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您没事吧!”沈沛白的书童一脸惶恐担忧,跑了过来。
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青花瓷瓶,从中倒出两粒黑色药丸,又取出一个外形似酒壶的瓶子,训练有素地将把药喂下。
半刻钟之后,沈沛白的脸色恢复如常,耳尖却仍然发红,眼神飘忽,不敢将视线落在楚岫玉的身上。
“楚兄无事了吧,你方才真得要吓死我们!”陆茗仍有几分心有余悸,“你这体质,以后还是别这般拼命了,这要是万一有个好歹…”
话没说完被楚岫玉瞪了一眼,他连忙止口。
“沈兄,多亏闻庭急中生智才救了你啊。”韦金平在一旁道。
沈沛白神色一怔,耳尖发红,目光落在比他矮了半个头,五官精致的少年身上,连忙拱手:“多谢楚弟出手相救,救命之恩不胜感激!”
此次事情过去,楚岫玉好几日没有见到这位身体娇弱的沈家少爷,本以为他应该不会再来演武堂,却不料几日后,又见到沈沛白端端正正站在武器架的前面,身后还跟了两个书童,一人背着布袋,一人拿着汗巾,正苦口婆心的说着什么,沈沛白对二人毫不搭理。
“楚弟!”沈沛白一转身看到楚岫玉,眸子一亮随即又耳垂微红,开口仍然有几分赧然,“你来得正好,沈某正欲挑选兵器,却不知适合哪般,楚弟可否指点一番。”
楚岫玉眉角一抽,有种预感未来她一定不会舒坦。
她原本是有骑射武艺课时就假扮成自家二哥去儒松学院,其他课程一概不去应付,后来女子学堂多了女红等各种手艺课程,而楚将军和楚夫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女儿自小性子野多动,只要不随便出门,儒松书院和女子学堂两者可以选一,楚岫玉两相对比之后,还是选择去儒松书院,而其中最为苦逼却是楚闻庭楚二少,一天到晚得窝在房中不说,等过了这段时间去听学,还要面临着各种各样莫名其妙的约战和问题。
而她时常会找各种借口逃掉上午问学堂的课程,所以并不知道沈沛白这几日都在问学堂找她,她只知道,从沈沛白来儒松书院之后,楚岫玉觉得自己的好日子到了头。
因参知府与将军府相隔不远,沈沛白的马车每日都会停在将军府的门口,等楚岫玉一同去学堂,一开始楚岫玉用各种办法推脱,却仍然没有办法避开沈沛白。
“沈公子,我家少爷还在用早膳,您还是先去儒松院吧。”下人道。
“无妨,天色仍早,沈某在此地等候便是。”少年坐在马车上回答,手中还举着一本书。
“公子,我家少爷今日身体不适,要晚一些去学堂。”下人道。
“那我进去探望一番,恰好沈某带了一位略通医术的仆从。”少年连忙从马车上下来。
“沈公子,我家少爷已经跟韦公子一道走了。”下人面带歉意道。
“楚弟今日竟起得如此早?”少年一脸大有长进的欣慰。
结果当然是沈沛白赶到儒松院,直至晌午过后才在演武堂中找到了啃着糕点的楚岫玉,不知是不是吃得太投入,沈沛白上前一步排她肩膀之时,她还吓了一大跳,鼓着腮帮子转过来看到他,如同一只受了惊的小仓鼠。
“嗨,沈兄…”楚岫玉一边憨笑,一边努力咽下口中的糕点。
“贤弟,为兄上午在问学堂未曾见到你的身影,你可是…”沈沛白停顿了片刻,目光落在楚岫玉的脸色,“又夜里受凉,风寒入侵了?”
“对,对啊,我上午来了书院后,突然感觉头昏脑热,就回府休息了。”楚岫玉面不改色,一脸无辜道。
如此几次之后,楚岫玉几次跟楚将军诉苦,结果她爹却是眸中含笑道,沈沛白性子沉稳,待人谦恭有礼,又天赋聪敏,正好跟他改改你那野性子,还不忘叮嘱她不要欺负人家,她万般无奈只好每日早起,跟沈沛白一道去儒松院。
韦金平和陆茗二人幸灾乐祸,他们可是要每日早起,风雨无阻的来儒松堂问学,平日很是羡慕楚岫玉,恨不得自己也是女儿身!
虽然人到了儒松堂,但是讲学的老师一离开,三大问题学生必然借着上茅厕开溜,沈沛白一开始还疑惑为何这三人为何上个茅房都要一起,结果连着几天他就发现了其中的猫腻,于是他又开始对着楚岫玉一顿苦口婆心,每日楚岫玉一起身,沈沛白的第一反应就是“贤弟,你去哪?”“贤弟,为兄与你一道去。”“贤弟,不可胡闹!”
