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面前的是一个男子,却如此惶然心跳……难道,难道他真的——冷遇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顿时变了脸色。缺月注意到他的失常,转头问:“冷兄,有何不妥么?”
“不不,没,没有——我先走一步,失陪了,见谅,告辞——”顾不得失礼,冷遇转身就走,落荒而逃。
为什么总有人在她面前逃跑……难道她做人就这么失败?缺月反省中。
风流倜傥的冷二少若爱上了个男人,人生还有什么指望,他不如死了算了。
蛰伏两天之后,他就这样抱着必死的决心,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一干狐朋狗友正拉了段锦一道饮酒谈诗——淫词艳曲喝酒划拳,一样样兴致勃勃地拉着段锦耐心教授,乐此不疲,段锦始终浅浅的挂着笑容,看起来既不热衷也不排斥,倒也同他们相处的和乐融融。
冷遇微微黑线,他果然是昏了头,才把段锦和对记忆中的人的感觉混淆——这分明是个真的不能再真的男人嘛。眼前这张虽然温和,但谈笑自如的清秀脸蛋,便怎么也无法再与那张冷冷清清淡然无绪的脸挂在一起。
他大步走过去,踢了踢某人屁股底下的凳子,“让开,少占我位子!”
“喂,这里成了你的位子哦。”
虽然嘴上这么说,人还是乖乖顺着冷遇被拎到一边儿,换了位子。冷遇在段锦旁边坐下,歉意地笑了笑,“段公子见谅,我把你请来这里,却没能好好招呼……”
段锦才刚开口说了个“无妨……”旁边已经有人代答道:“没事没事,你来不来都一样,段兄弟我们来招呼就好了!”这一群人显然已经没拿段锦当外人,“段兄弟一表人才,性格好脾气又好,将来必定颇有女人缘啊!”
冷遇突然不爽,“要那么多女人缘干嘛!”
“又不抢你的,你激动什么……”
宇听筠阴阴一笑,“是怕女人抢了他的……”
一干人脸色立变,终于又想起冷遇现在的“口味”……段锦的确是[秀色可餐]可是……呜……男人。
缺月并不讨厌与这些人周旋,虽然看起来不过是些纨绔子弟吃喝玩乐,但至少大家都活得率性自在,没有纷争没有阴暗,也没有邪恶的心思。他们之中哪一个人家里的财产也都够他们一生吃喝不愁,烦恼这种事情,与他们无关。
只是与这些少爷们在一起却远离了江湖,难得有外面的消息。缺月心里掂着清尊楼发生的变化,在这里,便只能让柳稚时常借外出之时出门打听。
清尊楼易主的消息已经在江湖上有所流传——清尊楼老楼主亲生之子已回到清尊楼中,君御清将让位于君箫凌,逐渐将清尊楼交予其管理,两月后正式让位,君御清从此金盆洗手。
这件事方一公布天下便引起不小的轰动,清尊楼被称为天下第一楼,在江湖中的地位自不必说,清尊楼易主又岂是儿戏。而且自君御清执掌清尊楼以来,他的能力手段有目共睹,堪称完美,在江湖中的地位也十分巩固,很难想象会有人比他更适合这个位子。如今一面因为他的养子身份,以及君箫凌才是真正君家血脉继承人,方能堵着悠悠众口,让人无法反驳。但即使君箫凌才是君家血脉,却从未在江湖露面,根本难以服众。
缺月明白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提前放出消息,并逐渐将事务交给君箫凌,让人见识新楼主的能力,以留足够的缓冲,力求让君箫凌接掌时能够压住众人。而另一边,他所谓的金盆洗手不过是一个幌子,让自己借此由明转暗,主持暗阁。
如果不考虑他太过强硬的手段,和枉顾人意,看起来还真是一个正直守信的好养子,好哥哥,处处为着君箫凌着想——为他准备一个强大的清尊楼,为他的接任铺好道路,扶他上任,然后自己功成身退。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君箫凌好,足以让天下人人羡慕,又有谁知道君箫凌的心意?
