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们的惊呼声中,那枚导弹准确击中了民航客机的机身。
随着一声巨响,客机在空中炸成一团火球,随即重重跌落在机场边缘的草地上。
在一阵难忍的寂静之后,大批消防车、警车和救护车鸣着刺耳的笛声向仍在熊熊燃烧着的飞机残骸冲去。记者们和在机场外围观的市民们也都竞相向那边涌去。
全世界都通过现场直播的新闻目睹了这一切。
在北京的紧急对策办公室里,周汉基看着屏幕上的大火和飞机四周散布着的惨不忍睹的尸体,铁青着脸,咬着牙对周围的人说:“不用再跟他们多说了,打吧。”
中央军委主席的命令迅速传达到了国防部、总参谋部、总政治部、总后勤部、总装备部、陆海空三军总司令部等相关部门,并层层下达。
“海啸行动”在群情激愤中立即开始执行。
稍后,国务院总理韩笠与美国总统弗兰克直接通了电话。她提醒对方牢记两年前的承诺,“不要管别人的事”。弗兰克总统向她重申了自己的立场,要北京放心。
此时在东都,已是华灯初上。由于东M国空军击落被劫持的中国民航客机而引起的震动才刚刚开始,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异样的气氛。
苏秦没有参加善后工作的商讨。他流露出极度疲倦的神色,表示想独自离开,休息一下。
其他人都理解他的感觉,因为他们自己的心情也很复杂,都不好受。
冯穆元已指示总统府国策顾问委员会对此事的后果迅速做出评估,并提出相应对策。苏娅作为总统高级顾问,也留在总统府投入了紧张的工作。
苏秦沉默地坐在后座,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悲痛。他看着车窗外繁华的东都街景,不少悬在高楼上的大型广告屏幕上都在播放着客机被击落的场面。他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楚寒秋坐在副驾位,像往常一样一言不发。他的神情仍然很冷淡,似乎对不久前发生的那件大事漠不关心。
开车的特勤人员也不敢吭声。苏秦从所未有的严肃令他有些不知所措。他比往常更加小心地驾驶着汽车,小心地开上翡翠山。
下了车,苏秦没有理会任何人,直接走进书房,紧紧关上了门。
楚寒秋跟到书房门口,犹豫了一下,没有进去。
殷美娟走过来,询问地看着楚寒秋。楚寒秋没说话,对她微微摇了摇头。殷美娟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总得吃饭吧?”
楚寒秋没有回答她,似乎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殷美娟在那里等了一会儿,抬手敲了敲门。门里却毫无动静。她迟疑了一下,温婉地说:“秦哥,你先出来吃饭好吗?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好不好?”
过了很久,门里才响起苏秦的声音:“我不想吃。你们先吃吧,不用管我,让我静一静。”他的声音略微有些嘶哑颤抖,显然情绪很不好。
殷美娟一向对苏秦体谅而顺从,这时虽觉得十分无奈,却也只得离开了。
楚寒秋想了想,伸手去拉门把手,但门却被苏秦锁上了。他看了看四周无人,便掏出总是随身携带的那把小刀,以身体遮掩着,略做手脚,便迅速开了锁。他藏好小刀,打开门,走进书房,随后再把房门锁上。
苏秦坐在宽大的书桌后面,面对着落地玻璃窗外的黑暗夜色,一动不动。
楚寒秋看着他的背影,沉思着。
苏秦听见了门响,也知道有人进来,但他根本不在乎,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
过了一会儿,楚寒秋缓缓走到窗边,挡在他面前。苏秦却将双眼移开,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眼中噙着的热泪。
楚寒秋轻声说:“三年前,在巴格达,一枚导弹袭击了新华大厦,有一千多人丧生。”
苏秦听着他的话,眼光移过来,看向他。
