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幽叹了口气:“只是离婚而已,算不得大逆不道吧。英国王子也离了婚,南非总统也离了婚,那又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你本来就不爱她,何必硬要把她拴在身边?放她自由,对你对她都是好事。”
白啸风冷笑:“小幽,别再跟我讲什么仁义道德,那都是假的。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你会认为赵俪的做法是可以原谅的?当年你父亲刚刚去世,尸骨未寒,你母亲便抛下年幼的你与别人私奔,远走意大利。让你跟你奶奶受苦受累,无依无靠。如果不是她一去不返,半点消息也不给你们,何至于你奶奶要在临去时冒险把你托付给我?那时候,我与你们非亲非故,只不过是常常去照顾她的生意,她看我像是个好心人,就贸然来求我。你奶奶如果有一点办法,也不会冒险做这样的事,把自己心爱的孙子托付给一个陌生人。你母亲明明在世,家里亲戚也都在,你却成了孤儿。如果我当时不肯收留你,你能去做什么?你打算拿什么去支付学费生活费?你才十三岁,未成年,正规的企业没人敢用你,难道你要沦落到那些地下工厂去打黑工,一天工作十几个小时,吃不好睡不好还拿不到工钱?又或者你干脆去做MB?做乞丐?如果我稍微黑心一点,也可以把你卖了,或者逼你去卖自己。这些我没说错吧?赵俪跟你母亲当年的行为有什么不同?说什么要去追求新生活,就可以抛下年幼的儿子一走了之?在她眼里,亲生儿子的份量远远比不上外面的那个奸夫。这种女人就该死,她那个奸夫也该死。要搁在过去,那是要浸猪笼的,谁都会认为天经地义。如果不是王晓舟来救了我,我不会放过他的。”
他提到许幽的母亲,顿时让许幽无话可说。
他父亲去世的时候,她母亲还年轻,依然很美丽,既然遇到了好机会,为什么不走?她的新丈夫是个华裔意大利人,家境殷实,对她很好,而且是未婚。她的公婆看过她的照片,很喜欢她的美丽,也不介意她是再婚,只是不允许她带孩子嫁过去。许幽的奶奶哭着求她为了孩子留下来,她为此矛盾过,也挣扎过,最后还是走了。临走的前一晚,她抱着年幼的儿子哭了整整一夜。那时候许幽才八岁,却很懂事,一直替她擦眼泪,却始终没有开口求她不要走。当黎明来临,他和奶奶看着那个女人拖着旅行箱,头也不回地走出去,却都沉默着,并没有追赶。
白啸风说得对,如果不是她绝然离去,从此杳无音信,许幽的奶奶也不会走投无路,跑去拜托一个陌生人。当时他们也还有些亲戚,可许幽母亲那一支认为既然连他自己的妈都不要他,他们凭什么要花钱来供养他?至于他父亲这边,就只有一个叔叔,可他有三个孩子,经济上极其困难,婶婶又十分刻薄,早就说了,如果他收留这个侄儿,就立刻跟他离婚。许幽的奶奶不想小儿子为难,走投无路,只好出此下策。
当年,她欢天喜地地赶回家,说那个“好心人”同意收养许幽,一边掉着泪说委屈孩子了一边要拉他去给那人磕头,当时许幽的心里真是浸满了泪水。可看着奶奶的满头白发和瘦小羸弱的身体,他实在是不忍拂她的意,只好跟她去了。
许幽自小就聪明,上学时成绩一直是班上第一,年级前三。少年人心高气傲,总觉得自己是天之骄子,过的日子再穷再苦也不以为意,一张成绩单拿出来便足以笑傲江湖。那时候,他计划的是发奋努力,将来考上名牌大学,毕业后定能好好干一番事业,让奶奶过上好日子。可是,没想到却会有那么一天,为了能够寄人篱下,还要去对人屈膝低头。
那时候,他的心里也是有怨恨的,如果不是母亲那样决绝地抛下他,他也就不必去跟人下跪磕头了吧?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一切都已经烟消云散了。他母亲决定跟过去的岁月彻底斩断关系,他自然尊重她的意思。他好,他不好,她都不会出现,他也不会去找她。其实,这样也好,断得干干净净,大家都没有牵挂。
白啸风看他满脸惆怅,眼中全是沧桑,顿时心疼起来。这是大庭广众,他不便有亲热的举动,便将他拉到墙边,坐在长凳上,安慰地搂住他的肩。
不知情的人一看,多半还以为里面抢救的是那年轻人的妻子,而白啸风多半是他大哥,在这里关心地陪他。
