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政儿怎么办?他这么小,是无辜的啊?真要守一辈子的陵吗?
蓦的,有人慌张的喊道:“刺客,有刺客,保护皇上。”
无数的影卫窜出来刘幕保护在了里面,也阻隔了我与他的对视。
刺客有数百名,在纷乱的对抗之中,我紧闭着眸子,只死死的将政儿搂在怀里。
不知是谁拉了我一把,脚离地的刹那,我慌得睁开了眼,就见一名黑衣人抱紧我与政儿,朝刘荣那飞去。
“该死的。”刘幕的声音破空传来。
“青华,你没事吧?”刘荣担忧的声音传来时,我忙睁开了眼,摇摇头。
“走。”他抱过政儿,握过我的手就朝山顶走去,无数的黑衣人挡在后面。
胸口疼得难受,却没多吭一声,此刻唯一的想念,就是不能让政儿的一辈子毁在这座山林中,想到刘幕的绝情,他眸中的冰冷,知道这一辈子是再也无法获得他的原谅,他更不可能认回政儿,无论如何,我也要让政儿离开这里。
“放心,这些人都是我在打仗时练出来的死士,比起影卫来丝毫不逊色。”刘荣道。
“王爷,你带政儿走吧。青华相信你会善待政儿的。”胸口越来越疼,喉咙的腥味越发浓郁,疼痛也在加剧,怕是走不远。
“我要的只有你。”他加快了步伐,猛的,他停住脚。
我看到了无数的御林军从正前方包围下来。
刘荣拧起眉。
此时,一名黑衣人奔来禀道:“主公,看来他们早有准备,这里四面都被御林军包围了,唯一的出口只有西南,但那里是断涯,不过属下曾去探过那里,有条只能融一人通过的狭隙可穿回到这里。”
刘荣想了下,果断的下令:“往断涯撤退。”
一到断涯,劲风猎猎。
然而,在看到站在断涯上的人时,刘荣的面色沉了下来。
我的心也沉了下来。
那是刘幕,劲风舞动他的衣袂,黑发,他傲挺而立,天上风云变幻,唯独他一身的明黄,屹立天地,摇不可倒。
二兄弟彼此对视着,那眉,那目,那近乎完美的轮廓,是如此相像,只不过一个冰冷,一个深沉,唯一相同的是眼底都有着深深的执着。
“坏蛋。”政儿突然出声。
刘幕的视线落在我身上,眼底的痛恨一如他的厌恶:“你以为你走得掉?”
刘荣突然下跪在他面前,语声是前所未有的哀求:“皇兄,求你放过我们。”
“放过你们?”刘幕的眸子又冷了几分,“不,别说这辈子,哪怕是下辈子,我也不会放过你们。”
刘荣的面色惨白毫无血色。
望着这个男人,究竟有多恨,才让他说出这么一句话?我与他之间,究竟是怎样的孽缘才让事情发展了这般地步?要怎么样的解释才能化解他的恨?
我一步一步走向他。
“青华?”刘荣来拉我,被我挣开。
五步之外,我跪了下来:“如果你恨我,那就杀了我,求你放了孩子。”
“杀了你?”刘幕冷嗤一声,身形一闪,移到我面前,下一刻,捏起我下鄂:“不,那便宜你了,我要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
“坏蛋,大坏蛋,不许欺负我娘亲。”政儿突然跑了过来,使劲的掰开刘幕扣住我下鄂的手。
“政儿,你过来做什么?快去你父皇那里。”我急道。
刘蓦的眼底掠过一丝杀意。
“不要欺负我娘亲。”政儿张嘴就往他手臂上咬。
“政儿。”我惊呼,特别是在见到刘幕眼底的杀意时,伸手就要去抱他。
也就在这时,他唇一抿,狠狠的甩开了政儿。
甩开的方向是悬涯,政儿才三岁,那么小的身子,仿佛风一吹就会飞走的小身子,他的武功又是奇高的,这一甩开…
“不——”眼睁睁的看着政儿飞了出去,飞出了悬涯。
“娘亲——”风中,是政儿的声音,带着无与伦比的害怕。
我看着小身子迅速的坠落。
推开了刘幕,我快速的跑了出去。
“青华——”刘荣与刘幕的声音同时响起。
一瞬间,他们同时抓住了我的手,却没有一人去救孩子。
“我的儿子——”我声嘶力竭,悲喊声冲向云宵。
时间像是在这一秒凝住。
绝望中,仿佛看到一道白影掠过冲向悬涯,那身影,依稀是巫臣华禹。
不可能,巫臣华禹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就算飞下去,孩子先坠涯,就算是一点点时间,他也是救不了孩子的。
可我还是带着仅有的希望,睁大眼看着悬涯,任凭风再大,眼睛再痛,还是睁大眼看着,等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像是过去了很久很久。
风吹得身体麻木,四肢冰冷…
泪缓缓落下,一滴一滴,直至成串如流。
“刘幕,”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哑如车辗过沙粒般:“政儿真的是你的孩子,我现在说这话,你总信了吧?”
