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棠姐,快请进!”含巧笑盈盈地拉着秋棠进屋。
秋棠一面寒暄,一面被含巧带进耳房。
“二姑娘,秋棠姐来了。”含巧端了个小杌子给秋棠,又笑道,“秋棠姐,你和我家姑娘先聊着,我去给你倒茶。”说着,转身去了堂屋。
杜熙月对秋棠亲和地笑了笑:“难得你有时间过来坐,平日也很少见你和瑞香、茜雪她们聊聊。”
秋棠笑着应了一声,刚说了句“二姑娘”,眼神就暗了下来,又往前走了两步,屈膝道歉:“还请二姑娘别把大姑娘的事往心里去才好。”
“你是怕我去给二太太告状?”杜熙月喝了一小口茶,淡淡道。
秋棠一愣,她没想到二姑娘会开门见山把话揭开了说,半晌她才开口说:“二姑娘比我家姑娘聪明,所以大奶奶说还请二姑娘多担待些…”说着,又屈膝行了个大礼。
担待?现在是开始后悔了吗?得罪二太太却不敢让二太太知道…杜熙月心里嘲笑大奶奶没担当,既然做了又让一个下人来当说客。
“你放心,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心里有数。你不用担心,你要大奶奶也不用担心。二太太不过是想她们露个脸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杜熙月笑得温婉,眼里却露出鄙夷的目光。
秋棠似乎轻松了下来,她轻吁了口气,笑道:“大奶奶说二姑娘是聪明人,果然没错!看来是我们做下人的瞎寻思了。”
冬梅还没死呢,秋棠就俨然一副大奶奶的丫鬟的口气了。这让杜熙月对她原先存有的好感荡然无存…
“你就来跟我说这个的?”杜熙月打从心底冒出一种不快,语气里颇有几分“逐客令”的意味。
秋棠是伶俐人,见自己要说的话也带到了,要听的话也听到了,便福礼告辞道:“二姑娘,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大姑娘那边还等着我过去。”
“嗯,你回去吧。”杜熙月轻点了下头,没有挽留。
…
含巧端茶进来时,秋棠已经走了。
“二姑娘,秋棠姐她?”含巧指着半开的屋门,问了一句。
杜熙月微微抬了抬眼,又将目光投向手上的书卷,回应道:“走了。”
“这秋棠姐…”含巧把手中的茶搁在圆桌上,转身关了屋门才进来,接着道,“八成是来给大姑娘说情的吧。”
杜熙月轻哼一声:“她心里怕早就没有大姑娘了。”
含巧微诧,搬了小杌子在杜熙月身边坐下:“姑娘怎么知道?难道秋棠姐不是来替大姑娘说话的?”
杜熙月笑着摇摇头,又轻点了下含巧的额头,道:“你个小人精,怎么现在这么爱八卦?知道多了又对你无意。”
含巧摸了摸额头,小声嘀咕道:“就算姑娘不告诉我,我也知道肯定跟大姑娘在静国公府闹丢珠镯有关。”
“就属你是明白人。”杜熙月掩面而笑,放了手中的书又打了个哈欠“我乏了,今晚早点睡吧,你明天还要出去呢。”
“是。”含巧应了一声,又把瑞香叫过来。
瑞香没言语什么,伺候杜熙月睡下后,也在地铺上躺下了。
过了很久,杜熙月依然听见瑞香翻身的窸窣声。
“二姑娘,睡了吗?”似乎瑞香想了很久,终于开口说话。
杜熙月“嗯”的应了一声。
瑞香沉思半晌,迟疑道:“二姑娘你们去静国公府那天,我碰到蓉爷了,是蓉爷把我关到柴房里去的。”
现在才想起来说,会不会觉得有些晚?杜熙月不确定含巧白天跟自己说话时,瑞香是不是有听到什么?可现在说了又能如何?
杜熙月翻了个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明知故问道:“那他对你有没有怎样?”
