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虽说我和你爹有些矛盾,但一直是拿你当小辈看的,今后若是有什么不如意,尽管来找二叔。”
金耀名郑重地行了礼,拿着下人包好的银子离去。
金昭被父亲说了两句也不在意,本来想往书房走的脚步生生止住,来到后院内,丫鬟守在屋外。
“少夫人呢?”金昭问道,好好的为何不让丫鬟跟在身边。
“少夫人在屋内,奴婢话多,怕影响了夫人穿针,便在屋外候着。”
金昭了然地点了点头,大概他的妻子又在给他做衣裳了。
身上穿着的这件外衫就是她做的,他穿了好几天都没舍得脱下。
伸手去推门,突然想到了什么。
“今个前院来了客人,少夫人见过了吗?”
丫鬟摇摇头,想了想又点头。
“到底有没有,说清楚!”瞧着这些没眼色的丫鬟,他的脾气又快克制不住了。
“也不算见面,就是那位公子来的时候,少夫人正好从夫人那里出来,两人碰了个面,并未说话,所以刚刚少爷您问起,我一时间就给忘了。”
“嗯,”金昭眼里的暴戾收了些许,“少夫人回来可曾说了些什么?”
“没有,少夫人一回来就在屋里给您绣披风上的花样呢,都不搭理奴婢的,倒是那位公子,奴婢瞧着他看了少夫人好几眼。”
她倒也不确定,不过金昭突然这么问,她就越想越偏,究竟当时什么情况,她也记不清了。
“行了,下去吧。”
金昭推开了门,一眼就看到安安静静坐着的轻音。
“你回来啦,”扬了扬笑脸,轻音放下手里的布料把针收回箩筐,朝金昭走了过去。
金昭几步走上前来,揽着轻音的腰不肯撒手,低头在她的颈间嗅着。
“真香。”
轻音羞恼地要推开他,金昭拉住她作乱的那只手,关心道:“不是说了不用给我做衣服了吗,有空去外边走走,老是做这个对眼睛不好。”
“可你身上这件袍子总是不肯换下来,我总得给你做件新的换洗吧,”脑袋在金昭的话里蹭了蹭,毫不留情地笑了出来。
金昭脸有点发烫。
低头看了看她的发间,别着自己送的那枚倒垂莲花簪子,青丝如瀑,银簪玉嵌,好看极了。
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中午和爹娘吃饭,我可能不回来了,”低头在亲了一口。
步履匆匆地离开。
~
金耀名捂着胸口的银票,感受着那种厚实的分量,脚步不停地往西街阿秀的住处走。
走到一个小巷口,人越来越少,透着阴森可怖的气息。
这条小巷他经常走,况且又是青天白日的,他没什么好害怕的。
突然头上就被套了个麻袋,眼前一片黑,结结实实地倒了下来。
后背被人隔着麻袋轻轻踹了一脚,金耀名发出一声闷哼。
不疼,但是自己的尊严受到了践踏。
在麻袋里胡乱地挣扎着,可是无济于事。外边至少有三三个人包围着他,从对他的推搡中他可以判定。
“算了,掀开吧,别闷死了。”、
金耀名终于得以重见光明,扒拉下来蒙在脸上的麻袋,看清了眼前的形式。
两个尖嘴猴腮的男人围着自己,金昭站在远处看着自己,扇子上下飞舞着。
“金耀名,我今天也不要求别的,把从我金家拿走的钱还回来就行,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不等金昭说完,两个青年就咬着牙,浓眉倒竖,凶恶万分的模样。
“金昭,我以前只觉得你是个不学无术的富贵公子,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卑鄙!这钱是金老爷给我的,我为何要换给你!”金耀名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
“不给是吧,那我就只能自己拿了,”丢了个眼神给两人,金昭远远地观望着。
那两个青年不算多健壮,但体格比金耀名要威武得多,瞬间就把他给围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陷入绝境激发了斗志,金耀名拼命反抗着,手里的拳头也毫不留情地往二人的脸上挥舞。
一个拿笔写字的,劲儿竟然不小,两个青年合力废了好大的劲儿才将他制服,一人扭着一只胳膊按在墙上。金耀名被扣得不得动弹,仍不忘朝金昭瞪着眼,眼珠子都快瞪下来了。
金昭摇着扇子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金耀名,你不是很能打吗,怎么那天被本少爷打得无还手之力呢?”
