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些可以日后慢慢讨教,现在不急。
陈君然诧异看了一眼冬青,饶有兴致,“入伙?我方一回家,就听几位嫂嫂说了,二狗哥这一月有余的时间,一跃成为咱们村的名人,兜售一名为‘挑花刺绣’的东西,无论是谁都能上手刺绣对吗?”
陈君然的那几位嫂子,见识到挑花刺绣的神奇之处,一直对着村长软磨硬泡,让找李家二狗买上几幅,她们也要亲手刺绣。
奈何瑾瑜的挑花刺绣都不便宜,三人买下来至少几两银子,前头两年还在闹灾荒,家里算不上特别宽裕,那摆件也不是非要不可,村长就一直没答应。
陈君然一回来,几位嫂子就找陈君然施压来了,盼着陈君然说服村长,给她们买上几幅挑花刺绣。
第38章 铺路
陈君然也确实从几位嫂子那里, 切身感受到了很大的压力。
除了这清水沟唯一的秀才这个名头, 他对这个家没有实质贡献,时不时还要往家里要钱。
几个嫂子明里暗里的跟他诉苦, 在家里是如何困苦, 如今连想买幅挑花刺绣都不行。
陈君然的三个嫂子, 每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这三个叠加,实在让人难以应付。
就算陈君然不说,冬青也知道其中缘由,“你听说过自然最好,这挑花刺绣全靠手工点画,靠一人之力赚不了什么钱, 若你愿意, 瑾郎会教你点画, 本钱我们出, 你点一副按市价利润对半分成如何?”
陈君然听说过挑花刺绣,瑾瑜并不意外。
冬青长袖善舞, 故意让人四处宣扬, 以达到众人皆知的目的。
不得不说冬青做得很成功, 所有跟她探讨过刺绣的人, 都觉得她十分顺眼,不介意为挑花刺绣做推广。
瑾瑜不禁将视线黏住冬青, 嘴角不自觉的往上扬, 他就喜欢冬青八面玲珑拉拢人心的小模样。
陈君然听了冬青的提议, 心里暗自做了计较,“清水沟这么多人,为何嫂子平白无故要找上我?让二狗哥教家里人,肥水不流外人田不是更好?”
冬青唇角一弯,“清水沟有几个能提笔作画的人?不是谁人都能学好点画,而且你对瑾郎念书一事伸出过援助之手,又怎么能说平白无故?”
“挑花刺绣每笔净利润在七至八钱,五五分成你到手有四钱,往少了说你一月只点十套,也有四两银收入,你一月一两银换口粮绰绰有余,剩下的就是存余。”
冬青逐一给陈君然分析利弊,“待日后你能独当一面,在县学闲暇之余便能制作,将生意延伸到县城,到时更是供不应求,财源滚滚而来,这…是双赢的局面。”
陈君然哑口无言,冬青将方方面面都给他考虑周到了。
而且不用出本钱,每月四两的收入,实在诱人得紧。
瑾瑜心里微讶,冬青说的这话,与他当初猜想的有些出入。
不提李员外,而是让陈君然直接将市场打入县城。
冬青读到瑾瑜的眼神,身后偷偷捏了捏瑾瑜的手指,待过后再与他解释。
陈君然沉吟半晌,抬眼道:“嫂子和二狗哥如此待我,我自当全力以赴!”
如今郁郁不得志,在家里被几个嫂子数落得抬不起头来,却又苦思不得解决之法,尝试一番有何不可?
