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萧云旌无声的叹息。
成家留了萧云旌用饭,有外人在,只好分成内外两桌,萧云旌坐在成永皓身边,默默的吃着兔子,好像真的很好吃…于是吃了一口又一口。
用过饭后歇了一阵,萧云旌辞别成家长辈准备离开,在庄子外面遇到抓猫回来的成靖宁,勒住缰绳说:“今天陛下已把白鹿放养到西山林场去了,你不必担心。”
“谢谢。”成靖宁抱着沉重的噜噜,换了个姿势。
“…你怎么把兔子吃了?兔子那么可爱。”萧云旌把兔子给她,可不是让她吃的。
成靖宁抱着猫疑惑的挠头,说:“野兔子猎回来,不就是用来吃的?”
“…说得是,的确是猎来吃的。”萧云旌望了望天,说:“天快黑尽了,快回去吧,我先走了。”
“萧大哥慢走。”成靖宁一头雾水,那么大那么肥的兔子,难道不该吃?当家兔养也养不活,并且庄子上那几条田园犬,个个都张着大嘴,对那只兔子很有想法。另外,野兔子是灰棕色的,看上去也没那么可爱。成靖宁参不透萧云旌的真实想法,便抛诸脑后,教训起乱跑的噜噜来。
郑义来得晚,戌时才来,传过皇后的口谕之后,说:“是玉蘅夫人一时兴起向陛下提的,娘娘犹豫一阵之后,才下了决定。陛下说了,画得好坏都无妨,只要尽力就是。”
作画对成靖宁来说并不难,只是完成的质量还得看时间长短,问道:“请问郑公公,陛下和娘娘可有说什么时候上交画作?”
“没有,姑娘看着画吧,别让陛下等太久就是了。等完成之后请老夫人派人到行宫通知一声。”郑义看过成靖宁的画,并不担心她不能完成任务。
“我一定尽力而为。”成靖宁说道。想起昨夜白鹿出现时的情形,便想着把它画下来,一幅写实的,再画一副天马行空的。
郑义没在青山庄过多停留,传旨之后就赶回行宫。
燕山行宫中,郑义离开之后围在赵澈身边的人都散了,回到凤凰殿后,成宜惠由秦素陪着,欣赏成靖宁几日前的画作。因作画时间短,画面并不复杂,简单几笔,配上鲜活的色彩,就将四公主的天真活泼和噜噜雪儿的顽皮可爱勾勒出来。“娘娘,二姑娘有真本事,您别担心,她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送给熙儿的画如何能和献给陛下的相提并论?陛下虽说画得不好不追究,可传出去到底不妥。苏氏这是诚心的呢。”成宜惠到底有几分忧心。
秦素笑着劝道:“娘娘得往好的地方想,万一二姑娘得了陛下的赏赐呢,到时您脸上也有光。”
“也对,我们成家的姑娘岂会连这点考验也经不起?”想到另一种可能,成宜惠笑了笑,坐回榻上喝消夏解暑的酸梅汤。画上的两只猫的确可爱,毛茸茸胖乎乎的,连不爱猫的她都有几分心痒。
“说起来我还没见过二丫头呢,等她画好之后召她到行宫来,我也瞧瞧大哥的女儿。”成宜惠说道,“对了,大觉寺那边可有人看着?”
