心如意。”
纪安瞧着店里不是人少,而是根本就没人,忽然有些后悔。他在陌生的地方买东西一般奉行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跟着大众走。要是物美价廉,他自然高高兴兴。要是价高货低,有着一众人跟他一起损失,他也是能很快找回平衡的。
他刚刚实在是走路走累了,想进店歇歇脚,才找了冷清的店面。可也没料到这么冷清,毕竟明天书院休假,好多学子和他们一样都来镇上逛逛。而这么大的人流量都没什么人光顾这家,纪安心里就有些嘀咕了:不会是进了黑店吧。
小二引着他们到了柜上,掌柜的是一名看上去不到二十岁的男子,穿着藏青色起花棉绫长袍,头发没有像别的商人一般用四方巾戴着而是用一根木簪子昝发。肤色苍白中透着一丝病态,斯斯文文的,浑身上下不见半点商人的市侩和铜臭,而是隐隐透出一种书生气出来。
纪安瞧着掌柜这般模样,暗自想到,难道就是因为这掌柜太年轻,太书生气所以才致他的铺子门庭冷落,冷清至极。
小二难得见有了客人,瞧着穿戴就知道出生富贵。立马有眼色的抱出两匹上好的软罗纱出来,掌柜的也开口说道:“两位,这是本店最好的布匹,此布质地柔滑细腻,轻如蚕翼,若纺制成罗纱裙,清风一拂,飘飘若仙,最是受年轻女孩的喜爱。”
纪安看了看,发现布料轻薄,质地光滑,摸上去十分舒服。想着府里的纪芊语,就打算买上两匹给纪芊语,好歹也是他这个做大哥的一点心意。
刚刚打算付银子,从外面就窜进来一个书生打扮模样的中年人,长着国字脸,面容刚毅,他一进来,伙计就脸黑了。掌柜的也握紧了拳头,脸上十分的难看。
国字脸中年对着纪安大声说道:“公子万万不可买此铺货物,他家掌柜是个不愿赡养老母的不孝之人。你们若买了,可就助纣为虐了。且此等不孝不义之人所卖之物,也会脏了两位公子的手啊。”
掌柜脸色涨红,大声说道:“马千,你欺人太甚!我这不欢迎你,你给我滚,给我滚。”
别叫做马千的人却是轻蔑的瞧了一眼掌柜,眼睛里透着看低贱之物才有的鄙视和厌恶。他指着掌柜说道:“姓伍的,似你这等不孝不义所待之地,我羞于来也。如非瞧着旁人被你这道貌岸然之辈欺骗,我是万万不会来的。”
店里的伙计可没有他家掌柜这么斯文,直接出口道:“你不就是那老姑婆的堂弟,想霸占我家掌柜的铺子,才处处拦着我家生意。和你那黑心肝的表姐一个样,不就是一个后母吗,欺负我们掌柜没了亲娘亲爹,端起了长辈的款,也看她配不配,也不怕折了她的福寿。”
说着,对着纪安和顾詹笑着说道:“客官,您们挑好了,别理那疯狗叫唤。这人黑心黑肝的,说自己是读书人,都四十了,还没考中个秀才张狂个什么劲。这身儒生服怕是有三十年都没换下来过,真是不知羞。”
马千听着脸青一阵,白一阵的,厉声道:“似你等腌渍货连给我提鞋都不配,何敢在此指手画脚。滚一边去,这儿可没有你说话的份。”
伙计却是不惧他的,口中吐出一口痰:“呸”,说道:“你这样的人,要不是找上我们的铺子,我都嫌浪费口水。我可不滚,这可不是你的地盘,要滚也是你滚。”说着,拿了一条长板凳就举起了,要向马千打过去的样子。
马千立马慌慌张张的往外跑去,伙计追到大门也没再出去,只是站在门口,瞧着马千跑得没了踪影,这才歇了口气,然后,伙计恶狠狠的朝地上砸了砸板凳,骂道:“什么玩意啊,我呸!”朝着空中做了个吐口水的动作。
纪安和顾詹瞧了这么一场,两人相互看看,都是云里雾里的了。
…第16章 支招
姓伍的掌柜瞧着纪安和顾詹的神情有些失望,心中估摸着这单生意又得泡汤了,虽然如此,他面上却没有半分怠慢,客气的招待纪安和顾詹。
顾詹是个好事的性子,这回瞧着这么一出,脑子略略回忆了一下,就想起了听同窗提起这家店铺的事情。他对着纪安眨眨眼,纪安会意,两个人并没有要布匹就走了。
伙计瞧着到手的生意又被搅和了,心中愤恨不已,但也知道不可迁怒客人,忍着气送纪安和顾詹出去。嘴里还说着:“客官慢走!”
这么一来,倒是纪安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了。顾詹拉着纪安出来,找了个茶摊子两个人要了一杯茶就坐下了。纪安知道刚刚顾詹有话要对他说,一坐下就问道:“你刚刚给我眨眼睛怎么回事?”