刘幕脸上的冰冷依旧,只脸色越发青白,道:“来人,下山搜索孩子,一有消息马上来报。”
“呵呵,哈哈…”我笑,悲哀的笑着,为什么人总在失去的时候才会选择相信?
“青华,对不起。”刘荣的声音满是懊悔。
“这不就是你的目的吗?”我没看刘荣一眼,只望着悬涯:“你一直想把孩子和我分开,现在如愿了。刘荣,一直以来,我对你感到内疚,你每对我好一分,我的内疚就多一分,一直都不忍伤害你,是我错了,大错特错,如今,我与你算是二清了。”
“不,青,青华,我,我没有想过要伤害政儿,没有。”刘荣变得慌乱。
“禀皇上,我们在悬涯底只找到孩子带血的衣裳,从现场凌乱的痕迹来看,显然有野兽经过,恐怕孩子——”御林军来报。
喉咙中的血腥再也克制不住,猛的吐出一大口鲜血,眼前一黑,身子支撑不住,昏倒。
醒来时,已在废宫里。
睁开的第一眼,看到了刘幕,他就站在床边,迷茫的望着我。
我回视着他,苍白地,空洞地望着他。
这个男人,恨过他,爱过他,最终,恨去,情尽,那代价太大,太大。
没人开口说话,或许是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站了很久很久,离开时,依旧什么话也没说。
我起身,坐至镜前,镜中的自己面色近乎蜡白,神情死寂,仿佛耗尽了所有的精力,只剩空壳一副。
夜色袭来时,我依然未觉。
宫女进了来,又出去了,她们似乎说了什么,我没有听进。
脑海里是孩子生出来时的模样,胖呼呼的,那么可爱,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皇后抱走,那一段日子,天天以泪洗面,夜夜在思念中度过。
这是我的第三个孩子,我是那么的盼望着,珍爱着,极尽一切在保护着。
当他叫我一声娘亲,那糯糯的声音,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抱着他小小的身子时,总觉抱不够。
他就这么离开了我,他才三岁啊,还那么小,他本应该幸福的生活着,怎么可以死得那么早,太早了,太早了啊。
无声的哭着,泪始终没停过。
东方渐渐露白,当第一缕阳光照进来时,只觉得双眼疼痛难忍。
门在这时被推开,宫女的声音传来:“姑姑,奴婢侍候你起床吧。”下一刻,只听得‘哐——’一声,那是盆具落地的声音,宫女惊喊:“姑姑,你的头发?”
头发?我缓缓朝镜中望去,本是乌黑的青丝,竟然过半变白,黑白交缠在一起,一夜之间竟像老了二十年。
宫女匆匆离开,一会,刘幕走了进来。
冰冷薄凉的目光望着我一夜之间变白的黑发,变得骇然,渐渐染上湿意,他一步一步走近我,突然将我搂在了怀里,搂得那样紧,那样紧。
“青华,我们重新开始。”他的声音颤抖。
“重新开始?”我喃喃。
“朕会试着去忘记以前的事,我们重新开始。”
“是吗?让我一个人坐一会,好吗?”我空洞的喃喃。
“你已经坐了一天一夜,还不够吗?”