“已在大姑娘身边安了人,都盯着呢。”秦素回禀道。
“是个聪明的,可不能废弃了,下次你去青山庄,把我的话说给母亲听。”成芙宁漂亮又聪明,留着对成家总有些用处,成宜惠一方面存着利用的心,一方面也想拉成芙宁一把,许她一个光明的未来,这世道女人本就不易,只要心眼不坏,都不该被亏待。
“是,奴婢等上几日就去青山庄。”秦素知道自家主子的性子,大度心善,但狠厉起来也是雷厉风行不留情面的,“成家的姑娘哪里会差呢,二小姐回京之后,可是老夫人亲自教养的。”
“母亲也过得辛苦,等殷家姑娘过门后,也许会轻松些。”成宜惠关心母亲,就盼着她想开些,别为成启铭的事伤神。
“娘娘,您也该考虑四皇子的婚姻大事了,眼下都盯着呢。”秦素顺势说道。
“不急,承业才十三,等上一两年再议也不迟。”现在老大老二都在寻得力的岳家,恨不得像当年的逆王一样招兵买马。今上才三十四,登基只有五年,正是大展宏图的时候,结党营私,堂而皇之的谋夺太子之位,可不犯了忌讳?
今上在后宫上虽有糊涂,但并不昏聩好糊弄,各种势力他心里清楚得很,在最会玩弄人心的帝王面前耍花枪,只怕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是方婕妤、丽妃和柔妃她们…”秦素担忧道。
“我只要不犯大错,家中族人不惹事,承业承寰都按部就班的做实事,堤防着那拨人射暗箭,这位置永远不会倒。”成宜惠看得清楚,“素素,陛下是英主,别在他面前玩弄手段,他心里清楚着,你眼下帮我守好凤仪宫,看好手底下的人。”
成宜惠稳坐钓鱼台,秦素仿若吃了一颗定心丸,“奴婢听娘娘的。”
“熙儿回来了吗?”成宜惠问道。赵澈带她去芙蓉池看鱼了,都两个时辰了还没回来。
话刚说完,赵纯熙迈着步子小跑进来,提着个小木桶,稀罕的献给成宜惠看:“母后,你看红鱼。池子里有好多!这是父皇给熙儿抓的。”
第64章 画像
“那得好好养着。”成宜惠抱着赵纯熙坐在贵妃榻上, 让宫人去寻一个大鱼缸来。
赵澈走了进来, 半身湿透, 龙袍上还带着泥印,成宜惠捂着嘴惊讶道:“陛下这是怎么了?”
“没事, 就帮熙儿抓了几条鱼。”赵澈不以为然, 女儿高兴,他也开心,并不觉着丢人。
成宜惠赶紧将人拖进内殿,帮着找干净衣裳, 亲手给赵澈换上,“陛下也真是的,熙儿要抓鱼, 您就真给她抓?让宫人去做就好了, 芙蓉池可不浅。”
“熙儿喜欢,就是要天上的月亮朕也亲手给她摘下来。”赵澈平日里日理万机,忙得不见人影,难得陪女儿一起玩儿,也没顾忌那么多。
成宜惠刚把衣裳给赵澈换上,赵纯熙就迫不及待的在外敲门。“怎么了?”
“母后, 快来看鱼!”成宜惠吩咐下去之后,宫人就搬了一个大瓷缸来, 把赵纯熙提回来的锦鲤放了进去, 摆弄好后就来敲门让她去瞧。成宜惠刚开门,就被女儿拉着去瓷缸边。
面盆大小的白瓷缸里游着几尾红白黄黑四色的锦鲤, 小小的,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还得放些水草和石子儿,让管花鸟虫鱼的宫人摆弄好了放熙儿的寝殿。”成宜惠看了看之后,吩咐秦素说。
“奴婢这就去。”秦素笑着退下。
“别让你的两只猫靠近,小心把鱼吃了。”成宜惠抚着女儿头上的两个羊角辫,话语温柔。“等过上几日,请你靖宁表姐到宫里来好不好?”