“没有,蓉爷想但我没从,就惹恼了他…”瑞香回答时,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既然没有,就别多想了。”杜熙月闭上眼应道。
她觉得这是个毫无意义的话题,就算让二太太知道蓉爷的事,又如何?以二太太的作风,定会先到老太太那着着实实告大太太一状,再依事轻重给瑞香一个责罚,最后必是闹得全府皆知…这样既没里子也没面子的事,杜熙月觉得还不如就此息事宁人的好,不为别人,只为她自己。
瑞香见二姑娘对自己的遭遇如此冷淡,嘤嘤地哭了起来:“二姑娘,你是不是打算不管我了…”
这一哭,把杜熙月刚来的一点瞌睡全吵没了,原本白天就因为瑞香的事搅得心生不宁,好不容易心生一计,还得含巧冒险出去跑一趟。现在倒好,瑞香不认错也罢了,还想叫她帮着强出头…杜熙月不由恼怒起来。
她斜睨了一眼,冷“哼”一声:“你哭什么?难道是我把你推倒蓉爷身边的?”
瑞香一脸诧异地坐起来,带着哭腔地说道:“姑娘若不是撇下我带着含巧出去,我也不会在半路碰到蓉爷。”
什么叫“倒打一耙”,这就叫“倒打一耙”。杜熙月怒极了,反而笑起来:“照你这么说,你碰到蓉爷还成了我的不是?”
瑞香被问得脸青一阵红一阵,蠕了蠕嘴,见二姑娘铁青着脸,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从明天开始,你天天陪我到二太太那定省。回来要是没事就帮含巧一起清理衣物,至于你想做的事趁这两天在府里赶紧做完,等去了王府那边不是一两天就能回来的事。”杜熙月说话的语气不容置疑。
瑞香看着眼前这个只留个背影给她的二姑娘,微张着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良久,杜熙月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冷冷地说了一句:“你以后没事不要去隆哥那边了。二太太大概这两天就会给隆哥安排两个贴身丫鬟,另外再加安子,他身边的人手已经足够了。你平白无故的跑去,只会给人留下话柄。”
瑞香没有吭声,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杜熙月的话如冰锥般刺进她心里,她百思不得其解从前待她如姐妹的二姑娘为何会在关键时刻撇下自己?为何明明知道三爷身边的会另有安排而让自己空欢喜一场?
这一连串发生的事情让瑞香开始对府里的一切隐隐生出恨来…
正文 第三十九章 行动
隔天一早,杜熙月趁早食时间瑞香和含巧都在屋里,便把两人叫到身旁。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经过这么几日发生的事情,她对屋里的两个丫头都细细观察了一番。
含巧虽说既听话又无二心,但比起茜雪、秋棠还是少了几分伶俐。而瑞香,还是算了…谁会养虎为患?
这么思来,她身边的能用到的两个人,都不如她的愿。
杜熙月也不是没有过换人的想法,但每个姑娘身边的丫头都是安排好的,何况别说姑娘们,就是太太们想给自己房里添减下人,也得老太太点头才算。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她想着,吃了口小菜,朝瑞香和含巧看了一眼,才徐徐开口道:“最近榆萌苑发生的事多…”
话音未落,瑞香就把头低了下去。
杜熙月斜了一眼,略有所指地往下说:“过去的事就过了,我也不想追究个对错。只希望以后你们事事按府里规矩办,不再出错就好。”顿了顿,她接着道:“我想了想,还是把你们两的责任重新分一分得好。”
瑞香听着一怔,她脸色有些发白,抬起头愣愣地看了会二姑娘,问道:“姑娘为何要重新分?是瑞香哪里做得不好?”
“姑娘自有姑娘的道理。”含巧在旁边接了一句。
瑞香狠瞪了含巧一眼,刚张嘴想骂,又瞥见杜熙月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俩,只得白了一眼作罢。
“从明儿起,瑞香只管珠簪、首饰、衣物等一些贵重物品,月月给列个清单,或少或坏也要体现在这单子里。日常小事归含巧,这家里的茶具器皿也由含巧管,一样月月列个清单,物品或少或坏也要体现在这单子里。若是周妈妈那边突然过来盘查,你们也不至于乱了阵脚,将单子整理一下,交差即可。”语毕,杜熙月神色肃然。
这样一来,含巧和瑞香就被彻底分开了,各司其责,谁出错谁负责,也不用为一点小事吵得又打起来。二来,杜熙月心里对这屋子里的东西大致有数,若有朝一日不住在这里,搬搬抬抬时也免得有下人在里面动手脚。虽说她是个庶女,可王姨娘留给她的东西倒是让不少人眼红。
想到这,杜熙月脸上露出几分笑容,又看两丫头默不作声,便说了句:“这事就这么定了。”
话音刚落,瑞香神色一黯,又见二姑娘心意已决,就跟着含巧应了一声。
“二姑娘,那今天…”含巧睃了眼旁边的瑞香,面有难色地问道。
杜熙月淡淡一笑:“你把该办事赶紧去办了就是。”
含巧点了点头,福礼告退。
瑞香朝含巧的背影斜了眼,待她走后,小声问道:“姑娘,我只想问问若我只管首饰、衣物那些,那姑娘以后的月钱还由我代管吗?”