楚岫玉简直要疯了,见过古板固执的书呆子,还没见过这般促人向学,喜欢教育人的书呆子,这位兄弟,我只想当一个安安静静的学渣,你这个学神就不能放过学渣吗,就算你爱督促别人,可以去督促别人啊,为何要跟我过不去!
陆茗和韦金平二人在一旁捧腹大笑,说他要是知道你是个女的,会什么表情?
楚岫玉一个一个爆栗,烦躁极了:“少幸灾乐祸,快点给我想办法。”
陆茗出主意:“要不找几个人,套上麻袋打一顿好了。”
楚岫玉瞪了他一眼:“你脑袋长这么大,里面都是肌肉吗?”
陆茗一噎,道:“打不得骂不得,那你说怎么办?”
韦金平也是一脸鄙视:“我家后院的旺财都比你聪明。”
“你这死猴子,信不信我打你!”陆茗梗着脖子,气的冒烟。
“你说谁是死猴子,你再说一次试试!”韦金平脸色一沉,一把揪住陆茗的衣服。
“死猴子,死猴子,死猴子!”
“看我不揍死你!”
“来啊,来揍我啊!”
“…”楚岫玉转头就走。
二人斗了半天嘴,等回过神来,发现人早已经走远了。
过了一日,傍晚时分学子纷纷归家,沈沛白正待离去,却见楚岫玉让小厮从马车中取出一个水红纹锦的大包裹,韦金平和陆茗二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沈兄,今日日丽风清,碧空万里,正是放纸鹞的好时节啊,我们三个人欲往我家在南诸山中的別庄,沈兄要不要同去。”楚岫玉笑着开口。
“也好,那沈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沈沛白一脸温和道。
陆茗拉过韦金平小声嘀咕:“我以为沈沛白不会去呢,你说他是不是看上岫玉了,如果他要跟我抢岫玉,我第一个不服!”
韦金平白了他一眼,心道你不服有什么用,岫玉会看得上你吗。
三个人带着仆从坐上马车一路往南诸山而去,南诸山在京郊附近,环境清幽景致丽人,正是春草飞长,百花绚丽的时节,楚府在南诸山上的別庄名为楚天阔,是楚岫玉的祖父所建,楚家人时常会来此庄纳凉消暑。
楚岫玉不仅做了好几个风格迥异的纸鹞,还带了很多其他新奇的玩意,其中最为让人称奇的是一套木牌,由松木雕刻制成,以墨描绘凹槽处,名叫三国杀,玩法新奇而有趣,三个人一玩起来就入了迷,陆茗和韦金平强烈表示也想要一套。
得了楚岫玉许诺之后,几人又翻出纸鹞,跑到附近平坦开阔之地肆意玩乐,沈沛白虽不曾跑闹,站在树冠之下遥遥望着,平日里苍白的肤色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润,眉梢眼眸之间透着一股舒意。
“沈兄,你来拿着这个线。”楚岫玉冲着他招手。
“贤弟,你不过比我小一岁,叫我沛白便是。”沈沛白走过去道。
“好,沛白,你也别叫我贤弟了,叫我岫、闻庭好了。”楚岫玉随意道,她前世也活了二十多年,自然叫的出口,将线放在他手里,眼珠子一转,眸中闪过一丝狡黠,“你来试试。”
沈沛白接在手中,顿时手忙脚乱:“闻庭,我不会…”
话语刚落,那纸鹞就断了线,一头栽进了一棵参天大树的树冠之中。
“哎呀,我的纸鹞,这是我爹爹给我做的!”楚岫玉惊呼出声。
沈沛白满脸愧疚,连忙道:“我去取,闻庭莫慌。”
说罢抬步往林中方向走去,韦金平与陆茗原本在溪边抓鱼,见有热闹可看,齐齐跟在他的身后。
“沈兄,你这身子骨如何能爬树,还是由我去吧。”陆茗假意道,“小弟虽有些畏高,但是你上树,我十分忧心啊。”
“是啊,让陆茗上去取吧,他虽然笨了些,但是胜在手脚强壮!”韦金平在一旁挤兑道。
“韦金平,我说你纯心气老子啊,我方才可没有抢你的鱼。”陆茗眉头一吊,又跟韦金平斗起嘴来。
沈沛白微笑摇头,却没有理他们,挽起衣袖,准备上树。
正文 第44章 沈书袋子
第44章沈书袋子
第44章
那纸鹞悬在最高的枝桠上,楚岫玉扬起小脸往上看去,只看到沈沛白青灰色的衣摆与皂靴雪白的靴底,她忍不住咽了口水,有点担忧他一不留神踩空。
陆茗和韦金平:“还看什么呢,还不赶紧走,天马上就要黑了!”