若真能赚得银钱,自给自足还有剩余,处境定会好上许多。
冬青赞赏看了陈君然一眼,陈君然神色坚定,不说怕学不会,而是说全力以赴,这就足够了。
以陈君然的绘画功底,全力以赴的结果,不会太差。
“既然如此,就趁热打铁,今日你便跟着我去点制挑花刺绣。”瑾瑜拍板定论,火候已经足了。
陈君然没有含糊,跟着瑾瑜二人回了家。
瑾瑜将冬青穿好暗线的布料拿出来,放到院里的桌子上,端出装有染料的盅子。
足足有七八个茶盅,整齐摆在木制托盘里,是瑾瑜专门买回来装染料的。
花色繁复的作品着色也多,染料不能混装,用碗太大太笨拙,染料用得又不多,每次调的染料都只能盖住碗底,瑾瑜索性买了一打小茶盅。
冬青搭手调制染料,只要保证每个颜色不一样,容易分辨就行,不一定要切合绣品真实的色彩。
因为这只是为了让绣制的人知道,什么地方用什么颜色的绣线,最后绣线的配色都是瑾瑜配的。
以瑾瑜专业的眼光,配色出来少不了能让人觉得美不胜收。
调制好了的染料,每个茶盅里都放有一根细长的竹签,方便瑾瑜随时用上那个颜色,拿起就能蘸染料。
冬青还照着瑾瑜的法子,用土豆把草纸折叠粘成纸板,剪出圆洞,等点画完成后,由瑾瑜配色挂上绣线。
陈君然一直站在旁边,看着两人默契配合,做着他从未见过的事。
瑾瑜一边画,一边给陈君然解说,说点画的技巧。
对瑾瑜来说,点画唯一的难点,在于你的脑洞要够大。
如果能够在脑内描绘整幅画的样子与细节,再加上多年的绘画功底,一般就能上手作画了。
瑾瑜随手递给陈君然一张纸,“你先随便画一个简单的事物,记得每个点间距一致,画得多了,自然就顺手。”
虽然传统点画不要求点的间距一致,点的大小也没有限制,但陈君然学点画是为了点挑花刺绣。
挑花刺绣要正点在格子中间,每个点的间距是一致的,如果陈君然能做到不在格子布上点画都间距一致作成完整画作,上手挑花刺绣时更加轻松。
陈君然接过纸张平铺,看了瑾瑜正在点的画半晌,闭眼片刻,便伸手拿起墨色的竹签,往纸上开始作画。
三人静对,除去夏日蝉鸣,就只剩下风吹门前树叶的沙沙声。
陈君然的画没有花太久时间,不过两刻功夫,就放下了手里的竹签。
冬青仔细一看,陈君然独用了黑色的墨,画的事物确实很简单,只是一只黑猫。
一只猫静坐的背影,由间距一致的小点组成。
瑾瑜不禁挑眉一笑,连声称赞,“好!君然你十分有悟性,你试试把这只猫放大数倍,再缩小数倍,点的间距不变,猫的形态也不变。”
因为绣品的用途不同,会导致底布大小不一,相同的图案要学会缩放,灵活操作。
陈君然得了夸奖,心里松一口气,按照瑾瑜的要求,开始对猫的大小进行缩放。
中间出了几处岔子,试了数次,终于找到缩放的诀窍,成功画出一排从小到大的猫背影,形态一致。
直至日暮偏西,外出拔草的王氏和李老汉回转,瑾瑜就收拾了桌上的东西。
李老汉眼睛眯成一条缝,“君然啊,来找二狗探讨学问的么?”
家里人都知道最初陈君然借了书给瑾瑜,如今瑾瑜也成了清水沟的名人,虽然此名人与彼名人有些差别,但名人自然跟名人有共同话题。
李老汉和王氏最近春风得意,走在路上遇到乡里乡亲的,别人都会提一嘴自家二狗,话里话外透着艳羡。
在这清水沟过了大半辈子,从前都因为二狗心智不全遭人诟病,现在因为二狗而面上有光。
陈君然没有隐瞒,如实道:“二狗哥教我点画,让我学习制作挑花刺绣。”
李老汉和王氏笑容僵了僵,“这样啊,那学的怎么样?学会了吗?”
