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决定要赌一把,于是推着夏嘉弦往前一步,手中泛着蓝光的匕首抵住了她的喉咙,“公孙容,你不出来,我就杀了她。”
公孙容挑眉,依旧是不慌不忙,“你请,这样我也有个机会可以杀你,你知道,我的剑,很快的。”
黑衣人告诉自己不要怕,他也许只是在吓自己,他也许只是在虚张声势而已,可是他却真的不敢把匕首后退一寸或是前进一寸。
[正文容郎怒极爆粗口]公孙容依旧没有动,他在笑,可是这笑容维持得有些困难。
夏嘉弦浑身都在抖,没有人会救自己,她还没有嫁过人,没有被人喜欢过,就要在今天死了。
她想哭,可是她怕这一哭便停不下来,于是死死地忍着。她偷偷瞄了一眼公孙容,他并没看她,只是摩挲着手中的剑,万事不入他的眼。
忽然,公孙容抬头看向她,也只是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神情,然后开口道,“我和她非亲非故,为何要救她?”
他虽然说得漫不经心,却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夏嘉弦听了这话心里有些酸楚,却强忍着偏不哭出来,也不再偷看公孙容。
那黑衣人拉着夏嘉弦向后退了两步,眼神瞟了瞟屋顶,马上又把眼神收回来。
公孙容拔出了剑,稍稍挑眉看他,那剑上还沾着血,可是那拿剑的男人却在笑。
那黑衣人一时也找不出可以让公孙容救他手里这个姑娘的理由,但他又觉得公孙容会救这姑娘,所以他把匕首往她的脖子前挪了挪,匕首划破肌肤,留下了一道血痕。
公孙容看着他,笑道,“你下手可以再狠一些。”
那黑衣人不知他是在骗自己,还是在激自己,于是不进也不退地停在那里。
可是夏嘉弦听了这话以后,却觉得他是在说真的,他心里便是真的这样想的,于是更加恨自己竟被抓住了,掺和进这些事情里面。
公孙容又往前走了几步,逼得那黑衣人不停往后退,眼见便要退到门口了。黑衣人咬咬牙,决定破釜沉舟,“公孙容你若是真的不在乎她的死活,那我便也不手下留情了!”
公孙容点点头,又往前走了一步,手中的剑指向他,“你可千万不要留情。”
听了这话,夏嘉弦忽然抬头看向公孙容,“公孙容,你真的是好人吗?我就要死了,你不要骗我。”
公孙容没有料到她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谁也不会料到,她在死之前想知道的竟然只是公孙容,他是不是好人。
公孙容扶额,脸上竟然显现出几分不屑,几分好笑的神情来,“世上怎么会有像你这样痴傻的人。”
那黑衣人觉得这样的对话很怪,可是怪在哪里他又说不出,在房顶的同伴已经准备要攻击,他只需再拖延片刻便可杀了公孙容,回去领一笔可观的赏钱。
他手中的这个姑娘在抖,由于抖得太厉害,脖子上的伤口在不断扩大,血流到他的手心,有些粘稠,有些烫手,可是他不能撤开匕首,因为站在他面前的这个男人是江湖上最快的一把剑。
他的同伴已经走到了公孙容的身后,只消片刻便可结果了他的性命。而公孙容在看他,笑着看他,大概是他还没有发现自己身后站了一个杀手,这样很好,只消片刻…
可是在身后黑衣人挥剑的同时,公孙容的剑也动了,没人看清他的剑是怎么动的,那剑便穿透了他身后黑衣人的心脏。
那黑衣人以前从不知道江湖上会有这么快的剑,快到让人感觉不到疼痛。
“咳咳咳…”公孙容咳出来一口血,滴在了原本便被血染红的白衣上,他随意用袖子擦了擦嘴,对挟持夏嘉弦的黑衣人呲牙一笑,“我的剑够不够快?”