楚岫玉有些纠结,想到这几日有些憋屈,想到自己都活了二十多年了,还跟一个孩子过不去,觉得有些窘然。
陆茗看她的神情,没来由有些气愤:“是你自己说要整他的,我出了主意,现在你要反悔不成?”
说完也不等她回答,直接转身而去,韦金平转过头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看沈沛白,看到他已经稳稳站在枝桠之间,伸手去拿纸鹞。
楚岫玉松了一口气,这才抬步道:“走。”
沈沛白一手牢牢抓住斜长而出的树枝,踮起脚尖伸手拽住纸鹞的末端,却不料下面的线与树枝缠成一处,他花费将近一刻钟的时间才将纸鹞取下,虽尽量仔细的取下纸鹞,但是那画成鹰状的胸膛处仍被树枝戳出了一个洞。
“闻庭,纸鹞被树枝戳坏了,为兄——”沈沛白低头一看,树下人影空空,哪里还有人!
另一头陆茗脸色愤愤,本想直接往山下跑去,结果一不留神被树桩绊了一跤,等楚岫玉和韦金平二人赶到时,陆茗捧着脚,痛得神情扭曲。
“陆茗,你没事吧?”韦金平吓了一跳。
“我感觉骨头裂了,好疼。”陆茗眼泪滚滚而落,满脸委屈的看着楚岫玉。
楚岫玉无奈道:“赶紧下山找个医馆瞧瞧。”
她走到別庄,先吩咐下人带梯子去溪边将沈沛白救下,才转头与陆茗韦金平几个人下山到最近的医馆,找了跌打大夫敲了敲,还好不过脚腕脱臼,大夫用力一拧将其复位,陆茗又是一阵涕泪横飞,鬼哭狼嚎。
“岫玉,我会不会以后都是瘸子了。”陆茗耷拉着脑袋第五次问道。
“乖,好好休养,这几日不用去听学了。”楚岫玉嘴角抽了抽,得了便宜还卖乖,别以为她没看见他的嘴角都翘起来了。
被陆茗这事一打岔,几人也忘了仍然在山上的沈沛白,直到楚岫玉用膳之时,府中的下人急匆匆跑过来道:“老爷夫人,沈参知沈大人到访。”
楚将军与楚夫人面面相觑,楚岫玉心中一怔,冒出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德锐兄!”一位身着青黑色锦袍,面上留着三缕飘逸的髯须,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意气风发的男子走了进来。
楚子冀朗朗一笑,迎了上去:“元行,可有要事?还未用膳吧,不若——”
沈仲合打断了他的话,面带一丝急切:“犬子至今未归,方才下人去儒松院询问,洒扫下人说他与令郎、韦尚书家和陆侍郎家的公子一同出城去了,沈某心中焦急,特来询问二少何时与沛白分开。”
“沈大哥还没回来?”楚岫玉一下子站起。
楚将军立马虎目一瞪,对着楚岫玉吼道:“你又干了坏事了!”
楚家大少爷和二少爷齐刷刷站起来,二人异口同声道:“爹爹息怒!”
楚夫人怨怼瞪了楚将军一眼,将楚岫玉扯到自己的身后,以防止她相公发起怒来,棍棒伺候。
沈仲合有些讶然看着站在屋里的两个孩子,少年温柔挺拔,少女灵动清丽,他见过楚闻庭几次,楚岫玉却是好几年未曾见到了,没想到如此容姿出色身材高挑了,而且容貌竟与楚家二少极为相似。
楚将军被三个人的目光一瞪,缩了缩,又感觉有些难为情,冲着沈仲合解释道:“小女顽劣,与我家二郎容貌肖似,所以她时常会冒充二郎去儒松院听学。”
“今日去书院的正是小女。”
沈仲合神色怪异,想来极度不理解楚将军竟如此纵容且放心自己的女儿出门,不过他此刻也顾不上这么多,连忙问楚岫玉道:“楚小姐可是同我儿一同回城?”
楚岫玉窘迫愧疚地低下头:“沈大哥替我上树取纸鹞,陆茗扭了脚,我与韦金平就先送他下山了,临行之时,我吩咐了下人去救他。”
沈仲合略微松了一口气,道:“沛白虽身体虚弱,但也时常在家中锻炼一二,爬个树怕是难不倒他。”
楚岫玉想起那日沈沛白站了两刻钟的马步后的情节,心中更是急迫难安,不会真得出事了吧,如果出事,山中仆从也早应该送信过来了啊?
