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塚合上报纸,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揉揉眉心,才刚见面两天,就开始为两个月后的分离烦恼,这种心情还真是让他纠结。和小柔在一起,快十年了吧?十年的时间,让他从一个默默无闻的新人,成长为闻名世界的所谓网坛冷帝,也让小柔褪去青涩纯真,散发出成熟女子的优雅魅力。对女人来说,26岁,正是一生中最精华璀璨的时间,就算小柔的爱情全部给了他,也挡不住如影随形的爱慕视线。看看周围的朋友,还没有走入婚姻殿堂的,只剩下他们一对。迹部家的小孩已经快上小学了,连不二也传来好消息,只有他们,还常常隔着整片海洋,靠电话和网络维持他们的爱情。
手塚突然觉得,再这样下去真的相当不妙!他不着急,小柔也从来不提,还替他顶住双方的家族压力。他是觉得还年轻,想专注于比赛,那小柔又是因为什么呢?
这些年他们总在参加朋友的婚礼,难道小柔不想也披上婚纱,在神的面前,听他许下承诺?
这样的揣测让手塚本来就颇纠结的心思更乱成一团麻。将手边已经半凉的咖啡喝完,从柜子里拿出网球包,整理一会儿比赛时要用到护具。东西并不多,就算是全部拿出来再一一放回去也要不了多长时间。窗外天色大亮,从客厅的落地窗望出去,可以看见海面在阳光映照下跳跃的波光。鳗鱼茶做好了,手塚随意吃了点,把剩下的温着,开始轻轻按摩左臂肌肉。
赛前进行肌肉按摩也是他这些年养成的习惯。嗯,准确的说是从国三全国大赛结束那年开始。手塚深褐色的眸子陷入对往事的回忆,唇角又微微翘起。那年与真田的比赛又一次毁了他的左手。在赛场上并没有考虑那么多,想赢是他唯一的念头。直到走下场,才略微有几分心惊,才恍然意识到也许他的网球生命就要终止于这一次比赛。其实他是并不遗憾的,用尽全力的比赛值得用心记住,就算不能再打网球,也并不代表会放弃对这项运动的热爱。唯一觉得愧疚的,是又让小柔伤心,对他的手,总有人比他自己更为介意。
刚开始小柔一句责备的话也没有说,表情正常,蓝眸依旧清澈,不要说眼泪,连一句对比赛的评价都没有。只全心全意忙碌着陪他治伤。直到医生宣布痊愈有望,只用耐心复健定可以重返赛场,小柔压抑了许久的愤怒才全部爆发!手塚明白,是因为他那刻对重返赛场显而易见的欣喜激怒了小柔。向来极少在他面前发脾气的女孩,火爆的问他,是不是旧伤还未好,就酝酿着什么时候让手再毁一次?然后在他的目瞪口呆中,推开门愤怒离去。
接着是整个暑假的闭门不见。到后来手塚甚至辗转从其他人嘴里听到小柔说要退婚的消息。那时的心慌现在还历历在目,虽然后来证实只是一句‘绝对不要嫁给残疾人’的玩笑话,但那份心情还是让他每一次回想起来就满心复杂。
抬头看看墙上的时钟,就快到出门的时间了。今天是美网决赛,他知道小柔不会去现场观看。两次亲眼目睹他的手在她眼前崩溃后,小柔就坦白告诉他,她绝对无法再承受第三次。所以这么多年,哪怕是电视转播,小柔也极少关注他的比赛。
手塚推开卧室的门,声音极轻,床上好眠的人还是幽幽醒转。
“要走了?”小柔刚睡醒的声音里有种慵懒的性感,字字充满诱人魅力。
“嗯!”手塚轻轻点头,在床边坐下,轻抚那让他爱不释手的海蓝色长发,“下午就能回来!”
小柔又眯起眼睛,在枕头上蹭蹭,“早点回来,晚上我请你吃大餐!”
手塚本就没期待小柔去看他比赛,听到这样的回答也在意料之中。
“一个人在家里不会无聊?”
“我会睡到下午你回来。”
手塚好笑的倾身吻吻她的颊,才低声说,“柔,美网结束后我就退役,好吗?”
小柔的蓝眸睁开,十分诧异,“怎么会突然想退役?”