金耀名怒目而视,并不说话。眼睁睁地看着金昭从自己的怀里把银票取了出来。
一共三张,每张五百。
金昭一手拿了一张分别递给旁边的两人。两个青年喜笑颜开地接了过去。
“金少爷下来还有这种好事别忘了叫我们哥俩啊!”两个人喜滋滋地拿了银票,手里更用力了些,按得金耀名疼出声。
“要说打人,你们谁都比不过探花郎,挨了本少爷几拳,转眼就坑走了两千两银子,这买卖,真划算,”金昭一边说着一边把剩下的五百两又塞回了金耀名的怀里。
“本少爷觉得,探花郎有这天赋,读些死书实在是可惜了。”
金耀名抻着脖子想要扑过来,被两个青年按着不得动弹,颧骨高高地突起,面露凶相。
“你早就知道我是故意的了?”
亏自己还把金昭当成傻子,远来他早就知道自己的意图了,说不准正在心里暗骂自己愚蠢。
是,两千两银子对他金昭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对他金耀名来说,那可以是他东山再起的资本。
金昭退了两步:“你情我愿的买卖,本少爷做的舒坦。”
“哦,对了,奉劝你一句,听说你送了未婚妻一枚玉簪?成色不错,应当值些钱。”


第103章
金昭带着两个跟班招摇地走远了。
金耀名一把扯下麻袋, 狠狠地掷在青砖地面上,眼神淬了冰。
摸出金昭塞在他怀里的那张五百两的银票, 不甘、恨意全然喷发。
阿秀早就已经在门口张望着。
耀名哥说过他回来找自己的,怎么还没有过来,再不来那些人又要来催债了!
“阿秀, 赶紧把猪喂了!”阿秀爹躲在屋子里喊了一声。
“爹,哪还有东西喂猪, 我们自己都快吃不饱了,要是换不上钱, 他们说不定连家里养的猪都给拖走了!”
“他们敢!”阿秀爹梗着脖子,那两头猪就是他的命根子啊!
突然, 阿秀的眼睛亮了亮, 看着蹒跚而来的人影,忙跑着迎了上去。
“耀名哥!”阿秀欣喜地唤了一声,走近了才看到金耀名脸上的一块红印。
“耀名哥你这是怎么了?”阿秀担心极了:“是不是那些人去你家找你麻烦了?”
都知道耀名哥是自己的未婚夫, 是不是那帮地痞无赖去闹事了?
“不是的阿秀,”金耀名摸了摸脸上的伤,倒也不是很疼。
从袖口里拿出一路捏着的银票。
“这是五百两, 你拿好把欠那些人的债都还了。”
阿秀接过了钱, 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只能一个劲地低声唤着金耀名。
“好了, 没事了,你快回去吧,”金耀名柔声安慰道。
“耀名哥, 你要不要去家里坐会,我爹在家呢。”
金耀名往阿秀家的方向瞥了一眼,“不必了,下次我再登门拜访。”
眼神从阿秀一直簪在发间的发钗一闪而过。
荷包里还有几两碎银子,头一回,金耀名买了酒,拎着回家去,过路的人无不问他一声好。
到了家,还未进屋金秀才便闻到了酒的香味,看到金耀名手里提着两坛好酒,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
“拿到钱了?”伸手把就酒接过来,探头深深地嗅了一口。
“就五百两银子,全给了阿秀还债了,”金耀名低头沉默。
“就五百两?!”金秀才不敢相信金家竟然这么抠门。
“简直欺人太甚,真当我们是上门打秋千的穷亲戚?忒没眼力了!”
金秀才放倒酒坛子,命令道:“等你做了大官,可别给金家脸色,这些年来,那个金昭不知道做了多少坏事,早就应该抓进牢里好好关上一顿。”
金耀名点点头压根没注意金秀才在说些什么。
“你脸上这伤是怎么回事?被人打得是不是金家那群畜生干的?”
金秀才气得眼冒金星,自己儿子这么有出息他们竟然敢这样对待,以后有他们的好果子吃。
“爹,”金耀名喉咙哽住,好半天才吐出来话。
“我想退亲了。”
“你说什么?”