楚寒秋的声音很轻:“当时,我就在那里。”
苏秦的眼里出现了惊异的神情。
楚寒秋的表情依然冷静,缓缓地道:“很多时候,事情的发展不是个人力量能够改变的。命运之手不可抗拒,也无法逃避。”
苏秦眼里的泪水渐渐消失了。他平静下来。
楚寒秋的声音仍然很轻:“您已经尽力了。”
屋里很安静,柔和的灯光照着他们寂然的身姿。
良久,苏秦站起身来,走到楚寒秋面前,抬手按住他的肩,诚恳地说道:“谢谢。”

第32章

自东M国当局下令空军以导弹击落被劫机分子劫持的中国民航客机后,国内形势便十分紧张。国际国内舆论纷纷谴责东M国当局,国内各媒体和各党派也发表评论,抨击高层草菅人命,并分析中国总理韩笠在事后发表的措辞严厉的讲话。
西M国也对东M国进行了激烈抨击,认为冯穆元不但是M国的分裂者,也是冷血的独裁者,必须被推翻。
冯穆元立刻反击,言词之间充满火药味。
很快,冲突升级,西M国宣布有东M国军队偷渡密支江,袭击了他们的一个边防哨所,炸毁了江边的一个民用码头和停泊在那里,准备向上游运输汽油的商船,给西M国造成重大经济损失。为了报复,西M国江边的一个炮兵阵地向东M国境内开炮,炸毁了他们的一个兵营,死伤数十人。
才熄灭了十五年的战火又重新点燃。
两国目前只是隔江互相炮击,暂时还没有进行大规模进攻。
不久,又有东M国军队越过与中国的界河,进入云南境内,袭击了中国军队的一个运输车队,造成重大伤亡。
中国政府提出强烈抗议,中国国防部也发表了措辞严厉的讲话,要求东M国立刻交出凶手,否则将对这一严重挑衅的行为予以有力回击。
东M国军方焦头烂额,一层层追查下去,当初出击的军队称是从指挥系统接收到了上司的命令,这才采取行动的,而他的上司也称是通过网络收到了长官的命令,再一级一级地回溯,这个袭扰中国军队的命令竟然是从参谋本部下达的。
琅昆大怒,下令彻查。
不过,对于中国政府和军队要求交出那一队过境袭击的官兵的要求,他们予以了拒绝。
面对媒体采访,琅昆说:“无论如何,我们会保护我们的士兵,直到调查出事实真相。如果是他们违反了军纪,我会送他们上军事法庭。”
局势因而更加紧张。
在M国的各国企业纷纷撤离,外国游客也全部离开,本来准备前来旅游的各国旅行团全部取消计划。不少M国本地商人也携带家眷离开,连各党派政要也都将家属送出了国。没有能力离开的东M国人则涌进商场、超市,大量抢购生活用品,随后驾车或乘车到偏僻的乡村,尽量远离军事要地或大中型城市,以避免遭受军事打击。
被劫持的东航客机遭击毁后,由中国的红十字协会出面与东M国红十字协会协调,要求东M国政府同意死难者亲属赴东都认领遗骨。这一次,冯穆元迫于各方面的沉重压力,同意了中国方面的请求。
当满载死难者家属的专机抵达东都机场时,机场内外已被军警戒严,不允许记者进入采访。这些悲痛欲绝的人在大批军警宪兵的“护送”下抵达殡仪馆,哭声顿时响彻馆内外。在警戒线外紧紧追随的记者们一直在不断地试图突破军警的严密包围,近距离采访这一惨痛的悲剧。
同机抵达的还有一个由医学专家组成的DNA检测小组。由于很多遗体都已烧得面目全非,还有的尸骸更摔得七零八落,因此要靠DNA比对来确定其身份。这种检测对家属来说非常残酷,有些老人哭得几度昏厥,有些死者的配偶更是痛不欲生,还有一些骤失双亲的孩子带着父母的照片,睁着茫然不知所措的天真的眼睛,惊惶地看着这一切。
种种场面,媒体只能以“惨绝人寰”来形容。
在这一片混乱中,黎远望率领他的飓风突击队悄然越过热带雨林,进入东M国境内。他们分成三组,一组将全力掩护执行“尖兵计划”的专家们,一组秘密潜至各个战略目标附近,准备在第一波空袭后观察战果,报告情况,并侦察敌隐蔽目标,呼叫空中精确打击,另一组则执行“斩首行动”的核心部分。
黎远望带领一个小组乔装潜入了东都。他们的任务是全力掩护“尖兵小组”的行动。
曾作为美国计算机软件专家金凯瑞和朱迪现身的乔勇和K猫现在已经摇身一变,成为在东都大学留学的新加坡侨生。在同学眼里,这两个年轻人都来自传统的华人家庭,性格内向,衣着朴素保守,成绩不上不下,不过感情却很好,在靠近东都大学的地方租了一套公寓“同居”。
