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话说得石爱珠和柳萱都松了手,半响,石爱珠低声抽泣着哭起来,柳萱没好气道:“你哭什么,我的衣裳都被你弄乱了。”
石爱珠抽抽噎噎的:“我的头发还被你弄乱了呢。”
柳萱默然,走过去帮她把扯开了一半的发带系好,道:“那我帮你系好了,你别生我的气了,我不是要和你抢二表哥,只是气你明知道我也喜欢二表哥,还是整天在我面前炫耀。”
石爱珠“哇”的一声哭的更厉害:“那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宣哥哥嘛,要不然我也不会在你面前炫耀了。”
柳萱扑哧一声笑起来。
两个人倒是和好了,倒是林宛如这个劝架的,衣衫散乱不说,还被挠了好几下,柳萱安抚了石爱珠,过来牵着林宛如的手道:“好姐姐,要不是你劝说我们,我们真是要丢脸了,还连累你受委屈。”
林宛如咧了咧嘴:“你们和好就好了,能不能带我去整整衣裳?再帮我找些药膏来吧,这脖子上你们俩挠的,火辣辣的疼。”
柳萱和石爱珠顿时脸色通红,石爱珠赶忙挽着她道:“去我那儿吧,我把我的衣裳借给你穿。”
柳萱的女伴笑道:“这下好了,还是这位姐姐厉害,把两个人都劝住了。”
柳萱没好气道:“你怎么不劝呢?脚长在地上了?”
那人笑道:“我这不是怕被你挠吗?啧啧,瞧这个姐姐的伤口,你们俩的爪子也都够锋利的。”
柳萱没好气道:“你住嘴。”
石爱珠给林宛如介绍:“她是北静王爷的妹妹水柔,我们都是一起长大的。”
林宛如倒没想到她的身份这么显贵,忙福了福,水柔笑道:“快别多礼了,你瞧瞧这一脖子的伤。”
石爱珠越发的愧疚,低声和林宛如商量:“好姐姐,你别把这件事告诉人好不好?”
林宛如的心智已经是二十多岁的人了,自然不会跟两个小姑娘计较,便笑道:“那你们只好去找只猫来了,别人问,我便说是猫挠的。”
水柔笑嘻嘻开口道:“我记得萱儿有一只波斯猫的。”
柳萱语气凶凶的:“元元是我最喜欢的猫,姨母知道它挠了人肯定不会叫我养了。”
石爱珠疑惑的开口:“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察觉这是姐姐的玩笑话吗?她这是在笑话我们是猫呢。”
几个人一时静默,水柔咳了一声:“其实我们都明白,也只是跟着凑趣,爱珠你,不用说的这么明白透彻…”
石爱珠顿时涨红了脸。
几个人渐走渐远,从几棵粗壮的松树后头转过来两个年轻男子,石光珠憋不住哈哈笑起来:“柔儿还是这么风趣。”
二皇子无奈道:“你可真够狠心的,看她们打架也不出来劝。”
石光珠毫不在意:“那两个丫头都喜欢你你又不是不知道,明枪暗箭了多少回,我才不撞上去呢,倒是那位姑娘有意思,三言两语把她们劝好了,一朵花配一只蝴蝶,这话说的有意思。”
二皇子笑着没说话,眼底也是微微一动。
因为内疚,石爱珠和柳萱都对林宛如十分殷勤,石爱珠拿了自己新做的衣裳给林宛如换上,柳萱夺过来道:“你这件衣裳是大红色的,宛如穿的是藕荷色,别人一眼就瞧出来了。”
石爱珠又赶忙挑了一件藕荷色的衣裳出来,神色有些为难:“这件是我穿过的。”
水柔却道:“其实宛如穿什么衣裳出来家里人肯定知道,就是再像也会被察觉,与其叫人家乱猜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来,倒不如咱们都换了衣裳,只说一起划船弄湿了衣裳,谁问都挑不出什么来。”
石爱珠连连点头,拿了四件新衣裳来,四个人换上了。
经历了刚才的事,四个人守着一个共同的小秘密,很快亲密起来,石爱珠和柳萱对林宛如是感激,水柔却是敬佩,林宛如也觉得她们虽然身份高贵,却跟普通女孩子一样单纯可爱,自然很乐意和她们做朋友。
四个人说笑着回了花园,惹来众人的瞩目,林黛玉本来就在找林宛如,见林宛如换了衣裳,脖子上还有几道抓痕,不禁脸色大变,怒道:“你脖子上怎么了?是谁弄得?”