金耀名看着父亲的眼睛把考虑了半天的事情说了出来。
“方才去阿秀家时,看到院子里还有几头猪,也能卖出不少钱。但我们同他毕竟是亲家,有能力帮他们还债就帮一帮,我绝无二话。”
但是以后,他认真的考虑过,若是同这样的人成亲家,他是大大的不愿。
先不说阿秀爹是镇上杀猪的,就单从他欠债一事便后患无穷,谁能保证以后他不会再去赌了,是不是次次都要他去想办法为他还钱。
更重要的是,自己受了这么大的屈辱为他凑齐钱,他倒好,连面都没露一个。
他合该就这样帮他是吗?
他感谢阿秀在他落魄时的不嫌弃,可若是仔细想来,阿秀比他当初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杀猪的女儿,本就难以讲亲,自己才是掉了身份同她结亲。
他是个重诺之人,如果不出意外,就算他考中了,阿秀也会是他的正妻。
可如今,他却不得不收回曾经的诺言了。
金耀名同父亲讲得一清二楚。
金秀才连连点头:“我早就不愿你同那杀猪的结亲,那不是辱没了我们读书人的身份吗?现在这样也好,你替她家还了赌债,即便我们去退亲,旁人也不会说什么。”
“我正有此意。”
否则正像金昭说的那样,他送给阿秀的定亲信物至少能当个几百两银子,可他偏偏没有这样做,而是费尽心机从别处弄了五百两给她还债。
意义大不相同。
“爹,您记着把簪子要回来,那是母亲留给我的遗物,既然退亲了,东西还是拿回来的好,否则母亲黄泉之下也不会安心。”
“我知晓的,”金秀才喝了口酒,点头。
~
“老爷,您为何给金耀名那么多银两,还许诺今后有困难还可来找您,”金夫人目睹了整个经过,“难道就因为他高中了探花我们就得避着他的风头?您忘了当年金秀才是如何欺负我金家的吗?”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他们何曾做过那等事?年年光是救济庄上的贫农便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可金秀才偏要把这恶名压到他金家的头上来。
探花?
金老爷哂笑一声。
“得了个探花又怎样,金銮殿那位不也没给他一官半职吗,就连区区几百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那您为何还如此维护他?”金夫人更加不解。
“我们金家是做生意的,最讲究的是信义二字。今日若是拂了他的要求,旁人不知道还以为我们得罪了大有可为的探花郎,那些眼光不长远的说不定因此就不愿同我金家合作了;二来,也让人不至于觉得我金家斤斤计较,一千两银子二字,便得了美名,何乐而不为?”
金夫人听完之后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连连称是,她竟然没有想到这方面来。
金老爷看了她一眼,笑道:“昭儿都比你看的清。”
这些日子在铺子里他多番考察,实觉金昭乃天生的生意料,往常的十几年算是荒废了,余下来的时间,他一定要手把手地教他,直至他有能力独自掌管好金家的家业。
~
阿秀在家里坐立不安,等那帮上门讨债的来了,立马把手里的五百两交了过去,直到把手里的欠条撕了,才松了口气。
阿秀的爹更是当场瘫软在床上,重重地喘着粗气。
一连好几天都躺在床上修养,连肉也不去卖了。
等他精神好起来,提着刀出门时,就遇到了隔壁的王婆娘。
阿秀爹一番打击下来,瘦了不少。
王婆娘哆哆嗦嗦地从腰间摸出一个信封给阿秀爹。
“阿秀她爹,这是金秀才让我转交给你的。”
“什么玩意?”金秀才粗鲁地拆了信封,里面一张小纸写得密密麻麻,可惜他只认得银票,并不认得一个字。
“有啥事不能见面说,又不是隔得老远,干嘛费劲写信?我又识不了几个字。”
说着抖了抖信纸,问她:“你知道这上面写的什么吗?给我念念。”
王婆娘当然知道,接过了信纸咽了口唾沫,“阿秀爹,你先把刀给放下,我给你念,你别激动。”
阿秀爹不知道她的意思,拧着眉听她念。
每念一句,他的眉就跟着皱一下,到听完了全部,眉间已经可以拧麻绳了。
“他要悔婚?!”
那些辞藻阿秀爹听不太懂,罗里吧嗦听得他没耐性,只这一句听得清清楚楚。怎么着,姓金的考了个屁大的谈话,就不要他闺女儿了?
