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鹤尧冷笑,很清楚从气场上压制这个男人是行不通的,他改变策略、直接进攻说:“遛狗啊?”
裴知正在调试蓝牙耳机的音乐音量,修长手指轻轻按着耳朵处,偏头对戚鹤尧再次微微点头。
“我们萧晨很讨厌猫猫狗狗的,以后如果恰好在电梯里遇到,得麻烦你注意、狗绳牵紧了,狗不懂事,见个人就扑。”戚鹤尧意有所指地冷声说,“当然了,萧晨以后也不会经常过来住,这不,叫我来把行李拿回贺家山呢。”
蓝牙耳机里的音乐早就被关了,但裴知脸上云淡风轻仿佛沉浸在高雅钢琴曲中,戚鹤尧在说什么、像是二毛的叫声一样。
果然戚鹤尧更加按奈不住,撕开面具直接进攻了:“哎,裴知。”他冷声直呼暴君的名字。
裴知冷脸侧目,雷暴积云一般的一个眼神,戚鹤尧扶着门上密码锁的手指下意识收紧,但他硬着声音坚持地说了下去:“你懂什么叫雕漆吗?剔红和剔彩各自是什么你都不知道吧?像你这样的商人,是不可能真正了解萧晨的。”说到她,戚鹤尧才又有了底气,他微微昂起下巴,骄傲又鄙夷地看着裴知:“萧晨、是雕漆这一行的顶级明星,她的手艺是国宝级别的,虽然她兴之所至跟你来往,但你永远不可能进入她的世界。萧晨是一个真正的艺术家,不同的人在不同阶段给她不同的感情体验,这些都是为她的艺术表达而经历的。你,就像她出去旅游吃到了一份意大利面,味道可能很不错,但她也就是尝尝而已。”
她如果让你感到你们之间有了情愫,别怀疑,她就是玩玩你。戚鹤尧在对裴知这样说。
裴知依然是那样高居云端、冷冷的表情和随时一个雷劈下来的眼神,戚鹤尧这么长一番话,他连眼神都没动一下,等戚鹤尧话音刚落,他抬手按住耳机、低声说:“你都听到了?你的好徒弟口才不错。”
卧槽!戚鹤尧头发都立起来了!这家伙一直在跟萧晨通话中?!卧槽啊这下事情大了!
戚鹤尧脸色都变了,飞快地打开门跑进去。裴知站在原地脸色淡淡看着他消失门后,缓缓运气,他努力镇压自己雷电狂暴的内心。
不要通过第三个人的嘴巴去了解她,裴知对自己说,你看过萧晨清澈干净的眼睛,她对你笑时你感知到的温柔也是真切的,茶园那次她特地带去的窝窝头、清晨墓园里她清理你爸爸墓碑的那一地工具,萧晨有多可爱,你心里的感觉才是真实的。
可是她为什么不接电话呢?坐回家中沙发里,裴知听着手机里单调的“嘟嘟嘟“声音,手指捏得越来越紧。
“喂?”他不耐烦地接起中间插进来的司空良的电话,“什么事?!”
“我、我想来找萧晨道歉,她在家吗?”小混蛋声音完全哑了,低低沉沉的。
“不在。”裴知说完,脑中突然灵光一现,“唔,明天早上我带你去贺家山找她吧。”
“哦——我自己去吧哥,你公司忙。”
“没关系,“裴知严肃地说,“明天不忙。”
第34章 赐我梦境(五)
5、
裴知在萧晨手机通讯录里的名字是“A裴知“,因为这样可以把他位列第一,打开通讯录时无论打给谁、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名字都是他。
可如今桌上手机无声地亮着屏幕显示“A裴知“来电,萧晨却只是黯然神伤地盯着看,过了一会儿来电自动挂断,屏幕上又跳出来自“A裴知“的微信:“空了回电话给我。”
理发师在给萧晨吹头发,电话和微信都看在眼里,这时见萧晨眼眶发红滚着泪,理发师忍不住开口闲聊:“跟男朋友闹别扭啦?”
怎么可能啊,这辈子是没有这样的好事情了。萧晨眼眶红红地微笑摇头。她已经下定决心,绝不再干扰裴知的锦绣人生。
这么凄美的一幕,隔壁工位上正在烫头发的明弋却“噗嗤“笑了,朝萧晨的理发师飞了个媚眼,“帅哥,你怎么知道是她男朋友的电话呀?”
