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垂下眸子,眼中满是笑意:“皇姐怎么会扔下你跑了?不过是方才瞧见了一个浑身雪白的蝴蝶飞了过去,觉着好奇,便追了过去,只是那蝴蝶飞到花丛中就找不到了。”
“通身雪白的蝴蝶?”君墨眼中满是好奇:“真的有这样的蝴蝶?皇姐你莫要骗我。”
昭阳笑了笑,便听见不远处传来了一个声音:“昭阳公主?公主今儿个也来踏青?怎么只顾着和太子殿下说话,都不过来的?”
昭阳抬起眼来望了过去,却原来是大理寺卿之女谢柔,谢柔虽只是一个庶女,却也是个极其懂得察言观色,曲意奉承的女子。因着有几分姿色,倒也追求者众,只是谢柔喜欢沐王,前世便为了接近沐王,与淳安素来较好,暗中也给昭阳使了不少绊子,让昭阳在这些世家小姐面前出了不少的丑时。后来,听闻攀着淳安,倒果真嫁给了沐王,只不过,因为是庶女的缘故,只是个妾室。
瞧见这么一个人物,昭阳倒是突然想起被逐出了皇宫的淳安来了,也不知道,这些日子,她过得可快活?
她不知道,这位谢小姐却断然是知道的。
昭阳心中想着,嘴角的笑意却是只多不少,吩咐了君墨几句小心,让小淳子跟在君墨身边,便抬脚朝着凉亭去了。
凉亭中的几个女子连忙站起了身来:“给昭阳公主请安。”
昭阳让众人起了身,便有人道:“有好些日子没见着昭阳公主了,昭阳公主最近帮着皇后娘娘协理后宫,想必是累坏了吧。”
昭阳笑容可掬,只是眼中却隐隐带着几分暗芒:“你们消息倒是灵通得紧。”
最后一个字尾音微微挑起,似讽非讽,却让众人无端端觉着背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昭阳的目光却越过了众人,落在了远处的一颗桃花树下,那里站着一个女子,穿着一身碧蓝色的裙衫,面色淡淡地,带着几分冷漠,只拿了本书靠着桃花树站着看着,桃花瓣落了一头也恍若未曾察觉。
昭阳前世参加过不少这些闺秀们的小宴,那女子自也是认得的,御史大夫之女秦卿,都说她性子孤傲,只乐意与书作伴,同这一帮子闺秀,格格不入。只是家中母亲时常撺掇着她来参加这样的聚会,前世的时候,昭阳也不喜她的清高孤傲,如今一瞧,却觉着她隐隐透着几分通透。
昭阳正想着,便听见有丝竹声传来,湖面上有几艘画舫划了过来,画舫前面挂着一个花灯,上面写了字。
“又是这些青楼妓院里的狐媚子,每次踏青节的时候,便跑到这儿来,怕是想着这些公子哥都是世家子弟,若是傍上一个,就飞上枝头了。”有人嗤笑着道。
昭阳抬起眼来望向那湖中的画舫,却又听见身边有人道:“快瞧,沐王爷来了。”
昭阳转过头望过去,便看见沐王下了马车,沐王穿着一身玄色锦衣,面如冠玉,脸上挂着温和笑意。沐王身后跟着一个女子,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衣裙,面容娇俏。
昭阳微微眯了眯眼,嘴角便翘了起来,我的好妹妹,许久未见了。
沐王见着了相熟的人,停下了脚步同那人攀谈,只是淳安的脸色却似乎不是太好,一脸愤懑,同沐王说了什么,便直冲冲地就朝着湖边跑了过去。
一见到淳安的模样,立在凉亭中的几个女子便娇声笑了起来:“听说了吗?那望仙楼有一位新花魁娘子上个月挂了牌,听闻容颜绝色,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将城里面那些公子哥的魂儿都给勾走了。定北将军府上那位孙公子,便是那位娇客的入幕之宾。据闻,这些日子,定北将军忙于战事,没得闲暇管教,那位孙公子,接连几日都宿在了望仙楼。”
有人接话道:“我也听闻了,听说淳安公主去望仙楼闹了好几次,可惜望仙楼后面有齐王爷撑腰,她没讨着好,瞧她这火急火燎的模样,莫非,孙公子便在这画舫中?”