那黑衣人刚刚便被吓到了,如今看见这剑法诡秘的男人笑着看自己,便知情形不妙,可是他受过的训练告诉自己,现在不能慌,心不定必死。
若是公孙容当真不在乎自己手中的这姑娘,为什么现在要跟自己虚与委蛇,他必是在乎这姑娘,而且很在乎,想到这点他便渐渐镇定下来,一只手按上了夏嘉弦的阳池穴,夏嘉弦便痛苦地叫了起来。
公孙容依旧冷冷地看着,并不急,像是看一场戏。
夏嘉弦觉得浑身都像有虫子在爬,也顾不上颈间的匕首,只想挣脱出去,那黑衣人便顺势放了她。
没了支撑,夏嘉弦马上委顿于地,她现在根本无法思考,手指狠狠地扒住地面,身体弓得像一个虾子。
黑衣人警惕地摆好了进攻的姿态,只要公孙容稍稍放松,他便会趁机袭击。
可是公孙容哪里有一丝一毫的不忍心,他眼角的笑纹很明显,像是一个历尽沧桑的中年人,可是他才刚刚二十四岁,他说,“好啊。”
夏嘉弦听了这两字,忽然觉得身上不那样难受了,她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戳自己的胸口,这种疼痛减轻了她身体的麻痒感。
天气有些闷,远处已经乌云密布,看来是要下雨了。
时间拖得越久,公孙容便越容易恢复过来,所以他从腰间抽出了两枚飞镖,“待我结果了她,我们两人再好好比一场。”
夏嘉弦朝黑衣人的方向望去,见他手中的飞镖是指向自己的,竟然并不觉得害怕。她忍不住转头去看公孙容,他却没看自己,于是便死了心,她咬牙站起来,踉踉跄跄地朝与公孙容相反的方向走了两步,又停住。
她回头看着公孙容,竟然笑得十分娇俏,“我从来没有妄想,我只是忍不住想,今日我才发现有点喜欢你,现在我宁愿你是一个坏人,可是我竟然无比笃定你是一个好人,好人坏人都无所谓了,今后都不会再见。”
公孙容依旧没有看她,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剑。夏嘉弦说完便转头看向黑衣人,颇有些讨好的意思,“大哥能不能放过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您不杀我也算是救了我一命,对不对?”
天边忽然划过一道闪电,显得那和一人眼神有些狰狞,同时那黑衣人扔出了手中的飞镖,那飞镖像流星一般向夏嘉弦射过去,夏嘉弦想吓得闭上了眼睛,心想完了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然而,那飞镖并未打到夏嘉弦的身上,等她睁开眼竟看到公孙容站在自己面前。
那两枚飞镖打在了他的腰上。
他身后的黑衣人缓缓倒地,从脖子那道极细的伤口里涌出许多血。
夏嘉弦兀自不能反映过来,公孙容却又吐出一口血来,有一滴溅在她脸上,有些烫,公孙容用她的袖子擦了擦嘴,“让你走你不走,现下后悔了吧!”
夏嘉弦颤颤巍巍地伸手摸了摸他的后腰,然后便听公孙容骂了两句粗口,倒在了她身上,她哪里站得住,便被公孙容压在了下面。
[正文嘉弦追郎诉衷肠]夏嘉弦吓坏了,呆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她使出吃奶的力气把公孙容扶了起来。
天边又传来了打雷声,闪电照亮了公孙容的侧脸,白得像死人一般。夏嘉弦用力把公孙容扶到背上,几乎是拼命一般的架势,总算把他搬到了床上。
夏嘉弦在地上坐了半晌才有了点力气,想起外面还有两具尸体,便咬牙起来去关上了门,她不敢看那两具尸体,关了门转身便冲进了屋子,只是不知踩到了什么差点摔倒。
公孙容一动不动,夏嘉弦怕他死了,趴在他胸口听了听,听见了心跳才稍稍放心。
可是他身上都是伤,新伤旧伤一层一层。夏嘉弦咬了咬牙,给他翻了身,让他趴在床上。
夏嘉弦看见了两枚飞镖深深地扎进了他的腰里,方才她以为自己是要死了,可是公孙容竟然替自己挡了,她也说不清自己心里当时是什么感觉,想笑更想哭。
夏嘉弦打了一盆清水回来,又把金疮药找了出来了,可是却不知从何处下手。她又怕因为自己此刻的迟疑,让公孙容再也醒不了,于是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她把公孙容的衣服剪开,用水把伤口的四周清洗了一遍,公孙容依旧没有醒,于是她一手按在伤口的周围,另一只手握住了其中一把飞镖。
她又看了公孙容一眼,脸色苍白,嘴角微微翘着,只是看不见眼角的笑纹。
夏嘉弦想,这个人真好看,这个人是个好人。然后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把飞镖拔了出来,那飞镖一拔|出|来,便有许多血从伤口涌了出来,夏嘉弦赶紧用棉布按住,许久,才止住了血。
夏嘉弦很高兴,又把金疮药仔细地撒在伤口处,总算稍稍安心了些。
接着便如法炮制,可是刚拔出第二枚飞镖,公孙容便呻|吟出声。夏嘉弦又惊又喜,却不能松开按着的伤口的手,只得试探着唤他,“公孙容!你是不是醒了?你没事吧?”
