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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事,干哈呢?”她那一口受东北节目荼毒的语气很雷人。
“没干啥。”我对上孟雨已经不太开心的脸。
孟雨瞧了瞧我,又看了看那对少男少女,“没干哈,那你在这干哈,没干哈,你对着他们这是干哈呢。”
我憋住笑,看着男孩的脸已经开始难看,并逐渐变绿,有种浑然天成的效果,“你这女的干嘛呢,说的哪国语言,你朋友弄坏了我朋友的衣服,谈赔款呢。”
“靠,听不懂中国话呢,没吃过猪肉也没看过猪走路吗?中国的东西都没学会,就满嘴美国货。”噼里啪啦发泄一通,似乎是突然想到什么。
“赔款?”孟雨一副不可置信的走过去把那根线头拉起来抖了抖,转过脸责备我,“你真是的,弄坏人家东西了。小弟弟,没错,就该让她赔,你说在博物馆把人家古董打破了都要赔,何况这事实俱在的呢。行,把发票和经过鉴定中心认证过的折旧额告诉我,我让她照赔,一个子都不能少,当然赔完后把衣服脱下来,剪一半给我。”
刚才还附和点头的男孩一下愣在当场,瞪着那核桃般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就和见到外星人一般的惊讶,最后结结巴巴,勉勉强强才说出一句总结,“你这根本是瞎掰。”
理直气壮,挺直腰板,孟雨捅了捅小男孩的胸部,“怎么着,就许你掰啊,你难道不知道外星攻占地球时都是姐姐我阻止的。”孟雨摆了摆手,“算了,那么机密的事就你这IQ估计也不懂,要不咱上警局去,姐姐一通电话不用5分钟,立刻就让你听到警笛,看到警车,要试一试不哪?”
“毛病!”男孩啐了一口,拥着女友几乎是甩头就走,那速度堪称逃离。当然三步之后,回头时还是不忘瞪了我和孟雨几眼。
拉了拉孟雨的衣袖,如同小狗般谄媚的靠在她的肩膀上,顺便再竖起一个大拇指,“姐姐,谢谢你救了地球啊!”
某人用小手指将我的额头弹开,扫扫自己的衣服,似乎刚才有些头皮屑掉在那里似的,“那是,不过这是机密,别乱说哦。”
还来真的了,我撇嘴,而她长长的手臂揽过我的腰际,“你还真有雅兴,我饿的半死,你耍的倒是很开心。”
我笑,“你怎么知道我在耍他们,那件衣服确实是美国的品牌,售价起码在500美元,也确实是我撞到他们了。”
孟雨耸肩,眼睛里闪过一丝灵动的色彩,“反正他们就是在耍无赖,可是你呢,走路不长眼,还是你听到了某人的名字内心一阵激动惹的祸。”
“毛病。”我甩开胳膊肘,努力的往前走着。
孟雨追着我,一直死皮赖脸,“你说啊,是不是,你说你是不是还爱着陈瑀涵。”
把最后一块披萨塞到孟雨的嘴巴里,我巴不得她是吃了毒苹果的白雪公主,不能说话就好了。可惜她就是当不成公主,咽下一口,又开始了。
“我说,你给个实话就那么难吗?以前爱的那么轰轰烈烈,整个学校都知道你们是金童玉女,不爱又那么坚决,打死不给个照面。现在你爸公司也破产了,你和陈瑀涵之间不就还清了,要爱不是现在最好吗?”
