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盛西点了下头:“这些是那个无聊律师告诉你的?”
“对,但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不是无的放矢。而且在商言商,就大局考虑,如果牺牲掉田芳一个,就可以换取‘江城基因’的名誉,还能帮昭阳事务所掩盖性|交易的内幕,大家应该都会乐见其成。只是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看的。”
半晌,祝盛西轻叹一声,他握住顾瑶的双手,说:“其实这件事我是知情的,昭阳那边拟定的辩护方案的确征求过我的同意。”
顾瑶:“你知道田芳只是正当防卫?”
“她是不是正当防卫,这件事要两说,那天晚上在那个屋子里只有她和死者两人,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只有他们自己清楚,可以解释为正当防卫,但也可能是闺房乐趣。但不管是哪一种,他们都不应该拉‘江城基因’下水,这才是我唯一在乎的事。”
顾瑶皱了下眉:“我不懂。”
祝盛西眼神平定,他的口吻却有些无奈:“就在出事之前一个礼拜,连启运已经递交了辞呈,我批了。但碍于他的职位需要一段时间的交接,所以这件事一直没有对外公布。按理说他已经不算是公司的人,但他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拖公司下水,我作为创始人,只能先考虑公司的利益,如果因为他一个人的冒失而影响整个公司的运作,令几百人失去工作,这是大家都不想看到的结果。”
顾瑶一怔:“你说的连启运就是那个死去的高管?”
“对。”
“那你为什么不跟媒体澄清?”
“如果现在就说,那些媒体就会说是我公司伪造了连启运的辞呈,用来给自己脱身,到时候就百口莫辩了。所以公关部和昭阳那边的开会结果是,要先把官司圆满了结,再把连启运的辞呈公之于众。”
“那连启运为什么辞职?”
祝盛西一顿,眼神冷了几分:“泄露商业机密。”
——什么?
顾瑶喘了口气,这才发现整个事情远不如表面看的简单。
谁知就在这时,祝盛西又抛出来一个重磅消息:“至于田芳和连启运的性关系,我是知情的。不过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原来昭阳一直在用这样的方式和客户进行捆绑。我原来还以为田芳接近我只是出于个人的爱慕,没想到背后还裹挟着昭阳的授意。后来他们发现这种方法对我无效,就朝我手下几个高管下手,目前就我所知,除了连启运,还有另外两人中招了。等这件事解决之后,我会和他们谈。”
顾瑶有些嘲弄:“我还以为昭阳这些年能做到江城第一,是因为他们的业务能力强,没想到还要靠女色。”
“昭阳的业务能力的确数一数二,如果没有立坤这个竞品,昭阳根本不需要多此一举。这两家事务所的大客户非富即贵,而且男人居多,除了金钱利益上的来往,如果再多加一点私人嗜好的捆绑,岂不是更牢固?不过俗话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昭阳这么玩儿法早晚要出事,立坤那边的人也不是吃素的,这几年一直在抓昭阳的把柄,这下可好,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说到这里,祝盛西笑容淡了:“昭阳私下怎么绑定客户我不关心,但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拉‘江城基因’下水。让一家企业给两个进行龌龊勾当的男女陪葬,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所以在我看来,田芳是不是正当防卫根本不重要,她在整件事情里也不是无辜的受害者,如果‘江城基因’出事,那她和连启运就是‘凶手’。我现在还愿意出钱出人帮田芳将故意杀人罪打成过失致人死亡罪,这已经是我最大的宽容了。”
因为祝盛西的话,顾瑶这才渐渐理清思路,缺失的几块拼图终于找到了。
——田芳是昭阳事务所用来绑定客户的性工具,是为了满足一些男性客户的特殊需求,连启运就是其中之一。
——事发当日,连启运一定下手太重了,而且他还吃了药,田芳承受不住,将连启运打死。
思及此,顾瑶问:“那么现场找到药渣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媒体说是‘江城基因’研发的新药?”