“啊!”手塚不想多做解释。其实他从好几个月之前就有这念头了。在网坛奔波这么些年,成功失败巨大的荣誉和内心的满足,他都一一经历了。热爱网球怕是一生都无法改变,却不一定非要再执着于脚下那片土地。
小柔推被起身,定定的看了手塚一会儿,“你是认真的?”
手塚点头。小柔偏头想了想,“也好,反正你也毕业了,回日本正好接老爷子的班!”手塚这些年在网坛虽然盛极一时,身上毕竟还肩负着家族重任。所以六年前他就考入芝加哥大学,慢慢修着学分。由于情况特殊,基本上只在学期末回校参加考试,虽然年限拉长,但今年总算完成所有学业。
“柔”,手塚组织着语言,“你对现在的生活,满意吗?”
小柔眨眼,“挺好啊!我有什么不满意?”
手塚觉得挫败,他要如何完整表达他希望她能真正成为他妻子的心情。
小柔奇怪的看了手塚一眼,起床进入浴室洗漱。手塚跟着起身,靠在门边看着在镜子前忙碌的她。“听说迹部家的小孩快上小学了?”
小柔擦干净脸上的水珠,从镜子里对手塚笑笑,“是呢,很漂亮的小男孩,五官长得像迹部,眼睛的颜色像飒,可爱极了!”
这样的形容让手塚心底泛起某种不知名的心情,他不由得想象,如果有个孩子,长得像他和小柔,那定是一件相当美好的事,“柔,我的意思是,你想要一个孩子吗?”
小柔愣了愣,转身看向手塚认真的表情,意外发现他耳根飘起的淡淡绯红。一刹那小柔什么都明白了,那些关于退役关于孩子的种种。调皮的抿唇一笑,“那么,手塚国光,你是准备要娶我了吗?”
“啊,不对,应该说,手塚国光,请问你愿意娶我吗?”
手塚无奈,这种话应该男人来说才对吧。走上前,轻轻拥住她,在她漂亮的唇上印上一吻,“今天下午,等比赛赢了,我们去拉斯维加斯?”婚礼什么的回日本再补就好,给她冠上手塚的姓氏的心情,在这一刻让他迫不及待。
小柔轻笑,“那如果比赛输了呢?”
手塚拥住小柔的手臂慢慢收紧,直到两人契合再找不出一丝空隙。
缠绵的吻逐渐加深,低低的呢喃在吻的间歇逸出,“…没有那种可能”。
正文番外五
洛杉矶是一座很棒的城市,在这里待了快十年的四條院萱,比任何人都明白它的魅力。仿佛是专门为了人类奔放的想象力而存在,不同的艺术、文化、思想在这里汇聚,氤氲成出这个城市最独一无二的特色。四條院萱是十年前来到洛杉矶的,带着一颗千疮百孔却仍旧倔强想要寻找救赎的心。这座城市以它快节奏的生活方式和无界限的热情治愈了她,现在的四條院萱已经是纽约爱乐乐团最顶尖的小提琴手之一,同时也即将从南加州大学声乐系毕业。等顺利拿到学位以后,还将随乐团进行世界巡回演出。生活如此美好,日日斑斓仿佛西海岸灿烂的阳光。她亦不再是当年只懂得悄悄哭泣,哀悼自己被全世界抛弃的可怜女孩。
那些久远的往事,她已经很多年不再想起。来了美国,就没有再回过日本。飒结婚时,她还没有完全走出往事,做不到笑着祝福,所以鸵鸟般选择了逃避。一晃许多年过去,生活渐渐进入正轨渐渐忙碌,某一天蓦然回首,才发现曾以为会刻在心底一辈子的伤口不知不觉已经淡到只剩下浅浅疤痕。迹部家小少爷出世时,是想过要回去的。可那会儿又赶上爱乐乐团的新秀选拔。等昏天黑地忙完了,才发现早过了那孩子满月的日子。
飒曾经给她寄过孩子的相片。粉粉嫩嫩的小男孩,紫色的瞳眸中隐隐有金色光华,像极了飒,精致的五官又完全是迹部的翻版。那相片让她喜欢得爱不释手,那样单纯脆弱的生命,仿佛预示了他们所有人全新的开始。到最后甚至放进了钱包,想家的时候时不时拿出来看上几眼也能让她的心情又好上几分。十年间只见过飒几面,电话邮件倒是通得比较多,她那可爱的姐姐啊,到现在提起迹部还吞吞吐吐的,这让她觉得好笑也有些觉得感动。
“萱,你怎么又在发呆了?”一之濑岚,她在南加州大学的同学,从小在美国长大日裔女孩,没有东方人特有的矜持,活泼奔放得很。
“没什么!”萱暗笑自己又陷入往事,最近似乎常常如此。也许她应该抽个时间回日本看看。
“又在看你们家小帅哥的相片了?啧啧,看不出来你年纪轻轻这么母性哦?”