我放下手里的餐具,真的不了解她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怎么爱,陈瑀涵身边现在有若菱,这不是我回来时你告诉我的吗?看看现在的他,意气风发,看看现在的我,整个就是乱糟糟。公司,父亲,还有个小三,孟雨,我没空谈爱情,我只有空保护我妈,过去的事我忘记了。”
“你不觉得你说的话很好笑吗?”隔壁桌传来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浑厚低沉,一出口就足以让人的心抽搐。
孟雨可怜兮兮的望着我,而我紧紧握住拳头,眉头紧锁,那种感觉有点像小偷在误以为得手后被当场抓住的尴尬。
“如果你真忘记了,今天的你不会出现,如果你出现了,那些过去就像烙印一样,抹不去。”当他站起身子,一抹高大的身影遮住了一大片的阳光,沉闷的让我心虚。
“我说陈瑀涵,你是鬼啊,有你这么出现吓人的吗?”孟雨言语轻佻,只是神情恨不得把眼前的人生吞活剥。
陈瑀涵优雅的微笑,双手搭在桌面,“我也没有想到这么凑巧,不过我的公司在这边,不到这吃饭我到哪里。要不下次你们提前通知一下,就不会像今天这么冒昧听到你们的对话中有我的名字。“
孟雨龇牙,猛给自己灌了口水,扭头不再看他,而我,心已经不知抖动了几回,颤颤悠悠,忐忐忑忑。
“真不好意思。”他嘴角弯起,以胜者姿势面对我,“我想很少有人有这个荣幸听到你们如此精辟的讨论,不过雁子,有个事实你要明白,没有过去怎么有现在呢?”说完后,陈瑀涵不做停留,在留下一段令人无法回避的场景后高傲离场。
“陈瑀涵!你这不招人待见的狼。”孟雨骂骂咧咧后快速捂住嘴巴,然后无辜的看着同样愣住的我,“我发誓真不知道他在这,我来这里上百次没遇见过一次,这么就这么巧。”
“是吗?”我悲哀的笑,“无所谓啦,孟雨我先走了。”拎起包,我必须忍住落泪的感触快速逃离。
其实孟雨没错,陈瑀涵没错,错的仅仅是我而已。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气孟雨什么,只是怄气,她的电话我一个也不接,最后调成静音。因为她的穷追不舍,我又被陈瑀涵将了一军,却无从反驳,只能怄气。
不,或许从以前,他就是这样,将着我却又将就我,不给我好果子吃也不会给我烂的。张迈总是说,你就一野猴子,只有陈瑀涵能把你治住,而他,顶多就是只陪我疯的公猴。
可孟雨说,只有我能治住陈瑀涵,看到一个自大的神人退化成普通人,看到坚固的堡垒被人轻松攻占,不知是要感叹你的魅力,还是怀疑那个人的审美有问题,就爱你了。
只是不管有没有问题,我们恋爱了。
而现在我下意识走到的地方,就是我们经常约会的地方,青山绿水环绕,其实就是个小公园。
驻足欣赏,除了身边没有他,并没有不同,简单的百褶短裙,修长的蓝色牛仔,两件纯白的T恤,晚霞映衬,美不过当时。
“是,我承认我还爱你,和以前一样爱你,那又怎样,你现在怎么能逼着我再去承认呢?我躺在医院的父亲,我那为爱孤注一掷的母亲,甚至我那些有爱的亲戚,还有我满怀愧疚不知道怎么去还的张迈,我真的没有力气说爱你啊,陈瑀涵,你知不知道。”我的话像是湖面上的荷叶,轻飘飘,和着那不小心冒出的眼泪,一起落入湖里。
这一次,没有人在骂我泪点低的时候帮我擦,只有自己。
回到租屋,将房间里所有的灯光打开,然后脱鞋,大字型的扑在自己的床上。
周围的明亮照耀着疲惫的我,孟雨下午说她和张迈照完加州的阳光回归祖国的怀抱,那抹天真的气息,那种呼吸明媚阳光后的青春在她脸上张扬,我不太敢去问张迈好不好,因为总是觉得他还是在躲着我。可孟雨说他很好,壮的和头牛一样,奇怪的是,我从来没有觉得他结实到那样子过。
对面屋子每逢9点就响起的《致爱丽丝》缓缓传来,钢琴曲的美妙在于它能让人沉醉,从床上摸到书桌边,我点开人才网站,开始搜索着我该如何在这个城市里继续生存。毫无疑问,找工作是必须的,只是点开那一溜的招聘信息,我竟无从着手,原来离开太久,会生疏。
早上8点,是孟雨的电话叫醒我的,含含糊糊之间,就听到孟雨在电话边大叫,“起床啦,我在你家门口。”
“我家。”我满脑还是属于混沌状态,“那你从窗户跳进来吧,我懒的去开门。”
“靠。”她骂了句粗话,“老娘给你介绍工作来了,你还叫我从窗户进去,快开门。”
睡眼惺忪的打开防盗门,孟雨举着一保温盒在我面前晃悠,“皮蛋瘦肉粥,家家吃剩下的,给你。”
我白了她一眼,“不要这么直接吧,你就不能伪装一下说是特地为我做的。”
她嗤鼻,“我没那么好心,顺便的还可以。”其实我知道,她还在为昨天的事稍带歉意。
孟雨将保温盒往我手上一放,人一转,就已经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从那某人自称三八节刚为自己买的名牌包里捞出一名片,“我一姐妹的朋友的死党的老公开的公司,据说在招翻译,你不是都把英语当母语使唤了吗,去试一试吧。”
我抱着好像还透着热气的保温盒,乐呵呵的傻笑,孟雨说,“你别笑了,也不知道先把脸擦了再来开门,真不注重形象。”
可我笑得更开怀了。
孟雨是个管家婆,拉上一毛巾,端上一桶水,人家就在我家客厅忙活开了。当我洗完脸,坐在饭桌边上吃粥的时候,她刚从阳台浇完花回来,额头处香汗淋漓……微微喘着小气,我递了张纸巾给她。
“我或许会把我妈接到这里来住,我是要找工作了,不然我负担不起我爸的医疗费了。”
“怎么回事,我和张迈是怕你闷,才想着给你找点事情做做的。”又是张迈,“好吧,我姐妹的朋友的死党的老公是也张迈的朋友。”
喷,我的一口饭差点洒在孟雨脸上,多绕口的话啊!
