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幼南打断了他的话,“我陪你一起吃,刚才急着逃出来,我也没吃多少。”
灵子曦额角抽了抽,吩咐下人摆膳。
“曦哥哥,三皇兄说今日妖界有封王大典,你知道吗?”幼南虽然有些刁蛮任性,但好歹是尊贵的公主,吃东西还是很优雅的,吞下一块糕点,用帕子轻轻拭了下嘴角,才好奇地问出口。
灵子曦夹菜的手顿了顿,吃了口菜缓缓道:“有所听闻。”妖界的兽族也归他管,立妖王的事自然会有人报给他。
“啊,那用过早膳,你带我去看看吧!”幼南兴奋地说,“不知道那个妖王原型是个什么,你说会不会是毛茸茸的?”
灵子曦皱了皱眉,对于幼南惦记小狐狸的心思有些不悦:“公主,虽然你我有婚约,但是未出阁的女子跟着未婚夫乱跑总是不妥。”
“我们悄悄去嘛,躲在云里看一眼就好。”幼南伸手拽着灵子曦的袖子摇了摇,“不然我让三皇兄带我去啦,直接让那个妖王变成原型给我看看!”
“妖王必然是厉害的千年大妖,原型肯定是形容可怖的巨兽,公主还是莫要去看了。”灵子曦淡淡地说,哼,软软的小狐狸只有他能看,谁也别想看。
千寒山,霰雪谷。
冷寂千年的雪上,从未如此热闹过,天下妖中各族族长从八方赶来,加上各自带的亲信、侍从,齐聚在霰雪谷,侍从没有资格入谷,呆在谷外,各族族长立在汉白玉雕成的大圆台上低声交谈着。他们这几十年来被花嫣然搅得日夜不得安宁,如今总算雨过天晴,尽管又立了个妖王,且不知这妖王究竟如何,但不管心中如何盘算,无论真假,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喜色。
兽族得到了天庭上那位兽王的默认,自然承认这位妖王;草木灵物本就听命于花嫣然,而且思维简单的他们也不会生出别的心思;让人意外的是羽族,天下百鸟竟然在这一天也派出各族族长,各色艳丽的飞禽划空而来,几乎遮住了霰雪谷的天空。
天界的那些主管对于人间的妖们基本上不怎么管,就像这次妖界大乱,那些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羽族不同。它们天生能够飞翔,与天界的联系最为紧密,上一任凤帝颇有才干,将天上地下所有的羽族收为己用,因此天下间的消息都逃不过凤帝的耳目。所以,花嫣然称霸妖界,却始终不敢动羽族。如今羽族不是受害者,却积极地前来朝贺,自然与凤帝脱不了干系。
灵子皓望着天空中盘旋的百鸟抿了抿薄唇,如今的凤帝不是凤弦歌,而是那位久居天极的青鸾仙君,他们素未谋面,如今这番支持的姿态却是为何?思及那个毛球手机,莫非凤弦歌与青鸾一直是有联系的?他可不认为是天帝承认的姿态影响了青鸾的判断,要知道天旨是今日才下的,而要通知天下百鸟,没有六七日不能达到。
一切的疑惑只要见到那个魔王,或许就能解开了。
“诸位族长,”狐族族长胡不惊站在玉阶下,洪亮的声音在山谷中回响,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胡不惊顿了一会儿,目光在各族族长身上扫过一圈,方才开口继续道,“天下妖族,自洪荒以来,万年不曾统一过,各自为政,互不相干,天界仙人不屑与我辈,魔界狂人时常侵扰我辈,凡人因着贪嗔痴时常残害我辈,妖界内忧外患已不是一日两日,三十年前那个魔女现世后,更是给妖界带来灭顶之灾…”
灵子皓在楼上悠闲地啃着鸡腿,听着胡不惊在那里发表鼓动人心的开场词,有一种杀手组织在洗脑的感觉。
“拿着你的刀,杀掉目标,不杀,你便活不了…放弃你们那些无聊的悲悯,这个世上没有人可怜你们,你们只是工具,连人都不是的你们没有资格去可怜别人…”