赵纯熙立刻拍手道:“好!”又欢快的跑去把消息告诉她五哥。
“怎么想起让你的侄女过来了?”赵澈好奇,丽妃、柔妃、方婕妤等人常召族中女孩儿进宫说话,只有皇后还没有过。
“靖宁回来这么久,臣妾这个做姑姑的还没见过呢,正好趁着她献画的机会看一看。”成宜惠扶着赵澈到临窗的凉榻上躺着。
永宁侯府的事赵澈知道得不比皇后少,成振清那女儿刚回京时名声不太好,眼下到时好转了一些,不由笑了笑:“朕也想瞧一瞧你们成家的姑娘,看看是否都像皇后这般貌美心善。”
被赵澈调侃,成宜惠故作不悦,气鼓鼓地道:“陛下又打趣臣妾。”
赵澈就喜欢她偶尔使使小性子,瞧她这模样甚觉可爱,突然的在她唇上啄了一口,又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都老夫老妻了,成宜惠这时仍会脸红,双手捂着发烧的脸,“陛下,宫人们都看着呢!”
“看着又如何?”赵澈哈哈大笑道。
这次的画得送到今上跟前,成靖宁慎之又慎,亲自回了一趟京城,到翰墨轩挑选画纸、工笔、西洋笔和需要的颜料。回到庄子上之后,就开始准备画白鹿。一副是前天夜里初见白鹿时的场景,山林,溪流,萤火,还有精灵一般的瑞兽。一幅是走在大道上的白鹿的正面全身肖像图,画里的它有着树枝一般夸张的鹿角,上面有花朵、果实、飞鸟和蝴蝶,道路两边是迷雾一般的树林。
由于早打好了腹稿,描画时便多了几分自得,用了三日描好画作,上色修改却用了七天。沈嘉月看她作画时都忍不住敛息屏气,就怕打扰她给画砸了。等看到成品,也忍不住夸道:“虽说夜月白鹿看起来更真实一些,不过我更喜欢大鹿角这幅,没有中规中矩的,瞧着夸张,但就是觉得赏心悦目。靖宁,你什么时候也画一幅送我?”
“估计得等一阵,也要白鹿吗?”成靖宁把画好的画交给沈老夫人拿去裱装,自己则活动活动眼睛和手指后去洗笔净手。
“我想用来做屏风,绣好了摆我屋里,所以能多描几只吗?也要有这样的大鹿角。画一只白鹿就可,其他的就描寻常的。”沈嘉月对第二幅白鹿图爱不释手,只可惜要献给今上。
“可以,不过你得再请我到天香楼去吃海鲜宴。”长时间作画伤眼睛,尤其还得帮着配丝线。
沈嘉月一口答应:“成,等你从宫里回来,我继续教你骑射,然后回京之后请你去吃大餐。”
画作完成之后,沈老夫人派张妈妈到行宫通知成宜惠,秦素见到人后问道:“妈妈,姑娘的画完成得如何?”
张妈妈笑盈盈的说道:“老夫人看过之后甚是满意,想来是稳妥了,请娘娘放心。眼下画已裱装好,老夫人派老奴来问问何时送进宫来。”
“娘娘这几日一直问着呢,大抵明后两日就可。我先回凤凰殿请示过娘娘,到时会到青山庄接姑娘,还请妈妈回去之后,让老夫人和姑娘提早准备着。”秦素对沈老夫人身边几个得力的妈妈很是恭敬客气。
“那我就回去告诉老夫人了,恭候你的大驾。”张妈妈行了福礼,从容的离开行宫。
秦素回凤凰殿之后,把张妈妈带来的话说给成宜惠听。“既然母亲先瞧过,必是无碍了。索性这几日朝中无大事,陛下也清闲,就明天来吧,你今天就去青山庄,歇一晚明天回来,顺便和母亲说说话。”成宜惠想了片刻说。
“那奴婢今天可得偷一偷懒了。”秦素灿然一笑。
秦素离宫后,成宜惠到赵澈的明光殿亲自说了此事,正巧玉蘅夫人和静妃、潘婕妤等人也在。听她回禀之后,都调笑着明天要一起看画。
“那明日都到皇后那里瞧瞧。”赵澈对嫔妃们之间的争宠,仿若看一群猫儿打架一般,觉得好笑又有趣。以为自己心里那点小九九别人不知道,殊不知他早看得一清二楚。“朕也得想想,若是画得好该赏些什么才好。”