“不够,我想陪陪孩子,总觉得孩子会随时回来,再叫我一声娘亲似的,你知道吗?我的政儿,只叫了我四声娘亲而已,我还没听够呢。”
“好。”刘幕点点头,微微哽咽着说:“那我晚些再来看你。”
我点点头,木然的看着他离去。
“你们不要站在殿外,都去宫外头候着,你们要在,他就不敢回来了,记住,没有我的吩咐一个也不许进来,等会我还要给死去的孩子烧些他爱的东西,看到烟了不要惊谎。”我吩咐侍候在边上的宫人。
宫外,那是三重殿门之外,不论殿内有什么动作都听不见,看不到。
当寝殿只剩下我一人时,静静的打量着住了五年,却困了我一辈子的地方。
从怀中拿出火籽,吹起火抛向了床。
丝绸的床褥很快燃着,带动床帐,木头…
问自己,错在哪里?或许每走一步都是错,害了自己,也害了别人。
像我这样的人该如何活着?
我不明白,也不懂,情为何物?怎能让人执着至此?
是不是唯有死亡才能终结这一切?
如果是,那就是我的解脱。
火烧到了房梁,‘碰——’的几声,小梁倒了下来。
火势越烧越旺,很快,烟气四窜,身体不支倒向地面,我看到带火的碎木纷纷从房梁倒下来。
身子已无力动什么,也不想动,就算这样被砸死,也好啊。
无数烧焦的碎木又掉下,掉在了身上,脸上,我已分不清哪里痛。
死亡越来越接近,我的心却越来越静。
迷蒙中,竟看到了一个白影朝我走来,走近了,看到他向来清澈洒意的眸底是满满的恐惧与害怕。
我想笑,这个像妖孽一样的男人也会有恐惧和害怕的时候吗?就算他在对我诉说他的情意时,也是淡淡的…
不过,他怎么会在这里?又或者是临死前的幻觉?
他与我仅三步之距,可惜,他无法走近我,一块巨大的横梁挡在中间,四周都是熊熊大火燃烧着,任他武功再高,也无能为力。
当一大块木头朝我倒来时,我给了他一个轻松毫无压力的笑容。
失去了意识。
(我擦,好想让青灵魂穿到小姑娘身上,再接着剧情——)
一直不相信鬼神之说。
但此刻,我觉得自己是来到了地狱。
动不了,不能开口说话,想发出声音就觉得整个喉咙疼痛难忍,整个身子感觉是被什么东西包裹着,却能呼吸,吸进的气息又很清香。
睁不开眼,连眉都皱不了,这就是人死亡后的感受吗?
似乎不难受。
好像听到了开门声。
有脚步声。
觉得有人走近了我。
“幸好只烧到了表皮,要是伤到深层的,只怕要当一辈子的丑八怪了。”一个女子的声音,不老也不年轻,讲话的调调悠哉悠哉的,跟一个人很像:“这么大面积的伤,至少得躺上一个月,至于脸,就算重新生成,也恢复不了原先的样子。”
没人回答女子的话,感觉是女子在一个人自言自语。
一会,女子又说:“就是脸难弄了些,一来就给我这么个扎手的。不过她可是你第一次带来我这里的女人,难不成她就是你的心上人?”
就在我认定这女子定是在自言自语时,一道轻极的‘嗯’声传来。
身子僵硬,声音很轻,但这声音对我来说却是异常熟悉——巫臣华禹。
他怎么会在这里?
脑海里闪过‘临死前’看到的人,再想到女子方才所说的话,难道,难道我没有死,而是被巫臣华禹救了?
“看来你是醒了,”女子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道:“身子放软,你全身涂了药膏,别动不动就紧崩,对恢复没好处。”
我张嘴,忍痛要说话,却只能听到自己啊啊的声音。
“喉咙也受了重伤,一个月内能开口还是你的造化。什么都别做,也别去想,安心躺着养伤,一切等伤好了再说。”女子道。
怎么能不想呢?我有好多话要问巫臣华向,那时还以为是幻觉,跳下涯救政儿的人是他吗?如果是的话,他在这里,那政儿呢?我的政儿呢?想到这里,我越发激动起来,挣扎着,无奈身子全身被布绑得紧紧的,一动又拉扯到伤口,痛得我几乎不能呼吸。
“不是说了让你不要动?”女子按压下我的身子,不耐的道:“难道你想落下一身的伤疤?”
