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朋友间的久别重逢,一半喜悦一半感伤。
朱静珊的眼瞬间就红了,回抱了徐宜舟:“你这个没良心的,这么久不回来!”
到底,朱静珊和徐宜舟的感情,比起周灵夕要深得多。
“这位是…”周灵夕只是淡笑地看了看她们,便把视线转到了被忽略的萧嘉树身上。
即便他还站在夜色深重的阳台之上,看不清五官,给人的感觉依旧是惊艳的。
周灵夕只看了一眼就移不开视线。
“他是我朋友。”徐宜舟已经看到周灵夕的眼神。
那眼神,充满探究兴味,让徐宜舟皱了眉。
心情有些微妙,因而徐宜舟连介绍都不愿意向她介绍,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
萧嘉树却已经从阳台外面走进来,灯光之下,他的模样渐渐清晰起来,徐宜舟便清清楚楚地看到周灵夕眼里的诧异和欣喜。
“哇,徐宜舟你这朋友好帅!”朱静珊心思简单,有什么说什么,当下就叫了出来。
“这是我朋友,萧嘉树。”徐宜舟无奈,只能开口介绍,“这两个是我朋友,朱静珊,周灵夕。”
“朋友?”朱静珊不怀好意地笑了。
“普通朋友。”徐宜舟加重了用词。
“你们好。”萧嘉树听见徐宜舟对自己身份的形容,眼光微沉,却仍是礼貌地向两个女孩打了招呼。他笑容平静,目光却在扫过周灵夕的时候顿了顿,似乎有些迟疑地看着她又说了句,“你是…周灵夕?名字和人一样美。”
徐宜舟觉得这话扎耳,她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萧嘉树。
他从来都不是会恭维女人的人,怎么一反常态地说起这种话来?
“呵呵,谢谢夸奖。”周灵夕有些羞涩地笑笑,对于萧嘉树的特别关注她显得十分开心。
萧嘉树又看了她两眼。
周灵夕心里便有些小鹿乱撞,又有些得意,但到底她还顾着徐宜舟,没让这些情绪表现得太明显,只是将耳边发丝轻轻勾到耳后,露出了洁白的颈子和侧脸的线条来,有些少女式的清纯。
徐宜舟郁闷了。
周灵夕是个漂亮的女生,那种漂亮不在五官有多精致,而在于她特别会利用自己长相上的优点,只需要一点点小动作她就能让各种风情不经意地展露出来,一些少女的小清纯,一点迷蒙的眼神,又或者是低头时浅浅的羞涩,都是会让男人心动的属性。
而现在,她很明显在对萧嘉树展现这样的风情。
“你好,静珊。”萧嘉树依旧笑着,已转头去向朱静珊打招呼。
周灵夕又有点疑惑起来。他虽然多看了自己几眼,但眼里的光芒似乎没有异样。然而这点疑惑转眼又被自信取代,即然他多看了自己两眼,就表示已经注意到她了,在刚开始这样的关注就已经够了。
“明天的初中同学聚会,他们都会到岛上来,中午去沙滩烧烤,晚上去老万的静吧里玩,到时候我来找你!可别再推了!”朱静珊只冲着萧嘉树点点头,就又朝徐宜舟说道。
“行啦,知道了。”徐宜舟见推不掉,又想着正好借这理由推掉徐妈要安排的相亲,索性应下了。
“嘉树,你要一起吗?”周灵夕却朝着萧嘉树开口,“你第一次来鱼仙岛的话,正好可以跟我们去海边走走,晚上见识下我们岛上的夜生活。我们初中同学都挺好相处的,要一起来吗?”
说着,她还眨了一下眼皮子,调皮而熟稔的模样。
嘉树…
徐宜舟耳朵听得像被针扎。
认识萧嘉树这么久,她都还没喊过他一声“嘉树”,周灵夕一来竟这么自来熟地叫上了。
徐宜舟心里顿是翻覆起来。
偏偏萧嘉树没事人似的,还温柔地回了一声:“好,那明天一起。”
徐宜舟心里的邪火就忽然窜起来。
几个人说了一会话,因为天色已晚,徐家又正忙着,朱静珊便拉着周灵夕告辞了。
徐宜舟把她们送到了院子里,看着她们离开,才回了身。
身后,萧嘉树一直跟着。
徐宜舟这会可不愿意理他了,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抬了抬下巴,傲娇地朝家走去。
院子里的风凉凉地刮着,灯光不够亮,树木簌簌抖动着,落下的影子斑驳浅淡,徐宜舟步子踩得重,踏得防腐木做的地台“嘎吱”作响。
萧嘉树眼里有些笑意闪过。
“徐宜舟,她就是盗你哏,又勾引你前男友的女人吧?”