许幽沉默着。他即使再支持赵俪离婚,也不能说她抛下儿子的事情是正确的。
白啸风也没再说话,只是怜惜地看着他。

第39章

从小到大,许幽常常能看到他这样的眼神,心里也明白,白啸风一直都很心疼他,所以才会不遗余力地栽培他。虽然在他十六岁生日时,白啸风便迫不及待地将他带上了床,然后便不准任何人染指,但这么多年来,他始终对许幽是好的,从来没有厌倦过,更别提分手。许幽也一向都认为他是好人,只是经营的行业有点与众不同,那也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事。
白啸风只经营赌博业,许幽虽然从来不赌,却并不反感这种行业。虽然在国内算非法,但世界上许多国家都认定这是合法的经营项目,因此他愿意帮助白啸风,帮他设计最合理的资金流通系统,让他的帮会迅速漂白,让他的钱见得光,用起来没有风险。
近年来,虽然许幽始终不肯直接介入风云帮中的事务,但道上的大哥和帮里的兄弟都把他看做白啸风的代言人,如果白啸风不在或一时联络不上,他们都会找许幽说事,让他发话。白啸风事后不但不生气,反而会对他的意见给予肯定,绝对认帐。
无论如何,这些举动应该都表明了他的信任和爱吧。
许幽知道他最痛恨的是背叛,但并不认为小小的偷情就该死。他不赞成在婚姻中脚踩两条船,但白啸风和赵俪的情况比较特殊,他觉得是可以理解的。可白啸风对为他生儿育女的赵俪都可以做到这么狠,那对自己呢?
想到这里,许幽猛地抬起头来,声音有点生硬:“风哥,你说王晓舟动了你的人,你本来不会放过他。可白啸云呢?他做的事比王晓舟要恶毒得多,你却要保着他。将来,如果我要求和你分手,不再做情人的话,你是不是也要逼死我?”
“你…你在说什么?糊涂了是吧?”白啸风大怒,一把将他拽过去,狠狠压在墙上。
他的动作太猛,许幽差点一口气上不来,不由得咳呛起来。
看着他仿佛喷吐着愤怒火焰的面容,许幽只有苦笑,喘息着说:“我出言不逊了吗?”
白啸风赶紧放开他,关切地道:“别说那些有的没有,你的身体怎么样?要不要找医生看看?”
许幽摇了摇头,渐渐平静下来。
白啸风对着旁边一招手,东子和小飞立刻分别跑开去,终于找到一台饮水机,装了一纸杯热水,给他端了过来。
白啸风接过,递到许幽嘴边。
许幽喝完,觉得好过多了。他轻声说:“风哥,我刚才情绪有些不稳,你别生气。我想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放大嫂走吧。”
“真没想到,你会替她说情。”白啸风微笑。“小幽,你跟赵俪不一样。你是我爱的人,从小疼到大。在我心里,你是我的情人,也是我的弟弟,甚至是我的儿子。可赵俪不过是他父亲为了钱将她抵押给我的女人。我付了钱,他们赵家交了货,如此而已。她赵俪又不是金枝玉叶,国色天香,我给了赵家三千万,怎么也值了吧?那些钱也不是白捡的,是我和我的弟兄们拿命拼来的。当初讲好了,她来白家当我老婆,为我生个孩子,她当她的大嫂,把我的儿子带好,不要干涉我的生活。我也不是不近人情,如果她一个人太闷,也可以出去找点乐子,只要不出大格,我都可以容忍。我们的这个协议并没有附加条款,说我必须与她同床共枕,一起生活,更没说她可以自由自在地养小白脸,更没说她可以中途不干了。游戏有规则,江湖有道义。她们赵家收了钱,就必须履行诺言,赵俪生是我白家的人,死是我白家的鬼。要我放赵俪自由,也可以,要么赵家还钱出来,要么再陪一个女儿给我。赵家现在是什么局面,你我都知道,一个败家子父亲,一个纨绔的弟弟,都是不会挣钱只会花的主。现在只怕还指望着赵俪从我这儿弄钱过去供他们挥霍。要我看,赵俪也不见得是被我说了几句就想不通的,搞不好还是被他们赵家逼死的。小幽,你也不要打主意帮他们出那三千万。你要把钱给了赵家,那就是肉包子打狗,他们绝不会用来给赵俪赎身的。”
许幽是理智的人,这番话虽然残忍,却是句句在理。他跟白啸风讲的也不过是情分二字,真要讲道理,那白赵两家既然当年订了约,双方就必须履行约定。
沉默半晌,许幽低低地说:“风哥,就算是为了我,行吗?每次我一想起你是有妇之夫,心里就很别扭。”