陈君然笑着摇了摇头,“差得远,我还有很多欠缺,一时半会儿恐怕只能给二狗哥拖后腿。”
王氏撩起毛巾擦了一把脸,“慢慢来,不急,要不留下吃了饭再接着学?”
“不了,我来学艺哪还有让师父倒贴伙食的道理?”陈君然不顾众人挽留,执意离了去,准备回家接着练点画。
目送陈君然走出很远,王氏把院门关上,看了看瑾瑜和冬青,踌躇道:“二狗啊,不是娘说你,老天爷赏你饭吃,这好不容易想出一门安身立命的手艺,怎么能叫别人学了去?”
李老汉没有说话,默认了王氏的看法。
他们还没光鲜几天,陈君然本来就是清水沟唯一的秀才,再把这新奇的特技学了,岂不是要把自家儿子的风头都压下去?
而且,陈君然学会了这手艺,不是就要跟瑾瑜抢生意?平白少了一半的钱,想想就觉得好像硬生生剜了身上一块肉。
瑾瑜知道自己的父母顾虑什么,无奈道:“最近订单猛增,我一个人画不了那么多,要趁热赚钱,陈君然值得结交,教会他制作也无妨。”
冬青在一旁接过话头,“瑾郎教陈君然制作挑花刺绣,陈君然学会后,点一套成品要给我们分一半利润,趁着现在这股劲头,自然画得越多越好,他出力我们白白收一半的钱,没有坏处。”
瑾瑜的话没有说到重点,深山里被生计磋磨的农家人,想打消他们的顾虑,只要让他们知道此举有利可图,能赚很多钱就是。
“一半?”王氏和李老汉对视一眼,“你怎么不早说?我和你爹还以为因为陈君然帮过你,你就白白把手艺教给他了,可不能做那种傻蛋。”
如此的话倒是可以接受。
“我这不还来不及说嘛,冬青替我说了。”瑾瑜望着冬青笑了笑,是他考虑事情太主观。
为人处世这方面,他还远及不上冬青,毕竟上辈子他没怎么跟人交际。
用过晚饭,众人相继回屋歇息,冬青与瑾瑜坐在院子里,谁也没有说话,静静感受夜里微凉的风拂过面颊,带走夏日的燥热。
近日天气晴朗,顶盖没有半朵云彩,漆黑如墨的夜空里,密密匝匝布满星宿,织成一幅美丽的星空图。
“冬青。”
“嗯?”冬青转脸看着瑾瑜,黑夜里只能看见深邃的轮廓。
“你当初让我邀陈君然入伙,是出自什么考量?”
“这个嘛…”冬青杵着下巴,慢悠悠道:“瑾郎不是已经猜到了?”
瑾瑜哑然,无奈的摇头,“我自以为我猜到了,实际上,我觉得你的考量与我的猜测有些出入。”
这回冬青倒是没卖关子,仔细与瑾瑜说了利弊。
陈君然为人正直,除去与家里几个看他不过眼的嫂子不对付,在外风评优良。
拉拢陈君然,能与明山镇最大的士绅李员外交好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陈君然能对瑾瑜将来科考提供不少先机,可以省去很多弯路。
这一点,瑾瑜有所认同,他本就打算跟陈君然讨教考试经验,相当于划重点,考试必不可少。
但关于生意方面,瑾瑜还有些疑惑,“你说让陈君然先行在县城推广这挑花刺绣,为何我们不自己前去?或是让陈君然牵线李员外,找了门路,批量发售,岂不是更加省力?”
冬青笑道:“李员外是什么人?经他的手牵线找门路,他会不分一杯羹?我们这是小本生意,经过层层中间人抽成,我们还能剩下几个利润?”
“而且,你这法子很新奇,凭我们几人也做不出批量销售的数,没有看到足够大的甜头,根本不会有商人愿意为我们试水。”
瑾瑜叹气一口,“那我们自己去县城推广?”