“不用了。”杜熙月回答地干脆利落,她思忖了会,又道:“你把现在余下的钱连带账目交给我,以后每月要含巧帮我去账房领月钱就行了。”
说到这,杜熙月不由想到孟老头,就觉得日后要用钱的地方还多。所谓“英雄为五斗米折腰”,那老头儿为人刚正,若不是因为家里需要用钱,想拉拢这样的人是不容易的。她觉得既然有了这样的机会,即便是多出些钱也是值得的。
瑞香见杜熙月话说得一点婉转的余地都没有,用陌生的眼神深深地看了一眼二姑娘,便低下头应了一声,甚至连含巧去哪里都没提半句。
…
早膳过后,杜熙月便带着瑞香到西院给二太太定省。
回来时和四姑娘一同出的院门。
“二姐。”在半道上,四姑娘叫住杜熙月,走上前时又特意睨了瑞香一眼,幸灾乐祸地笑道,“方才二姐在西院怎么没把蓉爷做得好事告诉二太太呢?”
此话一出,瑞香的脸“刷”的变得苍白,她紧抿着嘴,一动不动地望向杜熙月。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杜熙月表情淡淡的,只说了句:“瑞香,我们回去吧。”就一个人往前走去。
瑞香回过神,慌忙地朝四姑娘福了福,然后跟了上去。
“姑娘,你这又是何必?”茜雪见二姑娘走远,对着四姑娘摇摇头,叹了口气。
四姑娘望着杜熙月的背影冷笑一声,恨恨地说:“我就是看她不顺眼,我就是要针对她。同样是庶女,不过是有个背景硬实的生母就一副处处趾高气昂的样子,她凭什么!而我就活该处处低眉顺眼,只能在府里依附二太太,凭什么!凭什么!难道我比杜熙月少胳膊少腿吗!?”
最后那句话,四姑娘的声音尖刻起来,把手中的帕子摔到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
茜雪看着歇斯底里发泄的四姑娘,眼中满是悲悯。
而这一边,杜熙月拐过墙角,步调就慢了下来,把姑娘的尖叫听得清清楚楚。她略停下脚步,回头望了望。
“姑娘,你看什么?”瑞香看着刚才经过的拐角,莫名其妙地问道。
“四姑娘的声音,你没听到吗?”杜熙月转过头,继续往前走。
瑞香低着头跟在后面,小声回了句:“听到了。”
“她刚才那样说你,你恨她吗?”杜熙月忽然很感慨,转头朝瑞香笑了笑。
瑞香咬了咬嘴唇,思忖了片刻,回了一个“恨”字。
杜熙月淡淡一笑,那“恨”字又勾起她前世死前的回忆。原来当一个人伤害了另一个人,即便对方比自己可怜,也不愿原谅对方。
这样的“恨”是一把双刃剑,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杜熙月才敢把心扉打开,将那碎成一片片的记忆拼凑完整,等着它们的来临…
“二姑娘,您在这啊,让我一阵好找。”忽然一个宏亮的声音打断了杜熙月的思绪。
二姑娘抬头,见一个花白头发,身材魁梧,戴着蓝布头,穿着青灰长褂,腰里憋着个长烟杆的老头作揖道。
“孟老爹,您跑得真够快的…”含巧气喘吁吁地从后面赶上来,一面抚着胸口一面喘着粗气道。
杜熙月一怔:“你们还没出去哪?”
