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在大学里认识的中国留学生朋友。我是开罗大学中文系的毕业生。已经干了很多年导游工作了。这名字挺好听的啊!我朋友说‘王’这个姓氏很有气势,‘小二’又给人亲切的感觉。”
“嗯…”她却觉得是那个同学在耍导游玩。
邱珞走来,他们跟着旅游团上了大巴士,返回市区的温莎饭店。
一路上沙丘无限绵延,偶尔有成片的棕榈树插在沙地上,和上方青蓝色的天空共同构成一幅优美的画轴。
以前有国外的朋友回国,对千夏说,来了中国就不会开车了。因为中国穿红灯的情况太多,那位朋友去驾照学校再次培训,结果老师居然教她怎么抢车道。
现在来到埃及,她觉得埃及比中国的交通更加惊悚,这里连红绿灯也没有,也不分车道。公路上巴士,轿车,自行车,甚至骆驼都在一个道上交叉行走。
交通又堵塞了,大巴停下。靠窗坐的邱珞见到有群人在土推上搭帐篷钻沙地,他随意地问向王小二:“前面是在修路吗?”
王小二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立即笑道:“不是不是。领头的那个人,”他指着一个金发发福的男子背影道,“我认识他。他叫汉克,美国人,二十年前来到埃及,是个考古学家。当时他和一群埃及考古学家判断出这附近有古代墓地,政府下了批文拨了款,调动了大批的人力物资和当时的先进设备协助他们。结果挖了五年,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他该不会就这样挖了二十年…”千夏望着那个男人的背影猜测。
“是啊,所有人都放弃了,在第八年,所有人都离开了。他还在继续,几乎耗尽了家产,后来雇不起工人,就让自己的儿子侄子都来帮忙,可到现在连个墓穴的影子都没见到。”王小二边说边点起一支烟。
那烟味带着一股焦味,千夏微侧向左过脸,邱珞向右继续看向窗外。
温莎饭店,一桌人在大堂晚餐的时候,汉克和他的亲戚从大门走入。
汉克见到王小二,对他展开笑意用英语打了个招呼,“今天又带团了?”
“是啊,大叔今天又去挖沙地了?”
汉克笑笑,眼神里却透露出忧郁。他挖了二十年,却一无所获。
晚餐后,大家回了各自的房间。
王小二本来以为邱珞和千夏一定住同一间房,没有想到他们却分开住两间。他摸摸下巴,故作高深道:“嗯,偶尔分开住也好。”
其实两个人之间何止隔了一堵墙。
千夏沐浴后将白天买的香精燃起,她躺在床上回想着几天前那一幕。
那天的陈佳芸体型已经微微发胖了,只是她一眼扫过去没有太在意。
结果,她竟然怀孕了。
那个孩子会是邱珞的吗…
仿佛有块巨石横亘在心口。
空气闷热,她关了窗户打开空调。在香精的帮助下逐渐入睡。
第二天旅行团的人各自用完早餐后,九点在饭店大堂集合。
邱珞百无聊赖站在大堂的鱼缸旁,往里面撒饲料,突然有几个化了精致妆容的日本女孩子笑嘻嘻地前来问他能不能合影。他把饲料放下,对她们微微一笑,当然可以。
千夏进入大堂的时候就见到邱珞被少女们簇拥着合影的景象。她瞥开眼,跟团里其他人站在一起,王小二在一旁抽完最后一口烟,朗笑道:“集合啦!今天我们的目的地是帝王谷!”
所有人脸上都不自觉地洋溢出兴奋的神色。正当大家准备离开饭店,突然冲进来两个男子,他们正是汉克的大儿子杰克和小侄子汤姆。男子冲入的速度太快,几乎没看清路就往里直冲,猛地撞到大门口的王小二身上,“噢!阿蒙神啊,这是干什么!”
“小二,”汤姆看清了是他,却忘了致歉,而是激动地抓住他的双臂,“挖到了!我们挖到了!”他眼中摇曳着疯狂和喜悦。王小二一时没反应过来,“挖到什么了?”
“一个隐秘的地下入口!”杰里尖叫,大堂上所有人都能清楚听到他的话,“我们要去联系更多的人来,叫国内外的新闻报社都来见证,小二,回见了!”
两个男子像风一样窜入饭店直奔卧房。
王小二脑中复述了遍刚才汤姆和杰里的话,突然浑身一震,忙打电话给公司,“抱歉,麻烦公司立即安排一个导游来温莎饭店代替我!”