君御清在明,他是清尊楼主,暗阁为他所用。君御清在暗,掌管暗阁,却难说清尊楼是不是会成为一个光辉的傀儡,被他操控。
缺月无法知道这一个月来阿笛过得怎样,只从这些表面的消息中,根本无法窥探。无论他是暂时妥协还是继续抗衡,恐怕都不会轻松。
还有两个月……两个月之后,如果情况依然没有转机,君箫凌便会成为新的清尊楼主。到那时,他是否还能够一走了之,再做回那个普通,却善良亲切的药师阿笛?
为什么,不过是过了一个月,她却好想见他。
第四十六回
周少接到传信之后便赶来,见到缺月还稍稍有些疑惑。
“缺月姑娘找我有什么事?若是寻找新月的进展,才这么两天时间实在有些仓促,还……”
“不,我明白找人自然是需要时间,我请周少来,是为了另外一件事。”
周少一听便明白了几分,立刻来了精神,坐下来做洗耳恭听状,“缺月姑娘请讲。”有生意上门,他自然来精神。
“想必周少跟我提起清尊楼的时候,就已经料到我会在意?——我便直说了,我想请周少帮我见君箫凌一面——在没有任何人知道的情况下。这里是我现在所能负担的酬劳——”
周少微微怔了证,他的确猜测缺月会对清尊楼的消息感兴趣,但是为什么会是那个失踪多年以后突然冒出来的君箫凌?虽然疑惑,他还是拿起缺月推过来的银票看了一眼……揉揉眼睛,再看一眼。
“如果周少觉得不够,我可以再想办法。”
“这个……够倒是够了……”甩了大把的银子,只为见个人一面?会不会太败家了?“缺月姑娘,您不是打算去寻仇的吧……?”这个……既然要由他来安排,他不得不谨慎一些不是?
“周少请放心,我不是去寻仇的。”
……不是寻仇,那么肯花这么多银子去见面的,就只有……汗,貌似她是君御清的小妾吧?跟君箫凌……会不会不太好?不过这些自然与他是无干的。
“好吧,虽然这件事有点超出我的生意范围之外,不过既然都是熟人,我就接了。我会去安排,等一切妥当,我再来通知你。”
在周少离去之前,缺月也有一瞬间迟疑。她知道自己不该去冒险做这件无用的事,现在她该做的只是继续隐藏好自己,不能露出踪迹,等待事情有所转机。但是她没办法不去想,不去思念,不去担心。
已经一个月了……阿笛现在的情况究竟如何?
出去新月那种太过脱线太不容易捉摸的情况,对于有头绪的事,周少办起来还是颇有效率。两日后,他带着大小包袱直奔进来,还拉上了冷遇。
“周少,你这是做什么?”
冷遇不解的看着他打开包袱拎出里面一件件华丽至极的衣服,若不是那些料子一看便知价值不菲,他几乎要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有开个戏班的打算。
“换上,准备出门。”周少塞了一件袍子给冷遇,一看到那富贵到令人恶寒的锦缎长跑冷遇就感到头皮发麻,问道:“你至少该告诉我要做什么吧?”
“什么都不用问,照做就好。”周少不再理睬他,对缺月道:“已经都安排妥当,今日清尊楼摆酒宴客,君御清为了让君箫凌混个脸熟以便将来容易被众人接受,不时让他出席各种场合亮相。今日这宴席其实也是为此而办,君箫凌必然会在场。我要带个把人进去不难,但是一定要掩藏好身份。冷遇跟我们一起去,帮你做个掩护,你先去把这身衣服换了。”
缺月接过衣服,却站在那里没有动,冷遇看向她手里的衣服,也愣在那里。
“怎么了?”周少终于觉得气氛不对,抬起头来——女装。他给缺月的是一身女装。“啊!你是怕穿帮?放心,我带了易容的面具来,只要不看得太仔细,不会有人认出来……怎么,还有别的问题?”
他顺着缺月稍稍为难的目光看向冷遇……后者的脸色,已经不能用精彩来形容。
——这家伙什么意思!?明知道、明知道他对段锦有那么一点点,虽然只是一点点……也许不止是一点点的立场不坚定,还要他在自己眼前扮女装来刺激他!?