那孟老头“哈哈”笑了起来,又拍了拍脑袋,道:“二姑娘莫怪,老仆见这小丫头面生,又听她说是二姑娘要求的,便过来核个虚实,现在看来是老仆多虑了。”
杜熙月听罢,微微颔首:“孟老爹顾虑得是,还是我大意了,没说明白。”又指了指一旁的含巧,道:“那是我贴身的小丫头。”
含巧听着,忙上前给孟老头屈膝行礼,甜甜地说了声:“孟老爹,小辈叫含巧。”
这一下子,把长得三大五粗孟老头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笑道:“既然是二姑娘的人,那也方便,不过顺路一趟而已。”
杜熙月上前一步,笑盈盈地道:“我出门不太方便,还劳烦孟老爹了。”
“二姑娘这说得什么话,我们下人生来就是为主子们跑腿做事的。”孟老头摇了摇手,正色道。
杜熙月笑着,又看了看天,催促道:“路程不近,还望你们早去早回。”
“那我们走了。”孟老头告辞。
待孟老头和含巧走远,瑞香才凑上前来,问道:“姑娘,那老头是谁?”
“府里的车夫。”杜熙月目送他俩的背影,说道。
瑞香疑惑地看了眼,心里却想着:姑娘什么时候认识了这样的人?
正文 第四十章 回信
回到榆萌苑后,杜熙月坐在炕塌上出神。
她想起前世孟老头被赶出宁坤府时的样子,头发苍白,佝偻着背,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沙哑,与现在的模样大相径庭…不过短短半年的时间,就会把人变得如此不堪…杜熙月不由唏嘘命运的刻薄。再后来听说孟老头在府内的人缘关系不错,即便是离府,还有府内的伙计介绍些零散活给他,但这些仅仅只够勉强糊口。
杜熙月回过神,倚在炕塌上闷叹了口气,以她现在的能力顶多给二、三两银子的药钱就是极限了,可对孟老头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在强大的现实面前,大多数人选择屈服,杜熙月也觉得无可奈何。
但平心而论,她更希望孟老头不在府里——一来人多嘴杂;二来她将来若真想出去办点啥事,身边总归是要找个可靠的人才是。可眼下,几个姑娘住在同一个院子里,她日后和孟老头接触多了,保不齐哪天就被缨歌或秋棠探了去。缨歌还好说,可秋棠就不那么容易糊弄了,她曾是老太太身边的丫头,现在暗地里又跟着大奶奶转,那可是个稍有蛛丝马迹就能猜出个一半的伶俐人儿,若让她知道跟直接告诉大奶奶如同一出,到时传到二太太耳朵里也是迟早的事。
想到这,杜熙月不由皱了皱眉头,这些要避开的耳目自不必说,可想给孟老头找个安身之所也不是容易的事。
二太太曾说过,要想留住一个好伙计,就得把吃的、穿的、用的样样都给人想周全了办妥当了,否则就别指望别人给你好好干事。
杜熙月拿起瑞香放在小几上的茶盅,细细地品了一口,沉思了会,又再一次想到王姨娘…
瑞香那边也不知道在干吗,从偏厅传来“咚咚嗙嗙”的声音,没一会又跑到耳房来,把梨木的双门柜打开,将里面一些衣物翻出来,拿上几件出去,来来回回跑了三趟。
“你这是作甚?”杜熙月被吵得有些不耐烦,蹙了蹙眉问道。
“清理姑娘的东西。”瑞香一边忙活手里的事,一边回应。她见二姑娘没吭声,又补充道:“姑娘早上不是说要把东西列个清单吗,我想着点过后,顺便把冬日的衣服收起来算了,夏日的衣服都清理出来,放在箱笼最上层,到时要拿的时候也方便。”
杜熙月轻点了下头,也未多言,她打算让瑞香在榆萌苑最迟住到夏末,就要打发到王姨娘身边去了…
瑞香还在屋里忙活着,直到快午时才歇了下来。
“二姑娘,含巧打算什么时候回呀?”瑞香擦了下额头的细汗,望着院落明亮的阳光问道,语气里似乎有些不满。
杜熙月正埋头看书,连眼都没抬一下,说道:“估计还得晚一些,午膳你去拿吧。”
瑞香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掸了掸身上的灰,就出门了。
杜熙月知道,瑞香内心定是诸多不满,但依照现在的情形,各房的太太还没打算把膝下的姑娘嫁出去,自然这些贴身小丫鬟的利用价值还体现不出来。
没有利用价值,瑞香一时半会就还找不到另一个靠山。所以她觉得暂时留下瑞香也无大碍,不然无端端的把瑞香遣走,再向老太太要一个丫头,也没更好的说辞。
思来想去,这事还是办得谨慎点好。
正当杜熙月还在思际,瑞香这边已经提着食盒走在通向榆萌苑的甬道上。
“我倒要看看那小蹄子使得什么能耐,还被姑娘支使到外面去了…”瑞香一边走一边嘀嘀咕咕地骂道。
话刚说完,那边的含巧坐在车上,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
“阿嚏!”