扔掉手中的食物,接过霜芷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随手扔到后面,轻踏木栏,宛如一支利箭,直直的射向远处的高台。众人只看到一道白影从楼阁中激射而出,瞬间出现在了七七四十九层的玉阶之上。
众人仰头,细细看去,素白的礼服衬着皎月般的冷俊面容,矫健的身躯稳稳地在王座之前站定,月光般浩大冰冷的气势瞬间散发开来,台下或不耐、或不屑、或崇敬、或疑虑的人均收住了自己的表情,气氛瞬间肃穆起来。
正说得慷慨激昂的胡不惊顿时楞住了,按照大典的顺序,还有好多步骤,等他说完前词,王才能缓缓从玉阶下登上宝座,如今这是什么回事?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何须废言!”灵子皓运起灵力,低沉的话语声如洪钟,在山谷中回荡,久久不衰。

第60章 加冕

“王,”胡不惊张大了嘴巴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典礼还没开始…这个…”
灵子皓垂目看向他,琥珀色的眸子在阳光下依旧泛着冷光,与之对视,让人有一种内脏都被冻结了的感觉。
众人被蕴含着灵力的声音震慑,又不知这位杀死花嫣然的少年深浅,对未知的东西人们总是带着自己想象的危险,态度自然愈发谨慎,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乱说话。
正如胡不惊所言,妖界自洪荒以来鲜有统一的时候,习惯了自由的妖们一旦要人来统一管理,那些普通的族人还好说,族长们心中定然是不乐意的,平白无故头上多了个人,谁都不会高兴。他们承认这个王,不过是形势所迫,倘若这个年轻的王没什么特别之处,今日也就是走个过场,往后还是该干嘛干嘛。
不过如今看来,事情并不好办,众人不禁在心中打鼓,各自盘算。
灵子皓一甩那冗长的衣摆,稳稳地坐在了宝座上,没有多余的动作,一静一动间充满了肃杀之气:“三界之内最弱的种族,除了凡人,便是妖类,凡人无知,得苍天庇佑。而妖,却是遭人鄙夷、为天界所不齿、为魔族所欺凌,一个灵魂不全的异仙便能征伐尔等数十年。存活尚且难以为继,不想着如何变强,却把时间浪费在这种繁文缛节之上,简直可笑!”眯起一双似笑非笑的狐狸眼,此刻的他看起来有几分妖异,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就是一个妖王该有的样子。
冷冷的嘲弄,字字句句敲在人心,台下的人心中憋闷却又无法反驳,因为这是事实,他们一直不愿承认的事实。妖界自古以来就是一盘散沙,就连有些修道的凡人也会来欺负他们,而他们闭门造车,只想着为自己的族人争得更多利益。
要争权,要夺利,也要有权利存在才行,在三界的夹缝中挣扎求存这么多年,却只顾着自己族中的利益,到头来,生存的空间越来越小,成仙的机会越来越渺茫…
“卿等无需自弃,单竹易折,丛竹弥坚,孤会让三界知晓,吾妖界,绝不输于任何种族。”一字一顿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些蛊惑人心的味道,在寂静的山谷中飘荡。
“吾等已经决定拥戴您,请您无需多虑!”胡不惊躬身行礼。
“尔等以为,孤要的是拥戴吗?”灵子皓微微勾起唇角,非常微小的弧度,让人几乎看不出他在笑,反而更像是一种嘲弄,“吾要的是尔等绝对的忠诚,做不到的即可离开,孤不强留,不为难。”
“吾等甘愿效忠,吾王!”空中一声清冽的嘶鸣,站在百鸟最前端的一只金翅大鹰飞停在低于宝座的半空中,伸直双翼微微倾身,朝着灵子皓的位置低头行礼。
百鸟见鹰王臣服,也纷纷效仿,飞停于半空中俯首行礼。
站在台下的众人面面相觑,纷纷跪在地上:“吾王!”