“唉,不是悔婚,是退婚!”王婆娘想起金秀才的叮嘱,又说道:“金秀才说了,送过来的聘礼就不用还了,权当是他们向阿秀赔礼了。但是探花郎送给阿秀的发簪还是要物归原主的,那是金秀才的先夫人留下来给探花郎媳妇儿的。”
“我家阿秀不就是他媳妇儿吗!”阿秀爹急红了眼眶,吼道。
王婆娘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两步:“你这和我说也没用啊,我只是帮着别人传话而已。不过也别怪我说你两句,你不赌钱便罢了,惹了这毛病,也别怪人家要退亲,好赖人家还念着旧情替你家还了债呢,五百两可不是小数目!”
王婆娘也不想惹一身腥,话带到了,抱着一盆衣服往河边走去。
她还急着洗完衣服回去做饭呢,可没时间在这和他瞎掰扯。
“爹!”阿秀站在门框边喊了一声。
她爹转过身看她:“秀啊,你别担心,爹这就去找金耀名那小子!当初说得好好的怎么就反悔了,还是不是个男人?”
说完抄起了案边的刀。
“爹,你别去!”阿秀把她爹喊停下,自己已经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阿秀爹也顾不得杀去金秀才家找那个负心汉了。
“你别哭了,爹带你去找金耀名,好好和他说清楚!”阿秀爹在心里坚定地认为金耀名背信弃义,抛弃了阿秀,这样做对不起他家曾经的照顾!
想当初阿秀还瞒着自己给金耀名家送过猪肉。
金耀名的良心,被狗吃了?
“算了爹,”阿秀吸了吸鼻子,扶着膝盖站了起来,眼眶憋得通红:“我确实配不上耀名哥,而且又给他带来了这么多的麻烦,不用找谁了,这门亲事就这么算了吧。”
难怪他来送钱时神情不对,连她的家都不愿意进,想必是早就打算退了这门亲事吧。
阿秀拔下了头上簪着的玉钗,摸了摸,还是狠下心交到了她爹的手中。
那是属于耀名哥媳妇儿的,不是她。
“爹,你帮我给王婶,麻烦她转交给金家了。”
看到闺女儿这幅伤心欲绝的模样,阿秀爹也反思起自己来了,抬起手就抽了自己一个嘴巴。
“都是我,怪我好赌,输了那么多钱,连带着叫你都让人看不起,是爹的错,是爹害了你!”
“爹!”阿秀赶紧拉住了她爹的手,一个劲儿地摇头:“不怪你,只怪我看错了眼。”
看她爹担忧的眼神,阿秀拉了拉他的手:“爹,你就安心去街上卖肉吧,家里有我呢,我没事的。反正我年纪还小,婚事不急,我还想一直在家陪着您呢。”
哄走了爹,阿秀关上门,在屋子里呆坐了一上午。
金耀名想着趁自己高中,好好地在镇上办一次筵席,让大家看看他金耀名,并不是那么无能。
可是办一次大规模的筵席,他是断然没有银子的,又不愿意再一次去金府借。金老爷答应了他没错,但奈何金昭太难缠,他再也不想吃那亏了。
直到王婆娘把簪子给他送来,心里才轻松多了。
他就知道,以阿秀善良的性子,是绝对不会贪他簪子的。
“阿秀可有说什么?”金耀名低垂着眼睑,有些伤感。
“她能说什么啊,在家哭得跟个泪人似的,”王婆娘随口叨了一句。
金耀名更加愧疚了,声音低哑:“是我对不起阿秀。”
“哪的话啊?你那是明智的,现在阿秀上上下下哪点都配不上你,你娶了她,再带着一个拖油瓶岳父,可不是让人笑话吗?”
金耀名握紧了手中的玉簪。
王婆娘试探地问道:“我听说探花郎你这几日要摆宴席,不知道婶子我能不能沾光来凑个热闹?”