徐宜舟猛得停了脚步,她正好要与萧嘉树擦肩而过,这一停便停在了他肩头旁。
勾引?!
这词有点难听。
说起来,周灵夕从头到尾都没和孙瀚清好过,徐宜舟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形容他们之间所谓的“友谊”。
但是,这和萧嘉树有什么关系?
他又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你这个包子!”
见她不答,萧嘉树恨铁不成钢地说了句,趁她失神之际重重拉了一下她的手。
徐宜舟没站稳,被他反身给抱在了怀里。
“你说谁是包子?”徐宜舟抬头,问他。
包子这词,她可不乐意听到。
“你说呢?”萧嘉树的手松松地环着她,觉得她身上的衣服有些单薄,便又捏了捏她的手,发现真有些凉。
“放手啦!”徐宜舟不安地挣扎了一下,才有些郁闷地开口,“她名字和人一样漂亮,我就和包子一样白胖,你就是这意思,对吧?”
“…”萧嘉树一怔,而后笑了,从眼睛笑到唇上,再从唇上笑到心上。
徐宜舟看到那笑,忽然间反应过来,自己的话,某种意味太浓了。
她脸皮一烫,伸就推开了他。
“萧总您是吃饱喝足了,可怜可怜我这个民宿小帮工吧,一口热水都没喝上就被拉去帮忙了,现在可以放我去吃饭了吗?”她半羞半恼地瞪了他一眼,眼波如水。
昏黄灯光下,她的脸庞像院里的月季一样迷人,有种让人忍不住想深嗅一口的香气。
萧嘉树勉强克制下心头蠢蠢欲动的心思,皱了眉头。
“快去吃饭!”他沉了声音,“还有,多穿点,这岛上风大。”
徐宜舟点点头,朝屋里走去,她真饿了。
“萧嘉树…”走了几步,她忽又回头,“今晚的事,谢谢。”
道歉很容易,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对着大众认错的勇气,尤其他面对的人都是他的下属。
“谢什么?”萧嘉树眉眼平静,“这是我应该给你的交代。”
徐宜舟沉默。
这样的萧嘉树,她快要招架不住了。
吃了饭,徐宜舟帮徐妈妈收拾起楼上的残局,经过萧嘉树早先那一场认错大戏,风品的员工哪个能不清楚自家老板心里那点念头,又怎敢劳烦徐宜舟,竟齐齐帮忙收拾起来。
徐妈妈第一次见到客人付钱吃饭,吃完饭还会主动出手帮忙收拾桌椅、拖地做卫生的,她顿时感动到不行。可惜苏黎歌这趟没有来,否则又该和徐宜舟吐槽了。
收拾完一切,徐宜舟洗漱了一番,给徐妈妈送去一条金手链做寿礼,把徐妈给哄得十分高兴,竟拉着她唠磕了半宿,才放徐宜舟回房睡觉。
一夜好眠,徐宜舟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十点才醒来。
起来的时候,她习惯性站到阳台上伸懒腰,呼吸新鲜空气,视线不经意间一扫,就看到自家院子里,萧嘉树正和周灵夕站在树下有说有笑着。
徐宜舟邪火又起,觉得这一觉白睡了。

第47章

秋日的阳光,灿烂却没什么热度,懒洋洋地洒在小院里,徐宜舟这角度看过去,站在树荫里的两个人,画面是该死的和谐。
大概是因为今天要去沙滩的缘故,周灵夕穿了一条长裙,裙摆到膝,上面披着流苏披肩,发间别了一枚月白的鸡蛋花发夹,脸上化着浅淡的妆,一举一动都是让男人心动的风情。
徐宜舟格外郁闷起来,她看了两眼就冲回了房间,然后打开自己的背包,把带来的衣服都倒在床上。
挑拣了两分钟,她颓然万分。
由于就回来两天,她只带了些轻便的衣服,根本就没得选择。
徐宜舟坐在床沿,愣了半晌,忽然间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干什么?
她该不会是在…嫉妒吧?