“替我谢谢张迈。还有,你能不能转告他,别躲我了,我想见他,我不会再吵着要嫁他,我不会那样了。”
“哦。”孟雨悻悻然点头,“你快点吃,吃完我带你去面试啊!”
我笑了笑,“不了,我本来是打算找工作,可是昨天晚上回来上网的时候,我导师告诉我,最近有几本美国的畅销小说要译成中文,她推荐了我,所以我暂时有工作能养活自己。”
孟雨嘿嘿的笑,几乎是拍打着桌子,揉捏着我的小脸,“是哇,我怎么没想到,你除了能当秘书,你还可以帮人家翻译书籍的,害我和张迈还一直苦恼怎么帮你。”
“谢谢。”我总是将这两个字脱口而出成为一种习惯。
孟雨又一次捏了我的脸颊,“那你今天有空吧,我们去逛街,我要买台按摩椅,我们去逛逛。”
“给你爸妈的。”我继续吃粥。
她摇头,然后点头,“现在决定买两台了。”
这个时刻随心情变化想法的女人啊!我无话可说。
和孟雨逛街是累的,原因在于她想买的东西很多,而我不想买的东西也很多,于是在她为选择哪一个而苦恼的时候,我在思索她为什么要买?
就像今天,她买的东西就是那么奇特,不是按摩椅就是脚下按摩器,商家直接送货,只是填地址的时候,她就不让我瞧。
好吧!她成双成对的买,折扣是属于折上折,我买了杯奶茶,站在门口等她。
城市的人来人往,太阳当空,那些没有停歇的脚步还是在面前晃过,目的不同,笑容不同,却依旧匆忙而已。
昨天在这里,我好像回到了那个光影年代,年少时叛逆的我,是否也是如昨日的那个男孩,既是忐忑,又觉得有着不切实际的无敌,明知道每说一句话自己都似乎想煽自己两巴掌,却还是在稚气的脸上佯装镇静。
滑滑的黑色珍珠被我游戏般吸起,在嘴里咀嚼,伴着浓浓的奶香,肆意体会着这个惬意午后时光。
边上的行人一个个的驻足,不远处的天桥有人停下有人离开,渐渐的围成一个小圈。
这让人想起古时的街边杂耍,而我则是一个小孩,好奇地拨开人群,直到我站在最里层,看到了昨天一幕的经典再现。
又一个无辜的路人,可是那个男孩身边站着的人是?
略显稚气的小脸,白色的衬衫和灰色校服背心,长长的肩包挎在肩膀垂到大腿处,树荫下的身影被折叠的阳光拉长,眼神交错,却看不到一丝和这个年纪相符的阳光气息,只是那如黑夜中鹰般的黑色瞳孔让人似曾相识。
在眼神交汇的一瞬间,一个熟悉的背影匆忙地朝我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第十九章断了线却迷了路
此时,那句“只有你”的撕裂叫喊充斥着我的耳膜,短短的三个字,迫使那一直压抑的情绪在顷刻间爆发,即使是努力却还是不停颤抖的手掌,当身体里的我感受着四面八方而来的冲击时,我哭了,那种对于父亲的歉疚在这一刻疯狂涌动。
“秋雁平。”昨日见过的那个男孩突兀的伸手拉住正转身离开男孩的肩包带,一脸的不解和忿忿不平,似乎是在责怪什么。
面对众多不断挤进的人,秋雁平缓缓低下头,略翘的薄唇始终低抿着,眼睛下垂,低到能看到的只有他的那双耐克球鞋,“阿姨,不用赔钱了,撞到你我们也有错。”
“你说什么呢?”男孩拽着秋雁平的手,挤眉弄眼。
我从没见过秋雁平这样,那么洒脱。说完话,他就这样在我眼神注视下朝着另一个方向快步流星走去,只是边上的男孩还是愣愣的,他终究还是怕我,我想。
还是如昨日的一幕,只是少男少女里多了一个我认识的人而已,那个小女孩已经追逐着那抹快到只剩背影的男孩而去,人群渐渐因为一场好戏的结束而散场,只剩下另一个当事人用力的踩着水泥路面,一副恨不得踩穿的懊恼。
他抬起头,直到发现周围除了空气竟然只剩下了我这个围观的人在等待他发泄后的抬头,才将手臂举高,对着我的鼻梁,“你,你,我说姐姐啊,你怎么还在这啊!”言下之意是我不该。
我点头,“想看你尝到第二次敲诈勒索失败的表情,昨天没看到!”我面无表情,对付这种乳臭未干的小家伙其实很简单,一句话就能噎死他。
只见他将手缩回背后,骨碌碌的眼睛左右瞄了一下,最后才停在我身上,“姐姐,你知道现在流行什么吗?看看就好!”