邱珞反应极快,他上前握住千夏的手腕往外走去,喊了辆计程车跟在王小二的车后,来到昨天路经的一段公路上的沙丘上。
周围已经来了不少媒体和报社,记者都对着地下五米处一个正方形的洞穴以及隐约可以见到的地梯疯狂拍照。
汉克在所有采访者面前夸夸而谈:“早在二十年前,我就判断这一带一定会有墓穴。只是这期间我的同伴们很遗憾地纷纷放弃了,就连政府也对我切断资金供应。不过我作为一个考古学家,绝对不会放弃自己的梦想…”
“汉克!”王小二挤入人群,激动地来到汉克面前。汉克得意一笑,“啊,小二你也知道了吗?我挖到一个墓穴入口,我已经去里面初步探查过,里面是个不小的地宫,墙上倒没有过多的装饰品。估计是位古代的大祭祀死后的墓穴。”
邱珞和千夏在公路对面的一家茶馆里,隔着玻璃望着对面热闹的景象。不只他们,今天茶馆内所有人都在谈论着对面的墓穴。
约莫一个多钟头后,各国驻埃及的记者云集而来,进百家媒体对着汉克一家拍摄,在所有镜头的鉴证下,汉克一家和十几位考古助手,十来位搬运工以及王小二一起进入地下。
他们都带上防毒面具,穿了隔离细菌的衣裤,装备了精密的仪器往地宫内走去。
这座墓穴虽然很大,但墙面光秃不平,看不到什么装饰品,莫非被盗贼洗劫过?但是盗贼就算偷走所有墙面上的金银装饰物,为什么还要去毁坏墙上的大片壁画?就连路上的石像也被毁去半身。实在狠决。
一行人走过数道石门后,终于见到一座完整的雕像——阿努比斯。他站在最后一道石门面前,黑色的狼首仿佛在盯着入侵墓穴的人。
汉克走到神像面前,见到阿努比斯脚下克着古埃及文字,他蹲下身,手套扫过积灰,逐字逐句地念道:“擅闯法老坟墓者,死神将降临到你们面前。”
不只从哪里涌来一阵疾风,阴狠急骤,众人被大风吹得东倒西歪,更有人撞到一面墙上去。突然面前的墓门自动打开,那阵风吹入墓中又回涌而出。
良久后,一切都平静下来。汉克才带人进去墓穴内室,他无法相信这是一位法老的墓穴,跟上个世纪的图坦卡蒙墓穴天差地远,里面没有任何绝世珍宝,墙上的壁画也被毁坏殆尽,只有一口巨大的石棺安置在正中央。
合众人之力,将石棺第一层推开,又见到一层,于是他们推开第二层,突然有金光闪入眼底,他们终于见到了陪葬品,哪怕只是一层薄薄的镶金,打开最后一层后,终于见到一具木乃伊。他没有黄金面具,没有精美的装饰品,白色的绷带包裹着他,露出黑色的干裂的右脚。唯一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就是紧握在手的弯钩和连枷。
汉克等人将棺材小心翼翼地搬出石棺,对外宣传他们发现的是一具法老的木乃伊,身份特殊。这时政府官员和埃及考古专家已经全部出动等在地下入口。这具木乃伊立即被送入埃及考古总局进行严密检测。
后来当局对外公布,这是位女性的木乃伊。她的墓室几乎被毁坏殆尽,除了紧握在手里的弯钩和连枷,她的墓室被剥去一切法老象征的物品和壁画。装放她五脏的罐子并没有在墓室里,按照古埃及的信仰,她的灵魂将永远无法到达死者之国,阴魂在人世间回荡。
这具木乃伊极有可能就是古埃及唯一的女法老,被后任法老图特摩丝三世在所有壁画上抹去痕迹恨入骨髓的女王哈特谢普苏特。
政府为了表彰汉克一家的贡献,批了一大笔酬金。全世界各大媒体也都在报道汉克坚持二十年考古工作的事迹。汉克一时间春风得意。
当晚汉克在温莎饭店大堂内大摆宴席。他的两个儿子,杰里和莱恩,两个侄子,汤姆和贝尔也容光焕发,桌上的客人是那十几个考古助手,十位搬运工人,王小二,以及王小二顺路邀请来的邱珞和言千夏。
汉克兴奋地跟每个人敬酒,一杯又一杯地往肚子里灌,脸上涨满红光。
王小二对邱珞和千夏加油添醋地说着墓穴内的地形,那妖孽般回旋的阴风,石门自动打开,阿努比斯的警告。不过显然他更倾向把这当恐怖小说,压根没把它往心里去。
所有人都在狂欢,大口进食,互相庆祝。
突然间有个清丽非凡的嗓音传入众人耳畔,是邻座的女人,她裹着一身紧紧的黑色亚麻布长纱。仅仅一个背影,就知道一定是位美人,更何况她的声音如此好听。只是美人似乎从远处而来,她竟问面前的服务生:“呃,埃镑是什么?”