顾詹嘻嘻哈哈对着纪安说道:“我刚刚想起来了,这家店铺可是被人看做不详的。”
纪安歪着脑袋,看了一眼顾詹,和纪安待在一起也有段时间的顾詹发现纪安这样是在问他原因。顾詹清清嗓子,低声在纪安的耳朵边上说道:“阿安,我曾听人说过,这家店铺的掌柜确实是个不孝之人。”
纪安回想了一下刚刚见着那掌柜的模样倒是有些不信了,难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正好摊主给他们送上茶来,瞧着他们刚刚从布店出来,又听见他们这么说,忙说道:“客官,你们有所不知,其实这伍掌柜是好人啊。我当年是他家的下人,后来,他家败了,他把我们这些下人的卖身契都给了我们。我和我家的那口子在镇上也没个依靠,好在又遇到伍掌柜,是他给我们开了这么个茶摊子,我这一家老小才能糊口度日。”
纪安瞧着这摊主是个中年人,衣裳洗的发白却很干净,刚刚和他们说话客气却不献媚。心中思考着他说话的可靠性,顾詹却是直白多了,有些气不服的说道:“我明明就听人说这家掌柜不赡养他家老母,让他家老母和亲弟过苦日子,自己去吃香得喝辣的,怎么他就成了好人了呢?你不是唬人的吧?”
现在人不多,摊主苦笑两声说道:“伍掌柜是个苦命人,你们传的这老母亲弟却是后母和后母之子。伍掌柜性子倔,硬背着不孝,也不愿意去孝顺这对母子是大有缘由的。”
顾詹来了兴趣,他忙问道:“哦,听你这么说,难道你知道这里面的难言之隐?”
摊主苦闷的说道:“自然,我本就是他家旧仆,伍掌柜的家事自然是知道的。”
瞧着纪安和顾詹都露出了兴致,摊主有意为伍掌柜解说一二,顺势就坐在旁边的小墩子上说了起来。
这开布行的伍掌柜姓伍名乐,他家老爹伍老爷是前面伍家村有名的地主老爷。伍乐十岁没了娘,十三岁时,伍老爷续娶了一个秀才的女儿,就是马氏。马氏一进门,假惺惺的,装着对着没娘的伍乐很是照顾,私底下却是处处为难。伍乐还有个姐姐,比他大两岁,名叫月娘,是伍家村出了名的一枝花。她是个聪慧的,几次就识破了马氏,让伍乐提防她。
而没多久,马氏有了身子,对着伍乐姐弟两个就更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了。不过,马氏素有心机,面上做的极好,人前总是表现出一副待他们姐弟视如己出的模样,人后却是克扣刻薄样样不落。
伍乐当时读书很好,性子十分的傲,受不得这样的委屈,立马像伍老爷说马氏的不好。可周围的人都道马氏贤良,马氏再一闹一哭,抱着小儿子,伍老爷也就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了。
伍老爷虽然没怎么罚马氏,可在月娘的哭诉下,也明白伍乐姐弟在马氏手上恐怕日子不好过。手心手背都是肉,何况这是疼了十几年的儿女,干脆把原配的嫁妆先给了伍乐,又积极的给月娘找婆家。
等伍老爷千挑万选的找好了婆家,还未把女儿嫁出去,就被一场横祸夺了命去,伍乐本来准备考秀才也回去守孝了。本来,按照朝廷的家产分配,是原嫡最尊,理应分得财产的六成,加上伍老爷原本给月娘留好的嫁妆,马氏和她的小儿子只能得到伍家的三四成。
马氏如何愿意,她恨不得所有的伍家财产都是她的才好。于是,马氏就生了一个毒计,说要给伍老爷上香参佛做百日,伍乐姐弟对着自己亲爹自然是孝顺万分的,哪有不愿意的。
没想到,就在这一天,在寺庙之外,遇到了一伙恶人,月娘为了救伍乐被贼人砍了一刀,最后虽然保住月娘的命,可大夫却说以后月娘子嗣上或许会有些困难。
伍乐虽然伤心,可他不是笨人,光天化日之下,这群贼人既不劫财又没恩仇,怎么见面会见面就下了死手,八成是被人指使的。伍老爷为人和善,并不与人结缘,伍乐长住在书院,也并不会得罪什么人,月娘更是待在家中足不出户,更招惹不到他人。
这么一想,马氏就凸显出来了,虽然没有直接证据,可伍乐还是从马氏的大丫头口里得知了这一切。本想请了族人把惩治马氏,可没成想马氏把那丫头灭了口,反而诬陷伍乐栽赃陷害于她。
伍乐是小辈,子告母本就不合常理,可算一宗罪了,这下又没了确切的证据,族人们虽然没知道可能另有隐情,可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处事准则,小惩了伍乐一回。
马氏洋洋得意之下,更是把月娘不宜有孕的消息告知了她未来婆家,结果那家人家和十分不满月娘,想趁着月娘孝期,给自己儿子纳个二房以传宗接代。
