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看了,留在外面的周醇良在被萧瑟的风吹着的情景倒好似被抛弃了一样,多了几分凄凉。只是,他眼中荡漾的柔软涟漪才知道心中的甜蜜。

惹的他窘迫了,会干出这种小家子的脾性也早已摸透了。想着又看看秦家的大红灯笼,微微一笑便提着自己的明灯往回走。

冬日时间过的飞速,躺在床上眼一闭又一睁,天又大亮了。

村子的上空升起袅袅白烟,鞭炮偶尔炸响。

秦桑坐在堂屋的火盆边的凳子上烤火,大开的门看着院子里被圈住的大狗不安分的围着树转,树下有个小铁碗装了水和吃剩的饭菜,是用来喂它的。

从李家牵过来的狗没取名字,四喜喜欢闹,便嚷嚷着说要叫大头。秦桑在旁听他取了个没品的名字,皱都没皱一下又听他大哥宠着四喜对他们说:“就叫大头了。”

下任一家之主说话谁敢不听啊,秦辇抱手阴阳怪气的哼哼几声也算完事了,本来他对着秦桑就问东问西说取哪个好的,大头…哼哼…秦辇打算出门找李莲儿说去,说四喜给他家的狗取个难听死的名字。

“你出去的了?”秦桑在他身后凉凉道。

他靠着大树,新得了名字的大头在他身边打转,用头碰碰他的腿。

秦辇看不得他那副清闲潇洒的样子,“阿爹又不在家,我出去一会儿他不知道。”

秦桑头一歪,天真道:“我告诉他啊。”

秦辇一口气哽在喉咙里,双目瞪圆了:“不带这样的啊弟弟…我就出去一小会儿,一小会儿,跟莲儿说好的。”他凑过去朝秦桑挤眉弄眼:“你放我出去会儿,我就不跟爹爹说你昨晚上跟周醇良两个人在外面做了什么了。”

他暧昧的笑笑,秦桑僵了身子,对他扯扯嘴皮拉出个僵硬的弧度。

“你看到什么了?”

“…嘿嘿,不告诉你。”秦辇笑嘻嘻的逗他。

向南屋子的树凋落几片枯叶,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了。

微敛睫毛,秦桑抬起头不甚在意的对他二哥笑了笑:“你不是要出去的吗?去啊。”

秦辇以为他这么好欺,神色得意起来,摸摸自己头顶上炸起的小毛发大声的嚷嚷着:“早答应不就成了嘛…我也不想吓唬你的嘛…”

他扭过头□,却不知秦桑低下头故作一副备受欺负的模样,而他身后也早站了人。

“吓唬人,那不是你厉害了?”

冷不丁的突然出现的声音问。

秦辇咧牙大笑着侧过头去看:“小爷一直…直…”猖狂的小样顿时变得惊恐。南珉抱着一盆洗干净了的衣服站在他面前的,一手握着槌衣服的棒槌阴着脸冷冷的瞪着他。

“阿爹…”秦辇抱着头缩到秦桑边上惨兮兮的叫着。

秦桑表情淡淡的看他,心中冷笑,无怪乎家中秦辇最怕的就是南珉,他平日不听话南珉方法试了百种,自觉棍棒招呼他才能将他调教的乖乖的,而秦桑他们也在旁幸灾乐祸,一点同情也不给他。

“欺负你弟弟我就棒槌招呼你!”南珉警告他,他侧端着盆子往里面走去,秦桑跟在他身后乖巧的替他晾衣服。

蹲在地上的秦辇跟大头表示亲热,在阿爹还没完全放过他的时候,他是不敢再放肆的。

石凳上,秦耿抱着四喜说着小情话逗他笑,南珉边晾衣服看了碍眼,故意咳了几声。

秦耿会意的拍拍四喜的屁股让他从他腿上下来坐到旁边的凳子上,他问:“父亲呢?”

“外面跟人说话。四喜…来,晾衣服来。”

“好。”四喜乖乖站起来接过公公给他的湿衣服,找了有竹竿的一处搭上去。

咚咚——

外面有人敲门,扯着不大的嗓门喊人。秦耿起身去开门,听见不远处吵吵闹闹的,又见站在石阶上的人,是前面一户人家的十二三岁的小男子,见是他来开门,懂事的唤他“哥哥”。

他探头往里面瞧,秦耿温和问他:“找珉伯伯?”