黎远望按照预定计划,假扮成他们的同乡,很快找到他们。在接受命令时他已被告知,这两个人将在战时执行非常重要的任务,他和他的队员都必须用生命来掩护这两个人。
这段时间,东都市的紧张气氛比其他地方尤甚。警方和国安局尤其注意外来人员,经常入户或在道路上设卡,进行突击检查。
黎远望在一次驾车勘察撤离线路时被警方拦住,进行检查。他的护照签证都没有问题,却没有东M国驾照,属于无照驾驶。他出示了国际驾照,但警察告诉他,东M国刚刚进入紧急状态,不承认这种驾照。于是,他被带回了警局。
他很合作,主动承认失误,并愿意缴纳罚款。警方也就没有为难他。
他正要离开,却受到了正在这里提走可疑人员的国安局调查官的怀疑,不由分说便将他一并带走。他提出抗议,但带走他的人告诉他,待甄别后就放他离开,让他稍安勿燥。
情况很不妙。黎远望并没有受过做新加坡人的长期专门训练,在审讯中很快就理屈词穷。这时,在国安局专家们的审讯下露出马脚的人多如过江之卿,想混水摸鱼,来趁乱捞一把的人很多,譬如偷渡者、逃犯、恐怖组织的成员、国际窃贼、黑道人马等等,他并没有引起特别的注意。国安局判断他也是某个犯罪组织的成员。
当问及他在东都的居住地时,他开始保持沉默。他开的车是租来的,没有任何迹象会牵连到他们要保护的人。
很快,他被转到了国安局的秘密审讯中心。
消息在第一时间迅速传到了设在昆明的前敌指挥部。
黎盛的脸色很不好看。黎远望的位置非常重要,这还在其次,如果他在审讯中暴露了他们的意图,将会对“海啸行动”造成极大破坏。
他问魏勇强:“咱们在东都的人有没有可能营救他出来?”
魏勇强的神色也很阴沉。他摇了摇头:“不太可能。第一,我们在东都的人不清楚他现在关在哪里,要打听清楚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办到的事;第二,即使他们打听到他的关押地点,并采取行动进去了,但小望不认识他们,绝不可能贸然跟他们离开,他一定会想到,万一那是敌人的陷阱呢?”
黎盛知道他说的全是事实,不由得焦虑万分。
“海啸行动”已迫在眉睫,绝不能有丝毫闪失。
魏勇强提醒他:“你不妨找一下老英,也许他有办法。”
黎盛顿时眼前一亮,立刻走向旁边英奇的办公室。
现在,为了各方随时协调,紧密合作,他们都在一幢楼里办公,随时碰头开会。
英奇看到他走进来,便对他笑了笑。屋里坐着几个人,英奇正在交代工作。黎盛只得按捺住性子,坐到门边的沙发上。
很快,那些人起身离去,英奇看向焦虑不安的黎盛,问道:“怎么了?”
黎盛过去坐到他对面,飞快地说:“小望在东都被捕了。”
英奇略有些吃惊:“怎么会?你们的计划应该不会有破绽呀?”
黎盛轻叹一声:“说出来笑死你,他没有东M国驾照,却在东都开车,结果碰上了临检。东M国警方现在不承认国际驾照了,是才改变的规定,我们不知道。”
“哦。”英奇点了点头。“真是百密一疏啊。”
“必须立刻救他出来。”黎盛焦急地说。“我这倒不是出于私心。你是知道的,现在的审讯手段有多厉害,他虽然受过对抗审讯的训练,但难保不在药物的作用下吐露点什么。我们的行动马上就要展开了,绝不能有一点闪失,否则咱们得多死多少人啊,还有你们的‘尖兵计划’也大有危险。”
“是。”英奇当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你放心,我会立刻通知我们在东都的人营救他。”
黎盛还是很焦虑:“可是,就算他们找到了他,小望不认识他们,也不会跟他们走的。”
“那怎么办?让他们不救他,改为杀人灭口?”英奇笑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这种玩笑。”黎盛啼笑皆非。“唉,如果真是那样,我同意你的意见,就灭口吧。”说到最后,他的脸色更加沉重。
英奇收起笑容,认真地说:“老黎,你放心,我们的人一定会救他出来。”
黎盛疑惑地看着他:“可是…那…”
英奇打断他,简单地说:“我会派一个小望认识的人去,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跟着这个人走的。”
黎盛愣在那里,半晌才问:“你是说…小翔?”