白啸风当然知道他的心思,当初自己要结婚,这孩子的反应就相当激烈,一赌气便跑到大学宿舍去住,坚持不肯回家,更拒绝参加婚礼。他把这种表现视为爱的表示,匆匆敷衍完婚礼便跑去抓他,硬把他拖回了家,作好作歹地道歉安慰,这才让他消了气,与自己和好。
现在想起来,白啸风仍然很开心。许幽的反应那么大,自然是因为爱他。
听了许幽的话,白啸风有些犹豫。迟疑了一下,他才轻声说:“小幽,王晓舟救了我,大丈夫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没说的。我已经问过他最想要什么,可他并没有提赵俪。实际上,他和他妹妹都是啸云的暖床人,他只要求我能把他妹妹要出来,给他们兄妹自由,放他们远走高飞。我答应了他。为这事,啸云跟我闹得很不愉快,但我拿出帮主的身份来,硬逼他放人,他也没办法,只好答应了。我给了王晓舟兄妹两百万,已经派人把他们送走了。你要不信,可以给他打电话,我这儿有他的新号码。”
许幽一怔,对他办的这事挺满意,转念一想,又咬紧了牙:“那个白啸云,真是禽兽不如。”
白啸风啼笑皆非:“小幽,你这不是连我一起骂了吗?还有咱妈,也被你这句话连累了。”
许幽笑不出来,偏过头去,低声说:“风哥,你还是放大嫂自由吧。她毕竟是涛涛的母亲,将来如果涛涛因为妈妈的事怨恨你,你们的父子情分岂不大受影响?”
白啸风掰过他的身子,正视着他,关切地问:“如果我和赵俪离了婚,你会不会开心一点?”
许幽垂下眼帘,过了好一会儿,才微微点了一下头。
白啸风握住他的手,轻笑道:“好,为了你,我放过她。”
许幽猛地抬眼看向他,确认他说的是真的,不禁笑了起来。
他已经很久没有开心地笑过了,白啸风看着那动人的笑容,心里感觉很安慰。
他们在一起坐了很久,共同等待医生的消息。
赵俪养尊处优,根本没有杀人的经验,自然也就不大懂怎么才能有效地杀死自己。她虽然下了决心,伤口切得很深,却并没有割断腕脉,只是略有破损,伤口失血过多,但仍有生机。经过长时间的抢救,她终于被医生从死神手上夺回了一条命。
脱离危险后,她被送到加护病房,继续输血、输液、输氧,虽仍然昏迷,情况却已经稳定。
白啸风看了看她,吩咐两个兄弟在这儿守着,便拉着许幽走了。
许幽拿他没办法。但已经得到他的承诺,愿意放过赵俪,他也就不再违拗,跟着白啸风离开了医院。
白啸风把他送到公司楼下,这才去办自己的事了。
回到办公室,许幽无心工作,便走到窗前,看着外面如森林一般的高楼,看着阳光下来来去去的车水马龙,一直在发呆。
当听到田野的声音时,他才回过神来。眼前已是夕阳西下,他站得太久,双腿酸软无力,只得靠到落地玻璃上。
田野急步走上前来,焦灼地问我:“幽哥,你怎么了?没事吧?”
许幽转身看着他,忽然脱口而出:“田野,过来让我靠一下。”
田野一怔,立刻走上前来。
许幽只觉得一点力气也没有,伸手抱住他,便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靠了上去。
田野有力地站在那里,抬手紧紧地拥住他。虽然一句话不说,却能让许幽感到他的全力支持与关怀,纷乱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许幽不好意思地说:“忽然有点感情用事。”
田野的手紧紧圈着他的腰,忽然激动起来:“幽哥,让我跟着你一辈子好吗?我希望永远都做你的助手,为你工作,替你分忧,永不让你难过。”
许幽迟疑片刻,便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温和地笑道:“好。”
田野很开心,紧紧地抱着他,久久没有放开。
夜幕在窗外一分一分地笼罩下来,他们就这样站在那里,看着城市的灯海次第闪亮,谁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第40章

深夜,卧室里战火刚熄,仿佛在燃烧的炽热空气渐渐凉了下来。
许幽筋疲力尽地躺在床上,不停地喘息着,满脸满身都是汗。
白啸风压在他身上,一直在笑,然后抓过枕头旁边的毛巾,温柔地替他擦汗。
许幽动不了,只好对他笑了笑。
白啸风也笑,开心地问:“很累?”
