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恬瞬间被沙发淹没,她觉得陈昱衡莫名其妙的,“我来找人。”她说。
“谁?”陈昱衡继续问,“男的女的?”
“不干你的事。”阮恬想站起来,但再次被他按着肩,按了下去。他道:“不说清楚你别想走。”
阮恬深吸了口气,才说:“我大堂哥在这儿上班,我来给他送饭。不过被安保拦住了不能进来。”
她这么说,陈昱衡才注意到她手上拿的东西是一个饭盒,食盒上绘着小黄鸭,她就喜欢这种动物,暖黄色,毛茸茸的一团。
但陈昱衡也没有立刻信了,虽然卖身救母这个猜测是很荒谬,但他怎么知道会不会有别的可能。他拿出手机:“你大堂兄叫什么名字,在这里是做什么的?”
阮恬闭着嘴不想说。
陈昱衡笑了:“阮恬,你说咱们俩谁耗得过谁?”
算了……听到这里阮恬还是服了软,她报了名字,陈昱衡就打了电话说:“把一个叫阮东的保全带过来。”
手机那边究竟是谁呢?
“你在这里究竟做什么?”阮恬还是忍不住问。
陈昱衡抬头看阮恬,他的眼眸倒映窗外的灯火,格外明亮。“我在这儿……寒假实习呢。”他随口说,“就我爸朋友的公司,我积累点工作经验。”
阮恬当然不信,有跑到酒吧积累工作经验的?
他简直是张口就来。
不久后,阮恬的大堂兄就被带来了。
阮家的基因是很不错的。阮恬的大堂兄阮东也是如此,他身上穿着件保全的黑色制服,浓眉大眼,脸型瘦削。虽然曾是混过社会的人,但由于经过了生活的诸多磨砺,他身上反而有种沉静的气质,只是刚出狱不久,还留着平头,有点影响颜值。
兄妹二人纵然南辕北辙,却莫名地有一些相像的地方,让人一看便觉有血缘关系。
阮恬喊了来人一声:“大堂兄!”
阮东比阮恬长九岁,从小看着阮恬长大,把她当一母同胞的亲妹妹疼爱。他年轻混社会那会儿,身上但凡有钱,就给妹妹买这样买那样,所以阮恬也跟他亲。
阮东见到妹妹,有些诧异:“甜甜,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给你送饭。”阮恬又提起她的黄鸭饭盒,“大伯母他们在打牌,所以就我来。”
阮东看到她旁边站着个英俊得不像话高大的年轻人,真的非常年轻,感觉还不满二十岁,而且比他还要高一些。
带他来的领班立刻说:“这位是陈少。”
阮东立刻喊了声陈少,陈昱衡却一笑:“不用客气。”
陈昱衡指了指旁边的沙发,示意坐下说话,很是自来熟地先问:“大堂兄叫阮东是吧,在兰度做什么的?”
阮恬看了他一眼,谁是他大堂兄了?
领班先说:“他负责地下停车场的保全工作。”
“嗯。”陈昱衡想了想,停车场的保全,工资好像是最低的。他一看阮东的头型便明白了,这之前是个服刑人员,为了安全起见,才放在停车场工作。“他外形不错,提到前台来工作吧。”
前台保全是兰度的脸面,工资几乎是阮东目前的三倍。
领班一愣,见陈昱衡扬眉,他才赶紧应是。太-子爷么,他想怎么提怎么提。
“陈昱衡……”阮恬正要说什么,被他按了下手。
阮东看了看两人的动作,心里狐疑。陈少是谁,他们这些人心里还多少有数。
妹妹怎么会跟陈少认识,两人是什么关系?他一句话就升了自己的职,肯定也是因为妹妹的缘故。否则他们这些底层岗位,陈昱衡怎么会过问。
阮东没说几句,就得回去继续上班了。阮恬送了饭就打算回去了,这时候已经快九点了,她再坐公交回家,那就是十点了。只是今天大堂兄工作的事,总归还是陈昱衡帮她。
“……我也要走了。”阮恬开口说。
“嗯。”他点头说,“我知道,你用了就把我抛开。”
阮恬轻轻一叹,她说:“我是真的要回去了,你……”她顿了顿,“今天二十九,你还是不要在外面了。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这里干什么,但毕竟要过年了。”