楚将军饭顾不上吃,带着楚越川,与沈仲合一同出门去了,本来楚岫玉也要出门的,结果被楚将军一瞪,她又缩了回来。
直到两个时辰之后,楚将军才归府,楚岫玉不敢去讨骂,拉住自家大哥悄声问道:“大哥,沈沛白没事吧!”
楚越川忍不住皱眉道:“沛白比你大上三岁,你应该称他为兄长。”
楚岫玉一脸急躁道:“大哥,你别打岔啊,人找到了没?”
“找是找到了,但是…”楚越川故意停顿了一会。
“怎么了,没什么事吧?”
原来沈沛白从树上下来之后,知晓楚岫玉三人已经下山,他就就带着仆人也下山了,谁料他那两个书童虽然机灵,却不识路,在一个分叉路口选错了方向,不小心迷了路,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暗,三个人腹中饥饿,恰好经过一个村庄,于是三个人下了车准备问路,顺便也可以吃些山间野味充饥,结果沈沛白发现那户人家的男子是个做纸鹞的,等他们找到沈沛白时,这书呆子正拿着朴刀裁宣纸呢,浑然忘记回京城的事情。
楚岫玉松了一口气,以往捉弄那些纨绔学子时,她心中丝毫没有愧疚之情,现在只要一想起沈沛白这张脸,她就觉得自己犯下什么十恶不赦的滔天大罪似的,看来以后还是不要搭理他才是上策。
第二日楚岫玉一进门微微一怔,自己的座案摆了一个彩墨勾勒的纸鹞,羽翼精细,爪喙刚武有力,栩栩如生,韦金平凑上来:“昨日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我被爹爹臭骂了一顿算吗?”楚岫玉垂头丧气,举起纸鹞,举目四顾,“咦,这是谁送的。”
韦金平摇头晃脑道:“还有谁,沈沛白呗,他家书童送过来的,听说昨夜受了点风寒,今日未曾来学堂。”
“真是个书呆子啊。”韦金平得知昨夜发生的事情之后,摸了摸下巴道,“看来以后咱们还是离他远一些吧。”
楚岫玉低头看着纸鹞,心中却有一丝感动,却叹息道:“我也是如此想的。”
几日后。
沈沛白走进问学堂中,却见一群学子围着那边正八卦,坐在窗口的少年口中叼着一串糖葫芦,看着窗外的景致,他本想走过去打一声招呼,却见韦金平和陆茗二人围在他的身边,他没来由心中微窒,一脸阴沉的坐在自己的座案前,双目一扫,看到书籍下边露出一个纸条边,他抽出来一看,只见上面画了一个简单的风筝,边上写了多谢二字,画的很简单,但是那边上的字却跟枯枝似的,极为难看。
沈沛白转头看了一眼坐在窗边的少年,忍不住笑了笑,将纸条收进怀中。
那一头,大伙正八卦着。
“喂,听说了没?前几日城西有户宅子一夕之间宅院中十几口人命横死,仵作却无法查出死因,死者无一不是面状恐惧,好像被活活吓死一般!”韦金平一脸八卦道。
“我也听说了,我大哥就在刑部当差,听说那宅子的主人是个茶商,平素和气生财,从未听说有什么仇家。”陆茗压低了声线道,“住在附近的人和打更的更夫都说连着好几夜半三更之时,听到女鬼的哭泣声,那宅子是阴宅,是厉鬼索命!”
“而那宅子里的仆人也说夜半看到鬼影飘荡,有一个丫鬟夜间起来打水,却看到井中伸出了一只手,那丫鬟当场被吓晕过去,醒来之后就疯了。”
围在身边的众学子大多都是未弱冠的少年,纷纷做惊恐状:“不会吧,这般邪门。”
“这还能有假,那尸体还摆在刑部呢,上头下令要负责此案的司吏二十日之内破案,破不了就要倒大霉了。”陆茗脸上带了一丝忧愁,他大哥正是负责此案的司吏之一,这几日都夜不归宿,满脸愁云呢。
楚岫玉嘴角抽了抽,在一旁道:“鬼怪之流都是哄骗小孩听话的把戏,哪有这么多鬼一天到晚闲着没事就为了吓你。”
“楚弟此言正解,沈某亦是如此作想,子不语怪力乱神,若有鬼魂复仇,这世间法制岂非乱套,正所谓——”坐在前面的沈沛白忍不住出声道。
“要不咱们晚上去那边看看?”韦金平打断他的话,低声道,“既然你们都认为没有鬼,那今晚咱们去调查这命案现场,看看能不能查出一些蛛丝马迹!”