石爱珠和柳萱听了神色有些不自在,林宛如笑道:“姐姐别担心,我刚才跟着两位郡主和水柔姐姐去划船,弄湿了衣裳,又去容德郡主那儿换了衣裳,瞧见容仪郡主养的波斯猫,瞧着喜欢想逗一逗,没想到那猫怕生,挠了两下,不妨事的,郡主已经给我找了药膏擦上了。”
林黛玉这才放下心来,仔细瞧了瞧伤口,道:“我瞧见你不在,着急的不得了,看你还敢不敢乱跑。”
石爱珠和柳萱听了林宛如的话都松了一口气,柳萱上前笑道:“你就是宛如妹妹的姐姐吧,倒是我的不是了,害的宛如妹妹受伤了,这里是一瓶伤药,宫里的贵人们受了伤都用这个,药效好不说,也不会留下疤痕,叫宛如妹妹先用着,没了我再送过去。”
林黛玉见柳萱口气熟稔的样子,有些惊疑,又见给了药,接过来谢了。
石爱珠实诚,忙道:“其实也都怪我…”水柔站在旁边不轻不重的撞了她一下,石爱珠赶忙改口:“…是我说去划船的,这才引起了后来的事。”
两位郡主都道了歉,林黛玉再生气也不能说什么,只是她一向是冷淡的人,对着两位郡主也没有多客气,寒暄了两句便径自拉着林宛如走开了。
正文 第二十章 三月初三(四)
石爱珠讪讪的:“宛如的姐姐可真厉害。”
柳萱道:“她们是亲姐妹嘛,见妹妹受伤了,姐姐肯定会着急。”
水柔道:“其实我也听说过,宛如的父亲曾是探花呢,祖居苏州,只是姐妹俩失去了父亲,无所依靠,这才寄居在贾府,对了,宛如的生母和齐国公府的大奶奶还是堂姐妹呢,陈瑞文可是宛如的表哥哦。”
石爱珠和柳萱的脸色刷的白了:“要是宛如告诉了那个活阎王,他来找我们报复怎么办?”
水柔白了两个人一眼:“这种事宛如怎么会乱说,你们放心好了。”
可石爱珠和柳萱丝毫没有放松的神色。
那边香兰听完了吩咐赶忙跑去锦画堂找林宛如,林宛如却被石爱珠拉走了,正好错过了,香兰没找到人,急的不行,这可不是小事,要是林宛如走错了路,乱闯到什么地方去可就不妙了。
她沿着那条路来来回回把几个地方都找了,还是不见人,都快要哭了,赶忙去告诉明华长公主,明华长公主再叫人去找,这才知道林宛如已经回了花园,自然也听说了被猫挠的事。
别人不清楚或许会被糊弄住,可明华长公主多精明啊,她就是怕姑娘们出意外,凡是去划船的姑娘都要先报给她,她点头了婆子们才敢开船,四个人压根没有划船,而且柳萱的波斯猫最是温顺,压根不会挠人,这中间必得有什么缘故。
只是还在宴请中,她也不好细细的追究,便轻轻揭过了。
到了中午坐席的时候,众人又都回了弄玉小筑,四面的隔扇已经被拆了下来,变成了宽敞的敞厅,最前头是小戏台,下面一溜整整齐齐的摆了十几张方桌。
每四位姑娘一桌,由丫头们带着入座,做前头的一张桌子坐的是石爱珠,柳萱和水柔。
林宛如和林黛玉,薛宝钗,陈瑞霜一桌,旁边是贾家三春并凤姐,另一边是陈家两姐妹并史家两姐妹。
开戏后,丫头们便鱼贯而入,一道道的上了菜,大家一边听戏一边吃酒,刚开始还放不开,有些拘谨,可等石爱珠在前排带头叫了一声好后,大家就松快了不少。
林宛如听薛宝钗和史湘云说起了蒋玉菡:“…听说是忠顺王府的戏子,忠顺王很是喜欢,就住在府里…”林宛如的手一紧,忠顺王…
林黛玉架住了她的筷子,皱眉道:“有伤口不许吃颜色重的东西。”遂亲自给她布菜,竟是些清蒸的,炖的菜,林宛如只好食不知味的往下咽。
有丫头却送来一碗汤,笑眯眯的:“郡主说这鱼汤熬得最好,什么佐料也没有,最适合宛如姑娘喝,叫奴婢送来。”