“我们确实要亲自上手,陈君然在县城呆了两年有余,多少有自己的人际,比我们熟悉县城,不至于像无头苍蝇。”
最重要的,是自己累积人脉。
这清水沟用得着上心拉拢的人,是村长和陈君然,交好陈君然,就能与明山镇的李员外扯上关系。
交好李员外,便能接触更广的面。
强龙不压地头蛇,与当地士绅强商打好关系,生意也就能做得长久。
就像一颗种子,想要发芽成长,需要先生出根须。
第39章 林间
每日清晨, 瑾瑜总是按时醒来, 叫上冬青一起,顺着村边的山路,踏着晨光, 绊带朝露,遛弯。
之前下地干活就当锻炼身体, 如今不下地,便趁着每天空气最新鲜的时候, 带着冬青走入林间,同样锻炼身体。
健康的体魄, 是一切的基本前提。
六月正值盛夏, 今年风调雨顺, 不止地里的庄稼生长茂盛,山里的植被也绿得耀眼。
菌类植物枕着这天然温床, 零零散散从地表冒头, 顶开地上厚厚的腐叶, 露出大小不一的顶盖。
瑾瑜与冬青晨运时, 顺便在山上采些无毒蘑菇, 拿回家做菜来下饭。
加上青椒和大蒜,无论烩炒或是煮汤, 味道都十分鲜美。
走在山路上, 注意低头看灌木林脚边, 若是看到有被顶起的木叶, 轻轻扒开, 总能扒出一个个肥厚圆润的蘑菇。
瑾瑜从地上取出一个青顶蘑菇,矮矮胖胖,模样十分讨喜。
将蘑菇拿在手里把玩,瑾瑜叫住冬青,满脸戏谑,“我又捡到一朵青姑娘。”
这是一种名为青头菇的蘑菇,样子很好看,村里俗称这蘑菇为青姑娘,倒是特别有意思。
看着瑾瑜骨节分明的手,放在蘑菇上细细描摹,指尖内扣,轻轻扫过顶盖里侧的丝瓤,丝瓤随着指尖滑动的力度偏来倒去,冬青一时面颊飞满红霞,转过头去不敢再看瑾瑜。
为何?为何瑾瑜总能做出一些让人难为情的动作?
瑾瑜站在冬青身后,看着冬青小巧玲珑的耳朵通红,那红像是要滴出来,顿时心情万分愉悦。
低头看了看手里青头菇,不禁好笑,这下,冬青只怕无法再直视这青头菇了。
冬青已经走出去一段,停在一丛矮小灌木前,声音透着雀跃,“瑾郎,快过来。”
“嗯?好,这就来。”瑾瑜迈开长腿,几步跨到冬青身侧。
只见灌木上结满圆圆的果实,大多是绿色,当阳一面透着些许的红,除了不如杨梅大粒和红艳,看上去就跟杨梅一个模样。
“这是野生杨梅,看样子已经熟了。”冬青解答了瑾瑜的疑惑,摘一颗下来用手绢擦了擦,递到瑾瑜嘴边,“快尝尝。”
看着冬青亮晶晶的眼睛,瑾瑜张口把青绿的杨梅吞进口中,舌尖轻扫冬青细白的指尖。
冬青闪电般收回自己的手,一脸期待看着瑾瑜,“怎么样?好吃吗?”
瑾瑜吐出杨梅核,面带一丝享受,“嗯…不错,很甜。”
“真的?”冬青却有些不相信的样子,伸手给自己摘一颗,擦了擦放进嘴里。
方一入口,冬青整张脸就皱在一起,忙不迭把杨梅吐出来,握拳去捶瑾瑜胸膛,“你骗人,这杨梅分明酸得很!”
