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十步退九步半,现在又面对合格不到三成的大考。
她实在是连一分把握都没有。
香茅子低着头想心事,慢慢的走回到山房。她内心不是不知道,自己这也算彻底恶了老师,想想更发愁。
她这一路低着头,就没看见开着门,坐在门口晒太阳看书的水合小郡王。
水合见她此刻如晒蔫吧的萝卜一样,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的。
水合就傲慢的露出一个微笑的表情,蔑视的看着香茅子。
可惜他白摆出这种表情了,香茅子低头想心事,一眼都没看他,硬生生的从他身边错过去了。
气得水合直翻白眼。
眼瞅着香茅子要路过,他忍不住“喂!”了一声。
香茅子这才抬头看见气鼓鼓坐在一旁的水合,以至于香茅子有一瞬的疑惑“我今天又惹到他了?”
回想半天,香茅子也没想起今天跟水合有过任何交集。她瞪着眼睛看水合半天,见水合不说话,就转身打算走。
水合正眯着眼睛弹射出鄙视的光芒,没想到这一番苦心做给了香茅子,就好比明月照沟渠,好生浪费。
“喂,你别走!”水合叫道。
香茅子扭头,“你叫我啥事?”她此刻需要回去想想怎么应对接下来的考核,没心情闲聊。
水合终于再次肯定,跟这种野丫头不能太婉转,她听不懂的。
于是水合背着手站起来,“你今天倒霉了吧?有任何一门课程完不成,就要被赶走了哦。”那语气里充满了幸灾乐祸之意。
香茅子被戳中痛处,鼓着嘴不做声。
这可是水合首次在口角上有胜利感,他得意的说,“所以你就是蠢,本来都没有你什么事儿,非要去显摆,结果现在可好了,呵呵。”
香茅子不觉得自己蠢,更不觉得自己是显摆,“我才没有显摆。”
水合奇怪,“你不显摆,干嘛上赶子找不痛快?”
香茅子也奇怪,“这怎么能是上赶子找不痛快?都打起来了,难道还能藏着不说吗?”
水合简直不理解她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大家都以为是朱鹮的那个破鸟吃掉的,你干嘛出头替她顶缸?你们关系又不好,她还总挤兑你呢!”
香茅子确实跟朱鹮关系不好,朱鹮一成立小团队,第一个就排挤香茅子,嫌弃她粗鄙粗陋,要不是香茅子看起来能打能扛,早就不能相干无事了。
所以水合不能明白香茅子为什么要提朱鹮出头。
香茅子叹息一声,声音很轻,“可并不是她的红羽做的呀。明明是吞吞吃掉的。”
水合低头看了一眼傻睡在篮子里的吞吞,嫌弃的撇撇嘴,“那不是没有人看见嘛,连她们自己都以为是那只破鸟吃的。”
香茅子说,“怎么没有人看见呢,我就看见了。”
水合脱口而说,“你自己不说就没有人知道啊。”
香茅子歪头想了一下,“这件事,天知道、地知道、吞吞知道,我也知道,怎么会说无人知道。既然是吞吞做的,就要认啊。”
水合哑然了,他本来是想在这里狠狠的嘲笑香茅子愚蠢,看她痛哭流涕的后悔难过,报复自己这么多天憋屈郁闷的心情。
结果他跟香茅子聊完,却自己哑然了,这个干瘪黑瘦的小丫头身上,有着一股澎湃的力量,仿佛山岳那么高,让水合必须要仰头才能看见。
他憋了半天,才问,“那,那你怎么办?”
香茅子听懂了,他是在问考核的事情。
“尽量通过呗。”香茅子说。
“那你有把握吗?”水合脱口而出。
香茅子摇摇头,“没有,不过我会尽力的。尽力,便无悔。”
水合忽然很紧张,他用力吞了吞口水,“那,那要是通不过呢?”
香茅子看着他,平静的说,“那就回去呀,找个地方做点什么,如果能带着吞吞就更好了。”
水合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想问香茅子,“你不回家吗?你要去做什么呢?”
香茅子摇头,“还不知道能做什么,所以这段时间更要拼尽全力学点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在凡人界,对修行的人都尊敬的不得了?”
水合点点头,这个事情人人都知道的。
于是香茅子微笑的,“那我在这里每天努力一点,都是更强一点啊。无论如何都比以前更好,我还怕什么呢?”