“不懂就不要乱说!什么母性啊!”萱无奈的敲敲一之濑的头,又好气又好笑。如今的她比之当年,真的是活泼不少。
南加州大学是一个崇尚运动的学校,这里的男生女生都奔放极了,蜜色的肌肤,灿烂的笑容,就像这座城市一样热情洋溢。路过网球场,周边聚集了一大群人,惊呼赞叹声不绝。从来就对凑热闹这种事没有抵抗力的一之濑,立刻拖着她往球场钻。
对网球萱其实是相当懂的。毕竟她曾经为了某人一个月看遍了五年内大满贯的所有赛事,虽然那人始终都不知道。不过这已经都是过去的事了。收拾了思绪,她也开始认真看向正在进行的比赛,却意外发现其中一位竟是东方人。墨绿色的头发,五官俊秀出色,脸上的微笑显得很无所谓,即使面对的是比他体格魁梧许多的美国人。
“啊,亲爱的,你猜那边打网球的帅哥是不是日本人?”
“也有可能是中国人!”
“随便什么国家都好,要是能跟这样的极品for one night,也算不枉此生…”,绝对陶醉的语气。
“不要乱用成语。”萱黑线,虽然西海岸的阳光释放了她许多热情,但她怕是一辈子也学不来一之濑的奔放。
比赛完全一边倒。那东方男子的确有不俗的实力,比之职业选手也毫不逊色。但萱记住他,却并不是因为那出色的网球技术,而是自始至终无所谓又随意的笑容。那像极了她记忆中某人的笑容。
再一次见到那个东方男子,是在之后的一个星期。洛杉矶三面环山,市区主要是平地,但也有许多丘陵。所以在洛杉矶开车,常常需要爬高上低,这也算城市的一大特色。
骤然见到他时,萱并没有立刻认出来。那是在一条狭窄的小道,长长的斜坡往上延伸,一位美国老太太提着一大篮子东西慢吞吞往上爬。他路过时,老太太正好停下来休息,装满了水果的篮子随意放在地上,抬头擦汗那刹,不小心将篮子碰翻。各式水果沿着斜坡往下滚。而他迅速反应过来,捞起篮子就加入水果抢救行列。
而老太太显然是误会了,一边看他满地捡水果一边叉着腰骂。内容不外乎年轻人不能太莽撞,还好是碰倒了篮子,要是碰倒了她老太太该怎么办才好?他笑得很没诚意的将篮子递回给老太太,痞痞说着Sorry,而她在几步远的地方将一切看在眼底。错身而过的时候,玩世不恭的人轻佻吹个口哨,态度像极了美国街头的朋克男孩。但萱却觉得,也许在那样的面具下,有着一颗相当纤细的心。
萱本就打算毕业后回日本一趟,见见父亲母亲,也让飒知道她过得很好。但在那之前的意外事件却将时间大大提前。当她在三万英尺的高空俯视云海时,也不由得笑着感叹。
这十年里如果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与小柔成为朋友算是其中一件。萱本以为她们是无法相互理解的人,但那女孩明显比她了解的更加善解人意。小柔的未婚夫在美国有置房产,碰上美网开赛的日子,就会来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在洛杉矶海岸边偶遇时,两人都觉得十分诧异。不过同在异乡,又有那么些千丝万缕的联系,熟悉起来并不是多么奇怪的事。两个月以前,她们还相约在罗迪欧大道购物,不想现在她却急匆匆赶回日本去参加她的婚礼。