小孩略带害羞的点头,瞥见里面有只大狗又把脑袋缩了回来。

秦耿让他进去:“别怕,狗不咬人,拿链子圈住的。”

“哦。”小孩听话的点头,脚却不动,想着他阿爹让他过来找人的,于是仰着小脑袋讷讷的对好高好高的人说:“哥哥,外面人吵架了,阿爹让我叫珉伯伯的。”

秦耿摸摸他,“好,我找他出来,你等着。”

小孩努力点头,脸圆圆的嘴嘟嘟的,一副天真烂漫的可爱样子站在石阶上。


34、合家欢

过年的,相邻的几个村庄都是喜庆的模样,挂着高高的红灯笼,贴了浓墨描写的好对联和福字剪纸。这个时候不容几家不和睦,有仇怨的,不管如何还是等过了年再说吧。在这时候吵架、动了手都是沾晦气,更惹的人厌烦。

闲的窜窜门,但临过节也都不会跑去别人家的。自家准备自家的饭菜,鸡鸭鱼肉一齐上,还会拿出埋藏了些许年月的酒助兴。

前头一户人家的夫男与南珉一伙常玩在一起的夫男关系是顶好的,南珉在其中说话分量足,性格正直带人宽厚为人又亲切,多半与他关系好的就是喜欢他这点,有什么麻烦说不出口难以启齿的也会偷偷找他出来询个法子。

孩子小,事情原理道不清晰,吞吞吐吐的说了几句,便要拉着他走。南珉跟着他奔跑的小步子,督促他小心地上的石子免得绊倒。

来到那户人家家门口,早已聚了些人,劝架的已经先进去了,两位生气的主坐在院子里相互斗嘴。有人见南珉来了赶紧拉着他进去,周围人退开让跟在南珉身后的秦桑、秦耿、四喜和秦辇也进去。

两主还在吵,夫男说:“你做主你做主我一点手也插|不得,我插|手你就骂,谁甘愿受你这个气了。我告诉你,今天你不说清楚我也就不在这家过了,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罢!”

“你不过了你上哪儿去,哪儿去?啊?”君郎一听夫男要走,气的拍凳。

这时,南珉抱了孩子过去走到两人面前。

“都要过年了你们两个吵个什么?孩子都去叫我了,你们可不能当着孩子的面吵…”

小孩被南珉抱在怀里,见了阿爹要下来,嘴里喊着:“阿爹…阿爹…”

夫男眼睛一眨泪水就流了出来,伸出手抱孩子。

“你帮我说说,是谁不在理…”他抱着孩子一手指着君郎,既委屈又气愤。

两口吵架无非就是放鞭炮的事,君郎说他来管不让他插手,哪想买好的鞭炮放在外面一下子就放完了,背篓里还有烧香祭祖的东西也不知丢哪里去了,气的夫男不跟他说几句好话,要再去买别人家都关门不卖了。这样,过年晚上没鞭炮放,第二天要去祭祖蜡烛、纸钱也没有…

“你这个没良心的,你出去放就出去放呗,你把给祖宗的东西给丢了算个什么事!没良心的…没良心的…”

“谁,谁没良心了!就你有良心,你有良心你把东西装那里面干什么,我怎么知道会被人偷了去,就你有良心,你有良心你去年不给祖宗多买些纸钱烧了!”

君郎火了,从凳子上猛地站起身,南珉赶紧上前去拦着:“说就说,要打起来还是想怎地,坐下坐下!”

周围的一两个君郎帮着他拉君郎坐下,秦耿和秦辇上前去护着他们阿爹,若是动手,总不能让阿爹伤了。

“阿青,你不要气了。邓佑是个马虎性子你跟他这么多年心里知道的,过年吵不好。没了鞭炮我叫孩子上我家拿去,今年买的多分给你正好。”

南珉说着,又向秦桑使眼色,让他把阿青夫男的小孩拉到一边去。

秦桑哄着小孩,让他随他去外面,四喜也一起过来拉小孩,两个人生的都好看,小孩常常看见他们也叫哥哥,虽然不太愿意离开他阿爹,被哄了几句说他留在这里不好的话就抓住秦桑的手听话的走了。

本来话说的好好地,不知道为何讲不到两句这对夫夫都怒气冲冲,四喜跟在秦桑和小孩身后走着一没小心就被后面动起手来的人给碰着了,其他人见动了手都去拉,场面一下就混乱了,四喜的小身板又没什么力气被人碰着了踩着了一下倒在地上爬不起来,发出“咚”的一声,周围人都停住动作了…

抵着君郎不让他动手的秦耿紧张的跑过来扶起四喜:“怎么摔着了…四喜,疼不疼。”