陈昱衡嗯了声,不知道他听没听进去。“这里到了晚上还是不安全。”他说,“我开车送你回去。”
“我坐公交就行,这里离公交站不远。”阮恬立刻拒绝了,开玩笑……如果让家人看到陈昱衡送她回家,那会怎么样,他一看就是早恋份子,绝对危险。
陈昱衡沉默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竟然并没有坚持。“那我叫人送你回去。”
他紧接着又打了个电话,安排好了车。见她好像又要说什么的样子,他加了句,“这次不能再拒绝了。”
陈昱衡把她送下了楼,他其实很多时候是相当绅士的,走在楼梯外侧护着她,将她送到了门口。
一辆奔驰gls在门口等着,司机是个中年男性,戴白手套开车。
阮恬执拗不过他,还是上车了。车开动的时候,她回过头,看到陈昱衡又接了个电话,他低头一边讲着电话,一边走进了会所里。
她回过头,看着四周的景物飞速掠过。车的性能非常好,停顿刹车她几乎感觉不到一丝震动。
而陈昱衡这个人,他身上的谜团纵化加深。肯定不是什么寒假实习,他骗鬼呢。那些人都这么听他的话,这家会所跟他家绝对有干系。阮恬只知道一点,两人的确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第二天大年三十,新年中最隆重的一天,除夕。
陈昱衡从床上醒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空气中的一股特殊的冷清。那是被节日所衬托的一种尤其冷清。
两个阿姨和保安,陈昱衡都放了他们的假。他起床后踱步去了厨房,打开冰箱撕开一袋牛奶喝了。随后手机接到了一条短信,是陈正深发来的。说北京那边突然出了点事,他如果赶得回来,会尽量赶。
陈昱衡把手机扔在了一边。
每年都是如此,至于他赶不赶得回来,陈昱衡已经习惯了,对此漠视。
倒是舅舅打电话过来,问他度假酒店还来不来玩,他也拒绝了。大过年的,度假酒店太清闲,倒是有些无聊了。
陈昱衡拿了外套出门,却又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他可以去找很多人,不管是那些狐朋狗友,还是李涵他们,但他都不想。
唯一想的那个人,有所顾忌,不敢找。
他开着自己的车出门,在街上逛来逛去,看到很多热闹的人群,不断地通过红绿灯,斑马线。
他把自己靠在方向盘上,眯着眼睛看这些人。他们都有一种集体的快乐,是看得出来的,节日会让他们快乐。
天气寒冷,天空突然开始飘雪。
雪下得大朵大朵,柔软而白,柳絮一般从天空飘扬而下,行人开始惊喜,欢呼,伸手去接。
瑞雪兆丰年,下雪总是让人高兴的。更何况是这样纯粹的雪。
陈昱衡突然觉得有股说不出的什么感觉,顺着他的神经爬上来,蔓延了整个身体,迫切地让他想做某件事。
他终于还是拿起了手机,看着通讯录很久,播出了电话号码。
阮恬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厨房摘菜。
一大早的,阮恬就被母亲从床上叫起来吃早饭,然后被拉着去菜市场买菜,提着大包小包的菜回家,开始大量的做菜工序,即便是她这种不善厨事的,也必须担负起洗菜摘菜的任务。
阮恬听到电话响,顺手在围裙上擦了水渍,划开接起。“喂,哪位?”
那边没有说话,阮恬只听到了轻微的呼吸声。
她心中有所感应,拿下来一看,果然是陈昱衡。
其实自从放假后,陈昱衡就没有再给她打过电话,所以阮恬一时真没想到是他。她又把电话放回耳朵:“说话吧。”
他终于开口了:“你朝外面看,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阮恬沉默良久,然后她问:“……你该不会是在我家楼下等着那么无聊吧?”