事情其实很简单。小柔和她的未婚夫订婚日子已很有些年月,家里一直催促他们结婚。摆明了态度无限期搁置的两人,却在一趟美国之行后,回家宣布已经完成仪式。虽然萱觉得这样任性的事,不像是小柔那位严肃的未婚夫会干的,但事情的确发生了。
后果可想而知。栖川家和手塚家都是日本有名的家族,两大世家的联姻被这么草率打发,是任何人都无法想象的,尤其栖川家老爷子对唯一的孙女儿的疼爱,几乎无人不知。于是老爷子大发雷霆后,指示立刻补办一场最盛大的婚礼,一定要比过多年前迹部家的盛况。小柔的姐妹淘早都已经嫁人,找不到伴娘最后把主意打到了她头上。
但其实萱知道,所谓伴娘只是小柔给她找到的借口,为了让她能鼓起足够的勇气,为了让她有一个完美的理由,再踏上日本的土地。但其实,她们都不明白,过往种种,她真的已经不介意了呢…
母亲还是那么雍容华贵,不过眼角已经有细细的皱纹。父亲也从财务大臣的位子上退下来。纠缠了半生的爱恨情仇,现在也已经消散在风里。婚礼上见到了迹部和飒。华丽张扬的人永远都是目光焦点,飒也依旧洒脱不羁,大家都没变,大家都那么幸福。萱觉得,对她来讲,这就是最大的安慰。
没有人问她为什么这么多年回来,就好象当初没有人问她为什么离开。哪怕她曾经任性到十年不归家,接纳她仿佛真的只是接纳一个出外旅游归来的家人,不问缘由不曾责备。
穿上婚纱的小柔漂亮极了,萱在她身上看到了沉浸在爱里的女人才会焕发的光彩。在洛杉矶十年,她也不是没有碰到过爱情,但总觉得缺了些什么,淡淡的交往,淡淡的约会,再淡淡的分手。但其实她要的,不过是相互理解。
想得太出神,往门外欧式花园走去时不经意撞到了人。抬头一看,竟又是在美国见过两次的男子。她该感叹人生何处不相逢吗?不过人家显然不记得她,也或许从就没有过印象。
萱好笑的看着一头墨绿发色的男子不习惯的拉松了西装领带,才略带歉意开口,“不好意思,一直忙着对付这玩意儿了,没注意路。”
萱浅笑,示意他不必在意。
“所以说认识手塚真不是什么好事,这大概是我这辈子第一次穿西装。”
“你是伴郎?”萱很诧异。她可一直没看见传说中的伴郎露面。
“嘿,刚才打混去了,我真不习惯这种场合。我嘛,算是手塚的朋友,或是私人陪练?”那男子很随意的笑,态度一派闲适。
萱点点头,没有追问,虽然她其实颇有些诧异,他那么高的水平,为什么不参加正式比赛。萱相信在南加州大学里惊鸿一瞥时,她的判断力。不过她也没有时间追问了,飒在花园尽头朝他们挥手,“萱,龙雅,快点过来照相啦,好磨蹭!”
萱在提起裙摆笑着出去时,脑子里掠过唯一的念头,原来他的名字,叫做龙雅…
正文番外六
迹部亚诺今天很不开心,虽然按常理说这该是他一年中最高兴的日子,毕竟是12岁的生日,过完这个生日,到秋天他就该进入冰帝国中部。而每年这一天,他那忙得不行的父亲和比父亲还忙的母亲,都会停了手边的事,陪他一整天,晚上再一起出席酒店里举行的盛大生日宴。
看着镜子里银灰色微微翘起的短发和紫金色眼瞳,迹部亚诺皱起眉。女佣正忙着把雕刻有迹部家家徽的胸针别到他的小西装外套上,笨手笨脚,别了两次也没别对。迹部亚诺不耐烦的挥开女佣的手,“本少爷自己来!”态度粗鲁,正好被进门的迹部大爷撞个正着。
“亚诺,你那是什么不华丽的样子?”
迹部亚诺抬头看父亲一眼,不情不愿的回答,“父亲早安。母亲呢?”