林宛如笑着谢了,旁边史湘云笑起来:“要不说宛如运气好,叫两位郡主都对你上心起来了。”薛宝钗也微笑着点头,说实话,她也挺羡慕的。
林黛玉却没好气的白了一眼,这样的好运气谁想要谁要,她可不希望宛如要,这脖子上的伤可怎么办。
蒋玉菡不愧是名角儿,一出贵妃醉酒唱的温婉缠绵,林宛如却因为刚才薛宝钗的话发起呆来,忠顺王,是皇上的叔叔,年轻的时候骁勇善战,先帝很是喜欢,后来先帝去世,皇上登基,就对他有些忌惮,收回了他的兵权。
忠顺王也是个知情识趣的,他当年的封号是忠勇,后来亲自上书说自己老了,当不起这个称号,就留给年轻后辈吧,请皇上再赐封号。
这是一种变相的示弱,皇上自然高兴,赐封号忠顺,意思不言而喻,又经常赐给忠顺王大量的美女珠宝,忠顺王也许真的前半生戎马,累了,想好好的歇歇,就闲赋在家,整日的在内宅厮混。
要不是就是纳妾,要不就是养戏子,年纪越大,行事越荒唐,前世林宛如甚至听说忠顺王喜欢玩相公,甚至豢养十一二岁的女孩子,等她们来了初葵便被送去服侍忠顺王,越是稚嫩的,忠顺王越喜欢。
前世,忠顺王亲自下江南,一眼瞧中了庄梦蝶,他并未亲自露面,只是叫自己的管家上门威逼利诱,庄梦蝶便在这种逼迫下无奈落发为尼…
今生,庄梦蝶虽然成了妙玉,却经历了一样的命运,罪魁祸首就是忠顺王。
唱了两出戏,姑娘们就坐不住了,纷纷离席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说笑,戏台子上也换了两个老丑在那儿插科打诨的逗趣。
一直玩到了半下午,各家都有人来接,众人也纷纷告辞,又谢了明华长公主的招待,林宛如也跟着贾家姐妹道了谢回家。
陈瑞文接了三个妹妹,等在门外,今儿他奉命要把林宛如接过去,可林宛如受了伤,林黛玉怎么放心,言辞很是不客气的拒绝了,陈瑞文便沉着脸看着贾家的马车越走越远。
陈瑞雪道:“大哥也别生气,宛如今儿也不方便去咱们家做客,她的脖子受伤了呢。”
陈瑞文心中一紧,赶忙问怎么回事,陈瑞雪便把今天发生的事说了。
陈瑞文暗暗皱眉,是真的被猫给挠了,还是叫谁给欺负了?
万一她吃了亏也不好说,憋在心里可怎么是好?陈瑞文的心顿时疼了起来。
回去后贾母见了免不了又是一番细问,凤姐便往自己身上揽:“都是我不好,没看顾好妹妹。”
贾母也没说什么,叫人请了大夫来,又给了伤药,叫人好生把林宛如送了回去。
沈姨娘见了更是心疼的不得了,林宛如费了好一番口舌才给劝住了。
公主府,明华长公主送完了客人,这才叫人把石爱珠和柳萱喊了过来,二人禁不住询问,三两句就泄了底,石爱珠胆子小,就把事情说了。
明华长公主气的要命:“你们姐妹打架不说,还叫外人来劝,还把人家给挠伤了,这要是传出去,你们俩还要不要见人?都是我纵容的你们,今儿非得罚你们不可。”
石爱珠委屈极了:“宛如说不会说出去的。”
明华长公主更是气:“她说不说你就信,她是什么人哪?”
柳萱忙道:“姨母别生气,宛如也不是外人,她是陈瑞文的表妹呢,而且性子温和,当时水柔也在的,我们都很喜欢宛如。”
明华长公主刚才在气头上,如今平心静气从头一想,觉得林宛如的确不错,要是换了旁的女孩子,要不吓得赶紧去喊人,要不就是吓住了。
就像水柔,这从小到大的交情,当时都觉得不好出手,一出手了,帮哪个的是?
而林宛如就毫无畏惧,不仅上前阻拦了,还说出那一番话来,要是没有道理,能把这两头倔驴给说服?