祝盛西:“这件事我还在查,但我猜应该是立坤的人在搞鬼。公司研发的新药连启运根本不可能拿到,更不要说还将它当做助兴药丸来使用,这太荒谬了。再说,技侦那已经验出药渣的成分,和我们公司的新药样本做过配对,结果完全不吻合。媒体在这个时候大肆渲染,将无中生有的猜测在大众面前曝光,就是要抹黑‘江城基因’,而在这个时候,立坤的人也在想方设法的接触我,并且暗示我目前只有他们能帮‘江城基因’的忙,昭阳这次犯了大错,我不应该再相信他们。”
“你的意思是,这是一次因为商业挖角而用的手段?”
“这不稀奇,比这更肮脏的我也见过。”
顾瑶沉默了。
按照祝盛西的说法,整件事倒是可以成立,起码逻辑说得通——田芳第一时间联系来善后的人就来自立坤事务所,或许田芳早就忍受不了昭阳的所作所为,已经到达临界点,立坤可能也从她这里下过手,令田芳有过动摇,所以这次田芳出事,首先想到的就是立坤。
顾瑶说:“我听说田芳这次也是先找立坤的人帮忙,没想到立坤只是在利用她,他们只是想把水搅浑。”
祝盛西没说话,眼神却很冷。
顾瑶反手握着他的手,说:“接下来我想继续接触田芳和这个官司,你会反对么?”
祝盛西脸上流露出一丝嫌弃:“和那个无聊律师一起?”
顾瑶笑了:“他是很无聊,但是案子不无聊啊,我又不能跑去昭阳事务所直接拿资料。”
“既然你都决定了,我还能说什么。”祝盛西有些无奈,他顺手拉着顾瑶离开高脚凳,又说:“今天我一天都有时间,晚点陪你回家里吃饭?”
“我前两天才回去过。”
“嗯,我猜你一定忘记了和阿姨说生日快乐。”
顾瑶怔住了。
哦对了,今天就是她母亲李慧茹的生日了,她怎么忘记了……
祝盛西见状,笑道:“来,换衣服出门了,咱们先去选一件生日礼物。”
第25章 Chapter 25
Chapter 25
中午, 顾瑶和祝盛西一起出了门,祝盛西开车, 顾瑶就坐在副驾驶座里上网。
该选一件什么样的礼物给李慧茹呢?
这件事顾瑶真的很头疼。
这一年来,其实她对李慧茹的印象并不是很好,李慧茹或许是那种电视剧里常出现的居家小女人,对丈夫和女儿关怀备至, 但却不是真的会让顾瑶敞开心扉的母亲。
顾承文在商业上是响当当的人物, 祝盛西更是后生可畏,青出于蓝, 顾瑶自己也是职业女性, 精明干练, 唯独李慧茹性格单纯,单纯的甚至有点愚蠢——显然是三个人精配上一个老公主。
这样的家庭配置怎么看怎么别扭, 但偏偏它就是存在。
就像李慧茹猜不透顾瑶的心思一样,反过来,顾瑶也搞不懂李慧茹的喜好,她对李慧茹的了解也比较表面。
比如, 李慧茹每天会抽出四个小时时间练毛笔字和工笔画, 时间基本都在午睡之后, 每周会有两天下午,由美术学院的一个硕士生来给李慧茹教课, 李慧茹就跟他学基本功, 至于上午时间, 李慧茹有时候会去小区里的瑜伽教室锻炼身体, 有时候会去看牙医,或是和小区里的其它富太太们聊天喝茶。
所以顾瑶能想象的生日礼物范围,也是在这些李慧茹的个人爱好里,比如笔墨纸砚或是瑜伽服?总不能直接办张牙医诊所的会员卡送给她吧?
顾瑶在网上刷了一会儿,毫无灵感,有些挫败的叹了口气。
她的叹息声引起祝盛西的注意,不过他毫无同情心。
先是一声轻笑,然后说:“想不到买什么?”
顾瑶放下手机,有气无力的侧头看他:“你有头绪么?”
祝盛西薄唇扬起的弧度带着一点得意:“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一定能选出来。”
顾瑶狐疑的看着他:“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车子来到一个红灯前,祝盛西转过头:“要不要打个赌。”
顾瑶很痛快:“好啊,如果我选不出来,礼物的事情以后都交给你。”
祝盛西挑了下眉:“反过来,如果你选到了,就……”
话说到一半却顿住了。
顾瑶觉得好奇,就追问:“就什么?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要的,我记得你的生日就在下个月。”
停顿一秒,顾瑶又说:“上一次你过生日,是我出意外之前,我都不记得送过你什么,这次呢?”