公孙容咬着枕头,脸色铁青地喘了两口粗气,“你能不能轻点!”
夏嘉弦一听他声音如此洪亮,不禁十分高兴,乖乖地放轻了力量,“这样可以吗?”
公孙容没再说话,等夏嘉弦上好了药,包扎好了,公孙容才缓过来了些。
公孙容撑着床坐了起来,一抬眼便看见了夏嘉弦还在流血的脖子,他招招手,夏嘉弦乖乖地靠过来。
公孙容用袖子擦了擦她脖子上的血,又上了些药,包扎好了之后便不再看她。
他想,原来夏嘉弦只不过是为了生活愁苦,而现在却将她扯进这样一场不知何时才会停止的争斗之中。
这一次是她运气好,所以她只是受了伤,可是下一次便不一定有这样的运气,她会受更重的伤,她会死,她会被一批批来追杀他的人误伤。
公孙容下了床,脸上再也没有什么神色,声音也有些冷,“还有什么地方受了伤?”
夏嘉弦也感觉出了他的改变,却依旧活动了一下手脚,笑着回道,“没有了,其他地方都没有受伤。”
夏嘉弦又想起公孙容替自己挡住飞镖的情形,觉得心里暖暖的,犹疑再三终于开口道,“谢谢你。”
公孙容僵了一下,转头看她,从未有过的严肃,“你有什么可谢我的?”
夏嘉弦觉得有些难为情,咬唇道,“谢谢你救我。”
公孙容嗤笑一声,“你是我见过的最蠢的人,被我牵累了竟然还感谢我。”
外面开始打雷闪电,忽然开始下雨,窗子没有关,雨和风从窗户灌进来,冷得夏嘉弦打了个寒战。
“可你也不是故意的,你先前不是还赶我走了吗…”
公孙容无意与她多说,挥手打断她,“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我们后会无期。”
公孙容随手提了剑,门外下着暴雨,他并不在乎,消失在雨幕之后。
夏嘉弦愣愣摸了摸脖子,有些疼,又不是很疼。
外面忽然又开始打闪电,吓了夏嘉弦一跳,她这时才回过神,看了一圈也没找到公孙容,只是看见门被风吹得荡来荡去。
她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无论如何也动不了。
她脑中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公孙容时的样子,霜降时他背着自己的样子,他救自己的样子,还有,他惶然凄苦的样子。
夏嘉弦深吸一口气,飞快地跑出了门,她的拳握得紧紧的,仿佛这样她便能多一些勇气。
她跑出门便看见了地上鲜红的血,即使被雨水冲刷过还是很刺目,血迹一直延伸到门口,待她出了门便再也找不到了。
她面前有两条路,她不知道该走哪一条,她并没有犹豫很久,随便选了一条便开始跑,可是她跑了很远也没有见到公孙容,于是她又往回跑,她不停对自己说,他受了伤,他一定跑不远,她一定可以追上。
她跑到了家门口,又往另一个方向跑去,还好这一次,她只跑了不远便看见了公孙容,他趴在地上,脸色青紫。
“公孙容!公孙容你醒醒!”夏嘉弦把他翻过来,他的身下已经都是血水,刚刚包好的伤口此时都已经被水泡过了。
夏嘉弦唤了他许久,终于见他睁开了眼睛,然而他却立刻推开了夏嘉弦,强自站起来,转身便走。
这一次夏嘉弦并没有愣神,她从后面抱住了公孙容,她用了全身的力气抱住他,生怕被他给跑了。
公孙容挣了两次没有挣开,便僵硬地站在那,身后的夏嘉弦的有些怯懦道,“你先不要走好不好?我知道你先前跟我说的,让我不要妄想的话都是真的,我不会妄想什么,你先养好伤,等你养好伤你就离开,好不好?那些坏人不会这么快找来的,你先养好伤,好不好?”
公孙容虽然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是却能想出她多半是有些委屈,有些坚定,剩下的都是无赖,他想自己也多半是疯了,竟然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可是他又觉得自己迟早会害了她,所以即便是说不出也一定要说。
他用力掰开了夏嘉弦的手,转身看着她,没想到竟看到了她满脸的泪,拒绝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来。
夏嘉弦水光盈盈的眼抬头望着他,“你养好伤再走好不好?”