女装……段锦的女装,想必同记忆中的那张脸,更加让人混淆不清。
周少真不知道该说冷遇迟钝还是单纯,明明是同一个人,不过是男装和女装的区别……当然,他也颇为佩服缺月男装时这天衣无缝男儿态十足的模样,但是那也就是骗骗不相识的人吧?冷遇居然到现在都没有认出来?或者说,他压根没有往那方面想过。
“现在要换别的身份也来不及了,这个时候别想些乱七八糟,快去换。”
他知道缺月顾忌的东西跟冷遇完全不是一回事。她只是不想因为女装而让冷遇认出,两人之间太尴尬而已。于是将易容面具一并塞入她手中,缺月方转入内间去换了衣服。
冷遇从以前就觉得,段锦太[瘦]了,细细的身量,个子不高,就算不是因为他的长相,也让人不自觉地想要去照顾他。只是他没有想到,段锦穿起女装,却是这么的……这么的……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脸都已经换了,却还是让他无法平静!
难道……让他在意的,真的就只是[段锦]这个人?
他——爱上男人了!?
作为多年的朋友,周少只看冷遇的天塌了一样的脸色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他没兴趣去照顾那个家伙无意义的胡思乱想,围着缺月看了一圈儿,确定没有什么大的破绽,点点头,“我们走吧。”
无视掉冷遇的纠结,拖上他,上路。要知道从这里去清尊楼,可是不近的。
这一路,缺月的心思怕是已经不在。为免暴露,她没有让柳稚跟来,三人先一路骑马赶至附近,再乘上周少早已经吩咐人准备好的轿子。缺月的手心冰凉,以为自己能够去见阿笛,心里应该是平静而欣喜的,却从不知可以这么紧张。甚至,连她要去的地方是清尊楼,那个有着她不想回忆的过去的地方,也依然没能转移了她的心思。
阿笛,阿笛……这个名字,这个人,无关君箫凌。
周少在路上已经交待好他们的身份,不会太高,刚刚够参加宴席而已。这样的身份,没有人会去过多的注意他们,行动起来便方便了很多。而周少则刚刚相反,他的身份,无论他做什么都会被人注意,索性便借此拖住君御清,另外安排了人引缺月去见君箫凌。
清尊楼易主之事在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人人都想看看即将新任的君箫凌是个什么样的人物,静望以待,于是清尊楼的宴席之日也算门庭若市,一改这些日子以来的闭门修整。
轿子在清尊楼大门前停稳,缺月款款下轿,手心冰凉微微的一片潮湿。
侧后一步走在冷遇身侧,她的易容清秀恬静,与她的气质相合,但算不得出众的美人,很容易让人忽略。借着周少冷遇二人的周旋,她只需跟在一旁适时微笑,借此掩饰稍稍有些乱,无法平静下来的心思。
甚至不知怎么入宴,旁人说了些什么,她的目光只在君御清出现时才微微一动。依然是俊美得宛若一尊雕像,完美却冰冷,散发着迫人的气势,说着那些冠冕堂皇的话。缺月完全没有兴趣听他说了些什么,这些场面话当中她得不到任何她想要的信息。而以他们二人之间的距离,他根本不会发现到她。
她不知道君御清说了什么,宛若听不到他的声音,也听不到周围的声音,她只看到所有人都看向同一个方向,所以下意识地跟着一起看过去。
然而向这里走来的人,她不认识。
一袭黑缎长袍,滚着暗金色的暗纹,宛若藤草一般在袖口、衣摆处蜿蜒,随着脚步折射出幽然的光。乌黑的长发已经被放下,没有风,静静搭在肩上。
没有风。
这个人所在的地方,连风都静止。
他的周身散发着宁静庄重的气息,缓缓一路走过,没有一个人敢嘈杂喧哗。无论对于清尊楼易主一事有多少的疑惑诽腹,在这个人的面前,却没有人敢有一句置疑。