“爱——裴知嘛!”理发师坦坦荡荡地说。
呜……心如刀绞的萧晨终于忍不住、双眼泪流。理发师吓住了,明弋却笑得更欢,对理发师摆摆手示意没事的,“她头发剪好了吗?”
“剪、剪好了,“理发师连忙解下萧晨身上围裙,“您看看您还满意吗?”
萧晨被叶太太绞过的头发终于得到了修剪,披肩的长发修到了齐耳,最近吃胖了的脸蛋更显得圆鼓鼓,两行眼泪一淌,清纯可爱得招人疼。
“不错不错!失恋第一步、换发型,圆满完成。”明弋手轻轻拍着杂志、算作鼓掌,“待会儿咱们去买衣服啊!”
“我……”萧晨伤心地吸着鼻子,“我算得上失恋吗?”
“唔……”明弋手指轻轻点着下巴,心想算个屁啊!你都把裴知给亲了!还失恋?裴知那种心有猛虎的男人,能让你撩完就跑?
怕不是你刚转个身、就被他按倒直接生吞活剥吃下肚。
所以明弋决定让萧大师保持单方面自认为失恋状态,以确保裴知被刺激得兽性大发。
“结束单相思,算失恋吧?”明弋叹气,“我失去了一个炮友,也算某种程度上的失恋呢!”
这大庭广众的!萧晨连忙越身去捂住明弋的嘴巴。
明弋轻轻地笑,温柔呼吸抚在萧晨手上,萧大师身为女的都被明大美人的风情给撩拨了一下。
“你啊……”萧晨不满地瞪明弋,“你要是真的喜欢你那个、什么友,那个男的,你当时为什么不解释你已经离婚很久了呢?”
明大美人耸耸肩,“解释就等于挽留,我从不挽留男人。”
那倒是,看祝医生就知道了,头天晚上出轨、第二天上午十点就被明弋拖去离婚了,任凭祝医生上刀山下油锅、长跪不起磕头道歉都没用。而且明弋非过错方、却净身出户,此后对待前夫再绝情也是理直气壮。
“不过,你怎么会去祝医生的医院呢?”萧晨突然想到,不解地问她:“你那天是哪里不舒服吗?”
一种香艳的魅惑表情浮现在明大美人脸上,她对萧晨眨眨眼,故意语气很暧昧地说:“妇科,急诊。”
这四个字好像浓缩了一本三十万字的小黄文在里面,萧晨吞了一口口水,也不想哭了,安静走到一旁坐下喝她的果汁。
逗小处女玩儿真开心,明弋笑够了,合上手中杂志,语气很寻常地对她一般说:“对了,晨晨,我给你换一个心理咨询师吧。”
含着吸管的萧晨抬起头,脸上立刻出现一种被抛弃的戒备表情。明弋心中酸疼,笑得更温柔轻松:“本来呢,心理医生跟咨询者之间不该建立其他关系,可是咱俩都情不自禁走到这一步了对吧,“明医生对她抛媚眼,“我觉得我对于你这个朋友的爱、超过了我对你那份咨询费的爱。所以我二选一,为你放弃了钱。”
这样啊,萧晨脸色好转不少,犹豫地点点头,“那好吧,我试试看。”
明弋笑着点头,心里松了一大口气,正要再说说新医生的专业程度来给她巩固信心,戚鹤尧突然风风火火走进店里,“萧晨!”
帅小伙站在门口焦急祈盼地看着萧晨,又像是犯了错害怕她的样子,萧晨招手叫他过去他也不肯,萧晨只好跟明弋说她先走了:“我们山上来了五个新的学徒,我的一个屏风也到了雕刻的时候了,最近我来市区肯定很少,你有事微信留言给我噢!”
**
回贺家山的路上,小病一路沉默开车,萧晨等了很久也没等到他解释美发店里匆匆忙忙的原因。
“到底怎么了?”萧晨皱眉问他,“山上出什么事了吗?”
“你不是都听到了吗。”小病目光忧郁地看着前方路况,声音低低的显得情绪很低落。
“我听到什么了?”萧晨困惑地问。
此时的夕阳光还有些刺眼,小病眯着眼睛,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被裴知耍了——好啊,这个老奸巨猾的东西!
他一脚刹车,猛打方向盘,一个甩尾将车在路边紧急停下。
“……”萧晨脑袋咚一下撞在车窗上,脸都挤扁了!她扶着撞痛的头,怒目而视瞪爱徒,却发现爱徒用一种破釜沉舟的眼神盯着她看。
又痛苦、又狂热。
萧晨心上一跳,脸色都变正经了:“怎么了到底?戚鹤尧,你给我一句一句地说清楚!”