月娘知晓后直接去了退了亲事,去了庵堂修行去了。伍乐知晓后,找上马氏质问,却被马氏的堂弟马千一状告到书院,说其忤逆长辈,不孝其母,书院让伍乐回家思过,生生断了科举之路。
正赶上当时外族来犯,伍乐直接去了衙门献上全部家产,说是为国出力。县官高兴非常,为伍老爷请了个官身,死后哀荣。官府收走了伍家八成的财产,留下的,伍乐更是拿了七成,只留了三成给马氏。
伍乐来了这么一手,马氏是恨透了他,每每找了借口都要去找伍乐的麻烦。可惜,她手上银钱不多,还有一个儿子要养,也只能骂骂了事,败坏一下伍乐的名声罢了。偏偏伍乐不做官,也碍不到他多大事情。
直到马千瞧着伍乐的铺子很是挣钱,起了霸占的心思,和马氏坑壑一气,来布行闹腾。伍乐不愿意服软,随他们闹,就是不愿意给马氏她们一分好处。于是,每每有了客人进店,不是马氏哭诉,就是马千咒骂,一传十,十传百,除了知情人之外,旁人说起伍乐都说他不敬长辈,不孝其母。
就是被这么逼着,伍乐也照样对着马氏不假辞色,在马氏数次惺惺作态之下,镇上的人也都开始帮着马氏说话,说伍乐不好。
听了伍乐的事情,纪安忽然有些感慨,物过刚者易折,人亦如此。明明只要做做表明功夫,虚以为蛇一下就能挣得大好局面。心再黑些,背后里捅刀子最好不过。可伍乐却把所有的不满放在阳光下,这样的人可以说是不成熟,不圆滑,不理智。
可纪安心中却是有些羡慕的,人都在为着好处为着规矩做着不喜欢的事情,哪怕这个人你厌恶到了一定的境界,可他只要占着长辈名分,就算做了再多缺德冒烟的事情,只要没杀人放火,你就得忍着,面上必须给与好脸。
在伍乐身上,纪安瞧见了一种直面一切,虽然头破血流却不改的勇气。虽然看着很蠢,可却蠢的让人心软。
顾詹也是半响没说话,他虽然直爽,脾气在一众认识的人中也算直脾气了。可对人处事上绝不会如此直白不计后果的去做这么一件事情。
纪安并没有动茶,想想,拉了顾詹起来,对他说道:“走,我刚刚忘了把布买上了。”顾詹虽然没说什么,可脚步却跟上了纪安。
伙计还记得纪安和顾詹,瞧着他两人又来了,立马喜笑颜开,迎着他们去了伍乐那儿。纪安还做不到从容淡定,是以只要故做不在意的说道:“掌柜,麻烦你把刚刚给我瞧的那两匹布给包起来,我要了。”
伍乐瞧着纪安,再瞧瞧顾詹眼神里带着些许异色,苦笑着说:“你们不会在谷叔那儿过来的吧,其实如是不想买大可不必费这个银钱。”
纪安和顾詹一时间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感觉他们做的很是伤人自尊一样。纪安想了想开口道:“本来就想买的,现在就更乐意买了。伍掌柜,虽然我觉得你对着对头的手段很是愚蠢,但我很佩服你有这样的勇气。”
伍乐脸色并没有任何改变,语调平平,不带感情的说道:“我做不到以牙还牙,可也绝对不会对害了我至亲之人卑躬屈膝,就为自己的名声。”
纪安摇摇头,意味深长的说道:“我只知道世上都道夫死从子,长兄如父,你不觉得你作为兄长有责任为亲弟行教养之责吗?”
伍乐并不笨,只不过心思过于直了些,听着纪安的话,眼前一亮。他心中对着马氏很得不行,可碍于她是长辈,又迫于世俗礼仪,他做不了什么,可不代表他没有怨对之心。
既然马氏能用长辈压着他,他未尝不能用长辈的身份去压着他那好弟弟。虽然不够光明磊落,可也能让马氏投鼠忌器,甚至于他姐姐也不用为了避开马氏支配婚事而在庵堂青灯古佛的过日子。
伍乐心中有了主意,对着纪安拱手道:“多谢公子提点之恩,伍某感激不尽。”说着就让小二去拿了六七匹布料,对着纪安说道:“公子若是不嫌弃,这是伍某的小小心意,还望公子笑纳。”
纪安哪能要他的东西,立马摇头道:“我是欣赏你,想和你交个朋友,怎么能让这等俗物误了你我结交之意。”
伍乐瞧着纪安和顾詹虽然举止处处透着贵气,可这个年纪能出现在镇上的少年十之八,九是来至明正书院的。既然是来求学的学子,都是清高傲慢的,他想想人家好心提点于他,他用俗物感谢,是有些不妥。
伍乐再次拱手道:“小子姓伍,单名一个乐字,京郊上楠县人,年方二十。请问两位兄弟贵姓?”
纪安行了标准的见面礼,说道:“小子姓纪,单名一个安,这是我的好友,姓顾名詹,我们都是明正书院的学子。”
双方正式见礼之后,纪安他们和伍乐就能算是个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