水合竟无言以对。
香茅子见他又不说话,以为他没什么事了,就打算回去了,“那我先回去了。”
水合一看香茅子转身,连忙又叫了一声,“哎,你等一下。”
香茅子扭头,“你还有事?”
一时间,水合也没想起说什么。他本来以为,今天他一定会看到一个消沉、悲伤、暴躁、懊恼,甚至乱发脾气的香茅子。他就可以尽情的嘲讽她,讥笑她,报复这段时间以来的所有挫败。
可是香茅子的所有回答,竟然让他生出一种钦佩之意出来。
水合的心情很乱,他扭捏的说,“那个,要不,我们打个赌?”
香茅子问,“打什么赌呢?”
水合又嗯了半天,“嗯,嗯,就用考核打赌好了。如果你通过了,就是你赢。如果你通不过,就是我赢。”
香茅子听这个赌局到是清楚简单,更奇怪,“那你要赌什么赌注呢?”香茅子觉得自己可没什么能用来打赌的。
章节63:天地法则初探
香茅子听说水合要跟她打赌,这到有点出乎她的意料。她完全不理解这个脑子似乎一直坏掉的小郡王到底在想什么。
看着香茅子奇怪的眼神。
水合有点不好意思,他说,“我们就用你能不能通过考核为赌约好了。如果你赢了,以后我就当你小弟。可是如果你输了,那你就要听我的,给我跑腿打杂!”
香茅子一听就断然拒绝了,“不赌!”
水合一番沸腾的热心被狠狠泼了一盆冷水,他不明白香茅子为什么拒绝一个对她百利而无一害的赌注。
在水合的心里,香茅子根本不可能赢得赌约。
她已经恶了先生,又被同学排挤,而他也听说过小筑里的考核是非常艰难的。这样的情形简直就是写明了后果——失败。
失败的香茅子虽然自己说会有出路,可一个没有什么根底的半吊子,出去能找个庙祝之类的活计就不错了,在水合看来,这简直是跟落水狗一样的凄惨。
可他偏偏头脑一热,忽然兴起一股想帮帮香茅子的想法,于是才有了这个赌约的提议。
毕竟香茅子绝对不能赢,所以他的赌注是随口说的,这样当香茅子失败的时候,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让香茅子去他家,让父王和母妃给她安排个体面的供奉之位,在星宫里打杂也比外面当庙祝荣耀啊。
这就是水合小郡王的盘算。
可惜香茅子的想法跟水合小郡王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
香茅子想的是:跟你打这个赌我是疯了么。万一输了,就要给你当小弟、听吆喝。赢了收你当小弟?!看这家伙平时有点傻倔,肩不能抗、手不能提,脾气还怪异,连打架都打不过自己。要他当小弟干什么呢。
香茅子压根就没想过自己没有机会赢,而是算计着万一赢了,水合这个小弟不合格,没什么用。
水合默默的被嫌弃了。
幸亏,他此刻还不知道。
“你为什么不赌?”水合诧异的问。
“呃,”香茅子想想,才说,“小赌败家,大赌丧命。我不跟人赌。”她话到嘴边,换了一个理由。
即便她没有说出真正的理由,可水合还是被气得浑身颤抖,他指着香茅子的鼻子,“你,你真是个蠢货!”
然后愤愤的转身回到自己的月琅阁,“碰”的一声把大门狠狠的摔起。
香茅子差点被他甩了一脸飞灰,完全不明白水合这又是抽的哪门子疯。
她拎着吞吞自己的房间里走,然后想着,“看,就这么疯疯癫癫,估计是小时候烧坏了脑子。这种小弟要来有什么用,估计比吞吞还会惹祸呢!”
回到房间,只有香茅子一个人,她开始认认真真的发愁了。
秋师给她的机会有多渺茫,她不是不知道。如果换成其他人,不是绝望的破罐破摔,就是想办法另外找门路了。
可香茅子压根就没想过放弃,她现在琢磨的是如何通过考核。
目前她已经接触的是两门功课,一个是和灵兽相关的问灵,一个是跟炼丹有关的丹工天物。
问灵这门课,她的结缘灵物就是吞吞,徐师曾经告诫过她,这个小东西的灵性一般,不够好。
而炼丹有关的课程,刚刚学了最最初级的辨火。结果就把老师给得罪了。
香茅子又想了想自己那走十步退九步的根骨。觉得这才叫漏屋偏逢连绵雨,船迟又遇打头风。这都叫什么破事啊。
结合现在的所有状况来看,她都面临异常不利的境地!