成宜惠只低头说道:“还没见着,不知是好是坏,陛下可别期望太高了,靖宁还是个孩子呢。”
“朕相信顾楷的画技,也相信老夫人养孙女的本事。”赵澈起身上前,将成宜惠扶到身边坐下,摩挲着她的手背,“皇后留下,你们都回去吧。”
康大海送走三位如花似玉的嫔妃,识趣的关上寝殿内室的门,亲自在外守着。望着下午的阳光想到,这夏天就是个让人心浮气躁的时节,比春天还让人蠢蠢欲动,陛下见着皇后,还像当年那般冲动腻歪,也不知皇后是不是又要生皇子或是公主了。
下午未时二刻,秦素抵达青山庄,传达了皇后的意思。十几日前便知要到行宫献画,行头早备好了,倒不至于慌乱。
得知明日就要进宫面见今上皇后,成靖宁心中莫名的慌乱。“二姑娘不必紧张,行宫不比皇宫森严,去见娘娘就如走亲戚串门一般就是。你的画老夫人瞧过了,必然不会出错的。”秦素笑道。
成靖宁意识到自己失态,忙道:“多谢姑姑提醒,只是第一次觐见陛下和皇后娘娘,还有诸多不懂的地方,还请您指点一二。”她紧张倒不是因为害怕见皇后,只是直觉告诉她会出事。现在,她这种直觉越来越准了,准到让她自己都有些害怕。
秦素是陪着成宜惠长大的,在她身边待了二十多年,深知道皇后秉性,笑道:“皇后娘娘与人为善,是个再好不过的人,姑娘只当娘娘是寻常长辈就是,不必害怕。陛下也是明理之君,到时只消看娘娘的指示行事即可。”说着又亲自指点了一番宫规礼仪,等成靖宁熟悉之后才去寻沈老夫人说话。
东西已经备齐,沈老夫人和秦素亲自巡视一番才罢休,不过为以防万一,还是决定把画搬到沈老夫人房里搁一夜,等明早再搬上马车。晚间歇下之后,成靖宁却是忐忑不安,抱着可可躺在榻上,一下一下的摇着扇子,心里装满了事。“可可啊,你说我这是多虑呢还是多虑呢?”
可可半眯着眼,懒得叫唤回应。“小心一点总没错,我觉得,我应该戴一支尖利一点的簪子。”万一遇到不好的事,说不定能保命。
“再这样下去,我觉得我会成神棍。”成靖宁自言自语的说着,自带血雨腥风体质真的太糟糕了,走哪儿哪儿不安全。行宫不会也被她带得不安生吧?
这时候吃饱喝足的噜噜走过来,叫唤几声依旧没有存在感,索性一下蹦到成靖宁肚子上,原地转了几圈,寻了个柔软的地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好不惬意的躺下。成靖宁想着事情,冷不丁被炮弹一样的噜噜炸了一下,登时痛得嗷嗷叫。噜噜膘肥体圆,十二斤的重量砸下来,可不要人的命?
“你要把我砸死了,看谁以后再喂你小鱼干!”成靖宁佯怒着在噜噜身上拍了一下。噜噜这下来劲,翻滚撒娇,伸出毛茸茸的猫爪子抱着成靖宁的手,要她陪玩儿。这番折腾,倒让她没法子继续想那不好的预感到底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用过早膳,沈老夫人把成靖宁叫到跟前,再三叮嘱一番才放人走。秦素昨天看过画,对此番面圣丝毫不担心,说:“二姑娘画得极好,老夫人不必多虑,在庄子上等着好消息吧。”
沈老夫人将人送上车轿,说:“行宫不比家里,还是小心些好。”
“孙女明白,祖母回去等消息吧,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坐在玄色油布缀红尼的车轿内,成靖宁不住的安慰自己,一定会没事。秦素坐在车内陪着她,见她神色紧张,笑着宽慰道:“还在害怕吗?”