那谢柔的眸子转了转,看了昭阳一眼,才轻声道:“还叫什么淳安公主?她早已经被贬为庶人了。”
昭阳有些诧异地看了谢柔一眼,前世觉着她同淳安的关系甚好,却不想,如今,第一个在自己面前对淳安落井下石的,竟会是她。
昭阳勾起嘴角笑了起来,突然觉着,今日也不是那般难过了,倒真是一个看戏的好日子。
第103章 宫中急召
“也是,贬为庶人的公主,还不如一个普通闺秀,若不是沐王爷收留,怕是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有人低声嘀咕着。
昭阳全当未闻,目光定定地看着淳安,淳安身后带着几个侍卫,一到了那湖边,几个侍卫便纵身而起,直接飞身跃到了其中最为华丽的一艘画舫之上,没过多久,便从画舫里面拧出来了一个男子。
男子一身锦衣,手中尚且抱着酒壶,似乎已经醉得厉害。
即便是在凉亭之中,也尚且能够听得到他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你们抓我做什么?走开!我要回去陪我的月娘去。”
“月娘,月娘,温柔如水,比那只母老虎强多了,强多了!”孙永福被侍从扔到了地上,又爬了起来,在原地转了个圈圈,便瞧见了淳安,蹙着眉头盯着淳安看了好一阵子,才哈哈大笑着道:“哈哈,你长得和那只母老虎好像!”
说完,便又将手中的酒壶抱起来喝了一口:“那母老虎还以为自己是公主呢?一天到晚本公主长本公主短的,呵呵,什么都不是了。”
隔得有些远了,昭阳瞧不见淳安的脸色如何,只是却也能够想象得到,想必是精彩绝伦的。
正想着,便瞧见那画舫中出来了几个女子,挥了挥手,让画舫上的船夫将船划得靠近了岸边一些。
“这位姑娘,跑到咱们望仙楼的画舫上来抓人,未免也有些太过不识抬举了些吧?”其中立着一个中年女子,想必便是那望仙楼的老鸨了。
淳安声音带着几分怒意:“不识抬举?本公主抓人,莫非还要经过你的同意不成?”
“公主?”那老鸨哈哈笑了起来:“谁都知晓,淳安公主被废除了公主身份,不过庶人一个,也不必咱们高贵几分,你仍旧口口声声本公主本公主的,莫非是想要抗旨不成?”
不愧是在风月场所里面混迹的人,说起话来,三言两语,便将淳安的行为抬到了抗旨不尊的层面上来了。
淳安即便是再胡作非为,也背不起这个罪名。
“没了公主身份,连自己未婚夫都无法拿捏在手中了,可真是悲哀啊。瞧瞧孙公子,在望月楼多风流快活啊,连家都不愿意回了,只怕是你那方面不如咱们月娘,连个男人都留不住。哈哈…”那老鸨扬了扬手中香帕,声音中却满是刻薄。
“一个低贱的妓女,也敢同我这般说话,去,给我将她抓过来,打!”淳安素来被宠惯了,自然听不得这些不入耳的话。
侍卫闻言,便又纵身跃到了那画舫上,只是人刚上了船,便听见船上响起了整齐划一的声音:“来呀,救命啊,有人仗势欺人啦!”
沐王亦留意到了那边的动静,同交谈的人告辞了,也走到了湖边:“回来。”
侍卫便扯了回来,淳安跺了跺脚,似是十分气愤。那老鸨笑眯眯地朝着沐王喊道:“原来是沐王爷啊,沐王爷,怎么不上来玩一会儿?”
沐王声音仍旧温和,却隐隐约约透了几分凉:“淳安虽已经不是公主了,可仍旧是本王的妹妹,妈妈这么做是不是有失妥帖了?”
话音刚落,便听见有声音在画舫上响了起来:“有失妥帖?你那妹子三番四次跑到本王的望月楼来闹腾,莫非不有失教养?”