香茅子慢慢的梳理着自己的思路,吞吞必须要跟她培养默契度,这是她一定要解决的问题。虽然不知道将来具体考核的内容,但徐师已经点明,这门问灵主要是看灵宠跟主人之间的默契度,那么在这方面努力,就肯定不会错。
香茅子伸手进去篮子里抚摸吞吞的背脊。
它正团城一团睡得呼呼噜噜的,好酣梦。对于香茅子它倒是好很信任的,无论是抱着还是戳着,都能翻身继续睡熟。
可这肯定不够。
考核又不会比睡觉灵宠睡得熟,一定是跟指令、理解和反应相关的。吞吞,并不能听自己的话。香茅子想,“我得先让吞吞能明白我的意思。”
这样就算考核上没有什么进益,吞吞至少不会再惹祸了。
香茅子是个行动力极强的人,既然决定在吞吞上线打开突破口,就立刻行动。她先去梳洗了一下,然后就收拾了笔纸,拎着篮子带着吞吞去书阁。
下午都是自习的时间,同学们要么自己看书,也不就三三两两和同好凑在一起学习。
香茅子决定去书阁看看有没有什么是能帮助自己的。她也没有好友,又没有老师指点,在书中寻找答案,已经是她唯一的解惑渠道了。
她拎着篮子到书阁,书叟依然手不释卷的在读书。香茅子磨磨蹭蹭的在书叟面前来回溜达,一副想要搭话的摸样。
书叟见状,就放下手中正在阅读的书卷,“原来是你,可是找老叟有事?”
香茅子立刻点头,狗腿的凑过去,“书老伯,我想问您一下,为何灵宠会听主人的话啊?”
书叟本就喜欢她,见她问,便答,“灵宠之所以能跟主人心意相通,这多半要归功于两方面。一个是灵宠本身的灵智开启,能够理解主人的意思。另外也要归功于契约之力。”
香茅子听了,就自己在那里分析。所谓灵智就跟小孩子逐渐长大后,就能明白很多道理一样。现在的灵宠都是没长大的孩子,吞吞尤其是惫赖。灵智开启,相当于宠物进阶,可吞吞的进阶是要吞食大量灵力之物,现在香茅子几乎没有什么能力寻找或者购买灵物给它。
所以,开启灵智这条路,还要缓缓。
于是香茅子就把注意打到了契约之力上。什么是契约之力呢?香茅子这辈子唯一见过的契约,就是刚刚跟秋师撕开的那道符纸,她不明白这种东西,怎么会让吞吞理解她的意思。
“书老伯,什么是契约之力啊?”
“契约之力,就是跟天地法则沟通的规则之力。”书叟说。
“天地法则?”香茅子不懂。
书叟说,“修仙,其实修的就是天地的灵力。而灵力的根本,就是天地的法则。在上古时期,这种跟天地法则沟通的修行方式并不统一。有的人觉得应该是顺着天地法则的规则而行,借用天地法则来化为己用。于是他们不断的去观看星辰的运转,观看山河的变迁,观看灵力运转的路径。后来就衍生出了预测、阵符还有功法。”
香茅子如饥似渴的听着。
“然而另外一派的人认为,修仙是夺天之功,应该是逆天而行,与天地抢运。所以他们不断的冲击自己的筋骨、血脉,寻求破碎虚空的办法,就衍生了锻骨、拉筋、灵照、坐化等法门,后来成为了很多旁门左道的边缘门派。有人叫他们散修,也有人叫他们邪道。”
“在这漫长的交替传承中,逐渐人们发现了契约之力。双方把气机融入符箓和阵法当中,就成为了契约,契约可以实现很多东西。比如一种誓约、比如一种血脉相连的方式、比如一种遥控对方的方式等。”
香茅子努力的消化着书叟说的话。
“那么,契约之力就是把双方的意愿,借用天地法则链接起来吗?”这是香茅子的理解。
书叟点头,“你这么想也可以。它其实很缥缈,也无法说清楚。大家只能用自己的理解来认识它。有的人认识的深刻,有的人认识的浅薄。我们多半把这种认知称之为悟性。”
“天地法则,无形无痕。神念一洞,落笔行符,契成入道。”书叟说。
香茅子的面前仿佛被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原来符箓和契约,就是人对天地法则的解读,所以不可违逆。修行,就是对天地法则的解读,如果连这个都违逆了,那么又如何能跟天地法则沟通。
所以契约要写契纸的缘故就在这里。这不是彼此之间的约定,而是每个人自己对天地法则的誓言,如果违背了,那自然会有法则之力的惩处!