“裴知——我想起来他是谁了,以前小满姐跟我说过你高中的事情。”戚鹤尧压抑地顿了顿,好像是有什么话难以启齿,他声音更低了一度:“你不介意他的家人伤害过你吗?他救过你、所以可以爱恨抵消吗?”
这个……萧晨有些艰难地开口说:“你怎么知道……我爱他?”
戚鹤尧这几天瘦削了不少的英俊眉眼之间、浮起一片酸楚神色,他冷眼看向萧晨手腕上的女款积家手表,那跟裴知手上的分明就是情侣款!而且她最心爱的那串沉香木出现在了裴知的手上!
“我长眼睛了。”他冷冷地说。
“好了,反正你们现在分手了,这件事就当做没发生过,反正你也甩了他了。”戚鹤尧深吸一口气,酝酿勇气,正要进入正题,却听她用不敢置信的声调颤颤地问:“这、这也看得出来?”
“废话!”戚鹤尧被她气得差点要抬手把车棚顶给掀了,“你连自己回去收拾行李都不愿意,不就是怕遇到他?!”也是因为这个推测,刚才他才敢对裴知说那番话的,谁知裴知那人那么阴险,一句话就吓住了他。
不过这样也好,是裴知推着他走到这一步的,也许这正是命运给他戚鹤尧的最后机会。
戚鹤尧在那里盘算着犹豫着痛下决心,再看向萧晨时、他发现她脸色黯然,她那愧疚又思念不已的表情令他感到心惊肉跳。他不再考虑长久以来的心病,果断伸手握住她肩膀,“萧晨,“戚鹤尧沉住气、坚定地说:“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什么问题啊?萧晨满脑子的裴知,但小病神色如此异样也是罕见,她困惑地看着他:“你到底想说什么?你直接说。”
“……”戚鹤尧喉间几番耸动,真的就直接说了出来:“我们结婚吧。”
第35章 也许放弃(一)
也许放弃
1、
小病失宠了。
据说是因为他在萧晨制作“红豆鎏金漆“时贴着门缝偷看,被萧大魔王本人发现后差点用电锯把他手给锯下来。一夜之间,小病失去了萧大魔王第一爱徒的宝座,还失去了这次八仙过海图剔红屏风的雕刻下手位置!
早晨贺家山食堂里,大家耳语纷纷地都在说这件事。
“小病是谁啊?”昨天刚上山的新学徒之一李坪打听,“萧工教的最好的徒弟不是叫戚鹤尧吗?”
“戚鹤尧就是小病!在山上我们都叫他小病。”阿金给新来的科普:“他刚来的时候生漆过敏太严重了,动不动病倒半个月,那个时候我们师父照顾他可费心了,那时候山上人手本来就不够……师父特地给他取了这个小名,小病小病地叫着,就不生大病了。”
后来小病真的就好了,生漆过敏那一关熬了过去,他既有天赋又肯刻苦,居然一跃成为最像萧晨的那个徒弟。虽然他还是不肯拜师,但他从此对萧晨忠心耿耿、独一无二。
想起以前过苦日子的时候,阿金现在都觉得心疼萧晨,叹着气感慨说:“你们别看师父年纪轻轻,她这十多年来每一天都当两天用、从来不休息的,她出的活是这个——“阿金比了个大拇指,“对待徒弟们的心也是这个!你们啊,只要肯学,绝对是掏心掏肺教你们。”
新来的五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李坪小声地问:“不是刚才说、戚鹤尧是因为偷师被罚了吗?”
“哦,红豆鎏金漆……这里面有原因的,这漆的专利还没落定,现在保密是为了保证这漆只用在贺家山,“阿金信心满满地说,“等到专利握在我们师父手里,她就会把配方教我们一起做的。”
“新来的五个人吃好了没有啊?”依彤急匆匆跑进食堂,“哎呀怎么还在聊天,贺总催呢!”
“依彤!来来来,“阿金虚声叫胖美人儿过来,向她打听八卦:“你们家小病什么情况?”