声如洪钟,伴随着声音,从画舫中踏出来一个中年男子,定定地看着沐王兄妹二人,嘴角带着几分讥诮:“虽然皇兄已经将她贬为庶人,可是她做这些事情,人家骂的时候仍旧骂的是咱们皇家。”
齐王叔,昭阳勾了勾嘴角。齐王是父皇最小的弟弟,母妃是一个宫女,身份低下。只是当年,父皇登基之后,唯一留下来的便是他。
他对皇位也的确无心,从不结交朝臣,只游山玩水,吃喝玩乐,倒也逍遥。可是父皇对他却也极为的疼爱,事事依从。
沐王见状,也急忙朝着齐王行了个礼:“侄儿不知王叔也在,多有打扰。”
“本王不在,你们便可以在本王的望月楼胡闹了?本王也懒得呵斥你,回去好生看管好你这妹妹,也顺便让你妹子,好生看管好自个儿的男人。”齐王看了淳安一样,便收回了目光,慢悠悠地回到了画舫中。
沐王转过头看了淳安一眼,淡淡地挥了挥手道:“将孙公子抬着,送回孙府吧。”
孙永福被侍卫抬着,塞回了马车之中,淳安自也跟着一同走了。昭阳淡淡地将目光落在了那艘画舫之上,孙永福迷恋的那女子是叫月娘是吗?她倒是想要寻个机会,去拜会拜会。
“这公主都已经不再是公主了,那陛下赐婚还有用处吗?”有人轻声问着。
昭阳勾起嘴角笑了笑,这个问题,倒是问到了最为关键的地方。
谢柔沉吟了片刻,应道:“孙府,应当还是会认的吧,这血缘关系总是赖不掉的。况且,沐王爷对淳安,也尚且还是十分看重的。”
沐王。昭阳眯了眯眼,一切关键的症结,便在这个人身上。
只要他一倒,无论是德嫔、淳安,还是孙尚志,便都能够一并拔除了。只可惜,现在动不了沐王,她不能急,只能一点一点的来。
“风光正好,众位姑娘在这亭子里面躲着做什么?不妨一同来行酒令如何?”走过来一个笑意吟吟地公子哥,对着众人笑着相邀。
便有人应道:“那敢情好,既然都出来了,还是莫要辜负了好春光。”
昭阳叹了口气,心中虽然不喜,只是却也别无他事,抬脚出了凉亭,正要过去,却又听见有人在身后叫自己:“昭阳公主。”
昭阳转过身,便瞧见竟是母后宫中的侍从张公公。昭阳一怔,若不是有什么要紧事,张公公断然不会从宫中这样急匆匆地跑出来找自己。
“公公,可是出了什么事?”昭阳连忙问着。
张公公看了看周围望过来的目光,轻声道:“公主,皇后娘娘急召公主回宫,有急事要处置,公主,走吧。”
昭阳让姒儿去同君墨说一声,急忙跟着张公公上了马车。
待入了宫门,昭阳才问道:“公公,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张公公低着头,声音轻不可闻:“公主放在枕头下的东西,被人瞧见了,捅到了皇后娘娘殿里,宫人前去禀报的时候,陛下正在皇后娘娘宫中。”
她放在枕头下的东西?昭阳微微蹙了蹙眉,她有什么东西,是放在枕头下的?
脑中闪过一道亮光,昭阳神色一顿,她想起来了,锦囊,是锦囊,苏远之送给她的锦囊。
第104章 锦囊风波
昭阳一下子便有些懵了,怎么会?平白无故怎么会有人去动她的枕头?还发现了锦囊之后,秉承到了母后那里。却又那么巧合的,父皇竟然正巧也在母后宫中。
昭阳咬了咬唇,她断然是不会相信竟会有如此巧合之事的,若非因为太过清楚那锦囊里面放了什么东西,她几乎快要以为这是苏远之不满她来踏青所玩的把戏了。
只是如今却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那锦囊被父皇母后瞧见了,可是不妙。
若只是锦囊到尚且好说,可偏生,那锦囊里面还有苏远之的书信字迹。
想也不用想,只怕她一到未央宫,便会被冠上一个与朝臣私通的罪名。有锦囊和书信为证,父皇又是最熟悉苏远之的字迹的,她恐怕是百口莫辩了。
昭阳上了步辇,一直紧紧闭着眼,脑中各种念头快速地闪过,半晌,面色才渐渐平静了下来。
未央宫到了眼前,昭阳按捺下心中那一抹慌乱,面上浮起一抹合体的笑容来,不紧不慢地进了未央宫。
正殿之上,楚帝和皇后果真都在,殿中气氛有些奇怪,昭阳却恍若未见一般,浅笑着上前行了礼,声音中带着几分撒娇:“父皇和母后千叮万嘱,让女儿寻个驸马爷回来,却又这般火急火燎地将女儿传召了回来,即将到手的驸马都飞了,父皇和母后可不能怪昭阳。”
楚帝和皇后同时转过头来望向了昭阳,面色皆带着几分奇怪,昭阳一怔,而后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莫非女儿的脸上有什么东西,父皇母后你们这样瞧着我做什么?”
殿中沉默了半晌,皇后才噙着一抹笑意,开了口:“昭阳,你可有在你的枕头下放什么东西?”
昭阳眼中满是疑惑之色:“枕头下?我在枕头下放东西做什么?”