那头传来陈昱衡嗤笑的声音:“老子有这么无聊吗?天气这么冷,是下雪了。”
厨房是没有窗户的,阮恬后退到客厅,才看到外面的确开始下大雪了。大雪纷纷扬扬,这样大的雪,明天大概就能积起来。学校里那场肤浅的雨夹雪跟它是没有办法比的。
她怔住,一时看了好久。
“下得好大,你们女孩子,都喜欢这样的雪吧?”他问。
阮恬的确喜欢这样的雪,江省的雪很少下得这么大。多半只是‘撒盐空中差可拟’而已,所以阮恬曾经在日记里写过一句话:想住在北方,一到冬天,漫天的雪。
“嗯。”她淡淡地说,正好这时候,阮母走进来了,她就说,“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挂了。”
阮恬立刻挂了电话。
母亲则是进来告诉她:大伯父邀请她们去他那儿吃饭,大堂兄说今天在他们家过除夕,就不必做饭了。
阮恬脱下围裙跟着母亲一起去了大伯家。
大伯家离阮恬家不远,走路十分钟就能到了。
大家热闹地吃过年夜饭,电视里也开始放春晚。家长们喝大了,坐在沙发上吹牛聊天看春晚,阮恬跟大堂兄刚收拾完残局,她突然听到手机响了一声。
那是短信的声音。
阮恬拿出手机,的确是一条来自陈昱衡的短信:喂,我真这么无聊。
阮恬见了,深吸一口气。正巧他的电话又随之打来了,阮恬就去了阳台,把他的电话接起来。
“你在我家楼下等?”阮恬问他。
他嗯了一声说:“你快下来见我吧。”
阮恬无语良久,她们现在又不在家里。而且他怎么知道自己住在哪儿的?
她说,“……你就算真的要来,不先打个电通知么?”
陈昱衡说,“就是突然想来,所以就来了啊。”他继续陈述,“你们家真的很冷啊,我等了半小时,手机要冻没电了。你再不出来,我要冻死街头了。”
大年三十,他为什么不回家,要来找她?
“可你……”
“你赶紧下来,记得带个充电宝。”
阮恬看了看热闹聊天的家长们,这种时候,她是做不出伤害他的事。而且她本来也对春晚没有兴趣,打算回去继续练题了。“……那你等我十分钟。”她有些无奈,对电话那头说。
“嗯哼,”陈昱衡就在那头问,“怎么,要打扮一下来见我?不用这么客气啊。”
阮恬先把电话挂了,活该冻死他。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第31章
阮恬跟正在看电视的阮母说, 她想先回去一下。阮母知道女儿要准备自招考试,也没有反对。
大伯母则说:“叫你大堂兄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 ”阮恬立刻反对,见家长们看着她, 她才缓缓说, “堂兄难得轮休一天, 就休息吧。这路我也是常走的。”
阮东却说:“送你回去是必须的, 你一个人我们不放心。”
阮恬实在是推拒不过, 只能让阮东陪着她出门。
两兄妹已经多年没有这样走过,阮东进监狱那年, 阮恬才十一岁。她记得以前大堂哥是个桀骜的人, 眉宇间总透着神采, 可现在的他沉稳、懂事,像是完全地沉淀下来。
“昨天你来找我……”阮东问起,“你是怎么认识陈少的?”
阮恬回答道:“他是我同班同学, 昨天只是恰好遇到了。”
原来是这样,阮东点点头说:“不过虽然是你同学, 但大堂哥还是要劝你, 少来往一些的好。”
阮恬有些不解, 阮东就说:“他们家做生意游走灰色地带, 比较复杂,千丝万缕说不清楚。总之还是有危险的。哥哥不希望你跟他牵扯太深了。”
像阮恬这样的女孩, 代表着这世间纯白的颜色。她纯澈并非什么都不知道, 而是明白却不沾染, 这是最难得的了。
阮东一向很注意保护自己的妹妹。
“嗯,我明白。”阮恬却什么也没说。
很快就走到了小区门口。
阮恬说:“送到这里就好了,你还是先回吧。”
阮东却摇头:“我送你到楼下才行。”
阮恬只能硬着头皮带阮东继续往里走,她只希望陈昱衡不要站在显眼的地方等她。在这种情况下被大堂哥看到,她百口莫辩,真不知道要生出什么事。
幸好一直走到小区楼下,阮恬都没有看到陈昱衡。
“好了,堂兄你回去吧。”阮恬再度说。阮东却听到草丛里传来一些动静,他脚步一顿:“等等,草丛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阮恬心跳骤快,她都不明白自己怎么就陷入这样的境地了。还是怪陈昱衡,莫名其妙地来找她。“大概是流浪猫吧。”她含糊地说。
阮东毕竟是曾经带过小弟犯过事儿的人,感觉是很敏锐的。
他总觉得周围有什么不对!