他将手搭在我的肩头,特亲昵的表情,“什么叫看看就好知道吗?就是没你的事就站远点,昨天都不和你计较了,你今天还来。”他朝我身后瞄了几眼,收回视线,“你朋友保卫地球去了?”
我一个闪身,将他的手臂径直推开,他并不是我的目标,而我也不打算如昨天那样和他闲扯。
“秋雁平是和你们一伙的吗。”我直击主题,但没忽略小男孩错愕的表情,果然没猜错。
我的话一说完,我看到男孩的眼里顿时充满了讶异,灰溜溜的眼珠子转悠了半天,仍旧没敢停下来,“你怎么认识他,我们不是一伙的,我不认识他。”
说谎也不会,怎么可能敲诈得手呢!没有一丝停留,我伸手抓过他的肩包,制止住他想一溜烟消失的落跑手段,对于我来说,几乎不需太费力就能将这个身子骨明显还很瘦弱的男生拉到背后,左手按住他的小拇指,稍稍用力,手指弯曲。
“带我去见他吧!”我尽量让语气温和些,免得吓坏了这些二十一世纪的宝宝。
他在身后呻吟,弯曲的小指在承受了我几乎全部的受力点时,他脸上痛苦的表情是最为直接的表现,我就这样拉着一个小男孩,走在另一个男孩离开的方向上。
旁边的树荫里,熟悉的声音终于响起,“我在这里。”
我笑,松开手,身边的男生立刻如离弦的箭般蹦跶到秋雁平和女孩的身后,手摇着,嘴巴嘟喃着,眼睛还使劲冲我白眼。
痛,真痛。
不痛才是怪事,我在心里嬉笑。
拍怕身上的灰尘,吹了吹旁边已经被风沙和树叶覆盖的长椅,我如同一位公主坐在上方,秋雁平低着头,我看不清他的脸,却能清楚的知道我的脸一定是孤傲的,就像以前我说的,我们的每次对话从来不对等。
“小丫,小虎,你们先回学校吧,帮我请假。”秋雁平对着一边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的那对小男女下了道指令。
我终于知道,那个女孩叫小丫,今天的她扮相还是很清纯的,远没有昨日那般涂抹夸张,些许粉底的装饰将她的小脸装扮的很像可爱的洋娃娃,只是那件线衣还在,似乎袖子处的那根线依旧没有塞进去,想必年纪应该和秋雁平差不多,从她眼神里流露的点点,我能看出她对我有点不好意思。
“可是雁平,她和她朋友都不是善类。”小男生估计还在记恨昨天被我们耍弄的无辜,依旧不屈不饶。
“她是我姐,你们先走吧!”秋雁平的一句话很简单的将两个还很单纯,而且正目瞪口张的孩子带出了我们的谈话范围。
一步一回首之间,秋雁平和我却始终没再去看他们。
眼前的人,依旧低头不语,既没有刚才和小丫、小虎讲话时的那种气势和男子气概,更没有直面我的勇气。曾经认为,他就是那样,懦弱、小家子气,永远只配跟着母亲身边唯唯诺诺,只是刚才在人群里的忽然眼神相对,我诧异与自己怎么会在10年之后看到那双眼睛,曾经对着镜子恨不得敲碎的就是这样一种仇视世界和所有人的愤恨。
那时年少不经世事,一抹红色的唇膏和深蓝色眼影,嘴角处勾起的一弯浅笑,妩媚代替了稚气,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平和。多年后回想,我仍会心有余悸,只是当这种眼神出现在面前这个平日总是斯文而乖巧的男生脸上时,我好像被深深的刺痛了。
是不是金伯伯所谓的他和我像,也缘于此呢?我不得而知,只是当看他在我面前走远,我却没有之前那种想划清界限不去触碰的感觉,这犹如溺水过的人看到别人跳进河里,就本能想去靠近,将他托起,因为自己曾经试过那种无力的窒息感。
“姐!”他在这样的环境下,第二次叫我姐姐。
