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研发愁,“帐册和白小姐都是重要证据,若是被他们追上岂不是糟糕。”

展昭沉默半晌,方沉声道:“…不如,我们分两路走。”

“帐册和白小姐分开来走。”莫研立刻明白他的意思,起码确保两者其一能安然到达开封府。

展昭点头:“那夜只有我和子楚兄与追魂使正面交过手,他们对你和白小姐几乎没有打过照面。如果王爷允许的话,我想与子楚兄带帐册先走。”

“可是你身上还有伤。”莫研有些担心。

“不妨事的,有子楚兄在,即便是遇上他们,也可以脱身。”

“那倒是。”

莫研心中清楚,以展昭和吴子楚的功夫,若没有人拖累,脱身应该不难。

“你是说让莫姑娘和白小姐跟我一道走?”宁晋问道。

“对。”

宁晋表情顿时有些古怪。
“不行,这如何使得。”

巡夜回来的吴子楚听了计划之后立刻否定:“我不能离开王爷。”

“得了得了,”宁晋不在意道:“没你,我难道连这点路都走不了。”

“可是王爷,万一您有什么差池…”

“呸呸呸,你王爷我是千岁千千岁,能有什么差池。你就跟着展昭,把账册送到了就是头功一件。”

莫研听得噗哧一笑,微不可闻地嘀咕道:“千岁千千岁,难怪俗话说千年王八万年龟。”

展昭距离她近些,耳力又好,听得清楚,忙忍住笑别开脸去。

“王爷…”

吴子楚还欲说话,莫研在旁笑道:“吴大人莫担心,还有我在呢,担保他好端端地到京城。”她不说这话还好,说了这话吴子楚倒更担心起来,倘若真的出事,就莫研那两下三脚猫的功夫,如何能护得宁晋周全。

吴子楚的眉头皱得愈发紧,话还未来得及出口,即被宁晋打断:“行了,子楚。本王心意已决,你勿再多言。”

他只好领命,知道宁晋素来行事任性,自己说再多也是无用。众人遂商定明日一早便兵分两路,由展昭他们先行一步。然后宁晋一行再去找扬州知府,让他们加派人手同行。

一时商定,宁晋倦倦打了个呵欠:“明日还要赶路,都早些歇着吧。”

“请王爷先行歇息,我还有事要与展兄细商。”子楚起身送宁晋出门,抬眼看莫研也正欲起身,忙道,“莫姑娘且留步,我还有话说。”

莫研复坐回去。

“莫姑娘,明日你与王爷同行,千万要谨慎行事,莫出意外。”

她点头。

“我从王爷小时候就一直跟着他,他有时难免急脾气,心地却极好,你凡事莫与他顶撞,顺着些才好。”

她接着点头。

“王爷脾胃弱,不可让他吃过多寒食。”吴子楚想了想,眼下正是出螃蟹的时候,“特别是螃蟹,他虽爱吃,但绝对不可以多吃,顶多让他吃两只。”

莫研头点得象鸡啄米。

“早晚记得让他添衣,倘若万不得已在野地里过夜,就把包袱布摊开铺在地上,有层油布好防湿气…”

莫研没再点头,皱着眉头一脸疑惑地转向展昭:“这个人是不是宁王爷的奶妈易容改扮的?”

展昭微微一笑,自然不会接话。吴子楚也知道自己罗嗦了些,无奈地瞅着莫研苦笑,让这么一个小丫头来负责宁晋的安危,他着实放心不下。

“唉,你笑起来比哭还难看。”莫研安慰他,“放心吧,你家王爷胖了瘦了我管不着,不过你是替我送账册,我一定保你家王爷平安无事,便是我拼着自己性命不要,也会护他周全。”

她既已如此承诺,吴子楚唯有道:“多谢。”

“没事的话,我就睡觉去了。”莫研捏捏眉心,她眼皮已开始发沉。

展昭望着她,眼底隐隐有忧色,似乎有话想说。

“怎么,你也不放心?”