她眨巴着眼睛消化着巨大的感悟。
书叟也只是信口点拨,天地法则的核心,往往都是金丹修士以上的人才会思考的本源问题,他也没指望一个连引起入门都还没有的小丫头能理解多少。他更想不到,香茅子居然能举一反三的有了自己的解读。
“灵宠的开智,往往需要很多条件和契机,这是万分难得的。所以大部分人为了能跟灵宠沟通,都借用了契约之力。这契约之力,又大致分为三个层面。”书叟说。
“第一层面,是双向血契。以心头血为媒,借天地之力彼此誓约,永不背弃。”书叟说,“这种契约牢不可破,且毫无危险。但却要求双方自愿,并平等的完成誓约。有一方不愿意都不行。契约之后,远在千里之外,也会有所感应。这种血契在人与灵兽之间是极其少见的饿,多半都是修士间情侣之契。”
“第二层面,是借用符箓阵法来契约,这个多半是强弱契约。灵宠的契约也多半与此。签订后,主签契约会多半对从属契约者有所约束。有的人也会利用这种契约进行门派和奴役的控制。不过这种契约如果当从属契约者过于强大的时候,就会自动失效。”
“这第三个层面的契约嘛,就是控制契约。往往是借用法则和药物,胁迫另外一方签订的奴役契约。被契者会失去神智,完全听命于主契人。”书叟说,“这种契约往往太过残忍阴损,所以一旦反噬,往往非死即伤。”
香茅子大概理解了所谓契约和灵兽之间的关系。
“那么关于第二种灵兽符箓的契约,我在哪里能了解呢?”她又问。
书叟知她没有钱购买寻书石,就轻咳一声,“在书阁一层东厢,倒是有几本这样的符箓读本。”
香茅子大喜,小脸都要放光了。
她连忙鞠躬感谢了书叟,拎着篮子就往东厢走。书叟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也失笑了一下,这孩子还真是着急啊。
反正在他们引气入体之后,学堂会统一替他们跟灵宠正式契约的,她现在用不着先自己看啊。那些符箓的书都是很艰涩难懂的。
可转念一想,这也是好学的表现,算了。书叟摇摇头,继续看自己的书。
香茅子在东厢的书架里乱钻,很快她就发现了几本书,《符箓图解大全》、《论符》、《低阶图符小绘》、《雷符百解》。
香茅子想了想,把符箓图解大全先拿下来,那本书好厚的一叠,里面差不多有10册别册。她翻开,发现里面全部都是一幅幅没见过的复杂的图形。有长有短,有扁有圆。
香茅子皱着眉头翻了好多页,都是一个个符箓的图形。她完全看不懂。
然后她放下这本书,又翻开了论符这本书。
这本书里就是文字加图形了,她一字一顿的读者,“虎泉赢动如擂鼓,地心玄穴走金水。东察气血临月半,惊雷迭起落中宫。朱砂三两,夜明草焙干烧炭三钱,赤兔心头血二分,夜汐水调和。”
她反复看了好几遍,也没有明白这都是什么。只能叹息一声,把论符也放回去。
又拿起低阶图符小绘这本书,香茅子已经没抱什么希望了,她觉得符箓这门学问果然高大精深,绝对不是她现在能弄明白的了。
低阶图符小绘这本书一翻开,发现里面只有两张符,一个是润水符,一个是燃火符。两个符就写了一本书,可见这本书之低阶。
论理这种书压根就不会出现在云瑶小筑,这种书太粗浅了,都是那些散修才会关注的图书。
书在最开始介绍了这两种符箓是做什么的。润水符其实就是聚水符的最低阶版本,因为每次只能凝结出一盆水的量,连洗澡都不够,所以才被称为润水符。这种符箓简直毫无用处,又不能用来攻击,也不能用来自救,难道还真能用来洗脸吗?!