这么一想,徐宜舟顿时没了打扮的兴致,随手抓了一套运动装套好,就闷闷地跑去洗漱。
十五分钟后她就把自己收拾妥当,抓了个马尾,妆也懒得化,抹了点防晒和bb霜就下楼去了。
周灵夕已经坐在院子里的秋千架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秋千,长裙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上上下下地飘舞着,仙得不行。
萧嘉树只是懒懒得倚着树站着,偶尔才回应周灵夕一两句,目光却时不时飘向屋子的大门。
今天徐妈妈这幢楼显得很安静,风品的员工一大早就集合去了海边看日出,萧嘉树并没跟着大部队行动,单独留了下来。
徐宜舟踏出门口的时候,正看到周灵夕捂着嘴笑得灿烂。
她嘴角一撇,心里很不痛快。
也不知萧嘉树到底说了些什么,就能把人哄得乐成这样?跟他认识这段日子,也没见他哄过她笑!
萧嘉树倒是冤枉得很,他没说什么,只是随口提了两句徐宜舟,周灵夕就跟吃了笑药一样笑起来。
他也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咦,舟舟这个懒猪终于起床了!”周灵夕先看到徐宜舟,俏皮又亲昵地叫了一声,整个人从秋千架上跳下,姿态优美。
懒猪?
谁是懒猪了?
徐宜舟听见这个形容表情沉了沉。
“早饭吃了没?”萧嘉树已径直走到她身边。
“不吃了。”徐宜舟瞪了他一眼。
气都气饱了,谁还想吃早餐。
“那一会中午多吃点!我们准备了很多吃的。本来珊珊要和我一起来叫你的,不过同学已经到了好几个,烧烤又有很多事要准备,她就先去沙滩了。”
萧嘉树还想说什么,却被走过来的周灵夕打断,她亲昵地挽了徐宜舟的手,又道:“走吧,带你们去沙滩。”
徐宜舟和萧嘉树间那些小动作,傻子都看得出来是怎么回事,周灵夕不是傻子,但她只当没看见。
从徐宜舟家到沙滩,只要走十几分钟,穿过石板巷,便会看到蜿蜒向下的长石阶,直通沙滩。
石阶有点陡,围着简易的木头栏杆,四周全是礁石,远远地就能望见浅金色的沙滩,浪花声音远远传来,似遥远的钢琴曲。
徐宜舟和周灵夕并排走在前面,萧嘉树跟在后头,三个人走得很慢。
周灵夕不时地转过头和萧嘉树说话,萧嘉树大部分情况下都中是点头或者笑笑,没怎么接腔,而徐宜舟则一路沉默着。周灵夕察觉到萧嘉树的疏离,心里有些不甘,便忽然对着徐宜舟开了口:“舟舟,你记得吗?你第一次带瀚清回来,我们也曾经一起走过这条路呢。”
徐宜舟脚步一顿。
“瀚清这段时间过得不太好,憔悴了许多。”周灵夕惋惜地说着,眼里有些难过,“你们这么多年感情,真的就这么结束吗?你真要放弃?”
徐宜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种情况下突然提及孙瀚清,但她说的这些,已经无法再激起她心底一丝波澜。
“已经结束的事,就别再提了。”徐宜舟望着远方,海浪敲打着礁石,溅起雪白浪花。
她真的记不清和孙瀚清来这里的情景了。
也许,她骨子里是个冷漠的人吧,说忘就忘,说放弃就绝不回头了。
周灵夕却没收口,仍旧在说着些关于徐宜舟和孙瀚清的旧事,他们在哪里踏过浪,在哪里的沙上写过两个人的名字,又或者是在哪块礁石上合过影。
这些事,她如数家珍,以一种带着怀念的淡淡的语气,半开玩笑地说出来,像真的在回忆似的。
“还有多远?”萧嘉树忽然打断了她的回忆。
周灵夕有些窃喜,她就是说给他听的。
“快到了。”周灵夕转头甜甜一笑,却看到了萧嘉树异常冰冷的眼神。
那眼光刀刃似的,仿佛抵着她的脖子警告一般。
周灵夕竟不自觉打了一个哆嗦。
他不是应该对徐宜舟生气吗?不是应该被这三言两语挑拨得怀疑一切吗?
但为什么,明明他仍是笑着,口吻也没变化,眼神却让她觉得冷。
被萧嘉树这一打岔,周灵夕也沉默了起来,很快三个人就走到了烧烤的地方。
那地方靠着块大礁石,烧烤炉子已经架好,炭火生起,地上铺着好几块野餐垫,乱七八糟地摆了好多食物,浅灰的烟雾升起,呛人的烟味传来,却又带着让人莫名兴奋的气息。
已经来了二十来号人,有人开始烤东西了,这次来得人不少,很多也都携家带口的,因此热闹非常。
朱静珊正赤脚站在礁石旁边用力地拧着大罐矿泉水,看到徐宜舟三人,开心地叫了起来:“徐宜舟,周灵夕,快过来!”