这时,绿灯亮起。
祝盛西重新发动车子,同时说道:“最好的礼物,我已经得到了。”
一阵沉默。
顾瑶诧异极了,盯着他看。
祝盛西看过来一眼,问:“怎么了?”
顾瑶半真半假地说:“很少听到你说甜言蜜语,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老实交代,抗拒从严,你也知道,女王大人生气起来是很可怕的。”
祝盛西低笑出声:“我说了什么甜言蜜语?”
顾瑶:“你刚才说最好的礼物,你已经得到了。”
祝盛西“哦”了一声,扬起眉,故作诧异:“你以为我说的是你?”
顾瑶:“……”
说话间,又是一个红灯。
祝盛西踩了刹车,侧过头。
阳光从顾瑶这边探入窗子,虽然贴了膜却还是有些晃眼,那一丝光落在祝盛西的头发上,额头上,面颊上,那双深色的眸子里也染上一层金色,睫毛几乎透明。
顾瑶默默地欣赏着,直到看到那睫毛轻微的眨了一下,随即唇上一热。
他贴着她的唇轻啄着,还眷恋的蹭了蹭,直到那温度从她的唇角划开,她的嘴唇上仍是一片酥麻
只听一声轻叹,他的声音既低且沉:“这份礼物,我会用一辈子来珍惜。”
顾瑶唇角的笑容漾开了。
什么田芳,什么高管,什么“江城基因”,还有那个贱无下限的徐烁,他们都可以滚了。
那些事都不重要。
车子又开过两个路口,电台里开始播报新闻,刚好说到近日来处在风头浪尖上的“江城基因”和老板祝盛西,接着还提及祝盛西前几日曾到立心孤儿院献爱心的消息,节目特别邀请的专家很快就根据这些消息展开分析,明褒暗贬的指出这是企业家的一贯套路,等等。
顾瑶听着皱起眉头,祝盛西看了她一眼,换了个频道,说:“放心,他的话不会对我有影响。”
顾瑶说:“现在上节目的专家是不是都这样,自说自话,自以为是,以为可以看懂全世界。”
“都是混口饭吃,如果言之无物,没有噱头,谁还会请他上节目?”
隔了一秒,祝盛西将话题转开:“刚好你也是专家,不知道根据心理学家的分析,我是怎样一个企业家呢?”
顾瑶觉得好笑:“以你的年纪,经历,学历,你能有现在的成绩真的是奇迹。放眼整个江城,恐怕没有一个同龄人可以超越你。最主要的是,你从来没有因为现在的成功,而轻贱过去,你没有忘本,没有因为是立心出来的人,就和过去的历史划清界限。要是没有你这些年的资助,以立心的经营状况真的很难维系。”
祝盛西却很谦虚:“毕竟我是从那里出来的,那也算我半个家。不过我现在的成绩和顾叔叔比起来,还差得远。”
说到这里,顾瑶突然想起一件事:“哦,说起来,我好像还没和你一起去过立心?”
车速这时缓慢下来,拐进一条小路,不到几十米就在一家精品店门前停稳。
顾瑶朝窗外一看,门脸装修的非常精致考究,看似低调,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里面的东西价值不菲。
祝盛西将车熄了火儿,问:“你对立心有兴趣?”
顾瑶:“只是好奇,你好像也没怎么提过。”
祝盛西没有回答,他绕过车身,拉住顾瑶的手,两人一起穿过小马路。
两人来到门口,精品店的老板娘立刻满脸笑容的迎出来,这是一位中年女人,身材偏瘦,一身深色的裙装,手上戴着一串名牌手镯,头发烫过,皮肤保养得宜,但法令纹有些清晰,加上眼里掩不住的沧桑,一眼就能看出年轻时经历颇多。
“祝先生,好久不见了。这位是……”
祝盛西淡淡道:“这位顾先生的女儿,我女朋友,顾瑶。这位是这里老板娘,Emma。”
老板娘Emma立刻诧异的看向顾瑶,热情程度也翻了一倍:“哎呀,真是久仰大名,顾小姐,快这边请,请问今天过来是打算选些什么行头呢?”