依彤迷恋小病,贺家山人尽皆知,小病的事情她最上心,瞧了瞧左右、她压低声音对阿金唉声叹气:“昨晚回来的时候本来师父脸色就很不好,谁知道师父还没说什么、小病倒发起疯了,在工棚里一顿摔东西……”
阿金倒吸一口凉气,依彤也是不敢置信又困惑的表情:“你说他是不是故意找死?谁敢在工棚里面还撒野啊?当时要不是贺总拦着,师父立刻就要赶他下山。”
“啊哟……”阿金光是想想就害怕地拍拍心口,她赶紧催新来的:“快快快,别吃了!赶紧过去!”
李坪他们也都是在外面漆厂干过几年的,萧晨的名号谁没听过,关于她脾气酷虐的传闻更多,一听她等着,全都放下饭碗就跑过去。
**
工棚前面的空地上撤开了杂物,平时放在展厅撑场面的那张剔红条案被搬了过来,贺小雪做事总是把排场弄得很好看,祭祖的香炉和果品一应俱全,贺家山十多个徒弟分两队站两边,正正经经是个大场面。
萧晨今天也难得地换下了她的运动服,郑重地穿着一件大襟右衽交领宽袍,黑色云锦底、大红流云纹,这是贺家山南国雕漆传承人出席正式场合的服饰。她人矮,穿这种传统服饰更显得年纪小,好在萧大魔王气势足,昂着头站在人群最前方领头香、受李坪等人的拜师礼,毫无怯场之意。
贺娟和贺小雪这两个真正的贺家人只能站在边上,甚至得排在萧晨的一干大弟子之后。贺小雪还好,贺娟脸色一早起就是黑的,萧晨在那里拜山、拜祖、训徒,她挨着贺小雪不住地叨叨:“来了五个,一个都不分给我,这太不像话了吧?你再这样纵着她,早晚咱们两个都被她扫地出门!”
“贺工,“贺小雪望着萧晨、嘴里冷冷地对姑妈说着话,“人一上山我就问过了,没有一个肯拜你。”
贺娟一愣、脸色更难看,贺小雪却毫不留情面的继续说:“说到底,贺家山的招牌是萧晨。你没能力打败她,就乖乖顺着她。最重要的永远是南国雕漆,个人情绪自己管理好。”
在红豆鎏金漆的配方没有到手之前,贺家山存亡都在萧晨的一念之间。这个道理、贺小雪在姐姐死后就已经想明白了。
“咳……”贺娟开始给自己找台阶下,指着那边递电锯的依彤说,“哎?戚鹤尧还真的被罚了?”
罚个鬼!贺小雪冷笑,别人以讹传讹、她心里清楚得很,戚鹤尧是萧晨最喜欢也最像她的徒弟,要不是他不肯、萧晨早把传承人给他了,怎么可能是因为偷师惩罚他,昨晚那两个人回来时的动静,分明是戚鹤尧在跟萧晨赌气。
贺家姑侄两人在这里嘀咕的同时,萧晨那边祭祖拜师已经完成了。萧晨不喜欢形式化太重,基本礼仪到位就让李坪他们站起来听她训话。
“你们上山来都是为了学手艺,除了李坪是髹漆工,其他人以前都是雕刻的下手是吧?在这里,之前学的手艺都得忘记。第一年你们把每道工序都学一遍,第二年的时候可以选自己感兴趣的着重学。”萧晨指着每道工序上的师兄师姐们给新人认识,“他们都会带你们,但主要时间还是我教你们。你们的档案我都看过了,年纪都跟我差不多——你们两位还比我大两岁。以后私下相处、大家随意。”
“但是,进了工棚、一定要绷紧了弦。在工棚里、我绝不跟任何人谈面子和交情。”萧晨说规矩的时候非常认真,甚至是真挚的,一句一句慢慢地跟他们说得清楚:“你们或多或少都有过从业经验,专业上的事,今后我慢慢教你们。今天只说一件事——”
裴知和司空良到的时候,就听到这里,听到人群之中萧晨的声音清晰地一字一句说着:“贺家山上除了贺工和她两个徒弟所在的五号工棚,一到四号工棚内没有任何机器,连荫房里也没有温度控制机,天气干就多刷一遍漆、潮湿就多等几天,推磨、烫蜡这些也全部是手工完成。我们贺家山没有外包合作厂,制作木胎的木材、进山自己砍——用斧头,七月份割漆、自己去——我领头。”
李坪弱弱地举起手,“师父,请问……”
“没关系,你说。”萧晨鼓励地对他点点头。
“什么都自己手工做吗?那像熟桐油呢?”熟桐油是配罩漆用的,要用明火熬制,非常麻烦也非常脏臭,一般都是向专业的厂家购买。
可贺家山显然不是。萧晨微微一笑,没有责怪李坪,她语气平静地说:“在贺家山上,要学会制胎就先学会木匠,要学会配漆就先做漆农。不要害怕慢,雕漆、本来就是沉淀时间的艺术品。”
静静站着的人群里,瘦弱矮小的女孩子高高举起手,裴知看到她手指上垂下来一枚剔红印章,经过历史沉淀的红夺人心魄,在她白净的手掌心里耀眼醒目。那印章一现身、萧晨的声音都高亮了几分:“这是我们贺家山南国雕漆的印,三百三十五年前它印在贺家山为皇家做的雕漆物件上,三百三十五年之后,也只有不逊于御用贡品级别手艺的南国雕漆,才能印上这个印、堂堂正正从贺家山交付出去!否则的话……”
萧晨从依彤手里接过她的电锯、同样高高举起:“这是一到四号工棚里唯一的机器,没有资格印南国雕漆印的作品、全都从它手下过。”
萧晨手指轻拨,电锯“日……”地启动,齿轮在升起的朝阳下疯狂咆哮转动。
裴知身旁的司空良咽了口口水,有些想回家、改日再来,他偷眼看向他哥——咦?哥哥你为什么在笑?而且为什么要用这么欣赏的目光看着一把电锯呢?