“不是…”

莫研大大咧咧地拍拍他肩膀,“你是担心白小姐吧。放心吧,她是重要人证,你不说我也知道她是绝不能出事,我也会拼命护她周全。”

“别动不动就想着拼命,不是拼命就能解决所有事情。”展昭沉声道。

“哦…”

连吴子楚都听得出来,展昭的语气有些重,他很少这样教训人。若在往日,听到这样的话,莫研定要反唇相讥。只是在今晚,她从这句话的后面听出了层层担忧。

展昭起身,从包裹里掏出银票,只给自己留了一张,其余的都递给莫研:“你拿着,以备不时之需。”他也不知她会遇上什么事,除了多留些银两给她,实在不知该做什么。

莫研也不推辞,笑吟吟接过来,略加翻弄:“看不出你还挺有钱的。”

展昭却不与她顽笑:“路上千万当心。”

“你们也是,咱们京城见。”她扬扬银票,头也不回得出门去了。

看她一派轻松,也许运气好的话,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一路平平安安到京城,展昭希望是自己多虑了。


【卷一】 【烟雨长歌】 【死里逃生】

次日天还未亮,莫研宁晋等人尚在睡梦之中,展昭与吴子楚便已动身,马车披星戴月地往前赶去。

“什么,展大人他们已经走了!”白盈玉一早起来,骤然听说此事,瞪大了眼睛看着莫研,“他怎能把我们丢在这里,这下我们如何才好?”

“丢?”莫研皱眉:“我们又不是小猫小狗,怎么这么说。”

“可展大人曾说过会送我上京,如今…如今怎得…”也不知为什么,展昭一走,白盈玉只觉得心里直发慌。

莫研已扎好包袱,连白盈玉的包袱也一起拿过去:“不是还有我嘛,我送你一样的。”说罢,便拎着包袱下楼用饭,白盈玉只好跟在她身后,心中戚戚然。

和宁晋白盈玉在一起,莫研基本上就是个打杂的小厮。此二人,肩不能挑,背不能抗,便是马车也从来没雇过,更不用说砍价了。

因昨天莫研雇好的马车已被展昭二人所用,今日只好重新再雇。宁晋枉穿了身粗布衣裳,打扮得象卖鱼的穷苦汉子,车夫刚伸出五个指头,他就一口答应:“五两银子,成。”

车夫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也不知眼前此人是何来路。

“是五钱银子,”莫研直摇头叹气,“五两足够你连马带车买下来了。”

“我的意思就是要买下来。”脸面要紧,宁晋坚强道。

莫研想了想:“也成。”

一盏茶功夫后,宁晋和白盈玉坐在车内,莫研在车外手持鞭子,驾着马车上了去扬州的官道。

马车一路颠簸,白盈玉斜斜靠着,不言不语,任由身子随车身起起伏伏,一径想自己的心事。宁晋有些后悔,早知不该说要买马车,否则莫研也不用自己驾车这般辛苦。虽说这丫头有时说起话来能把人呛个大跟头,可若她在车内,起码也能说说笑笑,不会似现在这般无趣。

莫研快活地捋着马鞭,买下来的是匹上了年纪的瘦马,她舍不得打,于是哼着小曲给它听,盼它能跑得快一点。

“荷花对水开哎哟,

香风吹满怀哎哟,

柳林树下站女裙钗,

衣喂吱隆冬,女裙钗,

手提花鞋卖哎咳咿嗬呀

你要买鞋请进绣房来

衣喂吱隆冬,买花鞋,

原是做招牌哎咳咿嗬呀

这本是一段二人对唱的小曲,莫研嗓子时粗时细,分扮两人,听来倒也有趣。

 

宁晋在里头听这小曲好玩,干脆爬出车外,和莫研一块坐在车前。莫研奇怪地停了口,他忙故作闲闲道:“里头太闷,出来透透气。”

莫研耸耸肩,不置一词。

“你…”宁晋偷偷溜她一眼,力图使声音显得平和些,生怕一不小心又和她斗起嘴来,“你方才唱的小曲挺有趣,是你家乡的曲子?”

“不是,是我五哥哥家乡的小曲。他一得闲就唱,我听也听会了。”

“那你是哪里人?”

莫研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被我师父收养前的事情都不记得的了。”

宁晋一愣:“怎么会不记得?”