他就像是从黑夜里走出来的王者,有着淳厚、凝重,却安静宽和的气息,包容万物。他静静走到君御清身侧,站定。一黑一白,宛若世间的两极,黑夜与白昼,平分秋色。
这个人不是阿笛。
除了这张依然属于阿笛的脸,完完全全的陌生。
这就是君箫凌……与阿笛完全不同的另外一面……
缺月突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没有阿笛这个人。
在这一刻,阿笛不存在于任何地方,这里没有,世上也没有。心底隐约开始浮现一丝惶恐……倘若,阿笛就这么消失不见……
旁边的冷遇隔着袖子握了握她的手,担心地看过来。她的脸色大概有些难看,令冷遇有所察觉,她轻轻摇头表示自己没关系,抽出了手。
冷遇并不知道段锦与清尊楼有什么关系,为何要这般大费周章地来见君箫凌,周少已然告诫过他该让他知道的自然会知会于他,不该他知道的,还是少问为妙。
缺月冷眼看着君箫凌微微笑着站在君御清身侧与他人周旋,让所有满腹疑惑而来的人完全地接受了这个即将接任的新任楼主。她已经渐渐冷静下来,无论怎样,都要先见过君箫凌再说。
周少作为贵客,一直坐在上首的座位,特地安排了他们坐在不起眼的地方。席间有下人送上酒菜时,轻轻碰了碰缺月的衣角。
缺月起身离席,远远的跟着那个身影,走到偏僻之处。
第47-48回
“段公子,请随我来。”
那个人带着她避过有人的地方,七拐八拐来到一个院子,藏身在一丛矮树后道:“段公子,清尊楼内多处布了眼线,周少说过这些情况您是了解的,且君楼主对君箫凌盯得颇紧,我们没有办法提前联络上君箫凌。不过按照他的习惯,通常会中途退席,而且他和君楼主有所约定,在他住所附近,是不会安排人监视的。到宴席结束之前还有一段时间,小的只能送您到这里,一会儿君箫凌便会路过此处,您若要见面请把握时间越快离开越好,小的就在后面等您。”
缺月点了点头,“他现在……时常被监视?”
“倒也不会,只要没有超出允许的活动范围,监视的人是不会跟去的。您放心,这里是不允许监视者靠近的,只是巡逻的护卫会例行巡视。”
缺月想着方才见到的那个如黑夜帝王一般宁静宽和的君箫凌,即使君御清将他推得再高,却依然如笼中鸟一般,没有自由。
身旁带路的人已经自觉退下,果然不多时君箫凌便从远处走来,他走得很慢,宛如没有目标一般,随意看看园子里的风景,却又似乎什么也没有看进眼中。收起了方才的气势,只有他周身的宁静,愈发宁静得寂静无物。
缺月从藏身之处走出来,淡淡拍了裙子上在树丛中沾染的灰尘,抬起头对他微微笑笑。
君箫凌显然没有料到竟然有人藏在那里,微微一惊,疑惑不解地看着她。
“你……?”
“我只是来看看你。”缺月淡淡一笑,如同只是顺道走来一般。君箫凌听到她的声音脸色一变,瞬间浮现的惊喜又强压了下去,心里的担忧和些许责怪又不能发作,只做了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压低声音道:“你怎么能来这里,这么冒险……快回去!”
见到他这般,缺月的心反而定了下来,不甚在意地道:“我来都已经来了,你不想见到我么?”她好整以暇的盯着君箫凌等着他答复,君箫凌的话一下子被卡住,一对耳朵蓦地红了——
不想见她?天知道他多想见到她!日日的挂念,不知道她现在独自在外情况如何,就算有柳稚跟在她身边,也依然无法安心。反倒后悔没有让她留在秦楼,拖给衣莫染照顾。他在努力的忍着不让自己派人去找她,可是,她竟然自己跑来了这里!
略略无奈地看着缺月,“你似乎改变了不少……在外面的生活没问题吗?旧伤有没有再痛?”