被她这么一嚷,所有人的目光便都集中过来。
近十年没见,徐宜舟快记不起初中同学了,但仔细辨认过去,每个人的轮廓又都是熟悉的。徐宜舟终于扯开了今天第一个欢愉的笑,跑了过去。
萧嘉树在她后面慢慢走着,一边想着初中时候的徐宜舟该是什么模样。
周灵夕陪在他旁边,一样走得很慢。她和初中时瘦小的形象相比变化太大,又和萧嘉树站在一起,很快就吸引了众人目光。
“女神!男神!”有同学打趣着。
“别闹了。”周灵夕羞涩地笑笑,向众人介绍说萧嘉树是她和徐宜舟的朋友,介绍到一半,海风吹来,凉意袭身,她捂了鼻子。
“阿嚏!”
周灵夕打了个可爱的喷嚏。
“冷吗?”萧嘉树问了一句。
周灵夕为了让自己显得仙范十足,只穿了一件雪纺长裙,外面披着薄披肩,不冷才怪。
不过她听萧嘉树这么问,心里却是高兴的。
“嗯,有一点,风有些大。”她把手交握着放在唇边,呵着气。
“哦。”萧嘉树点点头,加快了步伐。
“给我串个四季豆…唉…我还是自己来吧。”徐宜舟和同学打了一圈招呼,现在正蹲到朱静珊旁边挑自己想烤的东西,自己动手串了起来。
只是豆子才串了一半,她忽然停了动作。
四季豆…那是萧嘉树喜欢的东西,上次去他家吃饭的时候她发现的。
这么一想,徐宜舟忽然惊觉,不知何时开始,她已经把萧嘉树的喜好挂在心上了。
怔然之间,忽然有条暖暖的围巾绕到了她脖子上。
“风大,包紧点!”萧嘉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徐宜舟从怔愣中醒来,抓下了他的围巾。
“包什么呀,我快热死了!”她不领情,烤炉就在旁边,再加上她穿得不少,现在头顶都快冒烟了,“别在旁边碍事,自己去玩吧。“
她像哄小孩似的驱赶着萧嘉树。
萧嘉树便挑挑眉,把围巾收了回来。
那厢,周灵夕包紧了披肩,瑟瑟抖着,可怜兮兮的眼神里,透出些不甘来。
很快的,原本还有些疏远的老同学们都互相熟了起来,距离被拉近了,开始各自活跃起来,徐宜舟头上起了一层薄汗,和朱静珊两个人围着烤炉手就没停过,烤好的食物倒是有大半都分给了别人。
对她来说,烤的乐趣比吃的乐趣要大一些。
等她烤了一大盘子东西端在手里,转头去找萧嘉树时,萧嘉树早就被一群人给围起来了。
那些人里大部分都是妹子。
萧嘉树手上端着的盘子满得都已堆不下东西了。
徐宜舟心一滞。
一直以来,她从没在萧嘉树身边看到过别的女人,以至于她压根就忘记了萧嘉树是个帅哥的事实。
如今乍然见着他被几个还单身的女同学围在中间,周灵夕已经又站到他边上,徐宜舟心就像突然拉起警报的城市,瞬间失措。
她顿时就失去了给他送吃的心情,转头就把手里那盘东西塞在了旁边站着的人手中。
“那个人从以前就喜欢舟舟了,看来现在还是一样。”周灵夕站在萧嘉树的身边,看着远处收了徐宜舟一盘子食物后欣喜的人,话里有话地打趣道,“不知道她和瀚清分手了,会不会给机会别人呢。”
“你和徐宜舟很熟吧?”萧嘉树忽然问她。
四周围着的人见到周灵夕那女主人似的姿态,都意兴斓珊地先后离开了。
“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舟舟以前…要比现在任性。初中的时候她父母关系不好,她就逼着父母离了婚,后来搬去和外婆住,结果没多久她外婆就心脏病过世,听说是因为她没及时援手的关系。”周灵夕远远看着徐宜舟,眼神有些悲伤,话语像飘散的风,似乎在替好友难过一般,“你别看舟舟现在这么开朗,其实她心里可苦,有些阴影怕一辈子也走不出。”
这些话,她说到一半,忽像大梦初醒般捂住了嘴:“啊,我怎么和你说起这些来。那是舟舟的过去,我不该乱说的。”
“是么?”萧嘉树垂了眼,视线落在脚下细沙之上。
周灵夕没有看到他眼里快要藏不住的怒火。
她说的话虽然听着像朋友间的叹息,但字里行间所传达出来的另一层意思,却是对徐宜舟的抹黑,逼父母离婚?!没有救她外婆?!任性?!