只是还没等顾瑶开口,祝盛西就率先说道:“之前顾先生订做的旗袍好了么?”
Emma连忙说:“已经好了,今早才送来,哎,真是差点赶不上了,我这半个月提心吊胆的,催了那边好多次……哎,我这就去拿啊,两位稍等!”
Emma边说边往里面走。
顾瑶也在这个时候扫了一圈店里,款式颇多,清一色的女装,一边挂着中式一边挂着西式,按照颜色排列。
她随便拿出一件,用手摸了摸材质和上面的暗纹,纯手工刺绣,版型考究,绝不便宜。
祝盛西走到顾瑶身边,低声问:“有没有喜欢的?”
顾瑶没回答,转而问:“我爸在这里订了旗袍做礼物?”
“嗯。”祝盛西一手搭上顾瑶的腰,将她的身体带向旁边的矮柜,“待会儿先看看成品,刚好在这里选一件配套的首饰,阿姨一定会喜欢的。”
矮柜里展示着不少古董首饰,银器居多,而且上面都镶嵌着宝石,应该都是民国时留下来的。
顾瑶很快选出一枚戒指,和一副耳环,上面的红宝石虽然成色不够鸽子血,却也是上品,而且款式不浮夸,像是民国时期千金贵妇们的口味,而非出自风尘。
顾瑶摸着耳环的纹路,随即放在自己耳垂上比了比:“这套怎么样?”
祝盛西:“好看。”
这时,Emma出来了,她手里还捧着一条罩着防尘罩的旗袍,深蓝色,手工刺绣暗花。
顾瑶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价格起码六位数。
她走上前,仔仔细细的观察起来,和她刚才挑选的首饰简直搭配无间,看来他们父女的眼光不谋而合,
顾瑶很满意,说:“Emma,麻烦你,旗袍和那边的两件首饰一起包起来,我们待会儿带走。”
Emma一怔,刚要说话,这时祝盛西就走上前,开口道:“不用了,只包首饰。顾先生待会儿会让人过来取旗袍。”
Emma立刻应了,眉开眼笑的到柜台前打包收拾。
顾瑶看向祝盛西,挑眉问:“我爸要过来?”
祝盛西说:“不一定,不过就算顾叔叔不来,这礼物他也会亲自送到阿姨手里。”
顾瑶这才反应过来:“也是,毕竟是他定的……”
祝盛西微微一笑,随即指了一下挂衣服的架子,问:“反正来都来了,要不要找几件喜欢的去试试?”
顾瑶回头一看,也好。
她很快来到架子前,随手拿了几件第一印象比较不错的款式。
Emma眼疾手快的迎上来,顾瑶每拿一件,她就接过来一件,抽掉上面的衣架,还非常会看脸色的帮她参谋。
顾瑶根据Emma的建议又加了两件,然后转头扫向一直沉默不语的祝盛西。
“你也给点意见?”
祝盛西双手环胸站在那儿,下巴微敛,眉头轻皱,两颊吸了吸,好像并不太满意Emma手上的那些。
然后,他扬了扬下巴,指向一件水蓝色。
“这件我觉得行。”
Emma立刻拿了下来,但顾瑶却好像有点排斥:“蓝色?”
祝盛西笑了:“只是试试。”
顾瑶耸了下肩,随即走进更衣室。
Emma将那些衣服一件件挂在里面,很快将帘子拉上出去了。
顾瑶开始试穿,一件接一件,好像都一般。
更衣室里有一面镜子,但凡她看着不满意的,当场就脱下来挂好。
直到剩下最后两件,一件黑色,一件水蓝色,都是西式的修身窄礼服,布料服帖,身材稍微差点都会暴露缺点,刚好都是顾瑶排斥的设计。
她犹豫了几秒,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就把水蓝色的拿下来穿上了。
谁知一上身,效果惊人,那布料贴着皮肤,触感极好,而且也不如她想象中的过分暴露,剪裁看似简单,却恰到好处的勾勒出身材上的优势。
顾瑶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半晌,直到帘子外忽然传来祝盛西的声音。
“怎么样了?”