有胆识不说,还有见识,这样的人人品应该不错,这么想着,便舒了一口气,柳萱察言观色,赶忙上前抱住了明华长公主的胳膊:“姨母,萱儿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千万不要告诉娘,不然她又得罚我了。”
顺华长公主不如明华长公主和气,对待子女有些严厉,明华长公主便笑了:“这么大的事能不告诉?你的猫把人家的脖子给抓伤了,万一留了疤,破了相,人家的一辈子可都毁了,这可不是小事,不光你娘,就是我作为主人也得亲自上门道歉才算是礼数齐全呢。”
柳萱顿时讪讪的:“我把宫里拿出来的药膏给她了,肯定不会留疤痕的。”
明华长公主叹了口气,叫一位老嬷嬷去柳家走一趟,商量着看什么时候上门。
陈瑞雪回去后把这件事又告诉了沈氏,沈氏又带着药亲自来了一趟,道:“这可真是无妄之灾,按说郡主养的畜生应该经过调教的,最是温顺,怎么会挠人呢。”
林宛如笑道:“姨妈别担心,我又不怕猫,不过挠了两下,过两天就好了。”
沈氏笑道:“你这么宽心就好了,要是老担心能不能好,反而不容易好。”
正说着呢,贾母那边叫人传话说两位长公主来看望林宛如,沈姨娘唬了一跳,连沈氏都有些惊讶,见沈姨娘忙不迭的叫人拿新作的衣裳,笑着拦住了:“两位公主来是看宛如的伤,咱们特地打扮了反而叫人觉得有意巴结,就换身普通些的见客衣裳就成,不失了礼数就好。”
沈姨娘自然信服沈氏,赶忙去拿了衣裳,换上了和林宛如一起过去。
正文 第二十一章 青云直上(一)
贾母并王夫人,邢夫人正在陪着两位长公主说话,明华长公主比较和气,顺华长公主就不大说话,见了林宛如过来,明华长公主先起身上前拉住了:“好孩子,她们淘气,倒叫你受了委屈,如今觉得怎么样了?”
这话话里有话,可除了林宛如知道内情,谁也听不出来,只当是明华长公主自责。
林宛如先行了礼,笑道:“多谢公主关心,已经不疼了,擦了郡主给的药,若是不仔细看,也瞧不出来。”
明华长公主亲自看了,果真不怎么明显了,这才松了一口气,笑的越发和气,对贾母道:“我原想着她们年轻姑娘一处玩,我跟着也是讨人嫌,就只派了丫头守着,谁知竟出了这样的事,两个人闯了祸吓得只是瞒着,要不是有人告诉我我也不知道,又是气又是内疚,赶忙就过来了,幸而不严重,若真是留了疤,可叫我怎么过意的去。”
贾母笑道:“小孩子家玩闹,一时间错了手也是有的,况且也是宛如调皮,去招惹那猫,公主这么说就客气了。”
顺华长公主也问了林宛如几句话,给了一对荷包做见面礼,说了两句客气话。
说实话,两位公主来已经是给了极大的面子,贾家自然不会拿乔,就是林宛如也觉得两位公主很平易近人,她们来也是客气,表达一下歉意,不过是喝了两口茶就走了。
可饶是这样,大家都对林宛如十分羡慕,公主既然亲自来了,就觉得林宛如重要,难得入得公主的青眼,林宛如的前程还差的了吗?
贾母笑眯眯的又问了一遍林宛如当初发生了什么事,林宛如自然不会多说,贾母也是觉得蹊跷,若光只是被猫给抓了,两位公主派个嬷嬷来已经是尽了礼数了,为何还要亲自过来呢,这当中必得有什么隐情才是,可问了一圈问不出来,也就没有追究。
沈氏回到家里,见陈瑞文也在,便说起了今天的事:“…两个公主也去瞧了,可见宛如是个有福气的。”
陈瑞文略微一猜,便知和两位郡主有关,不然两位公主身份高贵,何必屈尊上门呢。
陈瑞文便去找了石光珠,叫他打听,当时石光珠就在场,自然知道事情的重要性,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陈瑞文道:“她是我表妹,我不能眼瞧着她受欺负。”
石光珠讪讪的,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告诉你就罢了,可千万别外传。”遂把那日的事情说了:“…当时爱珠和萱儿就被镇住了,也不吵闹了,彼此说开来和好了,倒是连累你表妹受了一场无妄之灾,说起来,也是爱珠和萱儿的错,我娘和姨母觉得不安,这才上门。”
陈瑞文的眼神暗了下来,石光珠赶忙道:“爱珠她们听说是你的表妹,都吓得不行,你可别生气啊,这事不是平息下来了吗,你再闹起来可就不好了啊。”
陈瑞文自嘲的笑笑:“害怕我做什么?”石光珠暗暗腹诽,却不敢说。
那还是小时候,七八岁的年纪,他们这是宗亲子弟都聚在宫里一起玩,那时候太子欺负二皇子,被陈瑞文抓住了一场胖揍,把太子打的鼻青脸肿。
后来闹到了皇上跟前,皇上问他为什么动手,他说,谁叫他欺负我表弟,以后我看见一次就打他一次。
皇上叫大笑起来,说陈家后继有人,骁勇威猛,不仅赏了陈瑞文,还斥责了太子,说他不友爱兄弟,还不如陈瑞文。
自此陈瑞文一战成名,太子张扬跋扈,谁都不怕,就怕两个人,一个人是五皇子,一个人便是陈瑞文。
如今林宛如是陈瑞文的表妹,受了伤,石光珠还真怕他闯到家里揍两个妹妹一顿出气,毕竟这人是有前科的。
陈瑞文倒没这么想,只是道:“这倒是我误会了,还以为是你妹妹故意欺负她呢。”
石光珠忙道:“她们哪儿敢啊。”说着语气又玩味起来:“你那个表妹也是个有意思的,我当时偷看了一眼,长得不错,啧啧。”
陈瑞文利眼瞪了过去:“你少动歪心思,再偷看仔细你的眼睛。”
石光珠嘟囔道:“真是无趣。”
陈瑞文知道了真相,这才放下心来,又不好直接上门探望,便借口把贾宝玉叫了出来,问他。
贾宝玉很是实诚,也没多想,把林宛如的近况漏了个精光:“最近都在家里养伤呢,前儿的宴请也没去成。”
陈瑞文便托贾宝玉送了两瓶伤药:“男女有别,我也不好去探望,这两瓶药还请贾兄帮忙送去。”
贾宝玉笑道:“宛如妹妹那儿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药,不光有两位公主送来的,还有我祖母给的,各处送来的,哪怕用两年也用不完的。”
陈瑞文却盯住了他:“她缺什么东西?”