“没有,只是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但又说不上来,希望是我杞人忧天。”成靖宁揉着太阳穴,一脸忧色。
秦素笑着道:“行宫是天子的地方,守卫森严,那是谁想生事就生事的地方?”
“姑姑说得极事。”但愿是她多想了。
担忧中,马车驶向燕山行宫,康大海早等在门口,见着马车来,笑容满面的迎上去:“二姑娘可到了。”又对秦素点了点头。
成靖宁一下马车,忙着说道:“出门耽搁了一点时间,让大人久等了。”
“杂家也刚到,快些走吧,别让陛下和娘娘等急了。”郑义说道。
秦素听着疑惑道:“昨夜陛下歇在凤凰殿?”
“秦姑姑去青山庄后,娘娘就去了明光殿,陛下索性也不挪地方了,说人到了就直接领去那边。”康大海揣着手笑道。
秦素了然,对成靖宁道:“走吧。”
九十九阶石梯,每隔五阶便有一个身穿重甲、佩刀持枪的高大侍卫,行宫不比京城皇宫,却也修得恢弘高大,靠着附近连绵的青山,更显巍峨,冰冷的颜色,威严无比,一如皇家高远冷傲和不可靠近。
进入第一道关口后,有宫里的嬷嬷检查搜身,知晓是皇后娘家的姑娘,不敢怠慢,简单查了一下后便放行。
行宫依山傍水,内里风光旖旎,走过一片空地之后,是靠水的木廊长亭,水面荷香阵阵,隐隐听到鸳鸯和水鸟的叫声。杨柳堤岸上栽种着花房培育的反季鲜花,一路看去,花团锦簇锦绣灿烂。再走了一阵,便到一处绿树成荫的地方,其中矗立着一处巍峨的宫殿,楼阁参差环抱,屋檐高挑,琉璃瓦映着盛夏的烈阳,光芒熠熠。
康大海驻足介为成靖宁绍说:“此地就是陛下的明光殿了。”
“劳烦公公通报一声。”成靖宁请道。
同秦素在外等了片刻,康大海出来领二人进殿。敛神屏息,肃穆的跟在他身后,一步一步往内殿去。于想象中的肃穆不同,内殿布置得家常,器具用品,花瓶摆设,皆是上上之品,还没见到人,已听到赵纯熙的笑声。原来四公主也在。
依照礼节拜见帝后及诸位嫔妃公主,很快就被跑上前来的赵纯熙扶起,“靖宁姐姐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好久。看,父皇送我的猫!”献宝似的回去抱着她的两只小猫,给成靖宁看。
“熙儿过来,先让你表姐歇一歇。”成宜惠笑着招呼四公主到她身边来。
“哦,姐姐你先坐会儿,我等下来找你说话。”赵纯熙又抱着猫回去乖乖坐好。
成宜惠打量着成靖宁,穿戴打扮得规矩,很是妥帖规矩,腰挺得直直的,不卑不亢,没有半分失礼的地方。成靖宁淡定从容,笑容得体,眼睛平视着前方,倒是见过大场面的人。
“我就说嘛,我们成家的女儿怎么会差,都是外边那些人嫉妒乱说。”成宜惠笑着对赵澈说。
赵澈很是赞同:“这倒是,老夫人很会教女孩儿。”
“陛下娘娘过奖了。”成靖宁起身敛身回道。
成宜惠摆摆手,让她到她身边坐:“不必紧张,别把我当做皇后,我可是你亲姑姑呢。昨儿个听张妈妈说你的画画得极好,还不拿出来给陛下看看。”
“是呀,臣妾几个都翘首以盼成姑娘的大作呢!”潘婕妤摇着团扇说道,她一闪而过的白眼和轻视的语气满满都是讽刺。
柔妃和丽妃笑而不语,让那几个去蹦跶,看一旁秦素志得意满的样子,看得出是有备而来。这回,又该是皇后出风头了吧,苏氏真是弄巧成拙,还以为多厉害,看样子也不过如此。
“麻烦秦姑姑和郑公公了。”成靖宁对自己的画很有信心,倒不怕被挑刺。
秦素对成宜惠点点头,跟着郑义一同到外殿把裱装好的画搬进来。两幅画展开之后,成宜惠总算不用笑得那般刻意了。赵澈原本是看热闹的心思,不过看过画之后,连拍三掌,又说了三声好,说:“顾楷是今朝工笔大师,教出来的学生也极具大师风范。赏,重赏!”