“你母亲在客厅。跟你小柔阿姨聊天。”
“小柔阿姨来了?”迹部亚诺眼睛一亮,刚才那浅淡的怒气不见踪影。
迹部景吾微微眯起眼睛,深思的看着让他一直感觉骄傲的儿子。父子俩长得极像,亚诺又相当聪明,迹部大爷从来不会因为儿子年龄小而以对待普通小孩的态度对待他,虽然他也没有跟普通小孩相处的经验。不过这样不加掩饰的愉悦,还真不像惯常不可一世的亚诺。
“天以没来,你小柔阿姨特地来给你送生日礼物!”果然,迹部大爷话音刚落,本来已经高兴起来的儿子眉头又蹙起,瞪着镜子像是跟镜子有仇。
呵,还真是有趣了。迹部大爷好笑的想。这么明显的事他要是还看不出来,他也不用在商场混了。一切都有了合理解释,包括为什么可以连跳三级进入冰帝高中部的亚诺,坚持要在国中部打混的原因。手塚家小丫头今年也到了入学年龄了呢,而国中部到小学部只有五分钟路程。
迹部景吾勾起唇微微一笑,虽然亚诺还小,但事事走在人前可是迹部家的华丽准则。“亚诺,你喜欢手塚家小丫头?”做父亲的问得很直接。
亚诺被父亲的话刺激到,迅速转身。难得见儿子这么好玩,迹部大爷挥退了女佣,兴致颇好的想进行亲子交流。父子俩对视数秒,眼神相同锐利,但毕竟姜还是老的辣,意识到自己太不华丽的亚诺最后耸耸肩,“本少爷喜欢她是她的荣幸。”
迹部大爷赞同的点点头。“不过,天以为什么不来?你们不是早约好了?”
是约好了啊!他还想送给她入学礼物呢!天以每年都是大清早就来到迹部宅陪他过生日,但昨晚却打电话告诉他今天要去接她的真希哥哥,所以晚上才能出现。晚上是让人厌烦死又无聊死的宴会,完全没有意义!
“她说要去机场接不二真希!”这种事明明有司机就好了,一个六岁的小丫头去了能有什么用啊!亚诺颇不是滋味的想。
迹部大爷挑挑眉,对儿子了解甚深的他有几分把握的问,“所以你对天以说了什么?”
“本少爷叫她不用来了!”迹部亚诺的不平又转为沮丧。原来闹了半天是在跟自己较劲啊!
迹部大爷失笑,“亚诺,追女生可不是你这种追法!”而且天以真的还太小了。
迹部亚诺怀疑的看了父亲一眼,“母亲还是奶奶帮你追的,本少爷不要你教!”
于是迹部大爷囧。
然而不管迹部亚诺心里多么不痛快,作为迹部家万众瞩目的小少爷,他自是明白他该有的风度。亚诺呆在客厅里,心不在焉听母亲和小柔阿姨聊天,没有天以可以逗着玩儿,今年的生日似乎特别无趣呢。不过忍足和也的到来,还是在某种程度上让他摆脱了些许郁闷。父亲和忍足叔叔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他与和也同样相当投契。从小学开始就是一个班,容貌精致,天资出色,家世更不必说,这样的组合是冰帝当之无愧的校园领军人物。
“这么晚?”亚诺也不是真心抱怨,只是从早上开始心里就憋着一股子气,说话也不由得有些冲。
“很晚吗?”忍足和也摊手,“我每年都这个时候来呀!你知道早起对我来说是多么痛苦一件事!”
“本少爷早就知道你不华丽了,不用一再提醒!”
“呵,谁给你气受了吗?火气这么大?”和也笑得痞痞的,“说起来,天以怎么不在?我还有入学礼物想送她呐!”
忍足和也比迹部亚诺小一岁,比手塚天以大了快五岁。几家人关系好常走动,天以等于是他跟亚诺宠大的,是最宝贝的小妹妹。当然迹部少爷的目的有那么点不单纯。毕竟小天以刚出生,飒姨就给他们介绍说天以是迹部亚诺的小未婚妻。当年才五、六岁的他们傻傻的相信了,虽然后来知道是玩笑话,但亚诺显然从那时起就当了真。
“别提了”,迹部亚诺悻悻的,“去接不二真希,说不来了!”…明明就是他自己叫人家不要来的好吧!
“不二真希?”忍足和也诧异的问,“那个小鬼?”不二家一直住在英国,跟他们来往算比较少,只每年能见个一两次。不二真希比天以大一岁,许是年龄相近,又有些亲戚关系,天以特别粘他。不过,其实他忍足和也自己也还是小鬼吧!
“跟小鬼生气太不华丽了!”和也安慰道,“他呆两天就走了,天以还是你的。”
原来现在的小鬼都那么早熟的!
说起这个迹部亚诺更不痛快了,“天以还说,那家伙准备从英国转学回来,陪她一起念冰帝!”