面上的诧异,眼中的疑惑,满脸奇怪的模样,不似作伪。皇后这才暗中松了口气,又接着道:“先前,尚寝局的人去替你换寝具,在你的枕头下面,发现了这个。”
皇后从袖中拿出来的东西,却正是那锦囊。
昭阳眼中闪过一抹诧异,走到了皇后面前盯着那锦囊瞧了一会儿,才道:“这锦囊,是男子所有之物吧?”
“是,可是这东西,是在你的枕头下找到的。”皇后声音仍旧淡淡地,目不转睛地看着昭阳。
昭阳仍旧表现得十分沉静的模样,没有丝毫的惊慌。
“我的枕头下如何会有男子的锦囊?这锦囊莫非是想要说明,我同哪个男子私相授受?私定终身?”昭阳说着,竟然“噗哧”一声笑了起来。
楚帝和皇后望向昭阳,昭阳笑了会儿,才摆了摆手道:“女儿只是觉得,此事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父皇母后一直操心着昭阳的终身大事,今儿个还让昭阳好生选个驸马呢。若是昭阳心中有了好的人选,何不直接便向父皇母后相求,父皇直接赐了婚便是。何必将公子哥的锦囊藏在枕头底下,难不成是为了睹物思人不成?”
许是昭阳的神情太过自然,寻不到一丝痕迹,楚帝面上亦带着几分犹疑之色,半晌才道:“这是苏丞相的锦囊,里面,还有写着苏丞相字迹的纸条。”
“苏丞相?”昭阳闻言一怔,却又笑得更厉害了几分:“父皇,你与苏丞相最为熟稔,父皇你说说,苏丞相可是做得出来这种风花雪月,鸿雁传书的事情来的人?方才女儿还觉着,只是滑稽而已,如今却觉得,这简直便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说完,才又收敛了几分笑意:“说起来,苏丞相容貌俊逸,才华出众,为国之栋梁,若是那般冷若冰霜的外表之下,果真做得出来这般浪漫之事,要嫁也并无什么不妥。”
“不妥。”这一回,却是帝后二人异口同声的声音。
昭阳微微一怔,心中蔓延出一抹苦涩味道来,一点一点渗透进了骨髓之中。
“哦。”昭阳应了一声,并未细究为何他们都反对,只漫不经心地笑着道:“父皇母后既然都这样说了,还会觉着,我同苏丞相有什么么?我与他,能有什么?那纸条上写了什么?母后给昭阳看看呗。”
皇后看了楚帝一眼,见楚帝并未出声反对,便将手中的两个锦囊一同递给了昭阳,昭阳笑眯眯地接过来,打开锦囊看了,笑出了声道:“还有蜜饯呢。”
待瞧见纸条上的字的时候,面上的笑容却一点一点褪去,只剩下了淡淡地嘲讽:“我还以为会是什么风花雪月的情诗呢,却不想竟是这样的内容。放这个在女儿枕头下的人,可真是用心歹毒。”
昭阳将那两张纸条一点一点地展平:“第一张写着:断手之事做得极好,蜜饯是奖励你的。若是昭阳没有猜错,这断手之事,说的,应当是那日昭阳在宫中遇刺,被苏丞相救下,第二日回到昭阳殿,因着发现宫女青萍手上带着淳安的手镯,且她说不出来路,我想尽办法也无法将手镯摘下来,便将她的手砍了下来,送到韶华殿一事。”
“那日父皇也在,单单看这纸条上面的意思,倒像是我断青萍的手,是苏丞相指使的一样。”昭阳察觉到楚帝的身子微微僵了僵,心悄然悬了起来:“父皇,这可不只是污蔑昭阳了,可是在暗指苏丞相借由我插手后宫之事了。”
“且这幕后指使之人选的时机极好,女儿此前并未同苏丞相有过太多交集,唯有那一次遇刺,万般幸运地被苏丞相所救,因而,才被人盯上了这个时间。”昭阳勾了勾嘴角,眼中却亮的吓人。
“且这奖励,也实在是太过笑人了一些。蜜饯…”昭阳说着,自个儿倒是忍不住笑了起来:“苏丞相那般人物,奖励人用蜜饯?真是…况且母后应当最为清楚了,昭阳最不喜欢吃甜腻的东西,蜜饯便是排在第一位的。”
而后,昭阳又展开了第二张纸条。
“元宵节,酉时初,飘香阁。”昭阳微微眯了眯眼,“不瞒父皇和母后,元宵节的酉时初,昭阳的确是在飘香阁,且确确实实巧遇了苏丞相。”
楚帝和皇后闻言,皆抬起头来望向了昭阳,昭阳勾了勾嘴角,她那日同苏远之在飘香阁用膳之事,难免不会有人瞧见,若是到时候被拆穿了,反倒惹得父皇怀疑,倒不如直接承认了,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才更让人相信。
第105章 审问
“你和苏丞相?巧遇?未免也太巧了一些吧。”楚帝神色带着几分莫测,手轻轻摩挲着椅子扶手,眸光定定地看着昭阳。
昭阳笑了起来,面上并未有丝毫的闪躲和畏惧:“倒也并不算巧遇。”
“那日,昭阳去宫外看灯,走到乘风湖边,偶然间,瞧见了一个白衣男子,那男子打扮倒像是楚国人的打扮,可是,说话的口音却有些奇怪。”昭阳蹙了蹙眉,“我觉着他有些可疑,便跟了上去,可是刚跟了几步,就被丞相大人身边的一个侍卫拦了下来。”
“哦?”楚帝挑了挑眉,“他拦你做什么?”