所有人都循声回首望向那个背影,暗自猜测这女子是不是哪家富豪千金,初来埃及,不识挨镑只知美金。
“埃镑没有,美金也可以付款。”服务生和善地回答。
女子微微侧过脸颊,“美金又是什么?我只有这个。”她葱白的指尖和黑色的布料形成极大的反差,那只手洁白修长,宛如一件珍贵的艺术品,而指尖上正夹着一小块切割整齐的黄金。黄金上似乎还有印字。
服务生彻底傻眼。
汉克对那个背影喊道:“小姐,我可以帮你支付晚餐以及温莎晚饭一个月的住宿费饮食费,只换你手里那一小块黄金,你愿意吗?和我们一起聚餐好吗?就当交个朋友!”
“呃?”女子微微感叹,转过脸颊面对众人。
她全身蒙着黑纱,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仿佛是画中的女子,美得不似凡人。她的眼睑上用棕榈抹成绿色眼影,又用粗长的黑色眼线描边,活脱脱一个埃及古典美人。
那双灵动的眼睛微微一笑,“乐意之至。”
美女来到餐桌上,几乎所有人的话都在围着她打转。
几番闲聊下,大家都大概猜测到了她的身份。她名叫苏塔利,应该是位埃及富豪的千金,受过良好的教育,从小不问世事,这从她连钱币都不认识,却对古埃及医理和星象知识颇有了解可以看出。
莱恩的目光从一开始就没有离开过美人。
第二天王小二带着邱珞、千夏和苏塔利前去游览哈特谢普苏特神庙时,莱恩主动跟随,一路百般殷勤。
经后人数次修复的哈特谢普苏特神庙依山而建,宏辉霸气,殿内彩绘色彩斑斓,浮雕上描绘了女王的生平。
千夏和邱珞望着满壁的彩绘听着王小二的讲解。
王太后的哈特谢普苏特篡政后独当一面,将年幼的图特摩丝遣离底比斯,合僧侣之力自封为王。
“恐怕那位大祭祀是喜欢王后的,”王小二猜测道,“不然谁敢冒天下之不违呢?还有种说法,就像好莱坞电影里演的那样,图特摩丝二世就是她和祭祀联手杀死的。”
“胡说!”一旁的苏塔利突然厉声,使得同行的人微怔。
她看着彩绘壁画和文字,突然一滴眼泪从眼角落下。那被抹去的名字,被图特摩丝擦去的纹章,苏塔利喃喃地颤声道:“他怎么能这样…”
“苏塔利你没事吧?”千夏在一旁轻声问道。所有人都怔住了,不知为何苏塔利突然面对壁画哭了起来,何况周围是大批的游客,许多人驻足心疼哭泣的美人。
“啊,我只是感情丰富了些…”苏塔利葱白的指尖自眼角抹去泪水。莱恩在一旁劝慰道:“如果你累了,我送你回去好吗?”
苏塔利摇了摇头,在他看来是害羞的样子。莱恩笑道:“没关系,我送你。”说完拉起苏塔利的手臂。
她突然用力地甩开莱恩的手,狂怒地瞪向他。莱恩大惊失色,王小二向他解释道:“埃及女性结婚前不允许男性触碰他们的。朋友你在埃及也呆了五六年了怎么这也不记得?何况苏塔利出生良好,除了眼睛都不露出来,是传统的女子啊。”
“呀,是我忘了,对不起。”莱恩挠头向她道歉,苏塔利微微侧过脸,没有理睬他。
当晚众人回到温莎饭店后入了各自的卧房,很快就入睡了。
次日杰里来敲莱恩的房门喊他一起吃早饭时,莱恩久久没有应声。杰里径自去用早餐,回来的路上又敲他的房门,还是没有人回答。杰里让服务打开门,见到莱恩缩在床角,整张脸抽搐着,眼睛睁大,仿佛见到鬼一样的神情。
杰里吓了一跳,怒道:“你在那里搞什么名堂啊?”他前去推了下自己的兄弟,而莱恩顺着推力倒在床上,依旧维持着惊悚万分的表情。
他死了,被活活吓死的。

真相如此
警察,法医,记者,大批大批的人蜂拥而至。莱恩并没有受到任何外部撞击,是真的被吓死,心脏猝停。一时间,阿努比斯上的警言仿佛再次回响:“擅闯法老坟墓者,死神将降临到你们面前。”
整个考古界,全世界新闻媒体一片哗然,并且密切关注温莎饭店所有考古工作者。
千夏问邱珞,“我们要走吗?”