我张嘴,努力挤出声音,“政,政——”明明说的是政,可听着却只是沙沉的啊啊声。
巫臣华禹像是知道了我要说的话,低低道:“对不起,我没有找到政儿。”
听到女子的惊呼:“不能哭,你头部的沙布都湿了,这样药的效力会减半的。”
被布蒙住的眼睛,眼泪是越流越多,怎么也止不住。嘴里发出类似碾沙的痛苦喊声,悲鸣着…
此时此刻,痛是唯一的感觉,什么情,什么爱,什么义,都无谓,只有痛,入骨髓,无法化开的痛楚。
那女子叹了口气,开始捣起药来,沉闷的声音一钝一钝的。
“你要好好养伤。”巫臣华禹的声音传来,带着愧疚与不舍。
我很想朝他大吼,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死?死了就不会这么难受,这般折磨,还能见到孩子…
像我这样的人,活着有意义吗?
爱情薄凉,亲情难觅,甚至连自己唯一的骨肉都无法保住,这样活着…
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每天拆布,换药,拆布时痛楚难忍,换药时,几乎还能感受到肌肤疼痛的灼热。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挺下来的,这些生不如死的日子,比死更难受。
“身子恢复得不错,唯有这张脸。”全身能拆布时,莫云师傅,也就是一直在帮我疗伤的那个女子叹了口气:“只怕难以恢复成原貌。”
身子已轻松了许多,唯有整个头依然被包裹得严实。
“就没有办法吗?”巫臣华禹问。
莫云师傅想了想:“除非换张脸。”
巫臣华禹陡然沉默,半响,淡淡说:“或许对她来说,换才是最好的选择。”
“孩子,你觉得呢?”莫云师傅在问我。
我还有什么可在乎的呢?生无可恋,死亦无谓,对我来说,活着只意味着等待死亡。
“傅青华,你就不想重新以另一个身份快乐的活着吗?”巫臣华禹道:“摆脱过去,没有那些伤害你的人,换了一张脸,在这个世界上就没再有人认识你,你可以过着自己的生活。”
我一怔,另一个身份?没人再认识我?过着自己的生活?
我吗?可以吗?可能吗?
“你就没这样希望过吗?就不想找回自己吗?”
找回自己?这么些年,我还有自己吗?还可以有自己吗?我已经很累了,失去了太多太多,已经不知道真正的自己在哪里,恐怕是再也找不回了。
巫臣华禹继续说着:“活着是美好的,你可以把失去的一切都找回来,可以换一种活法,平平淡淡的,却能幸福的活着,甚至还可以找一个疼你,爱你的男人过一辈子,再生下一堆的孩子,像平凡的百姓那样,一家和融。”
平平淡淡却幸福的生活?是啊,这不是我一直渴望的吗?
“傅青华,忘记过去,把前半生都抛开,从此幸福的活着。”
轻咬下唇,巫臣华禹的话,我是动容的,这样的渴望很久很久了,久到我以为只是个梦,不敢再去奢想。
“孩子。”莫云师傅温暖的手握过我,语重心长:“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你应该还有自己想做的事吧?那就站起来去完成。”
自己想做的事?是啊,我的父母,我还没找到我的父母呢,他们是生是死我还不知道。
过了许久,才听到自己粗哑的声音说:“莫云师傅,我想一张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脸,任何人看了都不会再看一眼的脸。”
以往温沉的声音已然失去,往后只能是像现在这般粗哑,那么,就让这张脸也变得再普通不过吧。
一年之后。
已是来年的至夏。
天气炎热,尽管我满头大汗,依然觉得全身舒适。
“京云,将这些药拿去捣烂,按照我以前教你的做成药丸。”莫云师傅将晒好的药材丢给我。
京云是父亲给我取的表字,父母就我一个孩子,母亲体弱又无法再育,父亲可说拿我当男孩子在养,因此很小时就给我取了字,名青华,字京云,没人知道我这个表字,只有在家里时,父亲才会叫我。
“好。师傅又要出去云游吗?”每个月的几天,师傅总会离开这座小谷济世,真正的慈悲为怀。
“不是我。”莫云师傅笑道:“是我新收的好徒弟傅京云。”
“我?”我一愣。
莫云师傅笑着点头:“虽然才半年,可能教的我都教了。现在你就缺乏实施了,到外面多走走,对你有好处。”
阳光下,莫云师傅年过百半却依然神采翼翼的面庞慈爱的看着我,半响,对着我背后道:“是吧,华禹?”