成靖宁很会运用色彩,或简单或繁复,都能组合得赏心悦目。加上最近两年进修,画技更上一层楼。此刻得到承认,总算不再提心吊胆,跪拜谢恩道:“臣女谢陛下恩典。”
“说说都是怎么想出来的。”成宜惠笑道,和沈嘉月一样,她更钟爱后一幅,看着便觉得好。
“臣女领命之后便开始寻思如何作画,大底是上天瞧民女想得辛苦,让民女在梦境中窥探到白鹿的别样风姿,所以才得了这两幅画作。”和萧云旌一起在山里遇到鹿的事就不必拿出来说了,所以随意找了个说得过去的借口。
“原来如此,臣妾就说怎会有头上长着树枝的鹿。”丽妃凑趣的说道。
“咦?”潘婕妤此刻疑惑道:“成姑娘的画虽好,可这手笔不像出自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之手。这十日来,怕是很费工夫吧?”
“臣女自小喜爱工笔画,在崖州之时便试着自学,回京城之后有师傅指点,进益颇多,这两幅画的确出自臣女之手。”成靖宁跪拜着解释说。
柔妃开口道:“是吗?不如陛下考考成姑娘如何?”她也不信成靖宁能画出这样的画作来,现场考教一番,便知是骡子是马了。
“那便画吧,就画柔妃如何?”赵澈倒不信成靖宁会请顾楷代笔,顾楷的画他见过,是传统的工笔画作,看着仿若如见真物一般,断然没有这般无拘无束挥洒自如。若是他画白鹿,纸上便是一只真正的白鹿,断不会在头顶长出树枝来。
“臣女领命。”幸好早有准备,她带了常用的画具进宫。此刻当着诸多贵人的面被考察,自是不害怕。
宫人搬来成靖宁自己做的画板,铺好纸张,调好颜色,比照着柔妃画了起来。不过时间紧促,她也只画了柔妃的头部肖像,虽不如两幅画精良,但从笔法和色彩运用,倒能看得出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成宜惠站在成靖宁身边看着,不住地点头。等画完成之后,亲自取给赵澈看:“陛下瞧瞧,真和柔妃一模一样呢。”
赵澈看了看画,又看了看柔妃,笑道:“的确一样,也给柔妃她们瞧瞧。”
画传到柔妃手里,不看还好,一看被气得半死,虽然画得和她本人一模一样,可她脸上的皱纹、脖子上的细纹也被画了下来,让今上瞧见了如何是好?她原本就失了宠,只怕今天过后自己那地儿更加冷清。狠狠的剜了成靖宁一眼,才强笑着把画传给丽妃静妃等人。
“这下相信所有的画是靖宁亲自画的了吧?”柔妃的肖像图在诸妃手里传了一圈,最后回到成宜惠手里,问诸人说。
“成姑娘妙笔神功,小小年纪就有此功力,将来定会青出于蓝。”玉蘅夫人笑道。此事由她挑起,无论结果好坏,对她来说都没什么影响。不过经历这些年却让她知道,成宜惠的运气她羡慕不来,这回过后,她也该熄掉那些不该有的心思了,安分守己,或许能为儿子争一个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