他浅浅一笑,“当然不。”
相比起他们的冷静,汉克为莱恩的死哭得泣不成声。他抱着莱恩的尸体不愿让他火化,最后被众人架住,汉克拼命挣扎,头部磕在桌脚上昏过去。
汉克醒来的时候,房间里簇拥了许多人。大家都在关心他的健康。杰克和汤姆等人失去兄弟,又要安抚汉克的情绪,脸色十分疲惫。
汉克的额头只做了简易的包扎。私人医生被请来到温莎饭店后为汉克处理过数次伤口,可每次伤口刚要愈合就会自动脱皮,导致一个多星期了还在用包纱布止血。
汉克逐渐从莱恩的死中缓过神智,他对私人医生的治疗很厌烦,每次换药那层皮就会脱落,血沿着额角流下。他想到苏塔利精通埃及古典医术,便请来了苏塔利为他医治。
苏塔利取出药罐,磨碎了草药,混了些药汁,将草药碎末敷在汉克的伤口上。她漂亮的眼睛对汉克微微一笑,“三天后伤口就会愈合了。”
果不其然。汉克的伤口三天后愈合了,并且看不出任何伤痕,连一道浅浅的疤也没有。汉克在所有人面前对苏塔利大加赞叹,苏塔利低下头微笑。她浓密的睫毛垂下,伏在白皙的肌肤上。
千夏发现这种笑代表的不是羞涩,而是淡然和笃定。
当天晚上,全埃及境内同时停电。联通全国的电力枢纽仿佛瞬间被人切断一般,整个埃及陷入绵长的静默和黑暗中。仿佛回到三千年前的时光。
作为发展中国家的埃及,偶尔的断电并不让人感到意外,然而瞬间性全国境内的断电实属罕见。政府命人火速修整供电系统,却整整一天没有接通线路。
就在这样一片昏暗的氛围中,温莎饭店三楼的走廊上,突然有个男子“啊——”得一声尖叫,接着传来连续钝重的声响。所有人在第一时间离开卧室寻找声源。
恰在此时,走廊里突然一片光明,灯泡全部亮起。他们站在三楼扶梯边,见到摔在二楼楼梯边的汤姆。当他们赶到汤姆身边的时候,他已经断气了。
汉克再一次哭昏过去。
所有人都以为汤姆是因为在黑暗中摔下楼梯而亡的。直到法医告诉他们,汉克的左脚脚踝粉碎性骨裂的时候,事件变得蹊跷。汤姆是由于摔下楼梯脑部受撞击而死,身体也不同程度受到擦伤。唯独左脚的骨裂无法理解,他究竟是怎么摔成整根脚踝粉碎性骨裂?
温莎宾馆一时间陷入重重迷雾和死亡阴影中。法老诅咒之说通过传媒扩散向全世界。没有人再敢入住温莎宾馆,往日热闹非凡的酒店突然间门可罗雀。
杰里搬入汉克的房间,照顾他憔悴的父亲。其他搬运工和助手溜之大吉。王小二在联系旅游公司,准备接个团,跟团离开卢克索。邱珞和千夏仍然淡定地住在宾馆里,白天参观卢克索的旅游景点,晚上回到宾馆休息。苏塔利帮助杰里一起照顾汉克的病情,每次汉克吃了她配置的草药后总会发出满足的叹息。
然而所有的媒体都在用相机对焦温莎宾馆,等待再有什么爆炸性的消息,等待法老诅咒的下一次应验。而他们终究没有失望,三天后汉克死在自己的房间里,死的时候脸上仍然保持着淡淡的笑容。
杰里不等法医的检查单下来就连忙来服务台退房间,即使身后是成片的记者和闪光灯,他仍是无法压抑地叫道:“疯了!早知道就不住这里了!有鬼,真的有鬼!死了,他们都死了…下一个就轮到我了,下一个就轮到我了!”
“杰里,你冷静一下!”邱珞抓住杰里飞舞的手臂,王小二呼来了医生,将精神异常的杰里带去医院。杰里离开的时候一个劲地叫道:“死神将降临到我们面前!死神将降临到我们面前!”