贾宝玉结舌:“陈兄莫怪,我就是随口一说,她什么都不缺。”陈瑞文这才松了口气。
贾宝玉倒是愣了起来,这种患得患失,这种小心翼翼,难道…
他看向了陈瑞文,露出一抹志同道合的笑容。
三月初十薛宝钗就要进宫了,林宛如闲着养伤,倒是经常去看望她,见薛宝钗刻苦的学习规矩礼仪,看得出来是非常希望入选的,林宛如便问薛姨妈此次选多少人。
薛姨妈也有些没有把握肯定入选,道:“为朝凰公主选两个陪读,两位郡主各选两个,总共六个人,却足足有四五十个女孩子参选呢。”
林宛如道:“这样的好事大家自然都希望凑个热闹,不过宝钗姐姐又聪明长得又好,肯定能入选的,姨妈就放心吧。”薛姨妈叹了口气:“好孩子,借你的吉言了。”
趁着休息的功夫,林宛如和薛宝钗说起话来,因为要参选朝凰公主的陪读,对于朝凰公主的喜好也要了如指掌,这几日薛宝钗不光在学规矩,也在背这些东西,甚至朝凰公主喜欢什么颜色都一一的标注了,林宛如便问薛宝钗这些东西是从哪儿得来的,薛宝钗笑道:“是姨妈求着姨父打听来的。”
林宛如便笑道:“既然咱们能打听到,别人也能打听到,那这消息就不怎么珍贵了,要是咱们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东西,才能出奇制胜啊。”
薛宝钗神色微暗:“妹妹说的容易,如今我也是寄人篱下,虽然有母亲有哥哥,可母亲是内宅妇人,哥哥又是那样的,我也是有心无力,如今这参选报名,一应都是靠着贾家,能帮着打听这些已经是万分感谢了,哪还能要求别的。”
说着又有些苦涩:“别人都说我的好,我不好又如何呢,我倒是想像林妹妹一样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用怕得罪人,可是我却没人纵容,上有母亲要我照顾,还有哥哥需要我劝导,我哪里有什么任性的机会,如今若是能入选,也能替家里挣一些体面了,母亲也不算白生了我这个女儿。”
林宛如没想到薛宝钗常年不变的温和笑容下竟隐藏着这么多的心酸,想来虽是皇商,可也脱不了一个商字,纵然家大业大,自己却说不上话,事事都要依靠别人,所以薛宝钗才想撑起一番天地来吧,若是她成了公主侍读,便可以在公主面前说上话,为家里求得一点利益。
林宛如没有再犹豫,道:“其实小时候在江南,我也听大家说起过朝凰公主,她是皇上唯一的女儿,自然十分骄纵,听说她不喜欢温文顺从的女子,只喜欢爽利大方的人,姐姐不妨在这上头多下功夫。”
薛宝钗眼前一亮,继而有些疑惑:“若是失了礼数该怎么办?”
林宛如笑道:“这个尺度就要姐姐拿捏了,皇上是要给公主选陪读,不是选丫头,若是一味的顺从,那还不如多选两个宫女呢,况且朝凰公主虽然骄纵,却不是不讲理之人,若是姐姐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能获得公主的信服,那么皇上见了也只有高兴地,谁家父母喜欢那种没有主见,一味纵着子女胡闹的陪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