呵…
再抬眼的时候,萧嘉树的笑容大了点,眼角微勾,危险的气息传出,和他一贯的礼貌客气,截然相反。
周灵夕忍不住又打了个哆嗦。
这海风,太冷了些。

第48章

晚上,阳光退隐,鱼仙岛呈现出与白天截然不同的风情来。
白天的鱼仙岛,像避世的仙居,而夜晚的鱼仙岛,则是凡人沉沦的梦境。
各色的光芒从街巷两边的店里发出,音乐声飞扬着传到街上,和着远处隐约的海浪声,像是一首永远不知天明的乐曲。
鱼仙岛的夜生活,正式开启。
老万的静吧,不是姓万被称作“老万”的人开的,这静吧的老板养了只叫“老万”的猫,白天喜欢趴在酒吧的玻璃门朝外观望,后来熟客多了,老万变成明星猫,客人一来就问老板“老万”的下落,后来老板索性摘了店招,给改成了老万的名字。
白天的烧烤一直到天黑才结束,这聚会却还没完结,晚饭也不用另外再吃了,他们在岛上逛了一段时间,便浩浩荡荡地去了老万的静吧。
这静吧不大,徐宜舟的同学进去后,已经塞不下别的客人了,跟包场似的。
因为来的同学里有人和老板相熟,于是老板亲自下了吧台给调酒,男人是清一色的ic,女人是清一色的蓝玛。
大部分同学都围到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这个古老的游戏,企图勾出一些暖昧旧事。
徐宜舟没有兴趣,就捧着那杯蓝玛坐在角落里,听着吧里放着的英文歌,小口啜着酒。
蓝玛的味道酸酸甜甜,是女人喜欢的清爽滋味。
萧嘉树就坐在徐宜舟的旁边,看她啜酒的模样,就像店里那只老万喝水的模样,一口一口尝着,舌尖偶尔吐出来舔舔唇,有平日里未曾出现过的慵懒性感。
撇开聚会的形式不谈,所有的同学会都大同小异,早就过了当初年少单纯的时节,如今男人谈的就是女人和钱,女人谈的就是丈夫和孩子,话里话外都暗藏玄机,谁也不愿意低谁一等。
萧嘉树觉得无趣,再加上时不时有女人过来烦他,他就更加不耐烦。
勉强留到现在,除了怕徐宜舟这包子又被周灵夕欺负了去,他也烦围在徐包子身边那一两个男人,总让他看着眼酸。徐宜舟包子脸、眼睛亮,身上亲和力大,虽然不是十分漂亮的女人,但某些时候不经意的温柔风情,恐怕连她自己都没发觉有多吸引人。
比如现在。
萧嘉树真想把这酒吧里的人都赶走,然后就剩他和徐宜舟。
为所欲为。
徐宜舟已经发现萧嘉树直勾勾盯着自己很久了,久到她没办法再假装一无所知地喝酒了。
他眼神太灼人,即便是在光线这么暗的地方,徐宜舟都能感觉得到他的目光,看得她的侧脸都将要烧起来了。
“萧嘉树,你能别这么看我吗?”徐宜舟把酒杯搁到桌上,转头看他,吧里音乐声大,她不得不拔高了声音。
“那你要我怎么看你?”萧嘉树凑近了她的耳朵,问她。
明明是很认真的眼神,很诚恳的口吻,却让她莫明地觉得勾人。
“…”徐宜舟脸发烫,心发慌。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又痒又麻,她觉得刚才喝的那几口酒,酒精全都涌上来,眼里看的东西就多了迷离的色彩。
四周灯光昏暗,哗声不断,让她越发有些透不过气来。
“我去洗手间。”徐宜舟站起来,冲去洗手间。
萧嘉树看着她那模样,不自觉地笑了。
洗手间在酒吧的角落,灯光比较亮,徐宜舟进去后就扑到洗水台上,拧开水不断往脸上泼去,冰冷的水让她脸上的烫意稍减,她这才抬了头往镜子里看去。
不看还好,一看她自己也吓一跳。
也不知是酒精关系,还是酒吧太闷的原因,她这一张包子脸,像抹了胭脂一样,不止脸,就连唇,也像要滴出血似的鲜艳着。
徐宜舟拿冰凉的手背压着脸,深呼吸着平息心头蠢蠢欲动的念头。
过了好久,徐宜舟才觉得心跳恢复正常,出了洗手间。
才踏出洗手间,她就听到一阵喧哗声传来,不知道这群人在玩什么,玩得兴起便发出一声又一声起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