“头…晕…”四喜让他轻拍了几下脸,才恍恍惚惚的答了话。

秦耿抱着他起来,打算送他回屋里躺着去休息休息。

人走了,出了这么个意外再闹下去也没多少意思了,南珉冷了脸色就只对两个夫夫说:“我家四喜最近身子不舒服都跟着过来劝架,我也不多管了,你们是多大年纪了吵不吵,还是回屋好好处着自己看着办罢!鞭炮那些东西我会让秦辇给你们拿过来。”

留下各家的人面面相视,最后闲说了几句领着自家的人都走了。

躺在床上的四喜晕过去了,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秦耿给他擦了身让他睡得舒服些。擦手的时候南珉进来了,问他怎么样找大夫了没有。

秦耿说秦桑找去了,正说时四喜睁了睁醒了,头摇了摇像是在找秦耿。

“我在这儿。”秦耿坐过去。

“哥…”他声音小小的,嘴嘟起脸颊上鼓鼓的肉像在说他委屈了。

秦耿心疼他,被摔在地上又让人踩了几脚自然是疼着了。摸摸他的脸,哄他:“都回家了,不疼啊。还有哪里不舒服的?”

四喜散漫的擦擦脸上微氧的地方,朝他道:“没有…我饿了,想吃东西。”

“想吃什么?”南珉凑过去问。

看见公公,四喜唤了他一声有点小抱怨:“什么都想吃,最近就想吃东西,上个时辰吃,下个时辰就饿了。”他说着又打了个哈欠揉揉眼道:“想睡觉…”

“乖…你先睡,我拿些东西给你吃。”

“嗯…”

秦耿转身,看见阿爹一脸沉思的盯着四喜,表情奇怪又有着不确定的喜色和犹疑。

“阿爹…”

嘘,南珉伸出一根指头抵在唇上让他小声,秦耿朝床上看四喜已经睡着了。

两人从屋里出来,轻轻关上门,南珉让他去了院子的树下。

“他最近喜欢吃什么,你注意到了么?”

秦耿细想一番:“酸的…上次桑儿炒了盘土豆丝,醋劲足吃了好多。昨晚上的酸菜也尽让他吃了大半的,这几天也嗜睡,起不来。”

“这样啊…”南珉思量着点头:“等桑儿把大夫请过来了让他看看吧。也许是害喜了。”

“害喜?”秦耿一愣,继而欢喜:“我不是有娃娃了…”

“什么你有…是他有了。你个君郎生的了什么娃娃…”南珉噙着笑却也犹疑不定,但喜悦多少是多过怀疑的。

他让大儿在门口等着大夫来,自己则去给四喜准备吃的。

从村口走到村里,莫大夫在百兴村行医几十年最终也老了,走不动了。他有三个儿子,教了三儿子一身行医的本领便让他继续给村里的人做大夫。

继承了莫大夫衣钵的小大夫二十有七的年纪,成了亲现育一子。路上他打量着这个请他去看病的少年,很早前就听他父亲提过,说要配给他大哥的儿子,只可惜这个少年不答允。

少年在村里早就有了第一美人的名声,他见过有不少邻村的因为传过他美貌赶过来偷偷看他的,犹记那年是一个夏日,少年走在铺了石子的道路上,水色衣裳露出一小节白嫩细腻的手腕,背着竹子编制的背篓,手执一把沾泥的锄头,微风吹拂,黑丝轻扬,静美的少年定格在众人心间。

槲叶满路,缓步而行,草间青虫跳跃,暖风熏人。

只可惜少年初成,已有君郎定下,两人极致相配,那高大俊美浑身泛着凛冽的孤傲君郎站在他身旁,一眨不眨的盯着少年,眼中毫不掩饰的占有看的旁人心惊,冷冽的眼神扫过,哪有人敢同他比盯着那清艳美丽的少年的。

“大夫…”

他恍惚的答:“嗯?”

“我家到了。”

“哦,哦。”莫小大夫才发觉自己一路盯着人家出神了,他侧过身用手抹了把脸,心骂自己年纪多大了,还念着人家少年,羞愧中赶忙让他带路:“进去吧进去吧,来了便耽搁不得。”

秦桑推开门先进去,秦耿迎了上来。

“大夫。”

“病人在哪儿?”莫小大夫提了提跨背着的小药箱。

“这边,他身子不舒服在床上躺着的…”

“有什么症状?”