公孙容以前见过许多女人,美丽的,清丽的,只是于他来说,总是生不出定点的亲近之心。
夏嘉弦却有些不同,她胆小怕事,可是她有些时候胆子又很大,就像现在,她明知留下自己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中,却还是这样做了。
公孙容想了想,若是真的有人追杀自己到这里找不到自己,多半不会放过她,于是决定先留下来呆几日,若是没有什么变故,再离开,自己也放心。
他想起方才夏嘉弦说的自己不会妄想,却觉得自己才是多想了,但是总不愿意承认自己竟然喜欢上了这样一个丫头,实在有损自己的英明。
夏嘉弦只怕他带伤走了,拉住他的手,有些赖皮道,“反正今天我是不会让你走的,我院子里还有两具尸体,我可不敢回去了,要是你执意要走,就把我也一起带走吧!”
公孙容本来已经决定不走了,听了她的话觉得这姑娘的花招层出不穷,偏要让她着急,“那好,你跟我走吧。”
夏嘉弦顿时傻了眼,可是话已经说出来了,自然不好意思再收回来,于是咬牙点点头,“那你先陪我回去收拾收拾东西,我自己不敢…”
公孙容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往家里走,到门口时夏嘉弦停下来,脸上有些惊恐,“你先进去好不好,我害怕。”
此时忽然又一声雷,闪电照亮了院子,里面两具黑衣人的尸体便清清楚楚地映在了夏嘉弦的眼里。她尖叫一声躲到公孙容身后,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服,叫道,“不是我杀的你们!你们千万不要来找我啊!要找就找公孙容好了!”
公孙容额头上青筋暴跳,恨恨地抓着夏嘉弦的领子进了门。夏嘉弦哪里敢睁开眼,磕磕绊绊总算进了屋子,谁知刚睁开眼便听公孙容有些阴阳怪气道,“你刚才是让那两个人来找我是不是?”
夏嘉弦哪里还记得刚才说了什么,听他一说,心道,该不会是自己一惊吓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她哪里敢承认,又问公孙容,“我们现在就要走么?”
公孙容毫不迟疑地点点头的,“难不成还要等官差来抓我不成?你快点不要浪费时间。”心里却在想这姑娘小金库现下终于是藏不住了吧。
夏嘉弦数了数地上的砖,然后用铲子挖了出来,用手在里面掏了半天掏出了一个用油布包着的小包裹,她小心地拍了拍,一层一层打开。
公孙容脸上十分正经地悄悄靠近,这一看可不得了,那包裹里竟然都是些小银锭。
公孙容咂咂嘴,不赞同道,“你的体己钱还不少呢,平时装穷装得还挺像!”
夏嘉弦见他盯着自己的银子看,吓得赶紧把包裹抱进怀里,背过身道,“这是我攒了许多年的,这是我的,你别看!”
“好好好,我不看。”公孙容虽是这样应了,却还是一个劲儿地伸头看,急得夏嘉弦都要哭出来。
“你别看了,你看着我心慌。”
公孙容佯装不耐,“我不看了,你好了没有?”
夏嘉弦慌忙应了两声,踌躇了一会儿又转过身,有些羞涩道,“容郎能不能陪我到院子里找些东西?”
公孙容心想,她多半是要去挖其他的私房钱,于是便应了。
两人到了院子,夏嘉弦哪里敢看其他的地方,只拽着公孙容的袖子问,“到没到墙根那棵大槐树?”
“没到。”
“还没到?”
“嗯。”
“现在呢?”