顾瑶回身将帘子拉开:“你自己看吧。”
帘子一开,祝盛西有些猝不及防,原本靠着对面的墙,乍一看到出现在眼前的女人,先是一怔,随即眼里流光浮现。
两人对视几秒,谁都没说话。
祝盛西没什么表情,却不动声色的吸了口气,眼神胶着在那片蓝色上。
直到顾瑶问:“怎么样?”
祝盛西这才离开那片墙,上前两步,说:“你背后的拉链没拉。”
顾瑶“哦”了一声,转过身,将透过缝隙露出来的那一小片白皙对着他。
祝盛西轻轻捏住拉锁,从下拉到顶,接着双手轻轻落在她的肩膀上,微微用力,抬眼间看向试衣间里的镜子。
两人的目光又在镜子中交汇。
顾瑶挑眉:“看你这眼神,是很满意了。”
祝盛西扯了扯唇角,声音极低:“就这件吧。”
顾瑶抿嘴笑了,转身说:“好,那我先换下来。”
谁知刚说完,她的手就被祝盛西捏住:“穿着走。”
顾瑶没说话,只是站在那里。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她的手被他的手指纠缠着。
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从眼前这个男人的眼睛里,看到一片深邃的世界,那里面有清澈的湖水,也有湖底暗涌在浮动,湖面波光粼粼,里面却深不见底。
同样的眼神,她那天晚上也梦到了。
思及此,顾瑶开口:“对了,我突然有点好奇,你以前在立心的房间是怎么样的。是一个人一间么,有照片么?”
祝盛西声色未动:“以立心的环境来说,怎么可能有单人间,照片有的,刚好上次回去拍了两张。”
说话间,他拿出手机,划了几下,递给顾瑶。
顾瑶接过来一看,那是一间光线不是很充足的房间,窗户很小,还正对着门,四张上下铺的床分别放在房间的四个角,两张床中间靠墙的位置摆着两组柜子,和大学宿舍的格局差不多,普普通通,并不起眼。
而且,和她那天梦到的那间狭小的像是储藏室一样的屋子不同。
顾瑶将手机还给祝盛西。
祝盛西问:“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顾瑶皱了皱眉头,困惑道:“其实是我前天晚上梦到你了。”
“梦到我在立心?”
“看照片的话,又好像不是,梦里的你大概也就十六、七岁,你在一个特别小的房间里,那间房开门就是书桌,书桌就在窗下,旁边走一步就是一间单人床,小的不可思议。你呢就靠在书桌边,在抽烟。”
祝盛西听完描述,神情有些恍然,随即笑道:“我知道你说的是哪里了,我考上高中后就搬出立心了,找了一个离学校比较近的廉租房,房租很便宜,我靠打工也负担得起。”
顾瑶这才明白:“我记得你说过,咱们是在高中学校里认识的?”
“嗯。”
“我那时候去过你的廉租房?”
“嗯,你经常来。”
一阵沉默。
顾瑶喃喃道:“原来如此。”
直到耳边突然出现一抹温热,是祝盛西轻轻将那里的碎发,别到耳朵后面。
然后,他说:“看来你已经想起以前的一些事了。”
顾瑶叹道:“只是一个梦,除了这个,别的一无所获。”
“别急,慢慢来。”
说话间,祝盛西拉着顾瑶往外走。
顾瑶:“这么说起来,你高中时候就学会抽烟了。除了抽烟还喝酒么,有没有打搅闹事?你是不良少年?”
她一脸好几个问题,祝盛西听着低笑出声,不太认真的回答:“是啊,我的确是。”
“那我呢?”
“你一直是三好学生,年级骨干,品学兼优。”
“那我怎么会和你来往?”
“嗯……也许你不良世界感到好奇,或者是出于同情?”
“可是这一年来,我好像没见过你抽烟。你身上连一点烟草味都没有。”
“一年前,你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身体虚弱,我要经常照顾你,怕你闻了烟味不舒服,就戒了。”
戒烟应该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可他却说得轻描淡写。
顾瑶有些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
祝盛西见状,问:“怎么,你不信?”
顾瑶:“不是,我是觉得你的转变很大,很励志,不良少年变成青年企业家,之前还选上过江城十大杰出青年,你可真是少年改邪归正的最佳模范。”
隔了一秒,顾瑶问:“是什么原因让你有这么大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