“以亘古的神明起誓,吾苍凛,向吾王东方皓献出吾生命终结前的所有忠诚!”狼族族长苍凛抬头,望着高台上的少年,朗声起誓,然后恭敬地叩首。狼族最是忠烈,恩憎分明,这个人救了他的整个族,答应给他们庇护,那么他们理应献上自己所有的忠诚。
“以亘古的神明起誓,吾等向吾王东方皓献出所有忠诚!”以亘古之神起誓,乃是这个世界现实效忠的最高誓愿,与对天起誓那种赌咒发誓完全不同,天庭是真实存在的,可以触及的,但洪荒时的大神却是久远的传说,也是仙灵界人人心中不可违背的信仰。
台下的人有的激动非常的叩首,有的只是跟着众人附和,有的迟疑了瞬间才叩首,灵子皓将众人的反应看得分明,也不计较,以后他会让他们好好体会绝对的忠诚是什么,他们自愿也好、形势所迫也罢,今日发下这桩誓愿,便由不得他们反悔。
没有让众人起身,灵子皓安安稳稳的受了这一礼,随即伸出左手,银白色的月华在掌中凝聚,晶莹的光芒闪过,月神之弓出现在掌中,缓缓起身,搭弓,月华凝成一根银白色的箭,发出一声清啸,倏然冲向天空。
“嘭!”光华环绕的箭矢冲入云霄,猛然炸开,分作无数细小的光流落下,仿佛月光凝成的细雨,纷纷扬扬,将因为妖气过重而暗下的山谷映得闪亮。众人未曾见过如斯美景,一时都看得痴了。
灵子曦带着幼南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幅场景。清冷晶莹的流光洋洋洒洒的飘落,那个俊美如朗月的男子,坐在宝座之上,似笑非笑的琥珀色双目似是悲悯、似是愉悦的看着众人,晶莹的月华映着他的面容,让人一时分不清,此情此景,是景更美还是人更美。
幼南站在云中,呆呆的看着高台上的人,喃喃道:“好美…”
灵子曦同样看得痴迷,他一直知道他的弟弟长得很美,只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荧光柔化了他周身的冷硬,只剩下了无尽的风华。若不是身边还有人,若不是时间地点不合适,他真的很想冲过去,把那个绝美的人儿搂进怀里,怕他就这样消失在漫天流光之中。
月华落在在场每个人身上,都会在第一个接触的地方凝成一个银白色的月牙,有人在手上,有人在额间,有人在脖颈上,有人在背上、胸前等等,各有不同。众人惊讶于这晶亮的月牙,暗自心惊,这会不会是王在他们身上下的禁制?
“这是各族族长的印记,作为认命标识,卿等将族长之位交予他人之时便可将印记过给那人,”灵子皓难得耐心的解释了一下,“不过是个图腾,不必多虑。”
不管众人信与不信,灵子皓不再理会,径自带上了早就放置在王座之上的王冠,众人谢恩再拜。
胡不惊这才回过神来,起身朗声道:“加冕礼成,恭贺我王一统妖界!”
“恭贺我王一统妖界!”带着浑厚法力的声音齐齐在山谷中回荡,震彻天地,山顶的巨石都跟着颤动。
在一旁观礼的魔界使者暗自心惊,这位妖王果然不是等闲之辈,若妖界以后万众一心,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和魔界并驾齐驱了。回去一定得仔细禀报给王上才行。
于是,在这位不按套路出牌的妖王手中,原本繁复的仪式不到一个时辰就结束了,吃了早饭就赶来的灵子曦和幼南公主也只看到了结尾而已,这大概是史上最快速的封王大典了。这导致的后果就是,等天界的使者前来宣旨之时,大典早就散了,只剩下宫女在打扫场地。
“殿下,这…”端着天旨的使官吞了口口水,他和三皇子用过早膳,穿好礼服,去天庭领了旨和王冠就赶过来了,竟然没有赶上?这可如何是好,不在天下万妖面前宣旨、加冕,如何彰显天界的统领之权?
三皇子弘璟立在云端,脸色阴沉的看着空空如也的高台。这次他代父皇前来给妖王加冕,是他好不容易争来的,那两个皇兄也清楚,代天帝加冕藩王是什么意思,自然与他争抢,因此本该在朝贺大典之前宣读的天旨一直推到了今日不能再推,因为错过了朝贺大典,天界再来就会显得多此一举,在重要面前颜面尽失。
侧目看了一眼右手边侍卫捧着的珍珑珠冠,不能在众人面前亲手给妖王戴上,那么原本计划中的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哼!”三皇子冷哼一声,他可不管什么大典,抬手意识使官宣旨。
“曦哥哥,”幼南压低声音悄悄拽了拽灵子曦的衣袖,“三皇兄来了,我们快走吧。”
灵子曦有些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看着三皇子带来的珠冠皱了皱眉,转身和幼南消失在云海中。
“天旨到!”使官带着朗声在云端叫道,“天旨道!妖王东方皓前来接旨!”
等了片刻,不见人出来,而洒扫的侍女似没看见他们一般,自顾忙着手中的活计,似乎他们与偶尔停落的飞鸟没什么区别。弘璟略显阴桀的俊脸慢慢变黑,使官也不禁有些恼火,一个小小的妖王竟然也敢摆谱!