英奇缓缓地点了点头。
黎盛忽然明白了:“你们那个参加‘护首计划’的核心人物,就是小翔吧?”
英奇看着他,一言不发,仍然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黎盛断然道:“不行,那对小翔太危险了,你不能派他去做这件事。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太重要,我们损失不起。我宁愿你派人去灭口。”
英奇的神色变得很奇异:“老黎,你根本不了解小翔。他如果知道小望被捕了,即使我不下命令,他也会去救的。那样,他就是犯了一个大错误,即使他能活着回来,也要受到严厉的处分。所以,我会命令他去营救小望,并且让他的整个小组支援他。凭他们的能力,我相信他不会有危险,而且一定会把小望救出来。你就放心吧。”
黎盛看了他半晌,终于点了点头,恳切地说:“英兄,谢谢你。”
英奇轻轻摇了摇头,温和地说:“小望也救过小翔。他是小翔惟一的朋友,小翔即使拼了命,也会去救他的。”

第33章

知子莫若父,英奇对儿子的判断非常准确。
最近几天,由于抓人太多,临检太频繁,普通市民和外来人员动辄得咎,已引起了媒体的广泛关注和批评。于是,苏秦常常去视察东都的各个拘押场所以及国安局的审讯中心,指示他们加快甄别,努力维护正常循序。
在坠机事件的第二天,他就恢复了冷静镇定,铁面无私,他的视察工作也得到了各方面的配合。
当楚寒秋在国安局的秘密审讯中心看到黎远望的时候,不由得心头大震。表面上,他只是冷冷地一瞥,便跟着苏秦走向另外的房间。但是,就在这一瞬间,他已经决定了,无论如何,他都要立刻采取行动。
每次视察,苏秦总是装模作样地做个政治姿态出来,下面的人也都清楚,反正陪着做戏就是了,等这位副总统走后,他们才继续他们的工作。
回到总统府后,楚寒秋在副总统的办公室里呆了一会儿,进行临行检查,然后便若无其事地出来了。
傍晚,苏秦在回家的途中吩咐司机将车开往东都市最大的百货商场巴黎春天。他和蔼地对楚寒秋说:“阿秋,今天是小偌的生日,你陪我去给他买件生日礼物吧。”
楚寒秋微微点了一下头,表示同意。
特勤人员和楚寒秋一起护着苏秦到了二楼的男装部。
苏秦在这里挑选着名牌男装,看来看去,忽然对楚寒秋说:“阿秋,你为我工作这么久了,我还从没送过你什么呢,今天送你一套衣服吧。”
楚寒秋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苏秦坚持,将手中的阿曼尼西装递到他手中:“去试一下。”
楚寒秋有些迟疑,见周围的特勤人员都笑着看他,似乎颇为赞同苏秦的做法,便只得拿起衣服进了试衣间。
过了一会儿,他走出来。那套西装穿在他身上,将他衬得特别帅气,几个特勤人员齐声叫好。他仿佛有点不知道该不该收下,站在那儿没动。
苏秦笑道:“收下吧。”随后便用信用卡付了帐。
接着,他们到了一楼的珠宝店,苏秦买了一个款式很新潮的男用钻表,显然是送给儿子的礼物。
等他们离开后,楚寒秋刚才呆过的试衣间里又走出了一个年轻人。他向专柜的那个女营业员一笑,随即走了。
他就是易容换装后的英翔。刚才出去的那个楚寒秋是他的替身金刚,而这个营业员则是玲珑。
入夜,在市郊外的路边有一辆厢式货车,里面是英翔、罗汉和太后。在货车旁边不远处,停着一辆越野车,里面坐着王子和玲珑,他们一直密切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这时,罗汉已经用电脑进入了国安局审讯中心的保安系统。他们迅速浏览了所有的监控画面,发现里面的人并不多。
现在,楼里大约有二十来个国安局的人和五个犯人,每个犯人都有一个三人小组在审讯。黎远望在二楼。
仔细看了看二楼的结构,英翔依稀觉得就是自己曾经呆过的地方。
罗汉微笑着问他:“是你一个人偷偷进去,还是我们一齐扮作恐怖分子攻进去?”