“嗜酸、嗜睡。”秦耿轻轻推开门。

床上四喜靠着枕头,手上端着一碗汤,南珉坐在床沿陪着他。

村里的熟人,莫小大夫见着南珉了也要叫声叔,礼貌的朝南珉点点头。“我看看吧,你把手伸出来。”

“嗯。”四喜把汤碗递给南珉,乖乖的伸出手让大夫把脉。

一旁站着的秦耿担忧的望着他们。片刻后,大夫捋了捋袖子,从小药箱里拿出笔墨和纸来,在上面写上几味药材,边对他们说:“并非是什么病,若说是病也是喜病。四喜小夫嗜酸、嗜睡是因为有了孩子,这般症状也是正常的,我写的方子是安胎用的,请个人同我回去一同抓药吧。”

他说完,屋里人均是面露喜色,四喜倒惊讶的说不出话来,秦耿凑到床上亲他,顾不得有旁人在了。

莫小大夫也不见怪,对他面前的南珉道:“恭喜了珉叔…明天过年,又逢四喜小夫有孕,正好普天同庆…”

南珉掩饰不住的开心,笑呵呵的招呼他,让秦桑去给他泡茶,拿了他给的药方子便说:“同喜同喜,本是猜着他是这样的,又不确定是不是真的,你来看了这么一说,我倒是真高兴了。你坐、坐…喝会儿茶。”

“哪里,客气了。”莫小大夫微笑,依了他的话坐下。

端了茶给他的秦桑这时站在一边,眼睛往四喜肚子上瞟,眼神好奇。

到底是第一次出现在他身边的事,想想,四喜的肚子有孩子,秦耿和他的。还是男人…秦桑不知道孩子该打哪里生出来,不过也不会去问,问这种事南珉会说他,四喜也不知晓。

这么几年,多多少少知道哪户人家的小夫有身孕了,生了个君郎啊男子的,他也不如第一次那般不容易接受了。更多的是好奇,偏了解的不多。偶尔南珉去别人家帮忙,大人总是不允许他们跟着一起进去,说是未出阁的小男子见血不好。

“他有身孕这段期间,你们都多照看些,能吃的不能吃的,珉叔你是过来人应该懂的,这些你就看着吧,至于药我多抓些来,过年了也不必跑过来了。”

大门口莫小大夫交代。

南珉点头,让秦桑跟着他去抓药,千谢万谢了大夫,嘴都合不拢的咧着。

“慢走啊…”

“不用送了,不用送了。”莫小大夫笑着说:“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再来找我吧。”

“好。”南珉给了他诊金,也不送他了。

石子路上,莫小大夫走在前面,少年走在后面。他悄悄注意着他,一步一慢,少年却不跟他并排,像在闲散的漫步,手负在身后,浓密的睫毛下眼眸沉静,许是风吹的他眼有点痒,睫毛轻颤的画面更像是小小的白翅蝴蝶在上面停留。他屏住呼吸,少年精致的五官却又显得分外秀丽,仿佛浸染了这山水般,美的让人窒息。

心中藏了旖旎念头的莫小大夫走着走着也并未注意路,就在下一步撞着了人,他倒吸一口冷气,面前的人一身漆黑的袍子,白皙的俊脸上一双凛冽的眼冷冷的睇着他。

他来不及反应间,离他一小步的少年便走了上来,沉静的美目睁大,似蝶翅的睫毛轻颤,清澈的嗓音道:“你怎么在这儿的?”

俊美的君郎淡漠的“嗯”了一身,便拉过少年的手,当着他的面亲了亲少年洁白光滑的额头。

“凑巧碰上。”

少年打了下他乱动的手,朝莫小大夫有礼的歉意的笑笑,侧过脸又教训君郎:“不许动手动脚的。”

他“啊啊”的开不了口,对上那君郎冷冷睇过来的眼神便害怕的退开几步。

少年说:“四喜有身孕了,我和大夫去抓药,你呢?”

君郎管不住自己,却又不得法亲近他,只好牵了他的手:“我陪你去。”

少年点点头,朝看着他们面目错愕的大夫道:“那一起吧,大夫。”

令人感到如沐春风的笑让莫小大夫回过神,被君郎扫过来的眼神又骇住,于是立马冲到前面:“一起就一起,不、不碍事。”

看来是吓着了,后来几个月里,只要是君郎在秦家,莫小大夫都不敢过去了,只让人过来抓药,不亲自送了。


35、喜迎春

最是记得王安石的那首小诗,还有逢年过节眼底乍现的便是枝头雀鸟、窗上剪纸的画面。电视上稚嫩同音念出:“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回忆就像在他脑子里打了好多转,兜兜转转转转兜兜直到他回过神,擦干净身子换上新准备的新衣服。