“微臣在!”正当天界一行人要发火的时候,一道低沉悠扬仿若古琴轻弹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然后众人就看到一个宛如月灵的冷俊男子,瞬间出现在他们面前。
三皇子弘璟细细的打量了面前的男子,精致的面容带着不可侵犯的冷傲,那生人勿近的气势使他显得越发迷人。阴桀的面容稍稍有了缓和,没想到这个妖王竟然长得如此美丽,就算站在当年的凤帝凤弦歌面前也毫不逊色。

第61章 珠冠

“你就是东方皓?”弘璟微抬下巴,略显高傲的看着他。
“正是。”灵子皓站在高台上,直视着面前的三皇子,三皇子站在云上比他的位置略高,但是灵子皓的身材比他高大,基本上能保持平视。
弘璟打量他的同时,他也在打量对方。三十三年不见,这位皇子基本上没什么变化,说良心话,弘璟其实长得不错,五官周正、棱角分明,只是那一双眼睛里的阴桀生生破坏了这张脸,让他看上去很不讨喜。
“跪下接旨吧。”一旁拿着天旨的使官说道。
灵子皓似乎没听见一般的站着不动,山风从耳边呼啸而过,使官觉得身上有些冷。
“东方皓,你这是何意?”三皇子皱了皱眉,抬手制止了使官的叱责,面对着美人,总要多几分怜惜的。
“臣可跪天、跪地、跪君王,臣是藩王,不跪天界的下人。”冷冷的目光扫过弘璟身后一点没有避让之意的侍卫和一脸理所当然的使官。
“妖王殿下,下官是宣读天旨,殿下跪的是天旨…”被那形如实质的目光扫过,使官觉得后背的汗毛根根立起,为难的看着三皇子。
“不过是个虚礼,何必计较这么多?”弘璟扫了一眼谷中好奇的朝这边看的妖们,“莫要耽搁,本殿还要回去复命。”
“既然是个虚礼,臣就不跪了,殿下直接宣旨吧。”灵子皓负手而立,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
弘璟轻叹了口气,眼中的兴味更甚,看来不仅是个冷美人,还是个难缠的,让人不禁想起了凤弦歌,越是难缠的才越有趣,不是吗?挥挥手让身后的人站到一边,亲自拿起黄绢制的天旨,缓缓展开:“东方皓接旨。”
灵子皓这才不急不缓的跪下,微微低头以示尊敬。
“天帝旨,妖族雪狐东方皓,诛杀天界逃犯、平定妖界之乱有功,着封千寒妖王,统领妖界,每年八月十五赴天庭瑶池宴,参圣纳贡,每旬末入朝听政一次。着三皇子璟为其加冕,明日入朝面圣,钦赐。”弘璟合上黄绢,放在灵子皓举过头顶的双手中。
“臣领旨,谢恩。”灵子皓起身,将天旨收起来。
弘璟拿起托盘上的珠冠,亲手给他戴了上去。
珍珑珠冠,乃是用东海水晶雕琢而成,上嵌八颗东海明珠,在阳光下也掩不住它晶莹的光芒。躲在暗处偷看的霜芷不禁赞叹,真是件无双珍宝啊,不知有没有什么特殊功效。
灵子皓取下原本头上的金冠,晶莹闪光的珠冠缓缓的戴在了上面,弘璟满意的弯了弯眼睛,一旁的使官也禁不住赞叹,这珠冠配美人真真合适。
然而,美丽的东西,往往都带着危险。
“唔…”灵子皓突然皱眉,轻吟一声,一缕鲜血就从紧抿的薄唇缝隙中溢了出来,一滴一滴的慢慢连成了线。手指上深蓝色的戒指似是感觉到了主人的危险,忽明忽暗的闪烁起来。
“王!”站在台下的破云惊呼一声,冲上高台扶住了身形微晃的灵子皓,感受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似在忍耐巨大的痛苦。
“殿下这是何意?”破云瞪着三皇子,狼族的侍卫已经将他们围了起来。
“珍珑珠冠乃是一件灵物,灵物认主总会有些反应的,这是天帝的赏赐,妖王可要好好用它。”弘璟轻笑着对灵子皓说,似乎对这突发的反应早就知道。
灵子皓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稍稍推开破云的搀扶,喘息着站直了身体:“微臣…明白,谢天帝。”挥手让侍卫们让开。
三皇子满意的让侍从把托盘上的王服递给破云,带着使官转身离去:“明日的朝拜,妖王可要记得参加,哈哈哈哈。”朗声大笑着踏云离去,渐渐消失在天幕之中。
“王,您怎么样?”破云捧着王服,紧张地看着他。
“无妨,”灵子皓身体微晃了晃,“扶本王回去。”
“是!”忙把手中的东西交给一旁的侍卫,接过王伸过来的手,用自己的力量小心的托着他飞下高台。
“王,让梅医给您看看吧。”霜芷接过破云手中的灵子皓,半扶半抱地把他放到床上,心疼的拿帕子擦去他嘴角的血,急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梅医是草木中德高望重的神医,这次朝贺大典各族中有名望的妖也来参加,这位梅医也在草木一族的队伍里。
“不必了,”灵子皓挥了挥手,“你们退下吧,本王要调息片刻。”
霜芷担心的看着他,看向一边的破云,破云皱着硬朗的剑眉也有些不知所措,对着霜芷摇了摇头,一起退了出去。
“云哥哥,王这是怎么了?”霜芷担忧地绞着帕子。
“我才是那个珠冠的问题,”破云咬牙道,“天界实在欺人太甚,妖族如此臣服于他们,他们竟耍这种阴招!”