金耀名从簪子中抬起头来,笑得儒雅:“当然了,王婶你随时可以来。”
金耀名为了面子,当然也给金府递了帖子。
正好金老爷不在家,金夫人看完帖子,对着坐在下首的金昭道:“我估摸着你父亲在的话肯定会去的,毕竟人家特地递了帖子不好不给情面。那天你和轻音去走一趟吧。”
“知道了,娘。”轻音乖巧地答应下来。
金昭从鼻孔出了气,好不情愿:“为什么要给他面子,娘你去吧,不然直接送点银子过去也行,他不是最缺钱吗,有了钱就能堵住他的嘴了。”
金夫人摇头叹气,示意轻音去说服他。
儿子现在只听媳妇的话了,好在轻音是个好的,她也放心。
金昭早就识破了他娘的把戏,毫不留情地戳穿:“今天不怎么怎么样我都不会去的,音音你劝我也没用。”
轻音柔柔地笑了笑,一张嘴胃里就直犯恶心,一副欲吐不吐的样子,难受得紧,眼底都逼出了点点泪。
“轻音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金夫人走过来摸了摸轻音的手臂,担忧道。
金昭立马挤开了金夫人的位置,抱着轻音就要回房,让小厮去请大夫。
轻音推了推他,“最近总是胃里恶心,不知道是不是受凉了,我吃点药就可以了,娘你不用担心。”
金夫人站在旁边愣了好大一会,双手交叠地握着,满满的都是紧张。
“赶快去叫大夫过来,”说完在轻音耳边轻轻问了句什么,轻音点了点头。
“不会吧?”说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腹。
“什么不会吧?”金昭还是不放心,一边朝门口看着大夫怎么还没来,一边暖着轻音的手。
“你怕是要当爹了!”金夫人喜吟吟地说道。
八成是的,不过还要等大夫来确诊一下。
金昭当即愣在原地,眼睛发直地看着轻音,不可置信。
等送走了大夫,轻音已经喝了羹汤回房休息了,金昭被金夫人拉了出来,还是一副被雷劈了的样子,呆呆的。
“怎么了,要当爹了不高兴?”金夫人笑道。
金昭头摇得像拨浪鼓,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行了,”金夫人笑他没出息,不过自己也是高兴得紧,马上就有乖孙子孙女要抱了,怎么能不开心。
“这段时间你多陪陪轻音,铺子那边有下人管着你不用成天往那里跑。”金夫人实在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劝儿子不要光顾着生意。
看到面前成熟不少的儿子,金夫人一时稀罕。
“对了,金耀名那里,你还是去一趟,别和我来反的,省的我还要让轻音劝你,惹得她动了胎气就不好了。”
“我去我去!”金昭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金耀名嘛,自己快当爹了,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过他好了。
金耀名的筵席办得的确是大,镇子里认识的人都赶着过来捧场了,鞭炮与锣鼓齐鸣,沸反盈天。金耀名雇了两个丫鬟都忙不过来。
“朱大人,李县令怎的没有过来?”金耀名举着酒杯走到朱县令坐着的那桌,碰了碰杯问道。
“我哪里能知道,李县令的本事大着呢!”朱县令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阴沉着脸喝酒。
他没有向往日一般奉承金耀名,金耀名也不屑自讨没趣,端着酒就走到了别的桌。
金昭翘着腿看着忙前忙后脚不沾地的金耀名,只当个笑话来看。
桃花镇有些精明的人早就听到了风声,李县令因为官绩不错,掉到几百里开外的富庶之地去了,以后只要不惹事就是享不尽的福。
少了一个县令,谁补上呢?当然是金耀名了,堂堂的探花郎若是没有这才能,哪还有谁敢自请呢?
听说旨意已经下来了。现在怕也就金耀名被蒙在鼓里吧。
难怪姓朱的脸色难看,也是,同样的两个县令,凭什么姓李的就能离开,自己就要苦守在这个穷乡僻壤?
当然对金耀名咬牙切齿了。
半个月之后金耀名果真收到了上面带下来的旨意,让自己收拾收拾,去顶李县令原来的职位。
那地方与桃花镇隔了一条河,在山里头,果真是穷山恶水,到了那里没待到三五天金耀名便受不了了。
上午东街的女人家丢了一只鸡,下午西门的小摊的碗被人摔碎了,为了这么点琐碎的小时,闹的县衙不得安宁。
金耀名快熬不下去了,立马给京城修书一封,寄到了自己的恩师那里,等了两个月才收到回信,看完之后只让他觉得绝望。
恩师信上说,圣上这是为了锻炼他的能力,希望他能好好当差,为民造福,等有了成绩,自然可以脱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