我从来认为我很残忍,所以我的回绝更是无需经过任何思索,即便此时我觉得我们的距离没有如此近过,“‘姐姐’这个词太伟大,我承受不起,我恨你妈,这个词总会让我下意识想起那个女人,如果你想我们心平气和谈话,就请你别给我戴那么大的高帽。”
他在我的面前垂下眼帘,用力的咬着下嘴唇,抿着嘴,尖尖的下巴有种不自然的抽搐。只是当我们彼此的眼神又一次交汇时,他竟然是第一次没有败下阵来,任凭是狂风扫落叶般凛冽,还是浮萍漂浮水中般摇曳,我们就这样互相看着彼此。
从他哀怨的眼神里,我竟能读出那丝恨意,当浓密的树叶被风一吹,阳光从那些飘逸的缝隙中洒落,落在我们彼此的脸上,犹如手一伸,却摸不到般惆怅。
“我其实特别恨你!真的,特恨!”秋雁平喉结抖动,仿佛用尽力气般对我说的第二句话。
来不及去梳理自己的情绪,我用重重的呼吸声回应着他,也压抑着自己复杂情绪背后的震惊。
“你恨我什么?”我轻笑着问他,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存在。
他一直安放于大腿的手掌逐渐缩起握拳,额头上的青筋因为这层用力而尽情显露,只见他用力咬着下嘴唇,似乎是想咬出血般不顾一切,片刻,他的话缓缓传来。
“我有时做梦都会恨你,恨什么?我恨你拥有父亲的爱却从来不懂得珍惜,我恨你拥有着我奢望却从来遥不可及的东西,却还那么肆意毁灭。”他的眼睛布满血丝,看我时却是那么坚决。
他缓缓拉起衣袖,轻试过眼角,愤怒的语气却没有因此慢慢缓和,只是更加的冰冷,“可是我又特别羡慕你,你知道吗?你大我12岁,我们的生日是同一天,父亲每次都说我们有缘。可是每次他却从来不会在我生日的出现出现,因为在他眼里,只有你最重要,他要陪你,而我永远只有第二天才能得到他迟来的礼物。”
我盯着秋雁平,一种迷惘般的感觉逐渐侵袭我好不容易竖起的伪装,我不知道他和我同一天生日。我不知道父亲会因为陪我而忽略他,或者我根本不知道在我每次故意和父亲恶言相对的时候,有人也在某个地方苦苦等候着父亲的一丝温暖。
此时他坐在我的对面石阶上,耸拉脑袋,因为哽咽的关系,句子开始变得不通顺起来,“还记得唯一的一次父亲帮我过生日,是他带我到你家和你见面,那一次是我从爷爷的病房离开后第二次见你,我第一次在生日的时候牵着父亲的手,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可是那天你却将蛋糕狠狠砸在客厅,从此,父亲没有再给我买过生日蛋糕。”他伸出手,手指如剑般直击我的心脏。
我记得,那是我18岁的生日,当我听从母亲的叮嘱打算放开一切打开门迎接父亲时,那时6岁的秋雁平就是如此不合时宜地出现在我的视野里。那时他比现在的家家高,但却很瘦,我至今依然记得他在开门那一瞬间露出的愉悦微笑,父亲牵着他的手,他的手里拿着蛋糕,他用淡淡的童声说,“姐姐生日快乐。”
我想我永远忘不了自己是如何歇斯底里的将那个蛋糕砸在脚边,还有6岁的秋雁平那张苍白的脸颊和随后的嚎啕大哭,于是客厅里的同学走的走,散的散,母亲捶打着父亲的胸部,哭喊着责怪他为什么不能给我们母女一个简单的生日。
耳边秋雁平还在哭,而父亲只是摸了摸他的头,转身交代司机将他带走,因为他宽阔而温暖的怀抱从来只属于我。当我靠在父亲的肩膀上,看着小小的秋雁平用一种羡慕而伤心的眼神回头望着我们时,那种虚荣心和自私溢满了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