“就是想不起来了,没办法。”她想了想,又歪头笑道,“小时候,我问师父我是从哪里来的,我师父说有只仙鹤从他头顶飞过的时候下了一个蛋,正掉在他怀里,他剥开蛋壳就看见我在里面。”

“那个蛋可够大的。”宁晋笑道。

莫研咯咯地笑:“我想也是。小时候,师父老哄着我们玩,他还说我二哥哥是山顶树上结的大红果,他顺手摘下,刚咬了一口,就发现二哥哥正蜷在里头睡觉。”

宁晋大笑,不由也想起自身:“我小时候可没有你走运,光师傅就有十七八个,轮着教我一个人,背不出书来就罚跪夫子像。”

“你也会背不出书来?”莫研奇道,“我还以为你们这些皇家子弟念起文章,天生应该张口就来。”

“难道我们就不是人啊,”宁晋想起那时候就头痛,“有次一天就教三四十页的书,还命我当天就背下来,后来我实在没办法,干脆装病。三天之后再去,那几个老东西居然说得把拉下的课都补上,一口气教了大半本书,让我回去好好背,差点没把我累得吐血,后来再也不敢装病了。”

“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莫研笑得幸灾乐祸。

看她笑得那么开心,宁晋也就不和她计较,自嘲地笑笑,觉得偶尔出出糗,能博她一笑也没什么不好。

“对了,”莫研忽想起一事,“我们现在易装而行,称呼也该改改才行。可不能再唤你王爷,白小姐也不能再唤。”

“这倒是。”宁晋点点头。其实这本是常识,只是他们三人的江湖经验加在一块也少得可怜,所以当下才想到此层。

“那我应该叫什么?”他问。

莫研方便道:“小赵、小宁、小晋…你随便挑一个。”

“也太随便了吧。”

“那就小赵子、小宁子、小晋子。”

“听着怎么象太监。”宁晋皱起眉头,绞尽脑汁地想,“我得起个雅致点的称呼,将来说不定还有用得着的时候。…你叫什么?”

“叫我小七就成。”

“小七?”

“嗯,我在家排行老七,家里人都这么叫我。”莫研抖抖缰绳,不在意道。

家里人…宁晋微愣,复看向她,心里没由来地有些欢喜,起码这丫头对他没那么见外了。

莫研没留意他的表情,将车帘揭开,朝里头白盈玉道:“白小姐,这路上得换个称呼,你想我们唤你什么才好?”

“换称呼?”白盈玉想了想,“那你们唤我阿碧便是。”阿碧原是她的贴身丫鬟,那夜被追魂使所杀。她用此名,心中也有对逝者的思念之意。

宁晋也想到了:“我就叫子衿。”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莫研知道其出处,摇了摇头,“不好,文绉绉的,和你这身打扮不符。”

“…那依你看,这身打扮应该叫什么?——别再说什么小宁子小晋子!”

“嗯…你落地的时候有多重?”她没头没脑地问道。

“六斤四两。”

“那四两肉不要了,”莫研拍板定案:“就叫六斤。”

宁晋一脸嫌恶的表情:“也太粗直了。”

“要的就是粗直,这样,谁也想不到你会是王爷。”她循循善诱,诲人不倦。

宁晋心道:倒也有几分道理…罢了罢了,反正就这么几天光景,以后再不用就是。如此一想,他遂爽气道:“六斤就六斤。”

三人彼此熟悉了下称呼,马车又行了一段路,近日中时分,天上淅淅沥沥地开始飘起雨丝。

“细雨湿衣看不见,闲花落地听无声。”宁晋望着消失在衣裳上的微雨曼声吟道,他显然兴致很好,丝毫没有躲雨的意思。

真该给他找一套酸秀才的衣裳,莫研暗自心道,随即打断他:“你的诗兴缓缓,先进去躲雨,回头要是淋出病来,我不好对你家吴大奶妈交代。…对了,再把车后头的斗笠蓑衣递给我。”

宁晋却不进去,指着不远处茶寮道:“行了半日,先去歇歇脚吧,正好避雨。”

马车停在茶寮边上,莫研淡淡一扫,茶寮内有两名正歇脚的大汉,看打扮像是盐帮的人,应该无事。

“阿碧,下来吃点东西。”