昭阳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愧疚:“那侍卫说,那白衣公子身边有顶级高手护着,若是我再跟几步,只怕就会被人发现了,到时候,恐生不测。我从侍卫的口中听闻丞相大人在飘香阁用膳,便不请自去,想要问一问那异国人是什么来历。”
楚帝抬眼看向昭阳,眼中带着一抹思虑:“什么来历?”
“丞相说,他在我之前,曾经同那异国人发生了一些冲突,那人口音是西蜀国人,身边带着高手,可是在瞧见他的时候,打量了他一会儿,就让人撤了回去。十有八九,是那人认得苏丞相,西蜀人,却又光凭那么两眼,就能将苏丞相认出来,极有可能,是西蜀国朝中重臣,亦或者是皇室中人。”昭阳低声道。
楚帝神情平静,只淡淡地问着昭阳:“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昭阳眼中带着几分诧异:“那时,苏丞相说,他已经派了人在跟踪,此事我不必费心,我就没有在多过问,且昭阳虽然是公主,按着常理却也不应当插手朝政之事。难道苏丞相并未同父皇禀报?”
楚帝眸光落在纸条上的那几个字上,没有应声。
昭阳便也不再多问,只淡淡地道:“昭阳始终怀疑有人跟踪着昭阳,从刺客一事可窥探一二,今日之事更是昭然若揭。该解释的,昭阳都已经解释过了,昭阳倒是有一事不明,希望父皇母后准许昭阳查探。”
“何事?”楚帝问着,眸光却落在了自己的手上的玉扳指上。
“方才,昭阳似乎听母后说,这两个锦囊,是尚寝局的人在给女儿更换寝具的时候发现的。可是,尚寝局的人历来守规矩,若是没有召唤,不会轻易去更换别人的寝具。昭阳并未吩咐宫人更换寝具一事,又为何…”昭阳眯了眯眼,嘴角闪过一抹嗜血的笑。
皇后闻言倒也有几分诧异:“是你殿中有人传唤尚寝局的人去的呀。”
“哦?”昭阳心中冷笑了一声:“父皇母后明鉴,昭阳虽然素来对殿中宫人十分宽容,可凡事也得有规矩,此事分明是有人诬陷昭阳,昭阳不知幕后之人有何目的。可是,能够趁着昭阳不在,便胡乱往昭阳宫中放东西,竟有这样的人在,昭阳可实在是放心不下。若这一次,往昭阳的枕头下放的,并非这样的锦囊,而是其它,比如…毒药?”
皇后身子微微一颤,嘴唇有些泛白:“来人,将尚寝局司设带过来。”
昭阳稍稍沉吟,便也抬起了眼来吩咐着一直立在一旁默默无语的姒儿道:“姒儿,去将昭阳殿的宫人全部叫到未央宫来,就让他们在外面站着。”
姒儿应了,也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尚寝局的两个掌床席帷帐、铺设洒扫的司设便被传唤了过来,跪在了地上。
昭阳面上满是和煦笑意,目光在两个司设中间扫了两圈,才开了口:“听闻,今日是本公主殿中的宫人去尚寝局传唤人来更换寝具的?”
那两个司设连连点着头应道:“是,是昭阳公主殿中的人,只是模样有些陌生,此前倒是并未见过。”
“本公主殿中的两个一等宫女,姒儿和蝉儿,你们俱是见过的。今日见不是她们二人来传话,便没有丝毫怀疑?”昭阳漫不经心地问着。
“那宫女说,今日踏青节,姒儿随着公主一同出宫了,蝉儿一人有些忙不过来,故而传了她来传话,奴婢带着人过去的时候,蝉儿在,可也并未阻拦。”左手边的章司设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