他朝草丛那边走近一步,正凝神细看的时候。那草丛微动,还真有一只流浪猫窜出来。
是一只有点脏的长毛猫,毛色雪白,唯有尾巴是黄色的,它软绵绵地喵了一声。
阮东才放心下来,还真是猫啊。他再度叮嘱堂妹:“你自己一个人在家要小心,有事给哥哥打电话,知道吗?”阮恬应了,他又放心不下地叮嘱了她好些话,直到阮恬都觉得他啰嗦:“堂哥,我又不是十一岁了。”
“哥哥知道。”阮东摸了摸她的头,“好你上去,哥哥看着你。”
看来他是非要看到自己上楼不可了,阮恬只能听阮东的话上楼,待觉得他真的走了,才又下楼来。
她四下看看。陈昱衡不是说在她家楼下等着的么?
也没有看到人,难道是回去了?
回去了也好,免得麻烦。
再看了一下,阮恬的确没有人,才往楼上走了。
结果在楼梯的拐角,她转头就撞上了一个坚实的胸膛。
老式小区的楼道灯总是坏,这一层的灯就坏了。阮恬感觉到一个坚实的男性怀抱,她下意识地就想叫。
“是我,别出声。”他低下头在她耳侧说,将她抱住。
应该是真的在外面呆了很久,他的手臂是冰冷的,携裹着淡淡的烟草味将她环绕。可胸膛很热,她想推却推不动。他将她紧紧按在自己怀里,埋头在她颈发间。
“你到底要干什么!”阮恬低声说。
她知道他一直喜欢她,但他也很少直接做出这样的举动。
但他也只是抱着,好一会儿才放开她,声音有些沙哑说:“一时忍不住,抱歉了。”他靠着墙,拿出一根烟点燃。
亮起的火星照亮了他的侧脸,他没有看她,而是垂眸,淡淡问:“你跟你堂兄这么亲密的么?”
哪里有亲密?阮恬想了想,阮东最多也就是摸了摸她的头而已,这举动再正常不过了。
“算了。”陈昱衡也觉得自己的确有些无理取闹,明明知道那是她的亲堂哥,明明知道两人光明磊落,没有半点不妥。但看到她跟别的男性这么亲密,他还是有种说不出的烦躁。再加上因为父亲的话,他这些天不得不疏远她一些,所以就越发忍不住了。
阮恬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但是两人这么站在楼道里的确不行,往来的邻居总会看到的。
她轻轻叹了口气,说:“你来找我究竟干什么,如果没事的话……”
“有事。”他很快打断了她,然后抬起头,加了一句,“我饿了。”
他的表情有瞬间,像某种流浪动物。
阮恬思考过,是带陈昱衡去楼下的面馆吃面,还是带他回去弄点什么吃的。但都这个时候了,恐怕楼下面馆也早就关门,因为过年,家里倒是有很多现成的食材,只是阮恬难以把它们做成成品。陈昱衡可能有食物中毒的风险。
思来想去,在楼下吃饭更容易碰到熟人,阮恬还是决定把陈昱衡带回家。
阮恬家住三楼,她掏钥匙开门。
陈昱衡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开门,她用一个卡通的钥匙套,把钥匙套起来,用的时候再拉出来,她开门的动作很快,可能是怕两人就这么站在楼道中,被往来的邻居发现。
门咯吱一声,终于打开了。阮恬迫不及待推门,却听到楼上传来脚步声。
“甜甜回来啦。”一个提着垃圾的中年妇女走下来,笑着跟她打招呼。
“宋阿姨好。”没有办法,阮恬只能乖乖叫人,宋阿姨是父亲的同事。
中年妇女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旁边的陈昱衡,这个帅小伙从没见过。他实在是显眼,又高又英俊,还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坏的气质,一看就不是安分的人。她的眼神变得狐疑,“甜甜,这个是……”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阮恬也没有办法。只能说:“是我一同学,来取点东西。”
陈昱衡也很乖巧地没有说话。
“哦哦。”宋阿姨点头,心中的疑虑仍然没有消除,大年三十的来取东西?就笑了笑,“你爸妈回来了么?阿姨正好找他们说点事。”
这种邻里就是这点不好,大家彼此都太熟悉了,上下都会帮忙,几乎也相当于阮恬半个长辈了。
阮恬心里知道,她如果说爸妈不在,岂不就成了孤男寡女,那更是惹人怀疑。但她要说在,那宋阿姨要跟他们说话怎么办。她脑子迅速转动,笑道:“我们刚去外面吃了饭,他们应该随时会回来。您要说什么,不如一会儿我告诉他们。”
“嗯,这样啊。”宋阿姨说,“也不着急,我下次看到他们跟他们说吧。”
她下楼扔垃圾去了,阮恬说了句宋阿姨再见,才把陈昱衡拉进家中,关上门。
陈昱衡就靠着门笑:“这么迫不及待啊!”