莫研唤了白盈玉下车,又叫了茶,掏出包袱内的干粮,三人就着茶水细嚼。茶寮外的雨却是越下越大了,打得茶寮顶棚噼里啪啦地作响。

那两名大汉喝罢茶,见一时走不了,索性坐着闲聊起来,言谈间竟聊起了姑苏白府之事。

难怪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莫研边嚼着馒头边想,同情地瞥了眼白盈玉。后者低头静静饮着茶水,面无表情。

“那司马家的人退婚,连定礼都大张旗鼓地退了回来,摆明了是看不上白家。你说,被司马家退了婚的女人,哪里还嫁得出去!”瘦高大汉笑谈道,“谁敢娶她,那不是摆明了和司马家过不去嘛。”

“怎么嫁不掉…”矮胖汉子笑道,“她还可以嫁给你我啊,咱们要是娶了她,司马家估计连理会都懒得理会。要不怎么说落毛凤凰不如鸡,也不知那位小姐姿色如何,要是差了,我还看不上呢,哈哈哈!”

白盈玉仍旧低垂着头,一滴泪悄然无声地滑落到面前的茶碗中。她没想到自己已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资谈,言语间又是如此不堪。

见她一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模样,莫研忍不住抱不平,对那两人横眼冷然道:“白府之事与两位并不相干,嘴下积德才是。”

那两大汉瞧她是个姑娘,身旁的宁晋又生得文弱白净,遂拍着桌子怒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来管爷的事!”

“你才不是个东西!”

莫研迅速跳起来骂回去道,宁晋连拉带拽地把她按下去,朝那两人陪笑道:“小妹鲁莽,两位多多包涵。其实白府之事另有隐情,不知二位可否听说?”

那两名大汉本欲发难,忽听见他的后半句话,不由按下怒气,奇道:“有什么事是老子不知道的?”

莫说这两名大汉,便是莫研与白盈玉听他这般说,心下也是奇怪。

“原来二位不知道啊!”宁晋为难地搓了搓手,似乎是在思量该不该说:“此事说来…唉,还是不说了。”

见他这般,大汉愈发好奇:“究竟是什么事?”

“那我要是说了,两位可千万别再对他人提起啊。”

“废话少说,快说什么事!”

宁晋压低声音:“两位可知,其实司马家退婚是另有原因的,他家的三公子因为常逛花楼,致使身犯隐疾,只怕连洞房都…”他目光扫了一下莫研和白盈玉,干笑两声,没有再说下去。

“嘿嘿嘿…明白明白。”大汉贼笑,一脸的心知肚明。

莫研和白盈玉对视一眼,均是疑惑重重。

宁晋接着道:“白府知道此事后,自然要退婚,可还顾着司马家的面子,他们就悄悄地派了个人想去将定礼要回来,谁料到司马家恼羞成怒,趁着白宝震出事,便大张旗鼓地退回定礼,趁机羞辱白家,造成是白家被退婚的假象。”

那两大汉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老弟你怎么知道的?”

“不瞒两位,我的一门远方亲戚就是司马家的厨子,自然知道这些底细。这几日他回来探亲,正好说起此事。…唉,我也多嘴,两位可千万别往外传才是。”说罢,与他们草草告辞,随即招呼莫研和白盈玉上马车。

待茶寮已远,莫研迫不及待地掀开车帘问宁晋:“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你说呢?”宁晋挑眉。

白盈玉微微颦眉道:“若是我家先行退婚,我怎得从来没有听家父提起过。”

闻言,莫研不由开心道:“你是在骗他们!妙哉妙哉!”

宁晋见她笑得灿烂,得意道:“那是当然,要是都如你那般与人动手,吃不吃亏且不提,却是白费了气力,又堵不住悠悠之口。”

“说得也是。”莫研点头赞同,“没想到你瞎话张口就来,我可比不上你。”

“什么叫瞎话!这叫因势利导,懂不懂啊。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你不让他们说,自然不行,那么就看你让他们说些什么。”

“那你如何就知道别人会相信呢?”

宁晋淡淡道:“你可明白何谓‘三人成虎’?”