“我一个人去吧。”英翔早就想好了。“你们按六号方案接应我。”
“好。”罗汉点了点头。“你当心点。”
英翔换上了多功能伪装衣,检查了手枪和弹夹,随即打开车厢门,消失在黑暗里。
罗汉暂时切断了审讯中心的外围监控和报警系统。等英翔身上带着的追踪器显示他已越过审讯中心的高墙,到达建筑外面后,他才使那里的外围系统重新恢复工作,却又切断了内部的监控系统。与此同时,他不断向该中心的监控计算机发送虚假信息,伪造监控图像。
英翔轻巧地在墙壁拐角处翻过高墙,穿过空旷的平地,到达那座方方正正的建筑边。他知道审讯室没有窗户,是封闭的环境,但另外的办公室却有玻璃窗。他悄无声息地如壁虎般向上游去,取出小刀划开玻璃,迅疾地翻进黑暗的房间。
他倾听了一下走道上的动静,然后悄悄打开房门。
走廊上空无一人,偶尔有一声犯人受刑时发出的惨叫回荡在空气中。
他立刻出门,向黎远望所在的审讯室奔去。他的动作非常轻捷,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到了那间房门外,他很清楚屋里的设施和各人所在的大致方位,也明白房门没有锁。他拔出枪,左手抓住门把手,猛然拧开,随即整个人扑了进去。
里面正在审犯人的三个人都一愣,却什么也没看清,只觉得眼前一花,便被击中了咽喉或头部要害,一人倒在地上,两人伏在桌上。
英翔抢上前去,朝着三人头部又分别补了一枪,以防万一。
他穿着的伪装衣让人很难分辨出他的身体轮廓,黎远望疑惑地瞧着眼前这个持枪走近的人,心里充满警惕。这人全身都裹在“隐身衣”里,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可是,那双眼睛…是他非常熟悉的一双眼睛。他看着这个人走到自己身边,却保持着沉默,表情冷漠。
英翔俯身到他耳边,轻声说:“远望,是我。”
黎远望一怔,脸上顿时流露出又惊又喜的神色。
英翔悄悄地说了句“稍等”,随即掏出解码器放在他的密码式手铐上。解码器迅速测试着口令,二十秒后便解开了密码,手铐随即被打开。
黎远望满身血迹,很明显受过严刑拷打。英翔还敏锐地看出,他被注射过企图诱使他招供的化学药物。
他关切地低声问:“你怎么样?”
黎远望精神大振,一挺腰板:“没事。”
英翔指了指地上跟黎远望身材差不多的那个死人说:“你换上他的衣服。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黎远望没有多问一句,信任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英翔立刻闪身奔了出去。他由上到下地搜索一遍,干净利落地将这里所有的国安局人员全部击毙。正在受审的另外四个犯人都很吃惊地看着他,但他没有理会他们,由着他们继续被铐在座椅里或捆在刑具上。
等他回去时,黎远望才刚刚换好衣服。虽然他尽力保持平静,但已是累得筋疲力尽,只得脸色苍白地靠着桌子。
英翔轻声对他说:“我背你出去吧。”
“你那个身体,算了吧。”黎远望悄声笑道。“我自己能走。”
英翔微微一笑,过去用力搀住他,打开门往外走去。刚走了几步,他就感觉到黎远望力不能支,举步维艰,于是不由分说地将他背起来。
黎远望不安地说:“我还是自己走吧,你的身体…”
“行了。”英翔轻声喝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婆婆妈妈的。”
黎远望这才不再吭声,用双臂圈住了英翔瘦削的双肩。
伏在英翔背上,他感觉就像是趴在一片轻飘飘的羽毛上。虽然自己长得高大健硕,重量不轻,可英翔的身手却仍然轻灵迅捷,飞快地滑过走廊、楼梯、门厅,奔出大楼,那种腾云驾雾的感觉令他心里涌起了一种奇异莫明的钦佩和叹服。
英翔向外飞奔,同时对着隐形无线耳麦轻声说:“好了。”
他们穿过空旷的道路,一直向大门奔去。一路上非常安静,没有遇到任何人,也没有出现任何警报。黎远望有些奇怪,但他非常信任英翔,没有询问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