阮恬都想掐死他了,她按亮壁灯道:“还不都是你,大年三十到处跑什么!”
平时倒也罢了,父母应该也不会想什么,这种特殊的时候,有男生来找她,没点什么谁会信。
或者一开始她就不该同情,让他在外面冻死得了。
她先打开了电视,这个点每个台都在放春晚,随便一个台也就是了。
春晚并没有多好看,但是热闹,喜庆。一个电视的声音就能填满整间屋子的那种热闹。阮恬跟他说:“你坐,我看看有什么吃的。茶几上有瓜果,你对付一下。”
她去厨房翻冰箱了,陈昱衡随意看了看。
小小的屋子里一切都收拾得仅仅有条,房子不新,但很干净,就连遥控器都稳妥地用塑料膜包好。证明她的父母与她性情一样,都是细致而温和的人。
阳台上养的茂密吊兰,长得很旺盛的芦荟。书桌架上放着阮恬从小到大念书用的课本。他拿起一本翻开看,她的字其实并不算好看,至少没有他的字好看。这不是陈昱衡自夸,他是跟着外祖父学了很多年书法的。
但她的字很整齐,每个字的大小都差不多,简直像用直尺比着写出来的整齐。看起来有种刻板而认真的可爱。纵然整个书页都做满了笔记,却完全不凌乱。
阮恬知道陈昱衡在到处看,也没管他的。她在厨房找吃的,只是翻了很久的冰箱,发现里面东西虽然多,但是她能下手的却不多,整鸡,她剁也不会剁,一堆蔬菜无从下手,终于她妥协了,回头问陈昱衡:“……你吃汤圆吗?”
她回过头,却没想到他根本没在看电视了,而是抱着手站在背后,倚着门框看她,不知道看了多久。
外面楼下,有小孩子放鞭炮的声音,吵闹而遥远的快乐。电视嘈杂地响着,他凝视她的眼眸幽黑。
他轻轻说:“都行啊,我又不挑。”
阮恬突然发现自己完全不能直视他的目光,她回过头淡淡问:“你怎么不去看电视。”
他说:“不想看。”
只想看着你而已。
阮恬穿上母亲做饭常用的围裙,又将半长的发扎了个小揪揪,洗手后开始煮汤圆。昨天包的汤圆还有许多,阮恬在锅里放了水,等烧开了把汤圆下下去煮。
厨房里升腾起暖和的水气,她围着围裙的样子很家常,又有罕见的温柔。
陈昱衡贪婪地看着她,心里再一次确认,这辈子她就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谁要是敢来抢,敢来横刀夺爱,他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阮恬从橱柜拿了个大碗出来预备着,白白的大碗,碗底印着两条游动的鱼。首尾相接,十分得趣。
“喂。”她听到他在背后说,“你说咱们这样,像不像一对夫妻?丈夫晚上归来,妻子就给他煮汤圆吃。”
阮恬回过头,看着他那张俊脸很久,认真地问:“……你还想不想吃汤圆了?”
“好、好。”陈昱衡抱歉一笑说,“我不开玩笑了还不行么,别生气,我没别的意思。”
……这还没别的意思,那要怎样才算‘有别的意思’?
阮恬忍住想用烧开的水泼他的冲动,深吸了口气,把漂浮起来的汤圆盛装到碗里。
她端着汤圆往饭厅走,跟他说:“过来吃汤圆。”
他听她的话,乖乖地走过去了。
饭厅放着一张整洁的木桌,历久弥新,木桌已经在使用中包了柔和的浆。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温馨。
陈昱衡拉开椅子做了下来,阮恬就把汤圆推到他面前。
阮恬煮的并不多,大概是□□个。虽然大部分都是阮母包的,但刚才抓的匆忙,阮恬抓了一颗自己包的。所以在一整碗混圆玉白的汤圆里,只有那么一个大胖汤圆,一个有别的汤圆两个大,因为煮过之后它显得更胖了。形状也不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