“三人成虎…”莫研略略一想,随即明白,拍手笑道,“对啊,我们可以到处都去这么说,众口相传,不出几日,这司马家三公子的名声怕是毁尽了。”她转头朝白盈玉道:“这个法子好,司马家那般羞辱于你,我们也可以好好治治他们。”

白盈玉沉默片刻,道:“两位好意心领,只是万般皆是命,事已至此,盈玉早已认命,司马家好也罢歹也罢,我都不想再生事了。”

“…也罢,你家的事你说了算。”

莫研有些惋惜,又抬眼看宁晋,目光复杂:“原来你们这些帝王家的人成日里就琢磨着如何骗人,看来你的话还真是不能信。”

“我还不是为了帮她!”被她这么一说,宁晋恼怒不已,本以为此举怎么说也该让莫研对自己另眼相看,没想到却是如此的另眼相看,顿时气结。

莫研还在摇头叹气:“可见心术不正…”

“你这丫头!”

宁晋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她丢下车去,正在此时,马车突然猛地巨震,莫研居然就真的如他所愿,一下子从他视线中跌飞出去。

白盈玉头撞在马车壁上,立时红肿起来,她大骇惊叫:“怎么了?怎么?是有人追来了么?”

没人回答她,宁晋已急忙跳下车去把摔出半丈远的莫研扶起来。后者滚了一身的泥水,狼狈不堪地站起来,懊恼地查看雨中的马车,发现原是马车前轮撞在一块硬石上。

这丫头连赶车都这么不牢靠,宁晋抹了抹脸上的雨水,没好气道:“你看看,只顾着说话,驾车连路也不看…”他的话在看见莫研皱眉托着胳膊后哑然而止。

“没受伤吧?”

他焦切地问道,方才的不满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莫研半晌才愁眉苦脸道:“要是展大人在就好了。”

“怎么了?”

“我胳膊脱臼了。”

“…”

宁晋和白盈玉自然都不懂得如何能把莫研的胳膊再接上去,只好就让它暂且晃荡着,等到了扬州城里再找大夫替她接上。莫研也没法驾车,宁晋只好自己上阵,他虽会骑马,可这驾车和骑马却是两码事,折腾了半日才好不容易让马车歪歪折折地走上路。

马车内白盈玉细心地用绢布替莫研把胳膊先固定住,柔柔笑道:“要是展大人在就好了,他一下子就能接好。”

“谁说不是呢。”莫研唉声叹气,展昭不在,还真是有些不方便。

外间的宁晋将车帘撩开条缝,凉凉道:“这能怪谁,谁让你自己不会挑时候。”

“六斤!驾好你的车!”莫研没好气地把车帘用力拉回去。

此时,在距离他们七八里地的官道上,展昭正斜斜靠在马车中闭目养神,突然只觉一激灵,连着打了三个喷嚏。

“冷了?”吴子楚问道。

展昭摇头:“也不觉得冷,奇怪。”

吴子楚哈哈一笑,打趣道:“那就是有人想你了。”

知他是顽笑,展昭笑而不答,撩开车窗上的幔布,雨滴夹着风立时扑面而来,冰凉沁人。


到了扬州城内,雨已初停,三人先往扬州知府衙门而去。倒不是不急着接胳膊,而是莫研心中打算着,依宁晋的身份,知府必定尽心逢迎,自然会请好大夫来替自己接上胳膊。殊不料,刚到衙门口,便听说扬州知府李高义去了江宁,向前任太师魏老太爷贺寿去了,估摸两日方可转回。

“这些个混帐东西!”听闻李高义为了拍魏老太爷的马屁,居然把整个扬州知府衙门丢着不管,宁晋恼怒不已。

莫研靠在车旁,无所谓地边啃肉包边道:“你又何必气恼,不过又是个溜须拍马之徒而已。要是去了那位魏老太爷的寿宴上,看见一堆堆的大官小官,你还不得气得拔头发。依我说,不找他们也罢。”

宁晋倒还不至于听她的,这一小段路走来,深知莫研性子浮躁,靠她是万万不能,还是得请官府派人护送稳妥些。

“我看,我们先住客栈,等那李知府回来后再来找他。”他口中说着,人已经牵着马车往最近的客栈走去。

莫研不满:“要等两日呢!”

“生死攸关,不等不行。”宁晋知她心急,“你也不希望白小姐有何差池吧。”

“不是还有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