第36章 也许放弃(二)
2、
“哇……”贺家山前厅的展厅里,司空良将脸贴紧在玻璃橱柜上、瞪大眼睛欣赏里面的红豆相思图剔红屏风,“这是你一刀一刀雕刻出来的吗萧晨?太、太难以形容了……敬佩你!”小可爱竖起双拇指。
萧晨笑着点头,努力忽视着一直跟在司空良身后的那个人,她督促着自己专心致志与司空良应酬:“从底胎到雕刻都是我负责的,这个屏风做了有三年多时间。”
司空良被民间艺术瑰宝震撼得几乎陶醉,可是转念一想三年时间在这山上日夜做着一架屏风——要不是当年他的恶作剧、萧晨的人生会有很多其他的选择。
司空良难过地眼圈一热,他连忙皱眉掩饰,不敢直视萧晨、假装更加专心地研究那屏风上的红豆图。好在萧晨也并不关注他的一举一动,她陪着他并肩站着,看的却是玻璃上身后那人的倒影。
这才下定决心的第二天,他就又来她面前动摇她。萧晨深呼吸三次,克制住了转身去与他说话的冲动,强迫自己转脸看向司空良:“对了,我记得你高中时候美术也很好,待会儿我带你去工棚,你可以出一个画稿给我们开开思路。”
“啊?”司空良受宠若惊,“哎呀……”他连忙对萧晨行绅士礼,“我的——荣幸!”
他们老同学叙旧,裴知一直安静站在弟弟身后,拿着表白的号码牌,他想先等司空良把道歉的事解决完。
萧晨今天一直不看他,是因为昨天那个吻、还在害羞吧?真可爱,裴知默默地看着她。
她剪头发了,太短,他更喜欢女孩子柔顺的长发。
可是短头发的萧晨对司空良展颜一笑,短发乖顺拢在耳后,更显得白净侧脸像初夏池塘里睡莲的花蕾——裴知改变了主意,决定从今天开始也喜欢短发女生。
还有,虽然那笑容的对象不是别的人、是他最心爱的弟弟,但他心里也还是觉得不太舒适。他走近两步到萧晨身边,假装是无意踱步看一旁展品,转身时手臂轻轻擦过她肩膀。
萧晨正对司空良说着这架屏风的图案是“红豆生南国“,带着烟草气息和漱口水薄荷味的裴知的衣服与她近距离擦肩,轻轻摩擦的力道、却像是击中她心口似的,心脏闷闷地狂跳,她神魂颠倒地乱了口齿:“春来发裴知。”
念完她自己愣在那里,像被雷劈中。
司空良:???是他语文不好、这首诗本来就这样吗,还是他耳朵不好听错了?
而背对着两人的裴知、安静地看着远处角落里虚空一点,他眼里的笑意、堪比外边春光明媚的四月天气。
“裴知!”四月天气里,走进来一个贺小雪,笑吟吟地走向裴知,仿佛熟人一般亲切地打招呼:“你来啦!”刚才发现裴知和司空良来了,她火速回房间换衣服化妆,这时再亮相,清纯的白色连衣裙、黑色长发乖顺披在身后、直男以为的那种素面朝天的精致裸妆,无懈可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