可是这个符的作者却很认真的把它的由来,灵感都交代了一遍。
原来当初这个书的作者一直想学习聚水符,可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画出这个符箓来。他只能不断的删减聚水符中的笔画,越删越少,可功能也越来越小,最终他自己捣鼓出这个润水符才终于感应到了天地灵气,画出了人生第一张符箓。
这也是他自己创造的符箓,所以才特意把它记录下来!
估计这个润水符太过无用了,除了作者本人,再也没有第二个人会去学习它了。所以它才会一直沉在云瑶小筑东厢的最下层,慢慢的落灰。
可是这个作者大概真的特别喜欢自己的润水符,他不仅详细写了自己的心路历程,还有自己跟天地沟通的各种感悟心得,包括失败的过程,成功的契机。
这些内容就像一个人的日记一般,详细得近乎啰嗦。确是香茅子完全能看懂,甚至有共鸣的部分。
然后,作者就把这个润水符的画法详细的拆解了,几乎是一笔一拆,所以这一个最最简单的润水符,他也写足了半本。
后面的燃火符也跟润水符同样,是烈焰符的精简版。作者还列举了这两种符箓的重大意义,不如在荒郊野外,有了它们,就可以洗刷野兽,炖煮食物,实在是居家旅行的必备良品。
倘若这本书让任何人看到,都会嗤之以鼻。
修仙之人,谁没有一些法宝道具,对他们来说润水符和燃火符实在是鸡肋的不行的东西。可香茅子不这么想,她觉得这两个符箓特别好,多方便啊。
而且能通过这种符箓去体验沟通天地法则,简直一举两得有没有。
香茅子简直如获至宝一般去登记,把这本书借了回去。
拎着昏睡不醒的吞吞,香茅子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书桌前仔仔细细的把这本书,一个字都落的从头看到尾。
在书的最末端,香茅子看到了这本书作者的自述,这才知道他的名字——丁香根。
章节64:落笔成形
“丁香根?”香茅子看到这个名字楞了一下,这倒是跟她的名字有点像,不由大起相惜之情。
香茅子看这本书的收益其实十分巨大,丁香根的资质大概很不好,估计他也没想到这本书会有人阅读,有时候,他甚至把这本书当成一本日记。记录了很多心情和过程。
“夏日炎气已经升起,最近把符箓拆分成百余笔。却被清鸿取笑,说这样画符箓一万遍也不成。可我已经蹉跎了半年,却始终无法感应到天地灵气的引导之意,天地之道纳于纸上,当中的关联总是隔着一层油膜一般,让人无法寸进。”
“符箓拆解之路迷障重重。不知是应该断到哪里,是拆成百笔,还是千笔。拆出无数条路,却没有一条走得通,我,我好恨自己。”
“骤雨忽至,心中烦闷,顾在雨中徐行。看山溪顺势而下,急流涛涛,芭蕉垂叶,山河草木无不依天地之脉络而书。符不是画,却画的是天地,哈哈,哈哈,我悟道了,我悟了!”
当丁香根忽然悟出符箓的本质的时候,那种欣喜若狂的心情简直跃然纸上,破壁而出。然后他就开始详细的拆分润水符和燃火符,每一个笔画都有详细的讲述。
香茅子在看着这些笔画书写的时候,手指忍不住跟着进行描绘。丁香根的讲述对于很多修行的人来说,过于啰嗦,他甚至连每一笔的呼吸方式,顿提按压都详细罗列了出来。
在很多年后,香茅子自己也沟通天地灵气,并会绘制符箓之后,一定看不上丁香根的这种啰嗦的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罗列上来的写法。因为里面杂芜的信息太多,反而会干扰到真正有用的内容——天道的脉络。这就是符箓的基础。
可此时,对修真一无所知的香茅子,对天道毫无察觉的香茅子,却可以跟着这本书,照猫画虎的去描绘天地灵气。
香茅子看得很细,每一个字都不放过,一面看,她的手指就慢慢的在桌面上勾画,隐隐的,她甚至察觉到手指和桌面上有一股凝重的阻力在不断生成,压抑着她的动作。
香茅子从头到尾看了三遍这本书,恨不得把每句话都刻凿在脑仁里去。
她忽然有一种冲动,她想试着用笔纸绘画这个符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