“哈哈哈!”瑾瑜大笑出声,握住毫无力度的粉拳,一把将冬青带入怀里,放柔了声音,“我没骗你,我家娘子手拿过的东西,都是甜的,不信你尝尝。”
说完低头噙住冬青红润双唇,舌尖轻敲贝齿,充斥在两人唇齿间的,是杨梅酸涩过后的回甜。
青山绿树,虫鸟和鸣,人共连枝。
“唔…哈…”
冬青一时忘记呼吸,瑾瑜松开后,忙喘息摄入缺少的空气,胸膛微有急促起伏。
瑾瑜眉开眼笑,“如何?我没骗你,真是甜的。”
冬青美目带着水光,樱唇越发鲜红水润,瞪了瑾瑜一眼。
被瑾瑜把玩青头菇的动作弄得脸热,本想用这野生酸杨梅偷偷报复瑾瑜,没成想自己又被饶了进去。
“我们走得够远了,回家吧。”瑾瑜抬头看了看日头的高度。
“先等等。”冬青开始采摘野生杨梅,照着个大粒圆色红的摘。
瑾瑜不解,“虽然这杨梅不至于酸得难以入口,但着实算不上好吃,摘它作甚?”
若是没有准备,放入口中能让腮帮都跟着酸上一下,现在回想那味道,瑾瑜还觉得满口生津。
冬青却没有停下,一行摘一行解释,“拿回家用蔗糖腌制一夜,甜里带酸,酸中有甜,乃夏日可口小食,开胃且解馋。”
“哦?还有这种操作?”瑾瑜索性也蹲下身,跟着冬青采摘杨梅。
将一棵杨梅树上果子摘个差不多,树上只余下实在小颗发绿的,摘下来的够冬青用围裳兜了半兜。
家里有翠枝买回来做点心的砂糖,冬青把野杨梅仔细洗干净,装在大土碗里,往里面撒上砂糖,搅拌均匀,放进装有凉水的桶里。
凉水恰好淹到碗口下方,放在阴冷处,能让碗里的野杨梅持续保持冰凉,防止天热变质。
翠枝在准备做点心的材料,明天又到了出摊的日子。
最近的饭食都是翠枝和冬青接手,其他人安心下地干活,瑾瑜搭手担水劈柴烧烧火。
好在最近地里也不算忙,只是锄一下庄稼间隙的杂草。
冬青将捡回来的蘑菇细细削去泥,烧开水烫了一下,把蘑菇的质地从硬质易碎,变为湿软有韧性,清洗起来不会揉烂太多。
烧热了油,大蒜干椒和花椒炝锅,再放入青椒与蘑菇爆炒,香气四溢,飘满整个农家小院儿。
据说放蒜可以检测蘑菇有没有毒,蒜遇到有毒的蘑菇会变黑。
刚吃了午饭没多时,翠枝在灶屋烧火蒸面粉着手做点心,瑾瑜和冬青在院子的阴凉处准备点画挑花刺绣,等陈君然过来。
感觉一人跨进门来,定睛一看,来人是大伯家三儿媳梅芳,手里抱了一岁有余的小闺女。
冬青笑问:“三堂嫂,吃饭了吗?没吃的话我去给你热热菜,我们刚吃不久。”
梅芳腼腆一笑,“吃了,不用麻烦,我就是带妞妞过来玩的。”
瑾瑜给梅芳递了个小凳,“三堂嫂,坐。”
瑾瑜总觉得有些微妙,这里的人成亲都很早,这三堂嫂才十八,女儿都已经快两岁了。
说起来,他的几个嫂子,除了小赵氏之外,其余的年龄都不如他大。
就连翠枝,今年都不过才二十整。
梅芳却没有坐下,而是往着灶屋走,“翠枝姐在灶屋忙吗?翠枝姐很喜欢妞妞,我带妞妞去看她。”
“在呢,就是怕她现在没什么空。”冬青回答梅芳,翠枝明日要出摊,现在大约正忙着做点心。
梅芳扯了扯嘴角,“不碍事,我就是与翠枝姐说说话,她忙她的,嘴闲着就行。”
冬青抬头,颇有深意看了梅芳一眼,“那你去吧,嫂子嘴不忙。”
“唉,好。”梅芳应着,钻进了灶屋。
瑾瑜看到冬青微蹙的眉,问道:“怎么了?”