“我没事的。”每日里跟那些富贵公子们吃吃喝喝,只谈风月不谈江湖,又怎会不好?似乎跟他们处得久了,自己也有些被影响,难怪他会说自己改变了吧。
君箫凌没有问她是怎么来的,缺月向来谨慎,既然能够混进来,想必也早已经安排好出去的方法。他只是静静看着她,无奈却是易容过的脸,面对面,却没办法好好看看她。
“织锦……”君箫凌的眼神微微复杂,想要伸手去触摸她的脸颊……他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她在清尊楼的过去,回到这里之后,他就全知道了。可是为什么,经历过那么多,被负过被伤过,她依然可以保持自己的那份平淡?
这样的平静淡然,让他觉得好痛。却又如此可贵。
他的手还没能碰触到眼前的人,忽然一颗小石子打过来,一惊之下正要出手,却被缺月拉住。只见不远处带缺月来这里的人正躲在树丛后,探出半个身子拼命招手。
“怕是有人要来了,我得走了。”
君箫凌一把拉了她的手,紧紧握了握,无奈地露了一丝苦笑。温暖的手掌依然是她熟悉的温度,无论变成怎样,他依然是阿笛。
又一颗小石头打过来,远处的手招得越发急了,缺月狠狠心,抽出了手,转身快步走去。
回头时,君箫凌依然站在原处,静静凝视她的远去。
彼此的心里有钝钝的痛,仿佛隔了再远,也同样都能够感受得到。这痛,什么时候才能够停止?
缺月跟随着引路的人绕开巡视而来的护院,还没有转回宴席,突然听到上方一句:“什么人!?”引路人顿时变了脸色,一旦被发现,他恐怕就会没命。缺月听那听声音未在跟前,急忙推了他一把让他快走,自己一个人走了出去。树上的暗影中跳下一名护卫,身上的衣服显然与其他护院不同,缺月知道这是清尊楼里隐藏在四处的护卫,微微低着头尽量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脸,以防看破易容。
“这位大哥,小女子是跟随表哥来此与宴的,中途离席,却不小心迷了路……不知是否冒犯了不该进的地方……”
护卫上下打量了她,没有看出什么异常,所幸这里已经离宴席不远,这话说来也没太大破绽。毕竟对方只是个护卫,对于府上贵客,也不敢得罪。
“梅儿——啊,在那边……”
身后响起冷遇的声音,只见他身侧有一个下人陪着,几步走过来,拉起缺月,“梅儿,你出来有一会儿了,我怕你迷路,出来找你……”他看到眼前的护卫,客气地点点头,又对陪他来的下人道:“已经找到人了,多谢。”
“公子客气了。”下人恭敬地回道,转头跟护卫递了个眼色表示没什么事情,便请冷遇和缺月回到席上。
待人退下,冷遇才低声问:“没事吧?”
“没事,多谢你来解围了。”
冷遇摇摇头,“不用谢我,这是周少交待过的,万一你去得久了,便让我找人带路去寻你。”若实在难以脱身,就由周少亲自出面,硬当作误会蒙混过去。缺月这钱,花在周少这里还算值得的。
现在无法提前退席,他们也只能尽量不显眼地留在原位。
虽然方才的事情可以当作宾客偶然迷路,但是仍旧不得不防君御清会有所察觉。总算待到席散有人告辞,他们才与其他宾客一起,尽快离去,并未等周少。
赶到城内周家的客栈里,他们才算松了一口气。来时便是在这里换了轿子,约好他们出来以后在这里等周少一天,若是他有事耽搁,他们便先走。
缺月一直未换下易容的装束,就这么穿着女装在冷遇眼前晃,可怜冷二少爷一代风流公子,号称只要看上一眼的女子,无论容貌身姿都不会认错,然而继混淆了新月和缺月之后已经是信心受挫,对自己的眼光产生怀疑,如今更是疑心糊眼,压根认不出眼前这个只看身姿便让人怦然心动的女子,却是早就见过的。
看着眼前身材细细,清淡如烟的女子,她脸上那平凡的易容竟然丝毫不能折损她的风姿。冷遇拼命的提醒自己——他是段锦,他是男人,是男人是男人……
可是就算是男人……他也……
虽然不知道他的来历,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眼前的人总有让他忍不住伸出手去的冲动,每每勉强的压抑了,更悲哀地发现自己是真的动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