今晚就是除夕夜,家家闭门不出,灯火通明。夜幕上点缀了几颗星辰,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听不见吵杂的声音,只有身在家中才感觉的到里面的温暖。墙壁上照映着通亮的火光,堂屋中间摆了个大圆桌,九把凳子、碗筷和小酒杯,圆桌下面是烧着木炭的火盆,专门让吃饭的人暖和的。

门开着坐在凳子上稍稍抬头就能看见外面漆黑一片的夜空。在静谧的气氛中,偶尔会听到某家扔出来的鞭炮噼里啪啦的炸响打破这一沉静,他走出澡房在拐角处看见静静伫立的人影。

“珉叔让我来看看你,两个时辰后饭就上桌了。”周醇良半个身子都隐入黑暗中,前方廊檐下挂着的灯笼让他渐渐露出清晰的五官,狭长的双目中仿若镶了颗晨星,因为灯火照射让眸子的光束更加璀璨,恍惚了秦桑的心神。

知道他那片刻的愣神,周醇良也不催他,耐心的等着静静凝视他。

“若怀叔和伯伯呢?”秦桑慢慢走过去。

“早来了。”周醇良道,等他和他挨近了便侧过身并排。随着两人脚步的移动,投射在地上的影子和交缠在一起。

“阿爹身子好多了,你洗澡的时候他就厨房帮珉叔了。”

“哦。”秦桑和他走到厨房时,看见林若怀和南珉在商量鸡是炖还是炒。许是修养的好,脸色倒真好了不少,精神奕奕的。

堂屋里坐着秦申周乾郎和四喜他们,大家长围着火摆着盘棋二人对峙,有了身孕不易做劳累事的四喜也从厨房被赶出来坐在一边乖乖的看着他公公和夫子下棋。

在得知四喜有身孕之后,成公公的秦申跑出去和各邻居相熟的人说待过完年好好出来喝几杯,连接着放了几条鞭炮,又走去了四喜的父亲家去说这件喜事。

一下子,整个百兴村都知晓秦家得孙,加上新年更是普天同庆的好事情,于是也有人说四喜有福,肚子里装了个福星,天生命好。

挨的近的邻居会特别来看看四喜问问情况表示关心,南珉乐的抿不住嘴于是告诉他们要商量个日子,年一过请他们喝喜酒,等来年四喜生下孩子的时候再摆上一席。按规矩来办小孩的出生礼,也就是诞生、三朝、满月、百日、周岁,秦桑只听过满月、百日和周岁的,三朝到不知道多少。

听旁边的邻居解释给他听,就是小孩出生三日了举行的仪式,又叫洗三朝。来喝喜酒庆贺的亲戚就往小孩的澡盆里搁糖果或者银钱,这种做法又叫“添盆”,洗的时候还会专门请个洗官儿,客人往盆里搁什么,洗官便用手中的红帕子给小孩擦拭身体边说吉利的话。

最后搁完东西的客人就会让主人招呼着吃糕点,客气的款待,在这之前来客也会先递上准备好的红包。后面的仪式程序有些繁琐,秦桑听了也没记住多少索性懒得多理了,毕竟到那时候他也只要帮帮忙,以至于有了这种心理就放松了自己也是个小男子会生子的意识,导致后来他生子时出现小小的麻烦。

烧红的木炭“啪啦”一声燃起火星,秦桑对周醇良说:“我去厨房帮忙,你自己随便干点事。”

走了两步被人拉住了,他回头疑惑的看着他:“怎么了?”

周醇良默默的看着他,最后松开了手。“没事,你去吧。”

秦桑看着他的眼神觉得几分奇怪,心中一想便对他说:“你等我,等弄好了我就过来,好不好?”

周醇良温柔的笑笑,把他拉到门边用自己挡住比他矮小纤瘦的秦桑,他亲亲他的额头呢喃般的说:“好。”

觉得把大小孩哄高兴了的秦桑点点头,从周醇良的肩膀那踮起脚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他俩于是飞快的在他嘴角上印上一吻,什么话也不说了也不看人,转过身跨过门槛匆匆的走去厨房。

从另一边黑暗中走来哼着小曲的秦辇见站在门旁的周醇良一言不发若有所思的表情,那双眼黑如泥潭又像恶着的狼,靠近看的秦辇都吓了一跳,他拍拍他的肩,轻佻的问:“兄弟,晚饭没吃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