这下连忍足和也都不舒服了,他完美哥哥的地位可不允许任何人动摇。漂亮的眼睛眯起,“这样啊,那不二真希还真的是个很不讨人喜欢的小鬼呢…”
迹部家小少爷的生日,盛况自是不必细说。就凭他的身份,哪怕年纪还小,巴结讨好的人也多得不行。迹部家自十五年前就是当之无愧的日本首富,而四條院家是日本第二贵族,有名的政治世家,其血脉尊贵不言而喻。这样两个家族的继承人,被再多光环笼罩都在情理之中。迹部亚诺小小年纪对上流社会的一套规则就相当有心得,礼仪风度完全继承自迹部景吾。一家三口甫出场就成为全场目光焦点。迹部大爷完全是成功男人的典范,英俊潇洒,虽然张扬依旧,但眼神中除了锐利更多了内敛。飒在25岁获得F1年度总冠军后宣布退役,至今仍然是F1历史上的传奇,在她之后这么多年,还没有女子能打破她的记录。飒的举止仍然爽利,岁月却在她眉眼间沉淀出成熟。短暂露面后,就拖着小柔和千秋去了偏厅,留他们父子俩应付那一大堆各怀心思的宾客。
迹部亚诺今晚的心思也明显不在所谓上流社会的交际上,不时偷觑大厅入口,想第一时间看到小丫头出现。而天以也没让他等太久,宴会刚开始,就随着父亲出现在门厅。小女孩精致得像一个瓷娃娃,海蓝色的头发,大而明澈的眼,因为年龄还小,小脸圆嘟嘟的,却更显可爱。亚诺的心情好转,直到他看见那丫头的小胖手正牢牢牵着一个比她高不了多少的小男生。
不二真希的头发是亚麻色的,皮肤白皙,总是安静的笑着,漂亮的五官是连眼高于顶的迹部亚诺也不得不承认的华丽。
“亚诺哥哥!”天以看见迹部亚诺后,兴奋的迈着小短腿朝他跑过来,真希和她手拉着手,也被带到亚诺与和也面前。
“小天以,你就只看见亚诺啊,我呢?”忍足和也蹲下来,拍拍天以的小脸,快12岁的他们,可比眼前这两只小鬼高出许多。
不二真希安静的笑,礼貌的打招呼。虽然只比天以大一岁,但拥有Eton家的血统,从小被父亲玩到大,不管是礼仪还是心计都远远超出同龄孩子。
迹部亚诺高傲的点头,只在对上小天以天真的眼神时,眸光才放柔。“竟然这么晚到,真是太不华丽了!”
“我去接真希哥哥了嘛!”小天以眨眨眼睛,有点委屈。而且亚诺说不要她来,她还一直担心自己会不受欢迎!“真希哥哥会跟我一起在冰帝上学喔,以后我们大家都在冰帝呢!”仰起小脸,小丫头兴奋向和也报告自以为的好消息。
迹部亚诺轻哼,“还真是个好消息呢!”皮笑肉不笑。不得不说,12岁的他跟人家7岁的小真希计较,还真是幼稚。
不二真希也看出点苗头,唇边笑容扩大,这两个所谓的哥哥,好像不是那么欢迎他呢。
和也警告的看了亚诺一眼,笑着对天以说,“真希也念冰帝啊,那太好了!不过小天以,如果一直跟小孩子一起玩,你也会长不大哟。你看你现在才这么高!”
小天以吃惊的瞪大眼,这个问题她可从来没想过!
迹部亚诺轻笑,藐视的看了眼个子不及他肩的真希。心情突然云开月明了。
如果刚才只是怀疑,不二真希现在百分百确定。这两个幼稚的国中生,是怕他跟他们抢天以呢。睁开笑弯了的眼,冰蓝流光自眼底浮现。他同意的点点头,也对天以说,“亚诺跟和也说得对哟!”现在连哥哥也不叫了,直接叫名字。
“所以呢,小天以要好好选择自己的朋友!另外,…我还听说,三岁一代沟。嗯代沟的意思就是,如果一个人比天以大三岁,那跟天以就不是一国的。所以小天以也不要跟太老的人一起玩。就这么一直可爱下去,最好了!”
不二真希的话让迹部亚诺与忍足和也的脸瞬时黑了一半。兵不血刃的小鬼说完这欠揍的话,还笑眯眯拍拍天以的头,“现在哥哥饿了,天以,我们先去吃东西吧,好吗?”而沉浸在新名词中的小天以,连什么时候被拖走都没发现…
是呢,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父辈们的故事已落下帷幕,而属于他们的,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