“不、不好吧。”陆茗平常天不怕地不怕,此刻却是有点怂了,“我大哥说那地方很邪门的,而且那边门口都有人看守着,我们也进不去啊。”
韦金平一脸鄙视:“就知道你不敢,还说自己连死人不都怕,上回跟你大哥去验尸都是唬我们的吧?”
正文 第45章 夜探凶宅
第45章夜探凶宅
第45章
陆茗性子单纯不经激,双眼一瞪:“谁说我害怕了!我真得跟我大哥去验尸了!不信你去问我大哥。”
韦金平哼了一声,显然是不信。
“万万不可,犯案重地,岂可进去胡闹。”沈沛白在边上摇头,连连劝诫道。
陆茗咬咬牙,就当是为了大哥:“去就去!”
“行!谁不去就是小狗!”
“一言为定!”
“闻庭,你也一起吧!”韦金平和陆茗二人异口同声,转头看着楚岫玉,目光充满了渴望和坚定。
沈沛白眉头一皱,这二人自己胡闹也就罢了,他正要开口替她拒绝。
“不要。”楚岫玉面带微笑,表示拒绝。
“岫玉,你也去吧。”陆茗如同拖油瓶一般跟在楚岫玉的身后,第二十三次恳求道,“你若不去,我们二人若是遇到坏人怎么办。”
一行三人,走在繁华街道之上。
楚岫玉手中举着一支糖葫芦走在前面,陆茗跟在她身后,扛着一根插满糖葫芦串的木杆,韦金平一只手中抱着一大袋甜香四溢的糖炒栗子,另一只抱着四色糕点,二人已经磨了楚岫玉一个多时辰了。
“将军府门禁森严,要是被爹爹发现我夜晚外出,他会打断我的腿的!”楚岫玉一边吃糖葫芦一边含糊道,她倒不是不愿去,楚将军虽在她面前脾气温柔,丝毫没有镇国将军的威压,一脸三好亲爹的模样,但是要是发起脾气来却是极度恐怖,连娘都劝不动,楚岫玉在学堂胡闹放纵一些没关系,要是知道她夜晚外出,自己决计会挨揍的,甚至很有可能以后连儒松院都不让自己去。
韦金平哑口无言,楚岫玉平素多少年装扮,行事不拘一格,丝毫没有一丝女气,他们二人都差点忘了眼前之人与他们并不相同,他虽激了陆茗,事后他一打听案情也发怂了,听说那宅院阴气郁绕,隔得老远都能听到乌鸦的叫声,连住隔壁的人都心生恐惧,暂时搬离了,可是自己话已出口岂能收回。
陆茗垂下头不敢吭声了,扛着糖葫芦拖着脚步往前走,神情如丧考批,几个孩童围了过来脆声道:“糖葫芦多少文一串呀,大哥哥。”
“滚滚滚,老子像是卖糖葫芦的穷丁吗!你们想买是吧?一两银子一根!”陆茗满脸不耐烦,张口便吼。
“哇呜呜呜呜…”一个胆小的孩子被吓得倒退了一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你这孩子也真是,不能好好说话吗?”路人路见不平。
“就是,仗势欺人,以大欺小,欺负孩子算什么本事!”
陆茗这娃脾气十分暴躁易怒,他跟韦金平在遇到楚岫玉之前就是张扬跋扈,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十二三岁的少年也狗也厌烦,他不惹别人也就罢了,他觉得方才他根本没错,谁让这几个小孩有眼无珠扰了自己!更何况他此刻心情不好。
正待发怒,却听到楚岫玉在前头道:“也不是不行,你们二人一人答应我一件事,我就舍命陪君子。”
“此话当真!”陆茗也顾不上发火了,瞪了那几个人一眼后,赶紧拉着楚岫玉走到僻静之处。
韦金平有些不乐意道:“为什么我也要答应你一件事情,明明是陆茗求你的!”
“好的,再见。”楚岫玉抬步就走。
“好好好,算我求你。”韦金平连忙挽回,一脸怕了你的表情。
楚岫玉将口中的糖葫芦吞下,冲他们招招手,如此这般在他们两个的耳边叮嘱了一番。
夜色渐浓,京城几条繁华的街道上仍然灯火通明,流水画舫中,青石桥畔,有远灯流照,亦有月上柳梢,充斥着烟火迷离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