大批的记者追随着杰里的病车而去。
大堂里,邱珞等人望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离开。王小二劝他们道:“不如我们退了这宾馆吧,恐怕真有邪气啊。我带你们换一家宾馆,你们在那里继续住下去。”也许王小二想到自己也是进过墓室的人,不禁感到一股凉意。
“我们跟你的旅游团走,说好了要你带我们游览埃及的。”千夏回答他。
“好,我们去曼顿宾馆住三天。三天后就有旅行团从开罗过来了,我接手导游,带你们一起游埃及!”王小二开朗地笑了笑。于是邱珞、千夏、王小二已经退了房,各自整理好自己的行李走向大堂。
大堂正门口,苏塔利交握着双手不安地站立着,微微垂下眼睫。一身黑纱将她严密地抱起,脸上露出的皮肤白得病态。
“苏塔利,我们已经退房了,准备离开了。”千夏向她打了招呼。苏塔利欲言又止地看下他们,最后还是垂下头。王小二不忍心见美人蹙眉,问道:“你是不是想跟着我们走?”
美人抬头,轻轻地点了下头。一双漂亮的眼睛任谁看了都不忍心拒绝。
“哈哈,那就上路吧。我们要去曼顿宾馆,离这不远,不过地方小很多,只呆三天。走吧走吧。”王小二爽朗地笑,带他们三个人来到曼顿宾馆。
这里果然比赫赫有名的温莎饭店小很多。一栋两层楼的餐厅,一栋五层楼的公寓,中间用一个小小的花园连接。
晚餐的时候,千夏和邱珞在一张桌子上吃着中东特色料理。胡木斯酱、烤肉、酥鱼和新鲜酸奶散发浓烈的芳香。正前方舞台上肚皮舞娘随着音乐卖力地表演,有的男性客人直接上来和舞娘一起跳舞,热闹得很。
几天下来,千夏的胃口已经非常习惯中东口味,她正看着舞台上的表情,跟众人一起拍手掌打拍子,突然邱珞侧过脸咳嗽起来。千夏抚向他后背,“你没事吗?是这个胡椒味太浓,呛到了吗?”
“我没胃口,你先吃吧。”他皱眉,看来几天下来他还是无法适应这些佳肴。
邱珞提前离开了餐桌,千夏继续观看表演,却失去了那份兴致。
邱珞离开餐厅大楼,走向公寓,路上经过一道花园走廊。五月的埃及,盛夏前夕,茂密的棕榈树开出细碎微黄的花朵,在晚风中送来徐徐清香。邱珞突然听到一阵细微的女子的声音,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痛苦,那声音有点熟悉,好像是苏塔利…
邱珞拨开几重棕榈叶,见到一身黑纱的苏塔利伏在地上,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发出呜咽的声音,从棕榈缝隙中破碎而下的月光笼罩在她的身上,格外诡异惊心。
“你没事吧?”他走到她面前,不便扶她起来。
她还是把脸埋向地面,身体紧紧贴着大地,低声抽泣。
“喂,你怎么了?”邱珞坐到她身边,见她还是没反应,于是一把拉起她,扶住她的上半身。苏塔利哭得水雾迷蒙的大眼睛毫无焦点,只觉得她似乎万分悲伤。邱珞沉声道:“起来,我送你回房间。”他刚要拉她起身,她突然激动地挣扎,瞪向他,眉头紧拢。却又缓缓地,舒开了眉,泪水再次积蓄在眼眶里,她楚楚可怜地凝视邱珞,悲伤道:“为什么这么对我…为什么这么对我…”
“你在说什么?”邱珞刚问完,她便一头扑进他怀里,伤心地抽泣,“为什么要擦去我的痕迹…你那么恨我吗?就那么恨我吗?”她突然仰起脸吻向邱珞,柔软的嘴唇隔着一层薄薄的纱幔相接。
“你疯了吧!”邱珞推开她后退两步,苏塔利倒在地上。当她再次抬起头时,目光狰狞狠决,她从地上站起,黑色的裙摆翩飞。树叶缝隙间破碎而下的惨白月光,在苏塔利的身上明暗交织,她嘴里喃喃着:“你就这么恨我…就这么恨我!”
“眼镜蛇啊!”王小二突然一声惊呼,拉了邱珞一把,带他后退几米远。
从草丛后钻出一条粗大的眼镜蛇,游走到苏塔利的脚边,蛇的颈部扩张成兜帽状,吐出赤红的蛇杏,铜铃般大的金黄色眼睛凌厉逼人。
“快跑!”王小二拉着邱珞往公寓楼跑去,一进了大门,王小二立即打电话给警察,嘴唇哆哆嗦嗦,“真的…真的有阴魂,哈特谢普苏特的阴魂附身了…我们在曼顿宾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