冬青舒展眉头,道:“没什么。”
她只是奇怪,自她来李老汉家,过了近半年时间,平日也不见大伯家的人来串门。
上次赵氏和几个儿媳来串门,还是觉得她有便宜可占,准备蹭她白做绣鞋的。
后来因为野物的事,大伯一家比较怵她,基本看到她都绕道走。
一个多月以前,小赵氏在街上主动凑过来唠嗑,也是因为大伯母教唆小赵氏过来套话。
不得不说冬青疑心有些重,毕竟过去十年都生活在高官后宅,一众女眷的心思重得很,稍有不慎就着了道。
瑾瑜心里暗自做了计较,倒没有说什么,等陈君然过来,让陈君然上手开始做些简单的挑花刺绣。
陈君然画功确实不错,悟性尚可,重点是很勤奋很积极。
近几日跟在身侧,看瑾瑜画得多了,每日回家后一直在纸上尝试进行创作,次日把创作带来给瑾瑜过目。
陈君然一直坚信天道酬勤,勤能补拙。
瑾瑜看着陈君然一日比一日进步,今日看过作品后,觉得可以让陈君然上手制作挑花刺绣了。
先点画一些要求简单,比较不繁复的花色,就算陈君然点错了他还能补救。
想着可以开始挣钱第一步,陈君然还有些紧张。
不过很快调整心态,平心静气,仔细看了要求,纵观整幅画格局,闭眼想象画面,后拿起竹签落点。
瑾瑜与陈君然安静作画,冬青没有打扰,只是坐在一旁给别的底布串暗线,时不时看染料干了就加些水。
抬眼看到翠枝从灶屋出来,隐约听她跟梅芳交谈,“我出个外头,你先坐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出外头,是解决三急之一隐晦的说法,人有三急,冬青也没在意。
却见翠枝一行往大门外走,一行对着她招手。
冬青只得放下手里的布与线,起身根跟翠枝出了门。
到了院门外,翠枝没去茅厕,而是把冬青拉到一边,悄声道:“我怎么觉着,梅芳是来咱们家打探来了。”
冬青心里微讶,又感觉在意料之中,问道:“怎么了?她说你很喜欢妞妞,带妞妞来看你,她说什么了?”
“我喜欢小孩倒是没假,只是她一直紧紧盯着我做点心,几次我与她说话她都心不在焉,不时的还问那是什么材料,要加多少,感觉正专心记着呢。”
冬青微微叹了口气,“嫂子你觉得要怎么办?干脆把法子给她?各有各的财路,谁也别妨碍谁做生意,免得她们老是惦记,我们也疲于应付。”
随后话锋一转,接着道:“不过,我先提醒一下嫂子,按大伯母的性子,哪怕你把法子教给她们,她也不会感恩,反而会嫌你抢了她的生意。”
翠枝思索一瞬,一咬牙,道:“冬青,你别说嫂子自私,我不想把法子教给大伯母,出力不讨好,我还嫌她抢我的生意呢。”
冬青心思一转,计上心头,对翠枝招了招手,“嫂子你附耳过来,我与你说个法子,让大伯母偷鸡不成蚀把米。”
两妯娌遂交头接耳,冬青不知说了什么,翠枝喜笑颜开,眼睛都亮了几分。
第40章 套路
二人回到院里, 瑾瑜只是抬眼看了看。
倒是梅芳, 没有安生坐在灶屋等翠枝回转,而是带着妞妞来到了院子里,目不转睛盯着瑾瑜与陈君然作画。
见翠枝和冬青一同进门,梅芳满面笑意,“一直听闻二叔家两个儿媳关系好,没想到翠枝姐和冬青好到出外头都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