“嗯。”许幽微微点了点头。
白啸风把他汗湿的头发从额上拂开,柔和地说:“那就多歇歇。”
“好。”许幽轻声答道。
最近几天,白啸风晚上都在家。
虽然现在各国的联赛已经开始,欧洲冠军杯也在比赛,但他和陈三却并不忙。一般来说,在每年的赛季之初,庄家都会给玩家一些甜头,因此冷门不大,比赛结果都很正常。明显不会赚钱的场次,他们的操盘手都会把接下的单扔到澳门去,白啸风和陈三只吃水钱。
由于是联赛之初,有经验的玩家都会先看个几轮比赛,对各队的实力变化做到心中有数,然后才会在联赛的中期下重注,这个阶段才是庄家赚钱的时期。因此,现在每天在这上面的收入并不多,顶多几百万。这点钱也就不必白啸风和陈三亲自在机房守着了。
由于上次被白松和白啸云过来闹了一出,他们接受教训,机房不再放在许幽家,而是以长期包租房间的形式设在弱水三千茶坊里。茶坊的店长被告知,除非长租包间的客人主动要求,所有员工一律不得随便进去,包括清洁卫生都由客人自己解决,不必让服务员进去打扫。只收钱不用花费人工,对于有业绩压力的店长来说,自然是求之不得。
最近几天来,白啸风的心情非常好,天天都要跟许幽做爱,不过倒也颇有节制,不会像以前那样,隔着几日不做,一来就疯狂地做个不休。虽然每夜只做一次,他却是保质保量,每次做完,许幽仍然会累得毫无力气,但却很清醒,还可以跟他说说话,然后再睡觉。
两人都不再提起有关赵俪的那件事,这场风波就算是过去了。他们之间又恢复了过去那种相处的模式,只是白啸风现在已经正式与赵俪离婚,可以名正言顺地住到这里,再也不必隔几天就要回家,在儿子面前演一出夫妻和睦的好戏。
他们在一起那么多年,像这样夜夜在一起的日子还真是不多。
白啸风细心地替许幽把汗擦了,便不再压着他,翻身躺到他身旁。
许幽跟他轻声聊了会儿白啸云公司那边清资清产的情况,这才觉得力气恢复了一点。
接收别人的公司特别麻烦,尤其是经营不善的企业。许幽要田野组织一个清算小组,准确评估云扬集团的全部资产,查清债权债务,将不良资产剥离出去,先冻结起来,只将优良资产或是有潜力发展的部分保留,再进行人员重组,调整经营方向,改良管理模式,注入流动资金,让它迅速走上正轨。
工作虽然很繁重,不过田野驾轻就熟,并不会有畏难情绪,无非是多加点班而已。他是很能吃苦耐劳的,这点不用多说。许幽对他越来越满意,也越来越信赖。
正说着,白啸风的手机响了起来,许幽便起身去了浴室。
白啸风接电话时并不再避开他,但许幽却总会离开。他一直不想太深地进入白啸风的世界,始终保持着身处黑白两个世界之间,带着超然的态度去帮助他。
坐进加了浴盐的温水里,许幽疲倦地靠着缸壁,懒懒地擦洗着身体,脑中却不由自主地想着,自己现在还算是超然的吗?只怕是自欺欺人的假象吧?