这一声把坐在一旁孟老头吓了一跳,他把手里的烟杆在车边用劲敲了几下,掀开车帘,眯着眼对含巧笑起来:“正没看出你这小妮子打喷嚏跟惊天雷似的。”
这话说得含巧面红耳赤,她一边揉了揉鼻子,一边不好意思笑了笑,撒了个谎道:“我一到春天鼻子就发痒。”
“啥痒不痒的。”孟老头看出含巧的窘样,哈哈笑出声来,吸了口烟,道:“以前老人说,打喷嚏就是有人念你了。”
含巧附和地笑笑,又催促道:“孟老爹注意看路,我们的事可要赶在今天办完。”
孟老头放下帘子,在外面胸有成竹地道:“放心,我老孟为府里赶了十几年的车,就连周大管家的车技,还是我教的。”
“吹牛…”含巧白了一眼,小声嘀咕一句,却被孟老头听了个清楚。
“我可不吹牛,二太太刚进府那会,可是我驾着马车去接二太太的,当时就让周大管家给留在西院,他说从来没坐过这么稳的车,还要我告诉他这里面的秘诀。我还笑,这赶车能有什么秘诀,不过就是熟练手罢了。”
孟老头在外面说得洋洋得意,含巧在车里变了脸色。她不知道孟老头以前也在二太太手下做事,心里有些慌神,紧紧抱住用锦布包好的朱漆盒硌得手臂有些发疼。
“那你后来怎么没在西院了?”含巧小心翼翼地试探。
“唉…”孟老头大叹口气,“我就是一粗人,跟二太太下面那些精细人不一样,和不来。”说着,又把烟杆在车边敲了几下。
含巧听到这话,微微松了口气,不过她又不确定孟老头说的话是真是假,便嘟囔了一句:“那今天的事,你可不能告诉周管家。”
这话又引得孟老头一阵大笑:“你这傻丫头。”
他说着,把车帘掀开,递给含巧一个油纸包,说道:“中午将就着垫吧垫吧。”
含巧接过来,还没来得及道谢,孟老头就放下车帘,在外面哼哼起不着调的小曲。
油纸包还带着热乎,含巧心里生出淡淡的温暖,她觉得孟老头怎么看都不像西院那些见风使舵、逢高踩低的下人们。
…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孟老头把车停在王府偏门的街道边,一边抽着烟一边等着含巧出来。
“孟老爹,我们回去吧。”没过多久,含巧空着手从偏门里出来。
“办好了?”孟老头问了一声,把马车赶到前面路宽的地方调了个头。
“嗯。”含巧上车时点了点头,坦然地笑道,“比我想象中快。”
“那二姑娘得好好赏你了。”孟老头说着,甩了声马鞭,车缓缓向前驶去。
含巧听这话,喜上眉梢,“嘿嘿”笑了笑,道:“赏不赏得算啥,这是我家姑娘信任我。”顿了顿,她又想起二姑娘嘱咐的,忙转了话题:“孟老爹,等会还得去趟当铺。”
孟老爹在外面“哦”地应了一声,没再多问,马车渐渐跑得快了起来。
等把一切办妥,回到宁坤府时天已进入暮色。
孟老爹把车牵进马房,才让含巧下车。
再等含巧回到榆萌苑时,瑞香已经收拾好食盒。
“还没吃吧?”杜熙月看着含巧站在桌边一口气喝了一大杯水,笑着问道。
含巧放下水杯,毫无顾忌地用袖子擦了擦嘴道:“刚回来还很饿,这会又不想吃了。”
“我的小祖宗,你可算是回来了。”瑞香把一盘点心端到小几上,没好气地说道。
含巧拿了块点心放到嘴里,呜呜噜噜地说不清楚:“瑞香姐真关心我。”
“算你有良心。”瑞香轻哼一声。
“你坐着慢慢吃。”杜熙月掩面而笑,又转向瑞香,“再去泡杯热茶来。”
瑞香撇撇嘴,白了含巧一眼,出去了。
瑞香一走,含巧忙把嘴里的糕点咽了下去,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来,放在小几上推到杜熙月面前,压低声音说:“没想到,媛姑娘看完信当时就给回了。”