“莫要多嘴,”胡不惊走过来,提醒两个小辈不要多言,“在这里好好守着,有什么情况马上来通知我。”
“爹~”霜芷看着父亲的背影气愤的跺跺脚,“天界在我们遭难的时候怎么不知道管管,好不容易有人帮我们活下来,他们就看不惯了…”
“好了小芷,别说了。”破云也是憋着一口气,但是又有什么办法,那是天,他们小小的妖有什么资格去反抗呢?挥手示意侍卫们把皓月曦燃楼围起来,自己握着佩剑站在门前,他能做的只有好好守护,不需任何人打扰王调息。
霜芷咬了咬唇:“我去做些吃的,王醒了该饿了。”
屋内,灵子皓从床上起身,把沉重的礼服脱下,伸了个懒腰,取下手中的珠冠挂在手指上转了转。
“主人,要不要我毁了它?”月神弓用阴森的声音恶狠狠地说。
“毁了它我明天带什么去天庭?”灵子皓好笑的说。
这珍珑珠冠是个灵物确实不假,它的功用是类似精神攻击的东西,在戴上的一刻,灵子皓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精神冲击灌顶而下。早上大典结束之后,灵子曦给他匆匆打了个电话,说让他小心这个东西。
幸而他早有防备,紧紧护住了识海,用法力逼出一口血装受伤骗过了弘璟。所谓灵物,就是类似魂器的东西,像月神弓这种东西就是,器物中因为常年的灵力滋养而生出了灵魂。于是,月神弓十分大义凛然的将那个灵魂死死的压制了,丝毫没有以大欺小的自觉。
不过,如果这个珠冠只是用来精神攻击,天帝应该不会无聊到用这种方式来给他下马威,这东西定然还有其他用途。
“主人,让我去问问它。”某只弓跃跃欲试的想朝另一只手上的珠冠靠拢。
“好吧,”灵子皓把珠冠放到桌上,取下戒指挂在它顶端,明显看到那八颗东海珠颤了颤,“别把它弄坏了。”
月上西楼,给整个霰雪谷蒙上一层静谧的柔光。
原本计划的晚宴,因为妖王受伤而取消,白天的事大家都看得分明,虽不能说出来,但心里都明白。各族族长各领了一份妖界律法回去,那是灵子皓提前命人写好的临时条例,暂时用来管理各族,在以后的日子里在慢慢完善。
一齐默默在皓月曦燃楼前三叩首,表达对王的尊敬与感激,然后众人就在天黑之前各自散去。
灵子皓躺在皓月曦燃楼的顶层,这是个只有楼下房间一半高的阁楼,整个房间铺着整块的软垫,轻旋门前的木梯扶手,整个房顶便会张开,将房间暴露在满天星辰之下。这是灵子曦特意命人建的,方便他每晚晒月亮。
头枕双臂,合上眼,让月光慢慢浸入身体,因为上次一下吸收了过多的月华,扩宽了筋脉,如今吸收的速度比往时快了许多,清凉的月光欢快地在筋脉中流淌,舒服的让人很快就睡了过去。
朦胧中有人靠近,一只温暖的手掌缓缓抚上了灵子皓的脸,轻轻的描画,缓缓抚摸过那顺滑的发顶,然后一个暖暖软软的东西附上了他的额头。柔若春风的吻,带着淡淡的怜惜与歉疚,却让人禁不住为之战栗。
灵子皓闭着眼,伸手勾住来人的脖子,准确的在唇上索了个吻,一碰即离。
“哥哥是来送晚安吻的吗?”灵子皓睁开眼,与正低头望着他的灵子曦对视,深宝石蓝的眼睛与身后的夜空颜色相近,只是夜空映着星与月,这双眼睛里映的却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