一直以来,许幽给外人的形象总是滴水不漏,刀枪不入,然而,白啸风当年在他奶奶的最后时刻提供了最好的照顾,让她安静地走完人生,这重恩义却是他的死穴。
这些年来,许幽再是忍耐豁达,像白啸风那么强势的人也有不少事是让他难以忍受的,可就是因为有这重恩义的约束,他最后仍然忍下来了。白啸风从未提起过去的这些事,可它仍然是许幽心里的束缚,一直都挥之不去。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是含辛茹苦抚养许幽长大的奶奶一直谆谆教导他的,特别是在她的弥留时刻,她一直叮嘱许幽,不可做忘恩负义之人,许幽也郑重地答应了她。这个理念深深地烙刻在他心里,大概是一生也改变不了的。
在水里浸了很久,许幽这才起来,擦干身子,懒洋洋地走出去。
白啸风仍在打电话。他并没有再躺在床上,而是赤裸着身体,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显得有些焦躁。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许幽一怔,却不便特别在意,便上床躺下。
“好,我明白了。你想办法递个话进去,我保证两天之内就把他们捞出来。他们的一切损失都由我负责赔偿。”白啸风说得有点咬牙切齿,不大像平时泰山崩于前而其色不变的样子。
许幽又是一怔,忍不住看向他。
白啸风继续说着:“你再找人告诉那些红马甲,谁都不准乱说话,否则我要他们好看。…对,都说自己是服务员,谁也不许指出发牌员来,听见没有?…服务员只要交了罚款,在拘留所里呆几天就能出来,让他们忍一下,罚款由我来交,蹲拘留所期间工资照发,另加特别奖金。”
那边又说了几句,白啸云皱着眉,有些心烦地道:“好了,就这样吧,我刚才已经打电话给于处长了。他说这次是有线报,省市两级刑侦局联合出动,事前他们根本没有得到消息,所以来不及通知我们。这事我得好好查一查。”
说到这里,他停了很长时间,似乎是对方在向他说明着什么。他越听越怒,面沉如水,好一会儿才淡淡地道:“这事没有证据,你也不忙下结论。总之,现在当务之急是把那些被网进去的客人捞出来,不要让他们在名声和财产上受到任何损失。”
那边显然也同意他的意见,他听了一会儿,口气缓和下来:“好吧,就这样,你不要关机,随时等我电话。”
等他放下手机,许幽再也不能假装什么也没听到了。见白啸风仍然在地上徘徊,他不由得问道:“怎么了?风哥,发生什么事了?需不需要我帮忙?”
白啸风看了他一眼,又来来回回地走了两趟,这才回到床上,靠到他身边,颇有些烦躁地捏了捏眉心。半晌,他才轻描淡写地说:“五里坡和曹县那边的两个场子刚刚被警方抄了。”
许幽大吃一惊,担心地问:“那…那些客人呢?”
“大部分都被看场子的弟兄们抢先从暗道送走了。”白啸风长出一口气。“虽然这次警方是突然袭击,局里的朋友来不及通知,不过我们的暗哨布得好,他们刚走进外围就通知了里面,所以,重要的客人都被送走了,算是不幸中之大幸。不过,还是有几个商界的朋友被截住了,其他还有十来个普通客人也被挡住了没走掉。现在,场子里的经理、发牌员、服务员,还有一些看场子的弟兄都被带走了。初步估计,被收走的赌资大概有七百多万,还有几个朋友开来的车也被扣了…真是麻烦,现在得先把那些客人捞出来,然后再找人去顶罪,把那些员工也都弄出来。”
他就是不说,许幽也知道很麻烦。五里坡是市郊外一个比较荒凉的区域,曹县也十分偏僻,但离市区并不远,平时市里的赌客都爱到那里去玩。这是风云帮里规模较大的两个场子,可说是日进斗金,现在突然被警方袭击,而且行动得那么准确迅速,实在是让人吃惊。
风云帮在本省和周边一些省区的场子有三十多个,白啸风对这些场子都专门布置过,防范措施极其严密,数年来都平安无事,没想到这次会突然翻船。
许幽想了一会儿,对他说:“如果是商界的客人,我可以设法找刑侦局的朋友,把他们捞出来。他们也就只是赌博,无非是罚点款,问题不大。”
白啸风思索片刻,便点头道:“好吧,那我们就分头去办。你负责捞那些被关进去的客人,我一会儿把名单写给你。其他的事我去处理,你不用管了。”
许幽刚说了声“好”,他便跳下床,从桌上拿起笔就写起来,随即递给许幽,然后穿上衣服,便急急地走了。
许幽看了看名单上的人,大部分他都认识,有些颇有交情,有些只是点头之交,还有两个他听说过名字,不过没见过。
略略思考了一下,他便调出手机里的电话簿,把自己认识的政府和警方的朋友都过了一遍,然后看了看时间。
实在太晚了,现在根本不便给任何人打电话。搞不好人家会认为事情非常严重,反而心生警惕,跟他耍太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