“到了。”
可是夏嘉弦也不敢立刻睁开眼睛,伸手摸了摸树干,这才放心。她用铲子把自己早些年埋在树根的小匣子挖了出来,那匣子外面同样用油布包得严严实实。
公孙容撑着伞,看着这姑娘财迷一般抱着匣子,觉得有些可笑,可是马上又想到她这么些年全靠自己生活,凄苦无依,先前逗弄她的心思便没有了,看看远处对夏嘉弦道,“我看今晚会有大暴雨,我们还是改天再走吧。”
夏嘉弦一听自然很高兴,惊喜地看向公孙容,眼睛像是上好的黑曜石。
[正文月亮月亮真明亮]第二日夏嘉弦起来时,公孙容已经把那两具尸体打理好了,她怀疑是不是直接埋在了院子里,想问却怕得到了确切的答案,到时知道自己日日守着两具尸体过日子,实在太过恐怖。
昨夜下了一晚的大雨,已经把院子里的血迹冲洗得干干净净,人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现在便是这样,该换厚衣服了,夏嘉弦想。
公孙容恰好这时梳洗完,夏嘉弦递过一块棉布帕子,他接过擦了擦,忽然听得门外传来的脚步声,他仔细听了听,便放下心。
不多时,门便被推开了,来人竟然是江律。
此时江律穿了一身绸面新衣,却是衙门新发的,这衙门不是安平县的衙门,是京城的衙门。
前些日子江律随京城来的人回了京,那南碧城富商的案子结了之后,因为京城缺人手,他便留下帮忙,任务都完成得十分顺利得体,便因此得了宠信,被调往京城任职,如今是破例请了半月的假,准备把这边事了一了,正好把江大娘也接进京城去享享福,见见世面。
江律上京时公孙容已经离开,此时见公孙容在自然有些惊奇,“妹夫,什么时候回来的?”
公孙容见了江律竟然也觉得有些亲切,“刚回来不久,到是听说江兄去了京城办公务,不知为何刚刚回来?”
江律一听,可算是得了机会,搭着公孙容的肩道,“走走,我们进屋去说,”又回头把包袱递给夏嘉弦,“这是我给你俩从京城带的东西,快接着。”
三人在屋里说了半天话,多半是江律在说,晚上又由江律做东在酒楼里吃了顿好的。
江律和两人分开之前,有些微醉对公孙容道,“妹夫,你可要好好对我妹子,我这个妹子她可是世上最好的姑娘!”
“江兄放心。”公孙容想也未想便应了,应了之后却觉得纳罕,自己这是应的哪门子?
公孙容和夏嘉弦走在空无一人的巷子里,月亮很亮,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最后重叠在了一起,公孙容忽然觉得有些欢喜,只是不知这是欢喜得哪门子。
夏嘉弦跟着公孙容,想起昨晚自己一时心急说的那些话,觉得有些臊得慌,如今便想补救补救,“我昨晚说的那些话,你不要放在心上,那些都是说着玩的。”
公孙容挑挑眉,心里却不大愉快,那样的话岂是能说着玩的,也太过不负责任了,于是绷着脸不说话。
夏嘉弦以为他没听见,于是又说了一遍,公孙容还是不理,于是便拉着公孙容的袖子,死活想让他应了,省的以后还要糟心。
公孙容高出她一头,低头看她竟颇有些倨傲的姿态,伸手拍了拍她的脑瓜顶,“你昨天说了那么多话,我哪里知道你让我忘记的是那些话?”
“就是…就是我忍不住想…”
“想什么?”
夏嘉弦咽了口唾沫,狠狠跺了跺脚,“就是我从来没有忍不住想和你在一起,我…我那时是…是在说胡话!”
夏嘉弦说完这些,便梗着脖子,像是一只等待屠宰的兔子,可是屠夫却一直没有说话,她偷偷抬头去看,公孙容垂着眼睛,面上有些不悦。
他把手放在了夏嘉弦的脖子后,声音很温和,“你再说一遍我听听。”
夏嘉弦背上的汗毛感受到了公孙容的杀气,全都立了起来,夏嘉弦哪里还能说出话来,只呵呵地笑。
公孙容稍稍收敛,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你的脑袋瓜不错,很圆。”
夏嘉弦想,公孙容莫不是想把自己的脑袋拽下来当球踢,急忙道,“不圆!一点都不圆!它是扁的,你看,它真的是扁的,扁得就像…就像…”夏嘉弦实在想不出什么东西是扁的,恰好此时月亮从云里出来了,于是抬手指了指月亮,声音带着委屈的哭腔,“扁得就像天边的月亮。”
公孙容狠狠弹了弹她的脑袋,面色不悦,“我说是圆的就是圆的!”
夏嘉弦吃痛,嘶了一声,马上改口,“它是圆的,你说是圆的就是圆的,可圆可圆了。”
“圆得像什么?”
“像…像…像天上的月亮。”
“你说让我忘了那些话,好像有些问题,”公孙容沉吟半晌,继续道,“就像你那时故意在我胸前绣了个小鸡吃米图,然后你说让我忘了那是一副小鸡吃米图,我是不会忘了的,因为即使把线拆掉,还是会有痕迹,即使没有痕迹,我还是永远都记得有个坏姑娘在我的身上绣了那样一副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