转身,就见到了巫臣华禹,依旧是一身的白衣,不染一丝杂质,仿如仙人下凡,悠悠于天地。
他慵懒的望着我,眼底尽是温温暖意。
“你什么时候来的?”已经一年没见到他了。
“刚刚来。”他的目光一直在我脸上搜索着,半响,说了句:“一样好看。”
摸摸自己的脸,这张脸真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再加上粗哑的声音,只怕会遭很多人的嫌弃,还有过半的白发,尽管身躯依然挺直纤细,可从背后粗粗一看,只怕是个老婆婆。
我微微一笑,淡淡说了句:“谢谢。”
“你就和华禹一起去走走江湖。”莫云师傅打趣的望着我与他,悄然的在我耳边说:“华禹等你够久的了。”
面对师傅眼中的打趣,我哭笑不得。
小谷四面环山,几乎没有出路,唯一的出路是道狭缝,也被荆棘披满。
师傅说会安居在这里,主要是山上的草药都极其罕见,有利于她采药。
“不舍吗?”见我一直望着谷底所居住的小屋,他轻轻一笑。
“是啊,师傅给了我新生命,又教了我那么多的东西。”转过身看着他,目露感激:“也谢谢你救了我。”
“以身相许如何?”他眸底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
“说什么呢,走吧。”详装听不懂,我朝山下走去。
夏的景致,蓬勃繁茂,各式野花争相开放,处处散发着野林的美丽。
要说忘记过去,很难很难,犹其是想到孩子,那痛,依旧在心底没有散去,但当在镜子中看到全新的面貌时,那一刻产生的意识,至今都记忆犹新,那便是活下去,去找回自己,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现在我们去哪?”山脚下有二条路,一条向东,一条向北。
巫臣华禹摸摸怀里,拧眉说:“没银俩了。”
我一愣:“那怎么办?”
“找户富人家下手。”他说得很正经,很认真。
“什,什么?”我惊得张大嘴。
“你不明白吗?江湖的人向来打打杀杀,哪有时间去赚钱?”
“那,那就去偷?”我震惊,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巫臣华禹看着我,眨眨眼,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这一笑,阳光顿时失色不少。
“你说的不是真的吧?”对于这个所谓的江湖,我还真是有些忐忑,尽管觉得他应该是在说笑。
“真的。不过这也是绝少数,这些人被称为江湖败类。走吧。”他突然握起我的手,微风吹过,带起他的黑发飞扬,秀出他完美的轮廓。
可惜站在他身边的人其貌不扬,连美丽也变不上,破坏了美景。
缩回了自己的手,我道:“我自己会走。”
他微微一笑,“这条路不怎么好走,等到了大道上,你再自己走。”说完,又牵起了我的手。
我无奈,只得任他牵着。
原来所谓的江湖,与我们的世界是一样的,只不过江湖上的人多属于或拥有侠义之心,或拥有云游之意,又或是为非作歹,龙鼠混杂的人,而将正经人家的子女排除在外,但也不乏有名门正派。
饭馆里,大家都粗布衣杉,有的人腰佩长剑,有的则是双斧,他们吃饭,喝茶,甚至是谈吐都极为豪放,不拘一格。
其实这些人在平常都能见到,只不过那时脑海里还没有江湖这个概念。
巫臣华禹是最为引人注目的,他一入茶馆,整个馆子一片寂静,所有人的动作都像是被点了穴般,皆惊艳的望着他。
我在心里叹息一声,他这样的容颜,不被说成妖孽也是祸国殃民的,幸好身为男儿身。
“客,客观,要,要点什么?”小二走了上来。
“听说这里的红酥鸡极为有名,就来一盘吧,再加几样小菜就行。”他道。
“是,是,马上就来。”小二正要离开,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回身道:“客观不像塞外人啊,朝廷下了吃肉的禁令,三年大丧期间不许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